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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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年。
那年春节,是姐弟俩第一次没有爸妈的春节。姐姐准备了一大桌菜,韩木在一旁打下手,反而笨手笨脚的打了个盘子,姐在一旁看见了连忙接口“阿弥陀佛,岁岁平安”,两个人却是泪珠啪嗒啪嗒的掉——这又算哪门子岁岁平安。
姐做的年夜饭跟妈的一个味儿。吃完饭姐弟俩看了会春节晚会,出门放了一挂鞭,暗自祷告把这霉运都崩走了才好。
大年初一一早,韩木睁眼的时候姐姐已经出门了。家里当初为了爸的官司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为了供韩木读完大学,姐没日没夜的工作挣钱,就算节假日也不休息,看来今天也不例外。韩木想起来又是一阵心酸。
桌上放着一个小信封,看来是姐姐留下的。每个周末韩木回家的时候都是这样,往往一睁眼姐已经不在了,留封信告诉他早点已经做好放在冰箱里,顺便列个单子提醒他要带到学校的衣物书籍等。虽然每周只能和姐吃一顿晚饭,但姐从不忘用书信的形式暗示他这个家里还有人关心他、想着他。
韩木拆开信封,里面的信纸依旧被姐姐叠得乱七八糟:先对折,再把一个窄边折两次弄出一个三角形,最后再把这个三角形折下来。韩木问过姐干嘛要把信这成这样,古里古怪的还不好拆。
“因为我每次写信的时候你都在地上呼呼大睡啊,这个形状就代表我正在低头看着你呢。”姐这样说。
这次的信摸上去似乎厚了些,估计姐又加了些新年祝福吧。
“韩木:
春天到了,我们的生活也会随之复苏。不管将来出现什么样的转机,我们总要期盼着好日子终究会到来。
这半年来,我的弟弟长大了,他已经能够像一个男子汉一样撑起我的天空。我知道他已经不再需要我的羽翼保护,更何况,我从来也没有生出强壮到足以保护他的羽翼。
你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爸根本不会去杀人,也不会进监狱,又是因为我,爸被人打死,死无全尸,还是因为我,妈妈才会自杀。韩木,你信命吗?这就是我的命,注定要孤独一身,否则会害死更多我爱的人。你是这世上我唯一在乎的人了,我不愿意离开你。但是你不要怪姐,姐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再留在你的身旁。你的姐姐不如你坚强,请你原谅她,请你继续你的坚强。
这半年来我已经把我的积蓄转到了你的账户,加上卖房的钱,应该足够你读完大学了。之后的路你愿意怎么走都可以,我相信你一定会给我们争口气。卡和存折就放在壁橱里的第一个抽屉。我走了以后你就把房退了吧,住在学校对你更好。屋子里的东西看着办,愿意卖的就卖了,爸妈的遗物可以寄放在舅舅家。我们不需要那些东西来提醒过去的幸福。
我会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好好生活,所以你不用担心,也不要找我。这只是我的逃避,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谁知道呢?也许我就在你身边不远处,等到我变得和你一样坚强的时候,我就会再次出现在你面前。
。。。。。。”
。。。。。。
十年过去,信在人非。
十年,对一个人来说,可以沧海桑田。
9.君欲何求
苏卿鱼倒也不傻,见韩木楞在那里,就静静的陪他站着。虽然搞不清状况,却也一声不敢出。
“不好意思,”没过一会,韩木回过神儿来,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转过头来解释:“想起爸妈来了。”
“你没事儿吧?怪我,不该自作主张带你来这儿的。”
“没事儿,爸妈死得早,这地方跟我有缘,一看见就触景生情了,让你看笑话了。”
“咳,这叫什么笑话啊,你们男生也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遮遮掩掩的。”苏卿鱼暗暗松了口气,好不容易对这家伙印象好了点,又撞上这么一幕,差点还以为他神经有问题呢。不过韩木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倒解释了他平时的臭脾气。
回去的路上苏卿鱼一直没话找话,说完自己说韩木。
“难怪你去学易,没有些际遇的人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听黑猫说你在旧金山就是一神人。。。。。。”
“他的话你也信?就是普通人一个,机缘巧合读过几年古书而已。你说的成老师是这个学校的吗?”韩木轻轻松松就把话题扯回苏卿鱼身上。
“不是。在网上瞎逛的时候遇见的一神人,什么都懂,特别牛,也是我偶像。跟我特别有缘,说我有慧根,不学点什么就浪费了。我说好啊我就爱算命,要不然就学这个?成老师说这个上来就学命理未免难了点,不如先学相术吧,虽然也是博大精深,但是入门相对简单一些。其实我也就刚学了几个月,成老师说打基础不用学别的,先把《柳庄神相》、《麻衣神相》、《四库相术篇》、《冰鉴》之类的经典读透背熟了再说。真是折磨人啊,好久没这么大段大段的背书了。”
“就光背书?”
“哪儿啊,我边背边拿身边的人开刀,都神叨了。这边的中国人还没被我看过的少,大部分同志被我逮着不止一回了,小部分劳苦大众——比如我室友和邻居,一般来说都是三天一小看七天一大看。要不然你想就黑猫那点侦察能力怎么上来就找到我这名人了。”
韩木哑然失笑:“原来你不是真会啊。”
“你这人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还是很严肃认真的!”苏卿鱼有点恼。
“好了好了,开玩笑。”韩木赶紧找台阶下:“这么说你这趟答应和我们一块走就是为了找你姑姑喽?”
“是啊,稍微有点线索,不过不是很确定。”苏卿鱼没好意思把信纸的事说出来。毕竟这只是无端猜测而已,说不定就是姑姑跟一个朋友学的,要是靠这个找还不得找出几十万“姑姑”来,说出来让人家笑话。
“这么说线索就在黑猫给你的那颗‘神珠’上了?”韩木趁热打铁。
“哦,算是吧。说不好。我还准备再研究研究。”
“怪不得,我听黑猫说那个珠子他管你怎么要你都不还。他宝贝着呢,我要了一个多月他都没给我看过。”
“不是真的吧!我也就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省得他不说实话。再加上那珠子看上去也挺有意思的。可也不至于宝贝到这个程度啊!我成天带在身上,也没看见神迹啊。”
苏卿鱼光顾着说,一没注意已经跟着韩木走出了大楼。眼见天色渐渐昏暗。能见度虽然低,苏卿鱼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不是来路。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已经绕丢了。
“别害怕,有我呢。咱们沿着楼边绕,一会就绕到正门了。”韩木义不容辞的在前面带起了路,苏卿鱼难得遇上一个不把她当假小子还颇加照顾的男生,感动得一塌糊涂,二话不说就跟着走。
谁想到这楼从远处看结构简单,不过是一个七层主建筑加上两翼而已,真走起来却是曲折回旋,东转西弯,而韩木则是驾轻就熟,在各个岔口或转或绕毫不犹豫,还有闲心继续和苏卿鱼“谈心”。
“告诉你个秘密,”韩木也开始装神秘:“其实我之所以这么情愿的跟着黑猫,也是因为要找一个人。他手上似乎也有我要找的人的线索。”
“天哪!黑猫这么伟大!简直成了找人专业户了。他知道这事不?”
“不知道,我没告诉他。我很少信任外人。”
苏卿鱼如此神经大条的人,似乎也听出了化外之音。脑子不受管制,听了竟然想到相声里说的“不是外人,那不就是内人吗”。心里小鹿似的怦怦跳,心想我的春天可算来了。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你一起研究一下那个珠子,应该有些玄机黑猫还没发现。”韩木主动打破僵局。
“那也行,等走出去了我就借你看五分钟呗。”苏卿鱼心里早嚷开了“没问题,当然愿意”,说出话来却是狗咬秤砣——嘴硬。
“只看不给?”
“只看不给!”
“那如果。。。。。。”韩木停住脚步,直勾勾的看着苏卿鱼:“如果我真心想要你的礼物呢?”
苏卿鱼脸又是刷的一红,心里念叨“镇静镇静”,表面上却是好硬的嘴:“那你先要露几手,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本事解开珠子里的迷喽!”说着赶忙率先走开来。
“说真的?”韩木的声音从后面追来。
“那当然,小女子一言既出,砸在地上都能落个坑!”
韩木不再说话,赶上去继续带路。
“这是楼吗,整个一个八卦阵!”苏卿鱼走了十多分钟,眼见月亮都快爬上来了,还没看见个正门的影儿。
“你别说,还真有点那个意思。这个设计师估计有点道行。”
“别拽了,人一外国友人,跟八卦挂得上什么关系,也就是你。。。。。。”苏卿鱼的后半句话愣是给吓得硬吞了回去。
原来二人走出狭窄小道,视线突然开阔起来,竟是好大一片坟地跃入眼帘。
10.荒山坟场
“天哪,怎么走到这儿来了。”苏卿鱼望着光秃秃露着黄土的坟场,以及山坡上下数不胜数的灰白色墓碑,声儿都虚了。从小长在城市里,就没见过真正的墓。到了这个倒霉国家虽说墓地常常就在居民区附近,但也修得是鸟语花香,不尽养眼,哪儿见过这么赤裸裸的。偏偏又是月黑风高,边儿上还跟着一个就算心灵美但却长相惊险的韩木同志,苏卿鱼算是彻底绝望了。
“嚯,好大一片坟场,至少得有上千个碑吧?”
“1964个,男1117,女847。”苏卿鱼很是无奈。
韩木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这么清楚?”
“别忘了咱是干什么的,研究这精神病院都快成了我第二专业了。我也是倒霉催的,没事儿闲得看那些东西干什么,这下倒好,真给招来了。你看的福克斯纪录片里没这段?”
原来这片公墓里葬的都是死在精神病院里的病人。按照美国那个时候的规定,没人领的尸体都葬在这儿了。一百多年下来就攒了这么多,占了三片墓地。大家待遇相当,一模一样的灰白墓碑,一模一样的字体,小小的隐藏在墓碑下方。其实苏卿鱼报的数只是有编号的,并不准确。除了精神病人以外,还有不少用来作解剖实验用的遗体也葬在这里,总共分成了三个地方,现在他们所在的墓地容积率应该也就是700来个。
“这些墓碑上怎么没有名字?”韩木胆儿大,已经走到了一块墓碑前参观学习去了。
“所有埋在这里的病人都只有一个编号刻在碑上,也就是他们住院时的编号。至于名字,只要对应医院保留下来的病例就可以了,只不过第一到第六十三号的资料丢失了,所以是谁埋在那里,现在已经没人知道了。”苏卿鱼正要继续讲,却看见韩木已经朝环绕坟场的小树林里走去了。
苏卿鱼心里骂着“死韩木”,却还是得赶紧跟上。小树林的边缘离他们的所在位置其实并不远,但远远看去却是树影婆娑,颇为阴森,偶尔一阵小风吹过,叶梢走哨,惊得人不知道是该快跑过去,还是立住不动。
“看来这些就是一到六十三了。”韩木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吓得苏卿鱼嗓子里不自觉地挤出一声“吱”。果然,小树林本来在平地上,此处地势突然低了一米左右,好像小悬崖一样;“悬崖”底下虽然还是树林,却隐隐约约的藏着数十个墓碑,细一端详,最近的一个编号11,旁边的那个则是12, 看来以此类推,这数十个再也找不到名字的死者就静静的躺在这片树林里。
苏卿鱼略一推想,因为收院患者都是男女分别编号,从1开始编下去,这些应该是最早在医院里去世的患者。可能数年之后医院决定扩大坟场范围,所以改在新开辟的坟地上埋葬死者,而这里,则变成了守护树林的一部分。
当然,苏卿鱼目前最愿意想到的就是这种推测,如果真往邪了来,联想出个把鬼故事不成问题。比如说此地闹鬼不宜再葬啦,蹦出了两个吸血鬼专咬死尸所以把墓地迁远点饿死他们啦之类的。
“知道这是什么树吗?”韩木轻拂着身旁的树干,自问自答道:“估计你也不知道,这是中国北方常见的槐树。槐树的故事听过吧?”
“切,有什么新鲜,北美物种本来就和中国北方很像嘛,估计都是当时还有冰川季大陆桥的时候老祖宗从白令海峡带过来的。。。。。。”苏卿鱼还想继续显摆她的地理知识,已经被韩木不客气地打断。
“亏你还说自己爱好研究这些古里古怪的东西!木鬼为槐,槐最养阴,槐树下面修坟,不出厉鬼也养僵尸啊。”
那边苏卿鱼已经吓得没了声,不自觉地一个劲儿往韩木身边蹭。
“知道其他两个坟场在什么位置吗?给我画画看。”
苏卿鱼连忙以指作笔按记忆在土地上画了起来。这医院的建筑造型极为对称,虽然楼宇繁多但左右和谐,略呈凹字形,三个坟场都在楼群后面,左中右各一,坟场外是一片小树林,树林外有一条两米来宽的小溪,绕个半圆把树林和坟场都包在里面,所有这些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