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爱-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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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凡穿好衣服，望一眼呆滞的夏冰涵，烦躁地爬梳着自己的头发。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沉痛地望她一眼，默默离开了房间。
夏冰涵听到关门声，抬起头望着空荡荡的门口。一滴晶莹的泪自眼眶滑下，落到洁白的被单上，晕出一片淡淡的水渍。
第六十章
北京。叶烁的公寓。客厅的电视机上正在直播着最新一季篮球赛。赛况激烈，球场上的运动员挥汗如雨，台下的观众也放声呐喊。但是显然叶烁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场精彩的球赛上。
他手中拿着遥控器，视线不时从电视机上溜到一旁的阳台。一抹纤细的身影正拿着手机在阳台上通电话，她似乎正在激烈着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不停地走来走去。
过了一会，孟瑶挂断电话转身往客厅走来。叶烁连忙移回视线，假装正在专心地看球赛。
孟瑶走过来偎在他身边，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枕着他的肩头，哀怨地说道，“真的不想离开你呢，一分钟也不想。”
叶烁浑身一僵，握着遥控器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不堪重负的遥控器发出控诉的“吱吱”声。
孟瑶一笑，再次开口打消他心中的疑虑，“我是说我要回上海一趟，所以要离开一段时间。”
听到她的解释，叶烁紧张的情绪有所缓和。转头望着她，回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孟瑶很快拒绝，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转而放软语调，“这是我自己的私事，而且也不是很长时间啊，顶多两个礼拜。”
“两个礼拜。”叶烁喃喃地重复，“那就是说，会有两个礼拜看不到你了。”
“好了。”看到他依依不舍的样子，她心里好开心，摇晃着他的胳膊撒娇道，“我答应你会很快回来的，好不好？”
“你回上海和刚才的电话有关吗？”叶烁沉吟半晌，黯然问道。
“是啊。”她倒是回答的爽快，故意忽略掉他脸上的大块黑云。
“是男的？”他继续追问。
“对。”提到刚才的电话，孟瑶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失神。但是她很快回过神来，她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欣赏叶烁吃醋的表情。
“你吃醋了？”看他很久没有反应，孟瑶开口问道。
“没有。”叶烁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的样子把孟瑶逗笑了。她投降地拉着他哄道，“好啦，不要吃这种干醋了，刚才的那个人是我朋友，人家已经有老婆了。就算我想**他，人家老婆还不干呢。”
“真的？”叶烁狐疑地问。
“真的。”孟瑶点头保证。
叶烁的脸上这才重展笑颜。孟瑶幸福地重新偎到他的怀中。越来越发现，叶烁虽然总是一副很冷静淡然的模样，但有的时候真的很像个小孩子。可是她真的越来越喜欢这个像孩子一样的男人了。
但是，他们之间真的会有结果吗？他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尤其是他们两人的身世有着天壤之别。这次回上海更不知是福是祸。
孟瑶不禁开始担心起来。她下意识地搂紧叶烁的胳膊，更加依偎到他的怀中。叶烁轻笑一声，抬起手臂，从她的颈后绕过去，将她拥住。
第六十一章
两天之后的上海。
孟瑶一脸严肃地坐在浅黄色的木椅上。她的心中忐忑不安，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一点把握也没有。这不是她第一次在这种地方见他，却是最心慌意乱的一次。总觉得这次可能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而这个结果绝对不是她喜闻乐见的。
一只宽厚的大手轻拍她的肩膀。她恍然回头，看到王明令人安心的笑容。她生涩地回他一个僵硬的笑容。
“不用担心，会没事的。”王明在她身边坐下，轻声安慰道。
孟瑶点点头，但其实她心里严重底气不足。
“咣当”几声过后，他们面前的铁门被人拉开。两个身着警服的男人带着一个身穿橘色囚衣的人从门外走进来。那个犯人手上带着手铐，脚下锁着脚链，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男人斜着身子歪着头，一双狭小的眼睛看一眼孟瑶再看一眼陪同的王明，不屑地将嘴角歪向一边。他烦躁地甩开狱警的手，大刺刺地走到桌前不客气地坐下，幅度过大的动作弄出刺耳的声响。
他拍拍桌子，指着孟瑶大声说道，“我说你怎么搞得，怎么现在才来，老子在里面都快憋疯了。”
“知道里面不好受，就应该收敛一点。”孟瑶也没好气地回敬他。
“有你这么做女儿的吗？老子有难，你不帮还袖手旁观！”男人怒声斥责道。
“女儿？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女儿吗？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有没有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孟瑶也怒不可遏地喝道。
王明按住孟瑶的手，示意她冷静。他缓缓开口道，“伯父，其实孟瑶她挺关心您的，一听说您有事便马上从北京赶回来了。”
“哼。”孟父冷哼一声，丝毫不领情，“又是你啊，小律师，我说你怎么总跟着她打转吧，不是你们两个人有什么吧。”
“孟正德，你嘴巴放干净点！”孟瑶气急，霍得一下站起来。
王明急忙起身拉住孟瑶。孟正德往后一仰身，嘲讽地说道，“吆，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吧。我说怎么每次你都能找来律师帮我摆平呢。得得，不说这个了，言归正传，你赶快把我从这儿弄出去，我快受不了了。”
“哼。”孟瑶眸光一黯，冷冷地说道，“出去？你做梦吧，这次我死也不会帮你了。”
“你说什么？”孟正德也猛地站起身来，“你这个死丫头说什么，你别忘了你答应过你妈什么！”
两名狱警见状，连忙上前按住孟正德。
“我没有忘记。”孟瑶含泪激动地说道，单薄的身子也隐隐颤抖着，“就是因为我没有忘记，所以才一次次地将你这个人渣从这儿弄出去。可是你根本就不知悔改，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这么多年来，我辛辛苦苦赚的钱都被你挥霍殆尽了。这次，你捅了这么大的娄子，恕我无能为力了。”
“别啊，女儿，我的好女儿，”孟正德看见孟瑶的坚决，立刻慌了。他的女儿，他了解，孟瑶的性子从小便是出奇的倔强。在这个时候和她硬碰硬绝对不是什么良策，所以他立即装出可怜的样子苦苦哀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你难道忘了是我把你养育这么大的吗？”
孟瑶冷笑一声，“我怎么敢忘，那无数个日日夜夜就算我做梦也不会忘的！”
第六十二章
一间不足四十平米常年见不到光的小黑屋子，一个每天活在酒精里的父亲，一个日日以泪洗面的母亲，这便是她童年生活的全部。
她从小最怕的事情便是父亲回家。因为他会回家的时候，一定是他已经醉得不醒人事的时候。每次一进家门便是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大笑，然后他便开始辱骂她的母亲，甚至拳脚相加。他一点都不顾念这个柔弱的女人就是他的妻子，他残忍地折磨她直到她受不了晕过去。
而她只能远远地躲着角落里，惊恐地看着这一切。有时候，她会被四下飞溅的碎玻璃光顾，鲜红的血液就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来。她不敢喊疼也不敢出声，就呆愣愣地瞪大眼睛，任那些温热粘稠的血液流满她的面颊。
母亲每次都跟她说，总有一天，她会死在父亲的手上。不是没有想过逃脱，可是她们又能去哪里呢。而且每次母亲看到酒醒之后懊悔不已，跪在她面前拼命哀求的父亲就再也不忍心说离开的话。
就在她十四岁的那年，母亲的预言终于成真。当她打**门的时候，正好亲眼目睹父亲拿着一个啤酒瓶往母亲的头砸去。
一阵支离破碎的声音后，母亲重重地倒在地上。她扑过去抱起母亲。这个一生都卑微地存活，委屈求全的女人紧紧地抓着她不放，努力说了一句话之后便瞪大双眼再也说不出话来，甚至连再见也无法说出口。她从母亲的眼睛里看到了不舍，不甘，以及如释重负的解脱。
不舍，是对她唯一的亲生女儿。不甘是为她一生悲苦的宿命。而那如释重负的解脱是为那些日日夜夜的煎熬和无休无止的暴虐。
她知道母亲舍不得她这个女儿，她是母亲唯一有勇气活下来的动力。但是这样的生活让她心力交瘁，死亡对她来说没什么可怕的，甚至是她的期许。所以，她几乎可以算是微笑着离开这个世界的。
孟瑶长久地抱着母亲的遗体，她没有哭。或许从心灵深处，她也觉得死亡对母亲来说是一种解脱吧。父亲跪在她面前，请求他千万不要报警，请求她的原谅。
她冷冷望着这个男人，他的懊悔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丝毫意义。这样的戏码她这么多年已经司空见惯了。
她终究还是没有报警，不是为了父亲而是为了她那可怜的母亲。她这一生实在遭受了太多太多，能安静地辞世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安慰了。她也希望父亲能因为母亲的死而有所转变，虽然知道这样的希望很渺茫，但她还是存有这样的希冀。
最终，她的希望还是破灭了。父亲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不但酗酒成性还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这么些年，她为他交的保释金不计其数。有时候想想，就让他呆在牢里吧，这样她就解脱了。但是每每这样想得时候，母亲的遗言就会回荡在她的耳边，所以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把他从牢狱之灾中解救出来。而且，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她的亲生父亲，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
但是这次不会了，她已经受够了。孟瑶狠下心，拉过王明，“王明，我们走。”
孟正德见孟瑶真的铁了心不管他，顿时慌了，挣扎着想拉住孟瑶却被狱警牢牢制住。他只能冲着孟瑶的背影大声喊，“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啊！”
见孟瑶置若罔闻地往外走去，孟正德的表情变得狰狞而阴森，有一种豁出一切的凶狠味道。他大声吼道，“你以为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吗？你只不过你那不知羞耻的母亲和别的男人生下的野种！”
第六十三章
孟瑶浑身一震，颤抖地转过身，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哼，你以为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吗？想得美，”孟正德看到孟瑶脸上的表情，得意地说着，“你妈当年勾搭了一个有妇之夫，还怀了人家的孩子，后来那个男人不要她了，她身无分文连打胎的钱都没有，是老子收留了她，是老子给了她和你一个完整的家。”
孟瑶摇着头，不相信地呢喃，“不，不是的，这不是真的。”
这一突发的状况让王明也吃惊不小，他指着孟正德威胁道，“你别为了让孟瑶保释你就编出这种谎话。”
孟正德无赖地说道，“我孟正德一生说过无数谎话，但是这次例外。如果我说的有半个字儿是假的，天打五雷轰。”
孟瑶依然处在巨大震惊中。她忽然有些了解母亲临死前那句话的意思了。当年，母亲拼尽力气在她耳边说，“瑶瑶，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的父亲，你不能亏待他。”
孟瑶也曾质疑过，也曾埋怨过。她亲眼目睹了母亲这么多年所遭受的一切，不明白为什么在她人生中的最后一刻依然要维护那个杀死她的罪魁祸首。她以为母亲之所以那样隐忍是因为她曾经爱过父亲，不要自己亏待父亲是因为不管怎么样他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不能做大逆不道的事情。现在看来，母亲之所以会说那样的话，是因为她曾经欠了父亲的。在她最难的时候是父亲帮了她，也是因为父亲，她才有了一个相对完整的家。母亲是要她报答父亲。
孟瑶失魂落魄地从看守所出来，刺目的阳光让她有些眩晕。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却又好像装满了沉甸甸的东西，压得她喘不过起来。
王明望着她，心中有些不忍，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解决的。他斟酌了一会，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啊？”
“我会救他出来的。”孟瑶努力维持着平静，缓慢但坚定地说道。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王明皱起眉头，显然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嗯。”孟瑶肯定道。
“孟瑶。其实，”王明顿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其实，你就让他呆在里面也没有人会怪你的。像他这样的人本来就该接受法律的制裁的。”
孟瑶抬头，感激地对他笑笑，“谢谢你，王明。这些我都知道，但我不能这么做。否则我妈妈在下面会怪我的。”
提到母亲，孟瑶的脸上出现了哀伤的表情。王明看着她的样子，心中一阵心疼。这么多年，他亲眼见证了压在她瘦弱肩膀上的种种包袱，也目睹了她是如何坚强地承受了这一切。
第一次见到孟瑶的时候，他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初入律师这一行，跟着师父处理一件家暴的案子。
第六十四章
他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如小猫般蜷缩在公安局办公室的木椅上。瘦弱单薄的身子上披着一件不知是哪个好心的警官脱下的制服。等他走近之后，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