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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猎夫记-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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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暗自决定,两个美貌的妹妹必须让那些相当的人们去欣赏,而不只是限于本地的一些猎户或爸爸那些三朋四友。
  她心里十分明白,附近有女待字深闺的母亲们早已垄断了所有的社交场合,深怕梅登家的女儿夺去自己闺女的风采。
  这些母亲自然不会鼓励自己的儿子去拜访梅登家,而那些年轻的妻子,在凯柔或雪伦出现的时候,很自然地就会抓住自己的丈夫不放。
  于是梅登三姐妹几乎接不到任何邀请,可说是完完全全地被排斥了。精明的安妮姐心里虽然不平,但却明白,无论她怎么做或怎么说,都不可能改变这种既成的事实。
  她只有衷心盼望,凯柔——这个过份敏感的大女孩,还没有察觉到女人们嫉妒的眼光和排斥的态度。
  雪伦是够坚强的了,但是她还年轻,未必明白。
  这一种危机,只有安妮妲体会得出。打她十八岁开始,三年来,就不曾见一位合适的求婚者上门来,而这种情形想当然地也会发生在凯柔和雪伦的身上,除非她所准备采取的行动,圆满达成。  “无论如何得把公爵说服。”她不断地自我勉励着,但是却又十分明白,她父亲的赌运一向不佳。
  那的确是一大赌注,而且疯狂得惊人,她完全是弧注一掷了。
  一个暌违十八年的老朋友,很可能早已把对方忘得干干净净,毫无印象,更不可能对一个从无联系的教女仍怀任何兴趣。
  假如他真送过任何小礼物的话,家里的橱柜一定会把它摆上,而她的母亲也一定会向她提起。
  “等你长大了,亲爱的,”母亲曾这样对她说过,“我一定会想办法找个人,带你之参加伦敦的盛会。”
  母亲说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假如你能嫁个好人家,那有多好啊!这样你就可以替你的两个妹妹借机找到好丈夫了。我看凯柔将来会长得非常漂亮!”
  她母亲的话丝毫没错。虽然才十三岁——在那个年岁,女孩子就象是青涩的梅子,不是太胖就是太瘦,脸上长满雀斑,甚至幼稚而烦人——凯柔就已经象天使一般美丽可爱了,其实早在她做婴儿的时候,人们就已看出她是个美人胚子了。
  至于小十六月的雪伦,则一直都令人心醉。
  她不仅漂亮而且十分引人,尤其这一两年来,安妮妲发现了那些被凯柔所吸引的人们,常常也会扭转头来,为雪伦的活泼个性所迷——她就是有办法把所有的事情都讲得趣味万分。
  “为了她们俩我必须成功!”安妮妲一面收拾包裹,一面自言自语。
  既然行李得另外计费,她只好带了个随身的包裹;而为了在伦敦停留一两晚,她塞进了两三件长袍,然后便是一件蓝绒的风衣,这是她们三人不时换穿的外出服。
  而安妮妲伦敦之行所要穿的长袍,其中两件是自己的,一件是凯柔的,另一件则是雪伦的。
  她们把最好的衣服、袜子和帽子,集在一起好让安妮妲带去。
  家里虽然还有妈妈的旧衣裳,但是安妮妲却从来没有去动它,她实在忍受不住那种睹物思亲的痛苦;甚至,只要想起母亲的音容,她在丧母时所感到的悲惨、哀痛,便会再度折磨她了。
  她们生活中的阳光随着母亲的离世而消失了,有好一阵子的时间,全家都提不起一些生气来。
  尤其与母亲最为亲近的安妮妲,在下楼梯时听不到母亲在起居室召唤她,在临睡时等不到母亲来说再见,都成了她最大的痛苦。
  梅登夫人的眉毛比起她的三个女儿来毫不逊色,另有一种美。  安妮姐挺直的小鼻子,凯柔富满而完整的唇型,雪伦姣好的脸蛋,都是得自梅登夫人的遗传。
  她确实是个大美人,虽然没有凯柔那样金光闪烁的头发。
  安妮妲一直相信,她父母年轻的时候,一定是对人人称羡的俊侣,走遍伦敦也找不出一对能够与他们相比的。
  她知道父亲一直希望有个儿子,虽然如此,直到他病重时,他仍然以这三个漂亮的女儿为傲。
  “掌管美丽、温雅的三位希腊女神,也不过如此了!”
  他不时大笑地说,“假如要我把金苹果给那位最漂亮的话,真不知该选哪一位才好?”
  “自然该选凯柔了!”安妮妲曾经那样回答他。
  她的父亲审视了一下最小的女儿然后说:“我或许会同意,假如雪伦不时时引我发笑的话。笑声也是一种非常美的东西呢!”  说完他又看了看坐在对桌的安妮姐。
  “至于你呢,安妮妲,你最象你的母亲了,正因为如此,任何男人都愿意以你为理想的妻子。”
  这可以说是父亲对她最佳的赞扬了——其实在父亲病重的那段日子里,他似乎对她的殷勤照顾都憎恶起来,有时候她不免暗想,他大概很恨她吧,因为他要的东西她几乎都没能买给他。
  “现在再为爸爸担心,又有什么用呢?再想下去就没有意思了。”她立刻警觉到,他现在必须全心全意地去照顾两个妹妹,除了她以外再也没有人会挑起这个责任了。“
  两个妹妹送她到车站去,雪伦替她拎着包裹,她坚持安妮妲节省精力,因为她到伦敦还有好长一段路呢。
  她们在驿车站静静地等着,天空还是灰蒙蒙的,风势也不小,凉飕飕的。
  三姐妹聚拢在一起,仍在讨论,突然凯柔出奇不意地说,“你在谒见公爵之前,必须先换上一件象样的衣服,你不能穿着弄皱了的旅行衣,带着包裹,一下车就去见公爵。
  弄不好,他还以为你准备在他那里住下呢!“
  “我也想到了,”安妮妲说,“我把妈妈以前提过的那些旅馆的名字,都已经抄下来了。”
  “会不会很贵呀?”雪伦立刻问。
  “那是一定的,”安妮姐带着无可奈何的口气说,“但是我会要他们给我最便宜的房间。假如他们没有这样的房间,我会要他们替我介绍一间便宜的旅馆。”
  当她和妹妹商量的时候,安妮姐说来头头是道,可是当她坐上马车,独自出发的时候,却突然觉得彷徨无助而有点害怕起来。  虽然以前,她在一些偶然的机会里曾去过凯斯特、利物浦和库鲁伦城,但是这些城都在同一个境内,因此,这是她第一次走出住了十八年的郡县,伦敦自然更显得迢遥了。
  可是不论好坏,她为她妹妹们找丈夫的决心丝毫未变,因此,当驿车开始奔驰,把挥手作别的凯柔和雪伦远远地抛在后头的时候,她已经镇静下来而且再三告诉自己,她必须冷静!只要冷静下来,就不至犯错;而且到目前为止她至少已经做对了——件事情,她在驿车内挤到了一个靠里的座位。
  与她同车的旅客共有七位,坐在她身旁的是个粗壮的农妇,她可是占足了座位,把安妮妲挤得动弹不得,她挽了一个大食篮,把食篮往脚前一放,弄得大家都没处搁脚;坐在对面的则是一个带着奶娃子的妇人,小娃娃好象不太舒服,扯着嗓子直哭。
  车行了不久,旅客中就有一个大男人开始打鼾了,小娃娃似乎哭得声更大。而她身旁的女人则打开了脚前的食篮,只见她一把一把地往口里塞,实在想不出她的篮子里面竟然能装进这样多的食物。
  一大块猪肉饼,冷火腿片,一堆煮蛋,另外至少还有一打的馅饼,她几乎不停地吃,既不客套,也不礼让。
  终于他们在一个驿站停下来午餐。
  店主正等着他们,为他们摆上一份简略的午餐,照例说驿车的旅客算不上什么好顾客。
  青菜煮得清淡,肉片切得象纸一样薄,面包则被烤得焦黄焦黄;惟一称得上可口的则是一片本地产的乳酪,惟—能令她感到温暖的则是一碗热汤。
  他们几乎才一放下碗碟,就又被赶上驿车继续出发了。
  虽然中途有停下来换马,但是旅客并不被允许下车活动,车子必须及时赶到旅社,好在那里过夜。
  安妮妲闭上了眼睛,很想小睡一会儿,却不可能,由于路面不平,马车跑起来晃荡晃荡的,何况才一开车,对面的小孩又开始哭了。
  才走不过几哩,旁边的农妇又打开了食篮,这次冲鼻而来的则是一股洋葱味,而这个女人好象找到了最好吃的东西似的!
  安妮妲既然睡不着,那预期的种种难题,便又排山倒海似的涌起脑际。
  几个女孩所讨论的并且认为可成的计划,是一回事,而要去说服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公爵,并耍他以老朋友的身份来照顾三个未成年的女孩,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或许我该带凯柔一块儿来!”安妮妲不由得自问。
  “那么不论公爵有多老,除非他瞎了,否则他绝不会忽略掉凯柔的美貌。”
  但是安妮妲又立刻想到,就算带了凯柔同去,在那种情况下,可能也没有什么用。  因为,只要公爵略不乐意,或想找个借口推辞时,凯柔便会立刻受挫,甚至会毫不辩白就认输。
  而安妮妲则决心要争取,不辞争辩或请求,直到如愿以偿。
  “在这件事中,我绝不表露自已的情绪,”她对自已一再叮吁,“假如他认为我厚颜,就让他这样去想好了;假如他认为这个计划可耻,哼,我也不会介意。最重要的是,他必须答应。”
  午后有几阵暴风雨:阵雨急打着紧闭的窗户,窗玻璃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景色;然后天也暗下来了,安妮妲就象车上每一个人一样,也开始想到晚餐。
  平常驿车上的旅客都是在六点种的时候吃晚餐的,但是他们这辆老爷车蹒跚地驶进李彻斯特的驿站时,已经七点了。
  安妮妲提着小皮箱跨出了驿车,只觉得手脚都要僵硬了,此刻新鲜空气是她最需要的了。
  在驿车里,除了受冻外还得闻那冲鼻的洋葱味,再加上刺耳的哭闹声,早已把她弄得狼狈透顶。
  一个戴小帽的女仆把她引到了顶楼去,那里是全店最高的房间,特别留给驿车旅客过宿用的。
  他们穿过了前廊,上了楼梯,安妮妲听到了一阵阵的声浪,夹着喧闹和笑声,好象是从餐厅和酒吧间传来的。
  “看起来好象客满了嘛!”她随口问走在前面带路的女仆。
  “因为是赛马的缘故,小姐,旅舍里挤得连放只老鼠的位置都没有!”
  安妮妲听她说得有趣,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然后又问:“那么你额外的工作很多罗?”
  “没关系,反正那些绅土们给的小费多,”女孩轻快地回答,“可是不瞒你说,小姐,我每晚上床前,觉得脚都不是我的了!”
  “啊,这个我明白,不过你可以试试看:放一小撮芥菜在热水里,睡前把脚浸一会,你会发现很管用的。”
  “呀,我从来没有想到!”女孩子喊了起来,“谢谢你,小姐,我今晚就要试试看。”
  或许因为安妮姐表现得很友好,女仆把她带到单人的小楼阁里去,好让她独自一人睡。  那个胖农妇则和带着小孩的妇人睡在隔壁的双人房,安妮妲庆幸她的耳根终于得以清静了。
  她换下长袍,把它挂在门后。略加收拾后,换上了一件在家常穿的丝绒衣服。
  漂亮的鲜红色,镶花边的小绉领子,泡肩窄袖,袖口滚上了与领子同色的花边,这件衣服绝谈不上时髦,但是诚如雪伦所说的,绝对舒服、温暖,而且合身。
  她把头发梳整后,就下楼去了,此时,她饿得几乎可以吞下一只牛了。
  她在餐厅外遇到了店主,此时一门之隔的餐厅内似乎比刚刚更要吵闹了。
  “请你领我去驿车旅客的餐桌好吗?”安妮姐很礼貌地问。
  “驿车旅客?”店主嘴里念了一声。“哼,假如你们能在十点钟以前吃到东西,就算运气了!”说到这里,他似乎意犹未尽,撇了撇嘴,又补上了一句:“全店的桌子都被订了,只有等绅土们都用过餐了,才能招待你!”
  “哪有这样的事?”安妮妲愤愤不平地嚷了起来,她不仅为这样的消息所恼,同时也被对方说话的态度激怒了。
  “你心里和我一样明白,”她继续跟他理论,“你们这家店有义务招待骡车的旅客!不仅应该为他们留下过宿的房间,也应该为他们留下三餐才对!”
  “你不能叫我做我做不到的事!”店主嗤了一声,“你只有等到餐厅空出来的时候,此外,一律办不到!”
  “你这样真是欺人太甚了!”安妮妲想继续跟他据理力争,却发现店主还没等她说完,转身就要走了。
  “什么事欺人太甚?”一个显然很有教养的声音突然问道。
  她循着声音转身一瞧,看到了一位身长肩宽的绅土正从她身后的门槛跨出,而她正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由于正是气愤当头的时候,安妮妲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满腔的怒气今她的双眼熠熠生光。
  “店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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