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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麒麟-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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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手扳在身后朝他一步步走来的晴空,偏首笑问。

“不后悔吗?”他这一回神界去,该有的下场,他应当心头都有谱才是。

后悔?他倒没想过这一点。

圣祺无奈地笑了笑,“谁教她是我唯一的弱点。”

“你开窍了。”晴空嘉许地朝他拍拍手。

“照顾她。”慎重地将玉琳托给他后,必须快点赶上八神将的圣祺,仰首看向满天星斗的夜空,往上一跃。

任他离去的晴空,只是微笑相送。

※※※“砰!”十要纤细优美的手指头,粗蛮地重重拍打在桌面上。

自那夜圣祺一声不响的离开,而隔天早上醒来没见着圣祺,房里却多了个晴空,硬是被晴空关在房中关了三日的玉琳,自晴空的口中套出了圣祺的去向并重获自由后,即一古脑儿地杀上灵山想问问同僚这其中的内情。

两名被玉琳找上的天上神,看了火爆的拍桌人一眼后,爱理不理地各自把头转向一旁,一神一语地喝着碗里的茶,不情不愿被拖来的另一神,则是厌恶地皱眉瞪着碗里茶质还是一样没品味的茶汤。

“为什么要抓他?”问了老半天就是没神要回答她,为圣祺突然被八神将逮回神界而忧心不已的她,这回连拳头都用上了。

身为地头主人的藏冬,瞧了瞧那张被她一拳打烂的桌案,心疼归心疼,还是一个字也没吐。

她改把矛头扫向郁垒,“说呀!”

“他是自愿跟入神将走的。”很讨厌有人在他面前扮凶样的郁垒,将手中的茶碗往后一扔,直接把她要的答案奉送给她。

所有因扰心产生的四窜火气,顿时烟消云散。

她不解地张着小嘴,“啊?”

“回神界后,他在天帝面前撒谎。”在郁垒抖出来后,为免她继续破坏他家的家具,藏冬跟着说出内幕。

玉琳还是转不太过来,“啊?”圣祺会在天帝面前撒谎?这怎么可能?

在神界布有上线的郁垒,烦躁地掏掏耳,“圣祺说,几千年来,他早就嫌你这个累赘太烦人了,加上你又动了七情六欲,犯了神规,也早破了戒,所以他就代天帝作出决定,干脆把你丢在人间,不打算再让你回神界。”

总算是听明白的玉琳,僵立在原地,胸口沉甸甸的,心湖像刚被他们砸下了难以计数的大石。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天帝……怎么说?”

“逾权擅自决定对你的惩处,该罚。”藏冬摊摊两掌,“那小子保不住他四圣兽之首的位置了。”

“天帝想怎么罚他?”向来,天帝就是最疼爱圣祺的,因此,圣祺的下场应该不会糟到哪去吧。

“呃,他……”藏冬的眼神顿时变得闪闪躲躲,推拖了好半天,只好刻意略过重点,“他被关进天牢里了。”

“圣兽之名也撤了。”不识相的郁垒淡淡地加上他漏说的一句。

这个不会看风头的家伙,就是不想让她知道才刻意不说的……藏冬瞪他一眼。

她震惊地退了两步,不明究竟地抚着额。

“为何要撤?”这个圣名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不让圣祺当圣兽,这跟革除神籍有什么两样?不过是犯了点小错罢了,为何要有这么重的惩罚?

“天帝瞧见了他手上的红绳。”坐在一旁的郁垒扬起嘴角,慢条斯理地点出她不知的重点。

“红绳?”她吧敛着黛眉,“那又怎么样?”绑了一条红绳而已,这也能把它罗织成什么严重的罪名?

“你见过神界哪位神仙有那玩意的?”对她的驽钝实在是很受不了的郁垒,再送她一记大白眼。

她大剌剌地伸手指向他,“你就有。”

“那是因为这小子有了七情六欲,姻缘天定不说,他还爱上了人。”叹息再叹息的藏冬,只好把重点中的重点说得更清楚些。

“然后呢?”她还是一脸茫然。

郁垒简直想甩门走人,“啧!”都说成这样了,她还听不懂?那个圣祺到底是怎么教育她的?

“意思就是说,你的那位圣人动了凡心、破了戒,往后当不成神仙啦!”发现拐来拐去、明示加暗示,这样只会让她听不懂后,藏冬只好在她耳边大声说出解答。

玉琳怔站在原地,两目不动,忘了换息,仿佛刚遭外头隆隆作响的春雷给打中脑际。

有七情六欲,爱上了人?她怔然地回想着当初她追问圣祺为何他手中会出现红绳时,他说他是在看过那面铜镜后就有的,那时她还怪到申屠令的头上去……

双眼倏然一亮的她,在藏冬不解的目光下,连忙掏出藏放在怀里的铜镜。

“姻缘镜?”藏冬一眼就瞧出那面镜子的来头。“你怎有这玩意?”前阵子才听老土说月老又被闯空门了,怎么月老的失物会落到她手上?

“这是姻缘镜?”玉琳原本还当它是申屠令去跟阴界抢来的前孽镜。

“就是那玩意。”也曾闯过星宿山的郁垒,只看一眼,在闪烁摇曳的烛下,镜中出现的身影看来有些模糊,就在她眯细了眼更加努力看清时,镜中圣祺的脸庞静静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看见,在下着大雨的那日,对祺搂着入睡的她,抬指轻抚着她的唇;在医馆替人看病时,他不时趁她到一边去捣药时,偷偷将系在指尖的红绳再拉紧了些,以免它会在不知不觉间掉了;在他离开人间前,面容显得十分不舍的他,再三瞧了熟睡的她许久,低首轻轻吻她。镜中的景物忽地一暗,微弱的烛光照亮了一处老旧的牢房,靠着冷墙坐在地上的圣祺,孤寂地望向一室空荡的幽暗。

一颗热泪,在滴落镜面时模糊了镜中圣祺的脸庞,她忙将它拭去,可镜中光影却一暗,再也瞧不着丝毫人影。

“圣祺……”她用力忍住欲出眶的泪,颤声地问:“圣祺会被关多久?”

藏冬与郁垒默然相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

“多久?”愈看他们模样愈感到心慌的玉琳,紧张地上前揪扯着藏冬的衣袖,但藏冬却别过头去,不愿看她紧张的神情。

“三千年。”天生就血冷的郁垒可不一样,也不管她听了会有何感受,直截了当地吐出详解。

玉琳的眼瞳猛然凝震住,只觉自己霎时掉进一个永不见光明的深渊里。

圣祺……要被关在那黑暗的地方三千年?虽说他们都有永恒的生命,可是三千年没有自由、没有喜乐,陪伴着圣祺的,将只有寂寞。

藏冬叹息地将听完话转身就走的玉琳逮住,并七手八脚地镇压住直想往外头冲的她。

“放手!”红了眼眶的玉琳像只踏着了陷阱的野兽,负伤地用力挣扎着。

“你破了戒,又偷食佛物,因此天帝已经将你贬至人间了,若你回神界,你的下场肯定比圣祺更惨。”两手架住她的藏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给拖回来。

她倏然回过头,张大了水眸恳求的看向他们。

“你们有没有办法救他?”他们曾是战神,曾是功臣,数千年来天帝总是对他们睁只眼闭只眼,所有仙神也对他们礼让三分,只要他们肯出马,圣祺绝对有救。

两名打死也不愿回神界的天上神,态度当下剧变,不约而同地转过身。

“我不会回去的。”郁垒挂下一张大黑脸,赶在她开口前先把拒绝摆在前头。

不放弃的玉琳随即看向藏冬。

“没用的,你死了这条心吧。”藏冬搔搔发,摆明了没兴趣掺和。

她难以置信地指着他们鼻尖,“有难不和,你们这算什么同僚?”平时整着他们玩玩就挺高兴的,可一遇到麻烦,就全都躲得这么远。

“抱歉,我已经被踢出神界了。”郁垒不客气地把头一甩,“别把我算在里头。”

“有所为,有所不为。”藏冬正经八百地对她摇摇手指头,“做神是要讲原则的。”

心凉了一截的玉琳,原本还以为他们这两尊被逐至人间的神类,跟上头那些势利又眼高于顶的仙神不同,没想到,在他们身上,她还是再次踢了铁板。哼,不讲情谊?谁希罕呀,她又不是非得求他们不可!

“不去就算了,我自个儿去把他带回来!”她气冲冲地把话一撂,不待他们阻止就一头往外冲出去。

“那只冲动派的……”倚在门边看着消失在外头的玉琳,藏冬边撇着嘴边瞧向后头的郁垒,“喂,想个法子吧。”她这莽莽撞撞的回去,只怕她要跟圣祺一块关着作伴了。

郁垒的反应只是挑高了墨眉。

藏冬甚是惋惜地摊摊两掌,“要是少了那两只,往后,咱们会少很多乐趣的。”少了那对活宝,岂不是太可惜了点?晴空还说有空要来看热闹呢。

抚着下颔沉思半晌,觉得他说得也颇有理的郁垒,转了转眼眸后,立即走至大门边,抬指敲了敲门扉,等了好一会,却不见动静,等得不耐烦的他,干脆将手探进门里,使劲地抓出一尊不情不愿的门神。

“不关我的事!”硬是被郁垒拖出来趟浑水的神荼,死命想拨开后头拎着他的那双手,直想钻回门扉里来个眼不见为净。

郁垒在他两脚想跨回门扉里时,二话不说地再将他给扯回来。

他很委屈地低叫:“你别又陷害我好不好?”

原本站在一旁的藏冬,在郁垒摆不平他时,忍不住上前动手将他拖至一旁,与郁垒一块用力将他压按在墙面上。

“哇,连你也这么不讲义气?”气急败坏的神荼,没想到他们竟会同一鼻孔出气。

不言不语的两尊天上神,只是将四颗眼珠子定定地摆在他的身上,那两双一模一样,看得甚是意味深长的目光,让知道他们为何会把他拖出来的神荼,不禁找了个大大的冷颤。

“不……不要这么看着我。”不是吧?为什么每回都会找上他?

“反正……”郁垒懒懒地拉长了音调,“你的黑锅都背过那么多个了。”

藏冬笑咪咪地接口,“再多一个,无所谓吧?”

“我可不可以说很有所谓?”冷汗直流的神荼,苍白着一张脸,抵死不从地拼命向他们摇首。

“就是你了!”

第九章缕缕白烟在暗处袅袅升起,化为团雾,再经神法的催化,渐成为人形。

空旷的天牢内,独坐在地的圣祺伸出一指,依着他心头的惦念,以指描绘出人形的容貌轮廓,而后,他轻轻弹指,微侧首看着所捏塑出来的人形添了色彩,提起裙襬开始在牢内跑跑跳跳,并在芳容上漾出他一直很希望能够见到的笑靥,那抹……玉琳在神界从不曾有过的笑容。

含笑地瞧着她自顾自玩了一阵后,他朝她勾勾指招她前来,在她弯下身子迎向他时,放纵思念的他,以指尖轻画过她的眼眉,就在此时,颇为不满的声调在近处轻轻响起。

“要摸,要看,那就找本人嘛,你不会以为那玩意会比我好看吧?”

眼前圣祺创造出来的人形,霎时消散无踪,圣祺愕然地旋过身,不置信地快步来到牢栏前,张大了黑眸瞧着两手扠着腰站在牢栏前的玉琳。

想确定她是真是幻的大掌,才趄她伸出,立即遭她紧紧握住,熟悉的温暖,自彼此密合的掌心间传渡了过来,让原本不信她会出现在这的圣祺,真实地感觉到她的存在。

“你不是说过不会再回神界?”不需多想也知她会出现在此的目的,圣祺在陷入沉湎的迷沼前,先是挪开了目光,再将遭她握住的掌心收回。

“我掉了东西。”偷溜回神界的她,可是费了好一番工夫闪躲巡守的天将,并强行打倒守在牢山外头的牢头后才闯得进来,天晓得她若是没吞了那颗舍利,只怕她还没踏上牢山,早就被那些瞧不起她牢头给一脚踢回人间了。

他怔了怔,强迫自己别过头去,“掉了就算了,快回人间。”

玉琳执着地摇首,“不行,我一定要把它拿回来。”藏冬的警告她听是听过了,但,就算会与他一块受罚,就算会被剔除神格,若不能带他回人间,她也要留下来与他作伴。

沉默缠绕在他们之间,寂静中,她想掩饰的气息,听来很急促的气息声是那么明显,握住牢栏的小手,微微抖颤。圣祺回过身低首看向她,像要将她深深烙印在心头般地,仔细看着她此刻的模样。

她那看似正强忍着什么的模样,坚持的目光,一如他记忆中的模样,说也奇怪,不过是与她分别了一两日而已,以往,也曾与她分别更久,可他却觉得,他已好久好久……没再见到这张让他在黑暗中思念的容颜。

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的轻叹,自他的唇边逸出,他不语地拉近她,取来她的一绺发,将它放在掌心上,以指尖感受着这个暗恋了他几千年,有心事也不肯挑明说、即使再爱也不肯说出口的女人,她那细细密密的情丝。

他还记得,在那日下着雨的黄昏,他俩在小屋里,他也曾如此轻抚过她宛如雨丝般细滑的发,之后回到神界,每当多雾多雨的牢山下起了小雨,坐在牢内的他,总会侧耳细心地聆听着雨声绵绵,感觉那些落在大地上的雨丝,就如她柔软的发,深深地,系在他的心头深处。

玉琳紧握着掌心,“天帝为何不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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