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帝与小鱼精的三生三世:青痕札记-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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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痕的道行虽浅,对付这些手无寸铁的凡人向来都是绰绰有余呢。
可不知为何,这一次,我一连挥出数道光束,却一次比一次微弱,落在这些人身上,竟然毫无反应,反倒平白让他们一个个笑得愈发大了声去。
眼看着那些粗糙的绳索将我愈缠愈紧,硬生生往湿漉漉的船板之上拖着,之前那个肥头大耳的家伙更是满眼放光,一双肥厚的手掌竟然直奔我小小的身形而来。
我拼命往一旁躲闪着,一面恶狠狠地朝他尖声叫着:“我讨厌你呢!”
他大笑不止:“兄弟们,想不到竟然还是个伶牙俐齿的小妖精,甚好甚好!”一面说,那只肥白的大掌果真摸向我的小脸。
旁边一个身形瘦削的家伙有些好笑地望住我:“鲤鱼精,你怕什么?放心,爷们几个对你这样的妖精没有半点兴趣,爷们不过是想先掂量掂量你的斤两,好看看你到底值几两银子,你这么推三阻四地做什么?难道你们鲤鱼精也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也有什么三纲五常不成?哈哈哈……”
我撕心裂肺地尖叫着,一双眼眸瞪得溜圆,可浑身的气力却如同身下的江水汩汩而下,再也使不出一丝法力,只能眼睁睁瞧着他的指尖向我愈逼愈近。
一面竭力歪过小小的腰身,四肢百骸都叫我绷得仿似一触即发。这一刻,就连心口处的尖利之痛竟也不再分明,空空荡荡,倒像是叫人掏空了一样。
青痕才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青痕除了讨厌你们这些腌臜的凡人,讨厌你们满头满脸的人肉气息,青痕心内实际是怕叫你们这些人试出那些长刺已经被他去了呢。
耳畔,突然传出一声惨呼,我猛地支起脑袋,应声瞧去——但只见他正满手是血,瞪着一双死鱼眼,满脸惊惧地瞧着我。
我心内一阵狂喜,顾不得自个满身的勒痕,得意地歪过脑袋,一面高声怪笑着,一面爬起身,用自个的小手故意去触那些人的身子。眼见他们一个个满地满船地乱爬,我大喇喇地坐在那些乱糟糟的渔网中,小脸上乐开了花。
歧华,你果真是不曾去了青痕的长刺呢。
我胡乱扯了身上的那些物什,纵身再跃入湍急汹涌的江水中,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急急摆着小小的尾巴,奋力朝前游去。
满江的青山倒影,满山的累累果实,就连那些在江上吵杂争食的飞鸟,也比不过我此刻的心内雀跃。
一口气游出数十里去,气力终是渐渐不支,眼前,又到了两条水道相间处。远处,一座兀然耸立的大山逐渐隐现在沉沉的暮色中,岩壁陡峭,直插云霄。
果真是不周山呢。
我悄悄游至近岸,躲进一棵枝叶繁茂的樱桃树下,心内默念咒语,在手心内变出一根绣花针,随后才是粉色的丝线。
垂着脖颈,瞪大眼眸,在树下细细绞着那幅才刚被那些人撕烂的衣角。
针脚虽歪歪扭扭,那是因为不时有一些多事的鸟雀偏要凑到我跟前瞧热闹,更何况天光也有些渐渐暗了呢。
我探头探脑地自树下游出来,昂首再往面前的岩壁望去。
青痕去过许多处的大小山丘,却从未见过有如此笔直的山峦,非但一眼瞧不见尽处,就连那些厚厚的云霾也只能抵到半山腰呢。山势险峻,奇石突生,却只有几棵稀稀拉拉的草木,零星散落在山崖间,左右,竟连一个人影也不见。
我支起脑袋,再往水上浮了浮,朝着面前的山峦处脆声唤着:“玄蛇精——”
“玄蛇精——”
“我是青痕呢!”
一把浑浊的嗓门凭空响起:“啧啧啧,这又是何人在此处吵闹?!”
我登时扭过脑袋,循声望去,却见眼前的山脚下突然多了一道矮胖的黄色身影,光着脑门,拄着个歪脖子拐杖,低头朝我训道:“鲤鱼精,你吵什么?”
“我找玄蛇精呢!”
“他已经叫玉帝罚了补天柱之缺,整个人都已经和不周山融为一体,你以为就凭你这样叫唤,他就会出来见你?!”
“不对,你方才说你叫什么?”
“你就是他们所说的青痕?”
“我是青痕呢!”
“原来你就是那只害他折了天柱的鲤鱼精?!”
“别说是他,就连本土地一把年纪了,只要还是个男人,此刻,都不会出来见你!我劝你还是不要扰人清梦,赶紧有多远走多远去。再多事,怕就不会再有玄蛇这样的笨蛋来救你了啊!”
我有些不乐意地歪过脑袋,脆生生地回嘴道:“他喜欢我呢!”
“他喜欢你?!”
“鲤鱼精,你真是白长了一颗脑袋。如若他果真是喜欢你,此刻就更不会现身,你到底懂不懂男人?”
“本土地在此处执事,没有多少载,也少说有个万年,还从未见过你这样蠢笨的妖孽!”
我登时像被人戳到了痛处,弯下小小的腰身,握紧两只手心,朝他扯着嗓门尖叫道:“我不要你管我呢!”
他不屑地瞪我一眼:“管你?我才没那个闲心和闲情。”
“本土地只不过是同情这不周山内的玄蛇而已,要不是想为他早些撵走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我才不会有什么力气搭理你这个胎毛都尚未褪尽的小妖。”
我早就气得不行,一头朝他冲过去,两只小手捧了满手心的水花,泼了他一头一脸去。
他不住敲着手内的拐杖,冲着江堤下的我吹胡子瞪眼道:“你好大的胆子!你等着,看我不收拾你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妖孽去!”
分明是被我气急了的山中土地,一面朝我挥舞着手内的拐杖,四处追打着水中的我,却始终不敢靠近身下的江水。
我故意游过去,趁他不备,又泼了他一身的水,再急急摆着鱼尾,一下退至江岸十步之遥处方才止步。在水中支着小小的身形,再往上跃了跃,一张小脸得意地扬起,一面尖声笑着,故意笑得极其大声,满山满谷都回荡着我格格的笑声呢。
渐渐凉下的晚风,拂过人的发丝,山脊处也传来一句沉沉的低笑。
我顿时支起耳朵,顾不得岸上的那个老怪物,几下游至他足下,一双手臂攀上近岸,仰头朝山顶望去。
是玄蛇精呢。
老土地一面擦汗,一面也仰头朝那座天柱兴叹道:“老朽在这山中如许时日,今日总算是开了眼界,世上竟然还有此等离经叛道的妖孽!”
“玄蛇,你当日是为了她才折了天柱,是不是?!”
“这小妖今日是特地来看望你的,可是不是?!”
“可是,自打她踏进这不周山界内,老朽我就没曾瞧见她为你红过一次眼睛,更别提为你掉过一星点的热泪。非但没有什么劳什子眼泪也就罢了,更还有这等心气和闲心,和老朽在这山脚底下拌嘴打闹!”
“唉,真真是亘古未见,天地冠绝的一只!”
“怪不得你当日肯为了这只小妖舍了你全副身家,唉,孽障啊,着实是孽障!”
我猛地回过脑袋,朝他凶巴巴地叫唤道:“我讨厌你呢!”
“是是是,你是讨厌我,可是老朽我着实是喜欢你得紧呢。”
但只见整座山势似晃了一晃,随之,果真是再传来他的沉声,含笑向身旁的土地道:“让土地见笑了。”
老怪物不再理我,只抬头应承道:“玄蛇,你不用管我,我只在此处歇息片刻便好,你有什么——”
我握紧小小的拳头,巴巴地望向自个的头顶上方,换了笑颜抢过话茬道:“玄蛇精,我是青痕呢!”
“我还认得你叫青痕。”
“你不想瞧见青痕么?”
“青痕向来可好?”
我转下眼眸,松了一双小手,满不在乎地在水中转了一个最是轻盈不过的圆圈,俏生生地接腔道:“你没瞧见我的新衣衫么?青痕自个喜欢得紧呢!”
“哦?”
我乐不可支地歪过脑袋,含笑再朝他尖声道:“就连青痕的长刺也回来了呢!”
他的声音登时柔缓了下去,淡淡接道:“是么?”
“玄蛇精。”
“嗯。”
“他们说你会生生地痛死呢。”
“青痕不是瞧见了,我不是好好地在此处?我只不过是在此处暂补天柱之缺,你无需介意那些人对你说什么。”
“果真么?”
“是。”
“玄蛇精,你不想出来见青痕么?”
“青痕既如此想见我,为何今日才想起来此处?”
我不觉握紧小小的手心,在心内盘算了半日,这才有些心虚地绷着一张小脸,佯作一本正经地应着:“青痕原本打算一早来此处瞧你的,可我不认得路呢,而且……而且青痕有许多要紧的事情要做呢!”
一旁的土地登时怒目圆睁,怒不可遏地冲我斥道:“鲤鱼精!”
我原本就已是心虚至极,叫他这一吼,硬生生在水下打了一个哆嗦,待到会过意来,即刻直起小小的脊背,朝他再恶狠狠地瞪回去。
旋即再回过小脸,背着一双小手,在彼处大言不惭地接道:“青痕没有撒谎呢!”
他笑:“我信青痕便是。”
我扭扭捏捏地转过身子,用衣袖藏好小小的手心,假意扭头是去瞧天边的晚霞,不叫他瞧见我满脸的红云。
玄蛇精,其实青痕一早就想来此处,可是我叫天地灵石砸成过一坨肉饼呢,而且,这已经是青痕的第三世了呢。只不过我不想告诉你,我不要你听了平白笑话我呢。
“玄蛇精。”
“嗯。”
“你果真是喜欢青痕么?”
满山的夜色中,分明传来他的笑意,懒洋洋地笑道:“小鲤鱼,谁告诉你我喜欢你?”
“我不是和你说过,自打鹦哥儿死后,我早就是一个空心人,再也不会喜欢任何人,也包括你。”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只有你肯为青痕去死呢!”
“我不是还没死?也不会轻易死。三界中,谁无死?当日,既是我亲手折了天柱,自是由我一人承担,干你何事?”
“青痕回去吧,我累了。”
“玄蛇精——”
“你又怎么了?”
我悄悄睨一眼近旁的老怪物,硬是咽了一大口口水下去,生生咽下后面的问话。
玄蛇精,青痕其实想问的是,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不喜欢青痕?他喜欢白水,你喜欢鹦哥儿,就连大师兄赤霞也有自个喜欢的云鹤儿,你们一个个都瞧不上青痕呢。
身下的潮涌愈发涨了些许,我摆一下小小的尾巴,轻轻游近堤岸,小手攥住那些滑腻的岩石,翘首朝他问道:“是因为她长得比我俊么?”
他停顿了片刻,才淡淡答道:“算是吧。”
我拧紧小脸,想也不想,即尖声应道:“青痕的模样也俊着呢!你们才不是为了青痕的模样,是因为她们一个个都甘愿为了你做任何事呢!”
只除了青痕。
我原本就是自私薄情没心没肺的妖孽呢。终日只想着你们给我的好处,也一心只记着你们给我的好处,却不乐意为了你们做那些事呢。
他叹息一声:“小鲤鱼,你又哭鼻子了?”
我才不会哭呢。
我不以为意地用力转过身子,再平白朝岸上的老土地瞪了一眼,背着小手,扭头就走。小小的尾巴在水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摆着,大摇大摆地往来时路挪着步。
那个多事的老怪物果真在身后扯直了脖颈唤我:“鲤鱼精,你给我站住!”
我歪过脑袋,头也不回,只当充耳不闻。
再说,青痕原本就没有腿足,只有一只鱼尾而已,我根本就站不住呢。
身后的山脊处,似起了一丝震动,不停有碎石往下坠落之音传来。我弯下小小的腰身,探头探脑地再往后窥去,只见眼前的天柱似也在微微摇晃呢。
“鲤鱼精,你给本土地回来!”
“你听见没有?!”
我这才转回小小的身形,佯作是满心不情愿地往回挪着,待走至近岸,轻轻歪过脑袋,朝着面前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崖一脸怪样地格格笑着。
山石内的他似乎轻咳了一声,许久才含笑低低应道:“青痕笑什么?”
我回头不怀好意地瞪一眼身边那一位,再有些拘泥地扭了扭自个小小的腰肢,只含笑望着头顶之上的天柱,却不应。
磨蹭了半日,这才伸出小手去,自怀内鼓成小山包一样的衣袋内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物什,一面伸手递出去,手心朝下,故意不叫他瞧见我满手心的红斑,一面有些不好意思地先自个格格笑出来。
“这又是什么稀罕的宝贝?”
“是青痕偷来的酒囊呢!”
那位呱噪的家伙果然又在旁多嘴道:“鲤鱼精,你还真是大言不惭!”
“哈哈哈……”
原本漆黑的山脊处,一点一点,现出一抹浅淡的身影,形容苍白,却含了暖暖的笑意,朝我矮下高大的身躯。徐徐接过我小手内的物什,凑近鼻尖,低头佯作嗅了嗅,这才咧嘴露出满口雪白的牙齿。
果真是玄蛇精呢。
我歪过脑袋,用小手捂住自个的嘴巴,一面往后窜去,一面连声怪笑着,溅起了漫天的水花。
晚风迟迟,繁星耀眼,那抹玄黑的身影也逐渐隐入原先的山石中,连同我递过去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