谁都不是谁的谁-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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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眼影，墨蓝唇膏，紧身皮衣，眉眼犀利，神情冷傲。

不知道是哪个片子里的形象，许风看着一瞬间气场就变得冰冷的有些犀利的林钰菲，有一刻失神，立时又反应过来接着贫嘴，“何必说这么客气的话，林大小姐有命，哥哥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何况区区让路乎？”

林钰菲不再接着接话，转身到排练厅的另一边跟动漫社的社长讨论拍摄顺序，错身而过的瞬间似乎有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许风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第十四章：骑士公主传说（3）

“喂，离革命成功还有多远？”蓝杨凑过来，“林钰菲这么油盐不进的，又倔又悍，兄弟们都很为你担忧啊！”

“还在继续努力，”许风低着头剃腿毛，化了浓妆的脸上神色有些模糊，想起那次假期旅游时遇到的神色茫然满脸泪痕却坚定前行的林钰菲，性格倔强？真是一点没错！

可是强悍，嘿！其实是离她很遥远的形容词啊！

许风回想一下自己近期的行动，一次次“巧遇”结局都是不欢而散，林钰菲马上就要发展到对他横眉冷对了！

蓝杨最受不了他一脸哀戚仿佛世界末日一样的神情，故意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戏谑道：“喂，美人有什么烦恼？说来听听，小爷保证帮你解决。这么皱着眉头怪心疼人的！”

许风静静地看了他三秒，眼波转了转。蓝杨瞬间有种风情无限的错觉，靠，老大真妖孽！怔愣间一声震耳欲聋中气十足的怒吼从眼前形状漂亮的“樱唇”里发出，“滚！”

蓝杨跑出三步，还没转移到安全地带耳朵就被拎住。

荆洁恐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真没看出来你小子好这一口哈！想给我搞一出禁断之恋还是怎么着？要不、”女生脸上的皮笑肉不笑如烟花绽放一般瞬间灿烂到极限，语调也兴奋起来，“叫上张凯，你们三个下次拍《绝对丽奴》！！”

《绝对丽奴》！！《绝对丽奴》！！《绝对丽奴》……

有如雷声在耳边轰轰炸响！听到这个名字的女生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异常兴奋，听到这个名字的男生都像看见恶鬼一样准备逃跑！

“不！荆洁，”蓝杨惨叫一声拽住抱住荆洁的胳膊使出哀兵政策，那个恐怖的同人女喜欢的耽美漫画绝对是男生的终结者，“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呜~~我不要当同性恋。”

拍了那个他以后还怎么娶老婆？不要！

许风看着他们俩折腾，笑容渐渐淡下去，套句文艺的台词，忽然觉得热闹都是别人的，他仍旧什么都没有。眼神随着林钰菲的背影在大厅各处来来往往，看她帮这个补眼影，帮那个弄头饰，修理衣服上链子……

忽然就沮丧起来，连天空的黯淡了几分的感觉，本来兴致勃勃的活动，也没意思了，每个人的笑容看起来都像隔了一层玻璃。

第十四章：骑士公主传说（4）

距离开学后那次气氛诡异的社团活动已经两星期，眼看就是国庆长假。

许风又一次默默了，大家仿佛也习惯了他正弦曲线一般的追爱动作，颇有些默契地等着他后面出新招。

九月末的天气仍旧热的让人心烦，午休之后的人更是有些恹恹的。从各个宿舍里出来的人流盯着烈日往几个主要教学楼汇集。

“许风！”

“嗯？”许风抱着书回头，一眼就看见荆洁拎着个巨大的包从上课的人群中奋力向自己挤过来。

“帅哥去献爱心吧！”荆洁笑的见牙不见眼，像男孩子一样利落的短发湿漉漉地泛着水光。

“什么爱心？”许风给荆洁诡异的笑容弄的有点儿心慌，把课本和水杯换到一只手里，腾出一只手抹了抹额角的汗。

“林钰菲病了，校医院输液呢。”蓝杨凑上来，跟荆洁笑的一样狡诈，“荆洁要陪着她，结果给赶过来上课。兄弟你不赶紧表现表现去？”

“你们把病人一个人扔医院里？”许风听完前半句就急了，随手把课本丢给蓝杨，招呼都没有转身就走。

“哎哎，我还没说在哪个病房呢！”荆洁鼓鼓嘴，“我们不把她扔那里你哪来的机会表现？算了算了，也不知道这对儿什么时候能修成正果？”

“这个心就不是我们能操的啦，”蓝杨揉揉她刺猬一般的头发，卯足了劲儿趁她走神占便宜，一般情况下他可不敢拍她的头，“不过，这么好的男生林钰菲都不要，真是冷血啊！”

“钰菲是个好女生，她有自己的原因。不了解情况不要乱下结论！”荆洁郁闷地挪开脑袋拯救自己的发型，“走吧走吧，上课去。逃课不要紧，给抓住迟到就严重了。”

下午一点半不到，医生都还没上班，整个校医院静悄悄的。

许风一路狂奔进去，从二楼的病房找到四楼也没找到输液的人，全部都是空床。正泄气一转身就看见林钰菲自己举个输液瓶子从卫生间里出来。

林钰菲慢悠悠地往病房踱过去，一面仔细盯着输液管防止血液回流，直走到许风眼前五六米才看见人。准确的说是先听到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抬眼望过去，就看见男孩子鼻尖上亮晶晶的汗珠，满脸的焦虑，不由就勾了勾唇角笑起来。

第十四章：骑士公主传说（5）

许风看着她优哉游哉慢慢晃过来的样子，一口气憋在胸口险些噎住，谁见过一个人病在医院里还能笑成这样的？跺跺脚冲过去接过去输液瓶，帮她托起扎着针的手，“护士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林钰菲不答反问，她现在已经对他不时理所当然的接手自己的事情无可奈何了。

“荆洁说你生病了，一个人在医院。怎么也不知道叫护士帮忙？”许风打量林钰菲烧的通红的脸，微翘的鼻尖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心里又微微揪起来。一般的女生会自己举着输液瓶子上卫生间吗？连生病都不会求助撒娇的笨家伙。

“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听了荆洁传话就过来了？”林钰菲被他搀着慢慢往前走，觉得自己这姿势特别老佛爷，就差没叫句“小许子”，话出口了才意识到，人家都在这儿了还问，不废话么？

“对，”许风帮她把输液瓶挂到架子上，“护士哪里去了？”

“大中午的，你总得让人家吃饭吧，”林钰菲觉得有点眩晕，坐到床上稳了稳神才接着道：“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输个液还得找人看着。”

“你就是小孩子，倔的要命！”许风伸了伸手，终究是没敢直接去给她擦汗，只抽了纸巾递过去。

“我说你还来劲了，我跟你很熟吗？这句话的语气跟你是谁家老爹一样！欺负我生病了反应慢还是怎么着？”林钰菲扶扶额头，“趁人之危，你不厚道啊！”

许风噎住，深呼吸两口，“算了，我不跟病人计较。搁你这儿我不厚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中午吃了什么？”

“牛奶面包，别瞎操心了。我没事儿，你回去上课。”林钰菲觉得眼前都是虚影儿，最后还是扛不住躺下了。

“都烧成这样了还没事，”许风终于忍不住伸手摸摸她额头，烫的能煎鸡蛋了，“你就继续逞强吧！小命儿逞没了你就不嚣张了。”

“离死远着呢！”林钰菲不自在地偏头从许风手底下挣扎出来，忽然烦躁起来，这么暧昧来暧昧去的，算什么啊？不是早就说清楚了吗？现在这样儿算什么事儿，一激动就冲口而出，“许风你其实不用对我这么好，没必要。”

第十四章：骑士公主传说（6）

“我乐意，”许风眼神暗了暗，“不关你的事儿。反正都已经习惯了。”

“可是我不能给你结果！”林钰菲觉得自己脑袋一阵阵发晕，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样儿，给谁看啊！真是要疯了。“喜欢你的女生多了去了，干吗为了一棵歪脖树放弃一片森林？”

“我不要结果，”许风仍旧安静地看着她，眼神柔和微微带着点心疼，“认识你三年，跟你说清楚我的想法也有快一年了，你应该很清楚的。”

“不要结果就停止吧！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再逼我，没有意义的！”林钰菲闭上眼睛，再喊两嗓子就要晕过去了，以前烧到四十度也没这么难受，身体慢慢滑入被子，空调开的太低了，有点冷！

“我明白，”许风仍旧坐着不动，最后探手帮她掖了掖被角儿，发出一声叹息一般的低语，“只是，看见了就舍不得！”

蒙在被子的人低声道：“我会觉得很内疚，你是个好男生。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许风静静坐着盯着输液管道里的液滴一滴滴下来流进她纤细的血管，无声地叹了口气。想起荆洁说过很多次的话，“钰菲是个好女生，她是有原因的……”因为，父母婚姻的打击吗？

这一坐就到日落西山，中间护士进来一次，多加了半只消炎药水进去。

林钰菲一直沉睡……

高考成绩单发放时她红肿的眼睛，还有去年山上几乎是自虐式的徒步登山，伤心到那种程度，像是信仰的崩塌！所以她说不相信，不相信别人、不相信自己、不相信爱！

许风凝视着露在被子外面那只纤细白皙的手很久，终于忍不住发短信给蓝杨，“帮我问问荆洁，钰菲对她说过什么关于爱情、人生的看法吗？”

很快回过来，“荆洁说，不是她想告诉你的别人没办法代替她说出来，不是你自己挖掘的没有任何意义。诶，那个母老虎能说出这么感性的话真让我吃惊啊！”

天擦黑，许风进来把饭盒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

林钰菲今天已经输了两瓶液，医生说她嗓子炎症厉害，烧至今没退干净。要观察一下，看晚上还要不要加药。

饭是荆洁给准备的，水果沙拉，蛋糕，牛奶。

“钰菲一生病就什么都不吃，也只能这么补充营养了。你一定要看着她全部吃下去。”

“人生病的时候都比较脆弱，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不要在乎什么是不是乘虚而入。”

……

第十四章：骑士公主传说（7）

每个人都帮他，每个人都给他打气。唯独他希望能觉得自己努力的那一个不这么感觉，挫败。

林钰菲醒来，“你怎么还在？”

“你完全好之前我会一直在，”许风低眉敛目，安静地把简易桌子推过来“吃饭，荆洁给准备的。”

“你很忙吧，不用抽空特别来照顾我！”林钰菲停了半晌，实在是拒绝不了了，哈，自己还真是不识时务的人，终于还是接过他递来的毛巾擦手。

“我就不行么？”许风忽然道，看看林钰菲沉沉的黑眸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还是说了下去，“你就不能不这么逼自己，找个人依靠有什么不好呢？”

“没什么不好，”林钰菲怔一下，努力瞪大眼睛盯住一个点，想要抑制住渐渐溢出来的液体，不敢抬头望天，语气带着微微的颤抖，“找个人依靠没什么不好，荆洁说冬天冷的时候至少可以互相取暖。你说的没错，没什么不好。可是我跟你也说过，我不够坚强。说白了我怕受伤害，所以，还是不要吧。一个人、同样没什么不好。很多人都是一个人，我也没什么特别的。”

“林钰菲你信我一次，信自己一次好不好？”许风紧紧攥住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一瞬不瞬地盯着林钰菲眼里渐渐雾气弥漫，看着单薄的肩膀轻微的颤抖，自己的眼睛也开始发酸。有些后悔，干嘛要逼她呢，干嘛要逼她呢？心脏好像被巨石压着，快要不能呼吸了。

可是她最终都没有哭出来，只是深吸一口气，拿起筷子吃饭。哭出来就好了，干嘛要忍着呢？他现在甚至希望她骂他，骂他多管闲事、死皮赖脸，骂什么都可以，甚至打也可以！可是林钰菲没有，只是安静地吃东西，机械地把眼前的食物塞下去，湿润的眼睛眨了许久，终究是没有半点儿液体漏出来。

“你总是说不相信，但是，没有开始就放弃，用别人经历的结果限制自己的人生，有意思吗？”许风看着林钰菲苍白的唇一张一合，眼神有些愣。

“没意思！”林钰菲伸到半空的筷子顿了一下，回答的干脆利落，好像刚才眼泪汪汪的那个女生不是她一样。

第十四章：骑士公主传说（8）

林钰菲看了看眼前被自己的回答弄的愣住的男生，慢慢垂下眼睛，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针眼儿，还有灯光下略微透明的血管，“或者，我可以给你分析一下我为什么会这样，弄明白了你才能完全死心对吧？”

“也许。”许风看着她略肿的手背，应该带块毛巾来给她敷一下。

“哧，只是也许啊！但是总有也许，如果我不说明白，你是不是会一直不放弃？”林钰菲转头看看许风，他只是一脸疼惜的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针眼儿。真的是个好男生，自己可能真是她们说的傻瓜！

如果一直是没有希望的等待，那么，人的意志有多坚定呢？许风犹豫了一下，他并不是圣人，终于选择诚实回答，“也许，我可以坚持一年两年，但是我没办法预知十年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