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33天,鬼后倾天下-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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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恨我,可以一剑杀了我,但不要不理我。
——所有人都说你我师生心狠手辣,其实错的不是你我,而是这个尘世太乱了。尘世病了,为什么很多人都看不到呢?
——那天,我愣愣的看着鲜血染红了你的白衣,那么多的鲜血,以至于连续好几天我眼前都是血红一片,看不清楚来路。我如果说我害怕失去你,你会不会不高兴?
——你曾经告诉我,只要看透一切,才能学会冷酷。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狠心的女人,但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最狠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你,而是我。用你的性命,成全了我的霸业,这样一个你又怎会冷酷无情呢?你如此待我,我反而越发彷徨不安。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我在你心中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人世间最痛苦的两件事,莫过于得不到和已失去。我从未得到过你,我甚至不知道在你心中是否有我的位置。那一把匕首插进你身体的那一刻,是不是已经注定我连失去你的资格都在无形中被我亲手给断送了?
“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中,有鲜血浸入手帕之上,点点似红梅,耀眼刺目。
心里忽然涌起了无尽的悲凉,想起术士断言三十命绝,竟是心思大恸。
将她的手放在棉被中,东宫太子站起身,推开窗户,清风袭来,墨发披散,宛如九天之外谪仙下凡,完美的近乎不是真人。
那年杨柳岸,她女伴男装,纵然如此,眉眼间依然绽放出妩媚繁花。
摊开手掌,好像世间纷争早已渗透其中,从一出生起就注定了他的宿命。
可他不甘心,所以才会搏击而上,才会带着虔诚和信仰敬她、爱她。
他对她可以没有太汹涌的心情跌宕,也可以没有太多缠绵悱恻,但却甘心在她身旁羁绊住脚步,并以此拥有永久温存。
一路跌跌撞撞,他谱写的只有悲凉和沧桑,当她亲手挖掉那双眼睛时,他第一次有了后悔,他在后悔最初的决定。
大牢里,他看着她空洞洞的黑眼眶,心里被一种无形利器绞杀的血肉模糊,胸闷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天,他在不停的咳血,一口口的鲜血吐出来,好像要把身体里的血吐干净才罢休。
他悲哀的意识到,从此以后,他再也见不到那双湖水秋眸,那里面不再有潋滟的湖波荡漾,没有明媚的旖旎阳光,有的只是呆滞和空洞。
那双空洞,失去眼珠的眼睛,将再也找不到可以让它驻足的光亮,它将茫然试探的盯着某一处,好像只有那样才能透过对方的话语去看尘世。
曙光中,年轻太子背影孤傲而萧瑟,口中淡淡的呢喃着“物是人非”。
若时间可以倒回,他希望此生不会遇到她。
若没有遇到,便不会沉陷在沼泽里身心沦陷。
若没有遇到,他依然是燕箫,可能通往东宫之路会越发艰难,寸步难行,但他至少会矜持的保持微笑,戏弄人生,拖着惨败的身体,一直油尽灯枯,一直拖到呼吸全无。
再不济,他可以在最初动心的时候好好管住自己的心,这样就不会经历红尘中的悲欢离合,更加不会沉溺在恋师的罪恶中。他会在动心的前一刻,华丽转身,徒留半世云烟。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那些早已消失的最初,他只能远远观望,隔着岁月屏风,看似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
朦胧的曙光照在脸上,东宫太子闭上眼睛,他想:能够活过来,此生得以再见,此生无憾了。
以前,他想要的东西太多太多,可是现在,他只希望她能够好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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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那年,她初当他夫子,他虽尊敬,但言行却颇为嚣张,大有挑衅之意。他说:“夫子,鱼为水生,难道水也只为鱼而生吗?”
这话,涉及颇多。
他暗喻等价交换,他敬她为太傅,那她又能给他什么呢?同时,他又在暗喻彼此间的信任是否经得起考验。
他可以一生敬她为师,难道她也可以一生不背叛他吗?
那天顾红妆容颜静好如初,目光平和无波,就连那头青丝都仿佛一幅泼墨画一般。
她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不紧不慢的将问题重新丢还给了他。
“叶为秋落,难道秋只能为叶消褪败亡吗?”
此话一出,可谓寒彻冻人。
她在隐喻他和她之间的关系。若有朝一日他死了,那她势必不会留恋不舍,而是会寻找更大的赢家。
她的冷血和无情,就是从那时候起被他察觉的。
面对这样一个无心人,最初的时候,他安分守己尊称她为夫子。
后来,她铸就了他心中的一米阳光,温暖而怡人。
再后,他爱上了她,于是心中的花,开始随着她的态度和言语,花开了谢,谢了又开。于是到了最后,素锦年华,闲看庭花。
曾经以为的爱,渐渐在岁月中沉淀成了一声又一声的“夫子”。
燕箫轻笑,只是笑容苦涩,十四岁惊鸿一瞥,他铭记一生,然后足足做了八年的梦。
梦里面,她盈盈浅笑,而他则远远观望,在她的背后将满腔痴恋,顷刻间点墨成海。
老八说:“六哥,像你这种人,一旦喜欢上一个人,注定此生在劫难逃。”
起初,他怀疑,他觉得可笑,最后他深信不疑。
寂寞的风声里,身后忽然想起一道熟悉而又沙哑的冷漠声:“箫儿——”
他浑身一僵,心跳骤然加快,然后缓慢回头,最后将目光定定的凝结在她的身上。
顾红妆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坐在床上,蒙着白纱的眼睛,没有任何焦距和方向的盯着房间一角,但那声箫儿是她说出来的没错。
惊喜油然而升,东宫太子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夫子她……终于愿意跟他说话了吗?
红妆,复活归来
三更天,青灯高照,满室灯火通明中,死而复生的顾红妆淡淡开口:“既杀我,又何必救我?”
“你是我……夫子。爱残璨睵”更是我此生至爱,怎忍心杀?
顾红妆唇角的微笑,如同即将飘零的残花,浅浅一缀,说道:“现如今,我双眼已瞎,废人一个,再也帮不了你雄霸天下,匡扶社稷,留我何用?”
燕箫缄默片刻,再开口时声色已淡了下去,肃然开口,“夫子大恩,学生定当永世铭记在心。纵使帮不了我,我也要让你好好的活着,你看不见路,学生就是你的眼睛,学生牵着你的手,带你一起纵横万世无双。”
“燕皇要杀我,你却执意留我,倘若我还活着的消息被燕皇知道,不担心你东宫太子之位不保吗?”顾红妆语声沁凉栀。
燕箫想握住她的手,但伸出手却凝住了,有一种无声无息的痛,不经意间就蔓延全身。
“夫子祛我半世流离,此生风霜,只愿与你同共,痴狂千生。”
顾红妆脸色惨白的不似人色,开口缓缓说道:“几个月前,你陷害我挖了太子妃的眼睛,现如今你却跟我说彼此风霜与共。此话出口,岂不可笑?妖”
“学生有苦衷。”燕箫只觉得手脚冰凉,胸口隐隐刺痛,看着顾红妆眼睛上缠绕的白纱,心里泛起缠绵绕骨的怜惜和冷痛。
顾红妆轻笑,笑容淡艳如彼岸花,冷冷的说道:“苦衷?这话听来倒轻巧。”
燕箫手指颤动,呼吸渐渐迟缓起来,仿佛被严冰封住了所有的气息,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似乎被人狠狠扯动着,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悲凉和绝望在燕箫的心中升起,“夫子,我从未想过要害你。”纵使无心伤她,但将她一步步逼进死亡深渊的那个人却也是他……
“事到如今,你让我如何相信你的话?”顾红妆声音冰冷。
燕箫眼中流露出黯然和伤痛,“武原和白玉川是死对头,我便从武宁和白芷身上下手。当初我派人挖了白芷双眸,原本是想陷害宁妃,加剧武原和白玉川纷争,以此削弱双方势力,却不曾想……”燕箫纤长的睫毛紧紧的闭着,双颊上显出惨白之色。
“……”顾红妆身体一震,神情不敢置信,瞬间似是明白了燕箫话语下隐藏的深意。
燕箫默然伫立,烛光下他长身玉立,面容亦如玉琢成,线条俊逸而深刻,目光深深凝注顾红妆,“不曾想阴差阳错,就在那一夜,白玉川不知是何缘故竟然得知你的真实身份,连夜向父皇告密,被我获知。依照父皇的性情,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绝对会找出各种借口意欲置你于死地。那夜御林军已在前往东宫的路上,一旦你被抓走进宫,绝对有去无回,所以……”
顾红妆听出燕箫的话外之音:“所以,你为了将我留在东宫地牢受审,拖延时间去皇宫,临时将矛头从武宁身上指向了我?”
燕箫苦涩的笑了,声音泣血而沉戾:“我不得不这么做。父皇若要杀你,谁都拦不住。况且白芷在东宫出事,属于家事,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就算父皇再震怒,也不会冒然将你带走。我心知,你此番在劫难逃,必须一死瞒天过海。那日我刚准备好假死药,却听闻你在狱中自挖双眸……”忍着心中波涛,燕箫沉声道:“知道吗?我原本想让你假死蒙混过关,然后离开帝都,待我登基之后你再回来,谁知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后来呢?”短暂沉默后,顾红妆开口问道。
“父皇派白玉川前往东宫杀你,一来是为白芷报仇,二来是为了斩草除根。你若落在白玉川手里,只怕会生不如死,我便主动请旨杀你。”燕箫的五脏六腑翻搅在一起如同被巨手捏紧,冷汗冒出,他痛且快意无比的说道:“那日,你双眼已瞎,只知道父皇派人来杀你,又怎么知道白玉川就在庭院中等着复命?”
顾红妆浑身打了一个寒颤,脱口道:“白玉川也在?”
燕箫的双眸中什么表情都没有了,瞳仁黝黑如永远不见天日的深狱,“他在,倘若不见血迹,他是断然不会收手的。我将匕首刺进你胸口的同时,给你喂食了天香豆蔻,原本打算跟你说清楚来龙去脉,谁曾想你会突然毙命,当时呼吸全无,我还以为你……”
顾红妆心一紧,呢喃道:“有人在我眼药里下了毒。”
燕箫目光冷彻,薄唇轻掀:“我知道,但知道的太晚,你断气之后,我才知道你之前身中剧毒。白玉川过来验尸,反复查探了很久,确信你是真的死了,这才回宫复命去了。那天确实很险,就在白玉川离开没多久,我去探你的鼻息,发现呼吸恢复,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红妆开口问他:“……你可知,究竟是谁在我眼药里下了毒?”
燕箫的目光在黑暗中依旧是明亮迫人的,脱口说道:“武宁。”
顾红妆一惊,不敢置信道:“怎会是她?”
“白芷遇害,种种矛头指向你,她料定你必死无疑,但又心知你我师生关系,担心突生变节,便暗中下了毒手。”
顾红妆短促的冷笑一声,蒙着白纱的眼睛“看”向燕箫,声音如冰:“她倒是聪明,如此一来,纵使我毒发身亡,所有人都会以为这件事情是白芷或白玉川派人指使的,毕竟我挖了白芷的眼睛,就算白家如此待我,也不为过,想不到宁妃倒挺会借刀杀人。”
“现在还不到动武宁的时候,夫子放心,待大业成,学生定然不会轻饶她。”
顾红妆艰涩开口:“绿芜也是被……武宁害死的吗?”
迟疑片刻,燕箫点头:“……的确是被她所害。”
“……”
“夫子——”燕箫的神情沉重而漂浮,似乎只要不小心触着,就会立刻碎成千片,彻底崩溃。
她声音泛着疲惫:“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燕箫的双眸好比深水,水底翻涌无尽波澜,到处都是疼痛的伤痕,“学生宁愿自伤,也绝对不愿意伤你分毫。”她忽然说:“你欠为师一双眼睛,一条命。”
“学生铭记在心,不敢忘。”燕箫语声清淡,神情高远,看着她,痛并快着。
顾红妆半晌微微一叹,说道:“待报仇雪恨后,我会离开东宫……”
“夫子,学生错了。”因为紧张,燕箫眼睛竟有些湿润,被窗柩处刮进来的风吹过,宛如吹皱的湖水波面。
“你别离开学生。”他说。
顾红妆轻声低叹,良久之后伸出手,虚无的摸索着,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烛光下宛如白玉一般。
燕箫见了,仅仅是犹豫了一下,就将她的手紧紧的握在了手心。
她的手一如往昔,因为沉睡太久,所以手指冰冷刺骨,宛若隆冬寒水。
握着,唯一的感觉就是骨瘦如柴。
她从不知道,就是眼前这双手,在她沉睡的时候,他无数次与她十指交握,仅仅是因为想帮她取暖。
那时候的他惶恐不安,唯恐找不到天香豆蔻,她会一直沉睡下去,但现如今,握着她的手,心思如水,忽然诸事尘埃落定,所以才会平静的不起丝毫波澜。
“你这又是何必呢?”顾红妆蹙眉舒开,侧脸在烛光下投射出一道浅浅的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