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若镜(上)-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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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公子,何以突来此说?”徐姓士族欣喜地看着皇甫渊,难得他也会出声,得好好听听。
“我观察到贵府上空盘绕着一股祥瑞之气,应该是大人即将升官。”皇甫渊现学现卖,把当日闵斯琳说过的话稍加修改,重玩一次,结果轻易过关。
“真的?”徐姓士族闻言喜出望外,他什么都贪,尤其贪求官位。
“千真万确,大人。”皇甫渊回道。“所谓紫气东来,现在就有一道紫气,慢慢接近您的府宅,瞧,就在那里,您没看见吗?”
模仿闵斯琳算什么?他并且加油添醋,说得好像徐姓士族快要当皇帝一样,大大振奋了徐姓士族的心情。
“在哪儿,老夫怎么都没瞧见?”徐姓士族当真抬起头看天空,只看见几只飞鸟从他们的头顶上方掠过,没看见什么紫气。
“就在您的上空,大人。”皇甫渊索性胡诌到底。“您瞧,那气的颜色多漂亮,带着七彩……这边、这边,您再仔细瞧,一定看得见。”
徐姓士族拉长脖子,照着皇甫渊指引的方向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无奈就是看不出任何异状。
“我没瞧见。”徐姓士族失望极了。
你看得见才有鬼,我瞎掰的。
“没关系,只要咱们瞧见就行了。你说对不对,琳儿?”他自己一个人说谎也就算了,还硬托闵斯琳下水,气得她咬牙切齿,非要找他算帐不可。
“哥哥说得是,大人即将升官,恭喜大人。”这无耻的小人,抄袭她的话不说,又捉弄人家,以为自己很行啊?
“连皇甫姑娘都这么说,看来老夫真的要升官了。”徐姓士族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升官发财和迎娶美娇娘都是男人的大事,他两件都能轻易得手,老天真是对他太好了。
不过,她哥哥倒是个问题。
徐姓士族沉吟。
他日两人成亲后,总不能还将他留在府上,得想个法子打发他走才行。
“大人,昨天您不是答应何大人,要在今日午时同他喝酒对弈?”闵斯琳故意把徐姓士族支开,打算好好同皇甫渊算帐。
“是有这么一回事。”徐姓士族拍拍自己的额头,都忘了。“瞧老夫的记性,那么你们就留在这里继续慢慢散步吧!老夫先失陪了。”
“大人慢走。”
徐姓士族跟两人打完招呼后,便快步走回厅堂,准备出门的事宜。
一确定徐姓士族听不见他们谈话,闵斯琳马上翻脸,责怪皇甫渊不要脸。
“你这卑鄙的小人,居然拿我的话去用,还有没有羞耻心?”有本事就自创,不要剽窃,她不齿!
“我本来就会望气,只是深藏不露,你言重了。”皇甫渊得意洋洋的嘴脸真会气死人,闵斯琳已经气到快断气。
“你哪里会望气?”骗人。“如果你真的这么厉害,那你看我今天的运气是好是坏?”铁定是坏,才会被他无耻地缠上。
“这是相术,我不会。”他压根儿不理她,迳自吹着口哨。占上风的感觉真好,早该这样了。
“你耍赖!”怎么有这么无耻的男人?“我就要你说我今日的运气,你给我说!”
“我不说。”
“我偏要你说。”
“我偏不说。”
“不管,你一定要说!”
“我不说……”
两人打打闹闹,热烈亲密的气氛教路过的女仆都不得不羡慕。
他们兄妹的感情真好,脸上喜悦的笑容好像是一对恋人。
女仆羡慕着羡慕着,突然想起昨儿个晚上端参汤去给闵斯琳时看见的那道影子,跟皇甫渊很像,内心不由得踌躇起来。
会是他吗?不会吧!大半夜的,哥哥到妹妹的房间里做什么?完全没有道理。
女仆耸耸肩,说服自己是她眼花,却依然无法将皇甫渊的身影排除在外,心中总有疙瘩。
第十章
接连好几天,徐姓士族都想找时间和闵斯琳独处,藉机表明心意,无奈她的身边总有个皇甫渊跟着,让他不胜其扰,自然也就无法跟闵斯琳表明他想要纳她为妾的意愿。
闵斯琳可不是傻子,她当然清楚徐姓士族的意图,只是在尚未寻得铜镜主人的线索前,根本无法开溜。此外,还有一个人比她还紧张,皇甫渊几乎是成天围绕着她打转,今儿个也不例外。
“你在干什么?”
老样子,又是趁夜偷偷摸进她的房间,这回她没有受到惊吓,多少已经习惯了。
“你不会自己看?”她大小姐忙着把玩手上的珍品,没有空理他。
“这些是什么?”皇甫渊一进门就看见她趴在矮榻上,榻上铺满了一些玉器、珠宝,和做工精致的黄金步摇,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金银财宝呀!”真漂亮。
“金银财宝。”皇甫渊用手指数数矮榻上的宝物,居然有十一样之多,真是太扯了。
“这些东西哪里来的?”他弯腰从矮榻上拿了一块玉佩起来看,双螭纹雕饰,是典型的汉代风格。
“你说呢?”想也知道是谁送的,还问。
“姓徐的那糟老头给的?!”皇甫渊大吃一惊,脸色非常难看。
“嗯嗯。”闵斯琳忙点头。“你看,这支步摇很漂亮吧?带回明朝肯定一大堆人抢着要。”赚翻。
“……”皇甫渊已经气到说不出话,闵斯琳还没完。
“还有房间里面这些摆设……”她一天到晚打这些古物的主意。“若是也能带回明朝该有多好,生意都做不完。”
“这些东西无论带到哪个朝代都很值钱。”皇甫渊泼她冷水。“重点是,你乱收人家的东西,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我根本没有收好不好?”闵斯琳喊冤。“我一回房,就发现这些东西搁在我的床——我的睡榻上,是那老头硬塞给我,我可没开口跟他要,不能怪我。”嘻嘻。
“说得好听。”皇甫渊冷哼。“我看你根本就是贪心。”还一股脑儿地把责任往外推。
“我干嘛贪心?”闵斯琳不服。“这些东西我家库房多得是,根本不差这几件!”况且在明朝书画都还比这些汉玉好脱手,她贪这些做什么?
“既然不差这几件,你怎么不干脆退给那糟老头,还留着这些东西干嘛?”强辩!
“就是不能退才头痛啊!”她也不想留着这些东西。“我还在想理由,该怎么委婉拒绝……”
“骗人!”他一把戳破她的假面具。“我看你根本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就是想要人家送的礼!”
“我才不像你说的那么贪心,你休要误会我!”她只是爱护古物,对美丽的宝物拥有一颗热切的心——
“是不是真的误会,你心里有数,说出来就难听了。”他可没错过她眼中的神采,简直是想把这些宝物给吞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得她好像是一个为求宝物不择手段的女人,她可没那么下流。
“是什么意思,你自己最清楚,真要我说出来吗?”她是不是真的那么下流他不知道,但收那老色鬼的礼就是不对,他就要生气。
“你莫名其妙!”没事跑来骂她。
“你才贪心!”没事乱收礼,当心出问题。
两人正吵个不可开交,长廊那头这时传来一阵脚步声,闵斯琳机警将皇甫渊的嘴巴捂住。
蹬蹬蹬……
这次来的人不知道是谁,但他们皆屏住呼吸,不敢乱来,就怕有个风吹草动,对方会闯进来。
“皇甫姑娘,是老夫。”
说人人到,才在讨论徐姓士族,他便出现在她房门口,可见有些话真的不能乱说。
“大人,有什么事吗?”闵斯琳紧张地咳了两声,心中暗暗祈求徐姓士族没发现异样。
“我可以进房间吗,皇甫姑娘?”徐姓士族终于露出狰狞的面目,从他第一次见到闵斯琳开始,就打这主意。
“不行,大人!”闵斯琳惊慌回道。“呃,妾身、妾身已经就寝了,不方便见客。”呼!
“皇甫姑娘这么早便就寝了?”天才刚黑呢!
“我、我有些不舒服,可能是着凉了。”她假装虚弱地咳嗽,博取徐姓士族信任。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打扰。”徐姓士族极不甘心,好不容易她那烦人的哥哥不在,正准备和她月下谈心,大献殷勤之际,她竟然生病了,真是杀风景。
“谢谢大人体谅……”
“就是不知皇甫姑娘,是否收到了我的赠礼?”不过也不需要担心,等到他们成亲以后,不但能谈心,还能——嘻嘻,想到他就流口水。
“收到了,大人。”闵斯琳额头冒汗地回答徐姓士族,同时还要应付皇甫渊凶恶的狠瞪,显得十分忙碌。
“如此一来,皇甫姑娘必定能够明白老夫的心意,还请皇甫姑娘成全老夫。”徐姓士族决定打铁趁热,再也不忍了。
“心、心意。”该不会是……
“皇甫姑娘美丽聪慧,又懂得茅山之术,若能与老夫成亲,对老夫的仕途定有莫大助力,请皇甫姑娘答应做我的第七房小妾,老夫定不会亏待你。”
话说到这里,已经是露骨到不能再露骨,房间内的闵斯琳听到眼珠子快掉下来,第七房小妾?这种话他也说得出来?
“皇甫姑娘,你怎么都不答话?”
“没、没什么。”因为她被吓呆了,瞬间变成白痴。“只是太恶心了——不,我只是因为太意外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也难怪。”门外的徐姓士族可得意了。“毕竟一般女子,是没有这么大的福分,承受如此恩宠。”
陪一个老头子睡觉,还要被他像牛马一样地使唤叫恩宠?省省吧!她闵斯琳才不吃他那一套。
闵斯琳在房内大吐特吐,一旁的皇甫渊则是连帮她拍背都小器。活该!早警告过她偏不听,现在才来恶心反胃,吐给谁看啊?
“皇甫姑娘,我看你还是多多休养好了。等他日你的身子骨好一点儿,也好为我们两人选个黄道吉日成亲。”
徐姓士族言下之意,就是即使闵斯琳不答应,也要霸王硬上弓,气坏房内的皇甫渊。
这个不要脸的老色鬼,看他一刀砍了他……
皇甫渊差点冲出房外教训徐姓士族,闵斯琳见状连忙阻止皇甫渊,拚命摇头暗示他不可以,他方才冷静下来。
徐姓士族说完话便离开闵斯琳的房间,以为她一定会答应,其实与事实相去甚远。
“现在你总算知道,有些礼是不能乱收的吧?”为了一些不起眼的财物,把未来前途都葬送掉,一点儿都不值。
“你有空在那边说风凉话,不如帮忙想想办法,该怎么脱身。”礼收了都收了,鬼叫有什么用,想怎么应对才是重要。
“能怎么办?”皇甫渊好笑地望着她。“只能逃了,不然呢?”难道真留下来当第七房小妾?
“不行。”闵斯琳坚定否决。“咱们都还没有掌握到有关铜镜主人的任何线索,怎么走?”
“问题是那座院落日夜都有人看管,咱们根本无法靠近。”说是荒废,实际上还是有不少护院在那边走来走去,委实不好下手。
“我有感觉,那儿一定埋藏着什么线索。”说是她敏感也好,但她隐约可以感到那儿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也许就是那名可怜女子的灵魂。
“该死!”他也觉得那院落不对劲,但就是无法接近。“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亏他们想尽办法混入徐府,眼看着就要无功而返。
“不,还有一个办法。”闵斯琳下定决心。
“什么办法?”看她坚决的表情,他深感不妙。
“假装答应同那个老色鬼成亲,趁着婚宴当日,全府上下疏于防备时,咱们再偷溜到那座院落寻找线索。”只能这么做了。
“可是这么一来——”
“我已经决定了!”他们绝不能空手而返,绝不能!
眼见闵斯琳心意已定,皇甫渊除了焦急之外,只能乞求老天帮助他们的计划顺利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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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大人,又要纳第七房小妾!”
“客气客气,您不也刚收了第九房,比老夫还行哪!”
“不不,大人才是真本事,鄙人怎么敢跟您相比?”
“好说好说,里边请。”
一向门禁森严的徐府今儿个门庭若市,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皆盛装出席这场婚宴。
按理说,讨房小妾没有什么了不起,不需要大费周章宴客,但闵斯琳就是有本事说动徐姓士族举办盛大的婚宴,过程免不了又动用玄学之说。
也因此,家中所有的奴仆包括护院几乎都被调到厅堂和大门帮忙,时时刻刻都有人守着的荒宅才得以净空,这也是闵斯琳费尽苦心,甚至不惜答应徐姓士族求亲的原因。
“太好了,都没人。”闵斯琳和皇甫渊躲在墙角,观察前方的院落,若非当初他们对它表现出兴趣,徐姓士族也不会加派人手护卫,唯恐他们不小心闯进去。
不管如何,他们总算有机会入内一探究竟,希望能够顺利挖掘线索。
两人东张西望悄悄靠近,偷偷摸摸来到了大门口,却沮丧地发现到,门上锁了,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这下可好了,要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