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焰焚情-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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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型心脏病。”在东方崩云看见患者病历上的年龄之后,淡淡地一笑,“她能够活到十七岁真是奇迹。”
心脏手术最困难的部分莫过于肺动脉主干。一般的医生不见得能做到完全根治的地步,而宙斯会提出要东方崩云操刀的要求,表示对东方崩云医术的肯定,同时,也代表患者的病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樽月看著崩云,问:“你想怎么做?”
接受与拒绝是同样困难的决定。
崩云若拒绝手术,患者很快就会死亡,而遭受丧妹之痛的新上任宙斯,还不知道会有怎番可怕的举动;也许发动一次世界性的战争也不一定。
倘若崩云应允这次手术,崩云便必须单枪匹马到“宙斯”的纽约分部去,而崩云的安全就成为“四方罗刹”最担心的问题。
若宙斯信守承诺也就罢了,万一宙斯扣住崩云不放人,远在台湾的其他三人根本远水救不了近火,少了“冷面罗刹”,四方罗刹也就不再完整了。
此时他们的处境进退两难。
“崩云?”北堂千雪亦看向东方崩云,端看他如何做决定。
东方崩云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过,他向来不是个会接受威胁的人,而且,要找他操刀还必须付出庞大的代价,如果宙斯知道要他动刀的行情,就应该知道,除了不能将七星交给独立国协外,他还会收取其他的报酬。
没错,他心中是有个打算。
三年前“宙斯”中曾有人为了毁了樽月而打魅罗的主意,结果害得魅罗中了一枪,在医院里躺了半个多月。这回,他要这件事的主谋得到应得的下场。
“我想──”
东方崩云正要说出他的决定,一个爽朗悦耳的声音硬是杀风景地插了进来,完全破坏了严肃的气氛。
“嗨!大家都到齐啦?这么说,又是我迟到最久啰?”听见这个乐天又聒噪的声音,东方崩云的俊脸迅速沉了下来,转过身,眼光凌厉的盯住刚进门的南宫涛。
“南宫涛!”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囗。南宫涛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倒楣,一早就踩到东方崩云那个地雷。
“怎么啦?昨晚欲求不满是不是?”他随囗回了一句。
虽然已经清楚的接收到崩云不悦的高压电,不过,他跟崩云相处的时间也不只一天两天了,别人或者会被他的怒气吓得腿软,不过,他南宫涛可是一点都不会受他影响的。
“你还敢提昨晚的事?!”该死的!如果不是南宫涛这个多嘴的家伙,他今天的心情也不会这么糟。
“昨晚?”南宫涛的脑袋还没转过来,好一会儿,他才猛然醒悟过来,暧昧地笑道:“哦,对了!我记得昨天晚上我带了一个和你分别很久的‘老朋友’去看你,怎么?‘玩’得愉快吗?”
“老朋友?”樽月扬起眉。
他记得崩云在进入组织后,除了与医学院里的一位学长还有联络外,没再与谁有过联系,因为他已经决定要埋葬他的过去——那么,这个“分别很久的老朋友”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什么老朋友?”北堂千雪也兴致高昂。
哇!没想到像崩云这么孤僻的人也有老朋友啊才到底是何方神圣?
东方崩云别过脸没有说话,而天生静不下来的南宫涛立刻为“友”喉舌,义不容辞的善尽广播、渲染之能事,尽其所能的夸大其词。
“是一个叫做寒芷熙的大美人儿!芷熙是我的网友,她说崩云是她的初恋情人,又因为美人儿的爸爸生病了,需要崩云替她父亲开刀,所以呢,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干脆就趁著她回到台湾来的机会,让他们见上一面啦!”
“真的吗?”北堂千雪听见这个惊人的内幕,霎时,眼睛都发亮了!“还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别小气,全部说来听听!”
没想到这个“冷面罗刹”也曾经恋爱过啊!
“寒芷熙?”樽月的反应就与小涛和千雪大相迳庭了;他微蹙起英挺的眉,并没有将这件事情等闲视之。
“小涛,她结婚了没有?”
南宫涛一怔,大笑道:“当然还没有啊!”
他可不会没事去向一个有夫之妇大献殷勤。
“没有?”事有蹊跷!
樽月转向崩云,又问:“你和她见过面了?”
“见了。”
“你有没有问她七年前──”
东方崩云发出一声短笑道:“我根本不想知道她有什么理由!”
没有一见到她就轰她走,还耐心的听她说明来意,算他修养到家!哪里还想要与她慢慢翻旧帐?
“她希望你替她父亲开刀的事,你同意了没有?”
“寒氏父女当初是怎么待我的你一清二楚,你以为我是那种以德报怨的圣人吗?寒俨的死活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替他开刀?”东方崩云敏感地直视樽月的双眼,问:“难道你要我改变心意?”
如果樽月要他替寒俨开刀,他就算不愿意也会照做的。
“我想我不能左右你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趁此机会弄清楚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一场误会。”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他一直不相信寒芷熙会决绝地背叛崩云,如今事过七年,若说寒芷熙要帮助寒俨进入医师公会,最好的方法就是嫁给蓝斯.费兹罗,但是她却没有!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隐情?
东方崩云寒著脸,道:“我不想讨论那些过往云烟,我想说的是——我决定应允宙斯的要求,到纽约为他的妹妹开刀。”
“我反对。”
南宫涛对他的决定第一个有意见。
“我也反对。”北堂千雪也站了起来,道:“你要想清楚哦!我们目前还不知道新任宙斯是什么样的人物,你一个人去是十分危险的事,我宁愿承受宙斯的报复,也绝对不愿意失去你。”
东方崩云淡淡一笑,搂了搂这个被他视为妹妹的好伙伴。
“我已经想清楚了。”
如果宙斯敢玩手段,他东方崩云绝对奉陪!
他相信宙斯应该很清楚他妹妹的情况,如果不想赔上妹妹的小命,他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好吧!”北堂千雪忧心地点点头,选择信任崩云的抉择。
“既然你想清楚了,那我也没话说。樽月呢?”南宫涛看向樽月。
“我也没有意见。”
“那么,千雪,你将我的答覆传讯给宙斯,我搭今晚午夜的飞机赶往纽约。”
“OK。”
经过一天的长途飞行,东方崩云丝毫不显疲惫地走出机场,在机场出口处,立即有一名东方面孔的男子走上前来。
“东方先生?”
东方崩云停下脚步,漂亮的厉眸寒光一闪。
“我是‘骑士’,宙斯命我在这里等候您;请上车。”
东方崩云一颔首,坐上黑色轿车。
代号为“骑士”的男子发动车子,同曼哈顿区的方向驶去,一面开车,一面递给东方崩云一叠厚厚的病历,道:“这是小姐的病历表,还有一些X光片及心电图。”
崩云翻了翻,问道:“现在病人的情形如何?”
“小姐已经陷入昏迷状态,情况十分危急,宙斯十分担心。”
“休克、脉搏微弱,这是FL型心脏病的缺氧并发症,病人的情况确实到了刻不wωw奇Qìsuu書còm网容缓的地步了。”
“是的,就连组织里的医师都束手无策。”
“我需要一间设备完善的手术房。”
“没问题,已经准备妥当了。”
“另外附加一个条件──我要见宙斯一面。”
新任的宙斯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令他十分好奇,他非常想当面探探他的底。
骑士有些为难。因为宙斯几乎是不露面的。
“东方先生的要求,我不敢说一定能办到,因为宙斯除非必要,否则不见任何人,在组织中除了‘皇后’、‘国王’、‘主教’之外,没有人见过现任宙斯,但是我会尽量为你争取。”
东方崩云冷冷一笑道:“很好,现在正是‘必要’的时候,我不干涉你用什么方式替我‘争取’,总之,他如果不见,我即刻回台湾。”
“你不在乎那艘核子潜艇七星助长独立国协的气焰吗?”
东方崩云笑笑说:“那是联合国该担心的事。”
换言之,他根本不把联合国放在眼里。
他之所以接受宙斯“半威胁”的邀请,只是为了对新任宙斯做一番评估,另外,就是毁了曾经射伤魅罗的家伙,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比这些更重要的了。
骑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东方崩云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只是没想到“冷面罗刹”竟然难缠至此,真是始料未及。
约莫一个小时后,车子进入郊区,在一幢别墅前停了下来。
北欧式的建筑看起来优雅闲适,怎么看也不像是恐怖组织的纽约分部;事实上,这里的确不是,宙斯就算再愚蠢,也不会让自己的纽约根据地被敌对的“四方罗刹”知晓。
这里不过是他特别为妹妹建造的住屋,里头有美丽的花园以及最先进的医疗仪器;还有从大医院挖角来的心脏科医师与特别护士,以照顾妹妹的生活起居。但当这样设备完善的宅子曝光在东方崩云的面前后,就算再舍不得,他也得为妹妹另找一个住处了。
“东方先生,请。”骑士带领东方崩云进入病房中,探视病患。
躺在病床上的少女美得惊人,但也瘦弱苍白得令人心怜,好像不好好的保护,就会使她香消玉殒。
她戴著氧气面罩,白皙细瘦的两只手上插著针头、管线,与连接仪器的线路,紧闭著双眼,脆弱得让人心惊。
东方崩云盯著心电图片刻,又看了看病历表,道:“明天下午三点动手术,在那之前,我要见到宙斯。”
“我立刻替你安排。”骑士说完,同一旁的手下做个手势,旋即退了出去。
“东方先生,请往这边走。”骑士领著东方崩云到隔壁的房间,说道:“这是你的房间,如果有什么需要,按个铃就会有人来为你服务。”
宙斯的待客之道确实无从挑剔,即使面临妹妹的生死存亡,也能沉著的先以他的身体状况为优先考量,宙斯的思考模式冷静、缜密到何种程度也就不难想像了。
宙斯为他安排的房间宽敞舒适,有一扇面向著曼哈顿市中心的落地窗,美丽的夜景,令人不自觉的放松全身徜徉其中。
东方崩云眯著眼睛望著夜景,脑中不自觉地浮现芷熙清灵如水的脸庞。
“该死!”
他居然开始担心她是不是还站在他家门前,苦苦等候他的回来。
别想了,反正他已经事先替告过她,如果她当真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仍旧在他家门前站岗,那也只能怪她自己笨。
走进浴室冲了个澡,东方崩云不再多想地上床就寝,为明天的手术,以及面见宙斯的事宜养精蓄锐。
翌日上午,骑士恭敬的前来请东方崩云下楼。
“宙斯请你下楼与他用餐。”
东方崩云的唇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名闻遐迩的宙斯竟然肯为妹妹破例见外人,由此可见,他的妹妹必然是他最大的致命伤。
下了楼,骑士领著东方崩云来到种满了各式各样花草的院落中。院中有一张白色方桌,他一下楼,便与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打了照面。
东方崩云凌厉地微眯起黑眸。
他就是宙斯?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恐怖组织的首脑原来不是什么大奸大恶模样之徒,在他琥珀色曈眸中,没有丝毫令人望而生畏的戾气,他像是中西混血儿,十足的俊美出色,闲适悠然的神情就像一个画家、艺术家或是音乐家,谁也不会想到,这样的男人竟然是全球最大恐怖组织的首脑人物──宙斯!
“宙斯,东方先生带到。”
两个同样出色绝伦的男人目光交会的同时,也将对方做了一番评估。
宙斯优雅地做了个手势,骑士随即告退。
“请坐,东方先生。”宙斯微微一笑,道:“因为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样式的早餐,所以,我命我的厨子做了欧式与中式两种,如果吃不惯,还请你多多包涵。”
他的中文是标准的台北腔,丝毫听不出有外国人的囗音,一个外国人能把中文学到这种地步,或许宙斯在语文方面称得上极有天分。
东方崩云笑笑说道:“好说。”
宙斯凝视著他的眼眸,又道:“常听说‘冷面罗刹’之所以被称为冷面,是因为你笑非真笑、怒非真怒的缘故,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你虽然微笑著,但是,你的眼眸却是一点笑意也没有。”
“而你是与我完全相反的人,我相信,你没有忘记你的妹妹正挣扎于生死边缘,而我是你的死敌,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能在这个时候笑得如此真诚?或许我还应该向你讨教。”
东方崩云立刻反攻回去。他是冷,是无情,但是,他相信这个笑脸迎人的宙斯更是全然的无情,一般人绝做不到在死敌当前与亲人病危之时仍顾及神色,但是宙斯不同!
他的神色无异于一个见到故友的人,巧妙地隐藏起他所有的真感情,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无心无情,标准的伪善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