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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美人鱼不唱歌-第3章

小说: 美人鱼不唱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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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这么想,在郑家的日子也就没有那么难过。

事实上,郑旭阳一点也没亏待她,关玲有的,她都有,拿她当女儿;郑杜皖对她也不坏,温言软语,该做的也都为她做;而有一点内向且害羞的关玲,很高兴有她这个伴,从不曾排斥她。就连漠不关心的郑关昭,碰到面了,也会聊表关心地像摸小狗一样摸她的头。

但春夏最讨厌郑关昭这个举动。她不想当小狗。她看过很多人家里养的小狗宠物,总是摇尾乞磷得厉害,乞求饲主的关心,那嘴脸实在很难看。就好像郑太太养的“玲玲””样。她很不喜欢那只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小狗。

因为心里有这样的嫌恶感,春夏从不露出宠物的嘴脸,也不像宠物那样摇尾示好乞求主人的关注。如此,无形中也少了一些寄人篱下的退缩感。

她满心期待。期待他们一家三口早日去儿童乐园。

这个心愿却永远无法达成。

颜冬玉的病情怀到不能再坏,癌细胞把她曾经的丰盈水灵全都吞噬掉。春夏被带到她病床前时,她只剩蜡黄的一层皮挂在骨架上,一口气吊着。

“妈妈……”春夏哭起来。再钝,心里也知道母亲不对劲。

“春夏……春夏……”颜冬玉像鸡爪子的枯骨手使尽力气握住女儿的小手。

病房外,连秋风红着眼,两眼布满血丝,一眨,泪水连鼻水就流下来,痛哭失声(奇*书*网^。^整*理*提*供)。他知道妻子不行了,再也忍不住。

郑旭阳拍拍他,也无意相劝,让他哭个痛快。

“爸爸在哭……”春夏听见。她一边抽气一边抹泪。

颜冬生已经没有力气掉泪了。她用全部力量的握着春夏,交代说:“春夏要乖,要听话。妈妈以后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帮妈妈照顾爸爸……”

“不要!春夏要妈妈回来!”春夏一听又哭嚷起来。

“春夏……”颜冬玉张开嘴,一口气吊不上来,再没力气说下去,握紧的手也松开垂下。

“妈妈!”春夏大声哭叫起来。

连秋风和郑旭阳急匆匆跑进去。颜冬玉尚呼吸着,只是说不出话了,悲伤无言地望着他们。

终究,没能捱过这天晚上。

葬礼当天,春夏被裹了一身黑衣服,像个小寡妇。

殡仪馆整个的建筑就像个坟场,长长的烟囱冒出的烟细缕不绝,像条蛇,一直蔓延到天边。

郑杜皖攒着春夏的小手,要她跟妈妈说再见。春夏不肯,哭着甩开她的手,奔到她爸爸的怀里,哭叫着:

“爸爸,我要去儿童乐园!你说要带我去儿童乐园的!”一直没忘,父亲承诺过的,要带妈妈和她,一家三人一起到儿童乐园的快乐梦想。

“春夏乖,爸爸以后再带你去……”连秋风不懂春夏的心思,只是喃喃哄着、哄着,又哽咽起来,失声痛哭。

春夏还是哭嚷着,重复着要父亲带她去儿童乐园。

郑旭阳以为她还小,不懂事,包容地将她带到一旁,说:“春夏,别哭了。听叔叔的话,叔叔改天再带你去儿童乐园。”

“不要!我要爸爸!他说要带我和妈妈一起去的!”

郑杜皖见春夏这么哭闹,不觉有一丝厌烦。好生诧异,觉得这小孩怎么这么不懂事,这等薄情,自己的母亲死了,还只会哭闹,只知道闹着要去儿童乐园。虽然年纪还小,但也未免太任性太自私娇蛮。心里原先对春夏的那些温柔和慈爱,不禁冷掉很多。

一直置身事外的郑关昭也忍不住皱眉,认为春夏不懂事,暗暗摇头。

没有人明白,在春夏心里,“去儿童乐园”却是象征一种家庭团聚的幸福。好像只要去了儿童乐园,妈妈就会回来。因为父亲承诺要带她和妈妈一起去的。

小小年纪的她,不知如何处理母亲乍去的那种空洞失落,只能哭闹,意识潜能转化,投射在“去儿童乐园”这个意念上,好像她母亲,以及母亲生病之前那幸福美好的日子,就等在那里,就会回转回来。

春夏不断的哭,但没人理她。连秋风早早失了心,变成木头人;郑旭阳忙着劝慰他;郑太太拉着关玲拉开一些距离站在一旁,对春夏的哭闹视而不见。关玲想过去,被她拉住。郑杜皖此刻心里实在不喜这样任性不懂事的春夏。

郑关昭看不过去,走到春夏身旁,粗声说:“不要再哭了,我带你去儿童乐园!”

也不管其他人会有什么反应,留下一堆错愕,绑架似将哭闹不休的春夏强硬的架开。

郑杜皖有些气恼,恼儿子管这闲事做什么。

郑关昭不管那么多。车子在路上高速的跑,春夏的哭声配合著那律动,竟有种刺耳的协调。但郑关昭听得心烦,恶声恶气的:

“你能不能不要再哭了?!再哭,你妈妈也回不来,”

春夏一呆,哭声哽住,继而那话在她脑袋里发酵,她像明白了那意思,更加大声哭啼起来。

那样一直哭,到了儿童乐园还在哭,哭到摩天轮上头。

“别哭了,春夏。”郑关昭搂着春夏,哄她:“你说要到儿童乐园,我带你来了。看!”

摩天轮吊在半空中,望出去是半个城市和天空。

春夏怔了一怔,泪停住,但仍抽噎着,大眼茫然似。

“妈妈呢?”她问。眼睛都哭肿,看起来丑丑的,不怎么可爱。

“妈妈……”郑关昭踌躇一下,不打算骗小孩。“妈妈死了,不在了,不会来了。”

春夏还不够大到足以明白死亡的真正意义,但她也知道死亡大概是什么意义。沉默下来。

大家当她小,想她也不懂,不肯认真说,由她哭由她闹。郑关昭直截了当,春夏反倒不哭,只是沉默。

“春夏?”郑关昭不肯定春夏是否真正明白他的话,半担心地瞅着她。

“我知道。”春夏猛抬头,“妈妈烧成灰了。”两眼哭得肿,但洗得亮晶晶的,好不惊心。

这片刻,郑关昭简直不知该为她心疼还是感慨。他突然觉得春夏很勇敢,她哭闹其实是应当的,毕竟她还不到十岁。

他不知能说什么,说什么才能安慰这年纪差他一大截、才刚失去母亲的九岁小女孩。

这时摩天轮摇荡起来。春夏脸上忽然掠过一抹惊惶。

她抓紧郑关昭,眼睛瞪得死大,嘴唇发白。

“春夏?”郑关昭纳闷,“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春夏抓得更紧,“我……我怕……”

“你怕高?”

春夏猛点头,先前伤心发怔没注意,一注意到竟吊在半空中时,内心恐惧高处的症状就发作起来。

“不怕,有郑哥哥在。”郑关昭搂紧春夏,对这小女孩起了一些关怀与怜爱。

他一边喃喃,一边抚拍她的头安慰她。

简直像摸小狗。

春夏怕归怕,偏偏不识相,挣脱开,却又死抓着他的衣袖,说:“郑大哥,我不是小狗,你不要一直摸我的头。”

郑关昭怔住,不禁失笑。“你不是怕高吗?我只是想安慰你而已。”

“不用了。你只要别乱动,我会抓着你的。”

“可是这样,我的衣服都快被你扯破了。”

“啊!”春夏有点为难,“那么,你的手借我一下好了。”她放开郑关昭的衣袖,转而紧抓住他的手。

果然是小鬼头。郑关昭唇角噙着笑,任她抓着。见她对高处的恐慌暂时转移失去母亲的悲伤,有意找着话题。天气这么热,便顺口说:

“春夏喜欢游泳吗?改天郑哥哥教你游泳,我保证只要几天你就可以游得像条小美人鱼。”

“我才不要!”春夏反射地脱口而出。

“为什么?”

“我不要像小美人鱼,美人鱼笨死了!”

似乎上回在他家泳池畔她也这么撇嘴过。郑关昭这回兴趣来了,问:“你为什么说美人鱼笨?”

“反正她就是笨!”春夏不耐烦解释。

“总有一个理由吧?”

理由当然有,但春夏没力气讲那么多。她想起她妈妈。她妈妈说小美人鱼很伟大可怜。妈妈也一样笨,所以也像小美人鱼一样变泡沫不见了。

所以她更讨厌小美人鱼了。她绝对不要像小美人鱼。

郑关昭看她忽然沉默,赶紧又问:“好,不要小美人鱼。那么,春夏,你喜欢谁?”

嗯,也说不上喜欢啦。不过,春夏想,巫婆不错,公主也狡猾得够聪明。

“巫婆吧。”春夏说:“巫婆很聪明。”

“巫婆?”郑关昭大大意外,“那公主呢?春夏不喜欢公主?”

“呃,公主也不错啦,什么都没做,王子就那么喜欢她。”

郑关昭会心一笑,心想小女孩果然都是喜欢当公主,却不知道春夏心里想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那么,春夏就像公主好了。”他逗她开心。

春夏无所谓。只要不要像小美人鱼,巫婆,公主,或者小美人鱼的姐姐,她都不在乎。

“小鬼头,”郑关昭揉揉她的头发。

小女孩就是这样,心里都挂着一个公主的梦。

“跟你说不要摸我的头了!”春夏皱眉。

郑关昭偏生故意,又使劲揉搓她的头发。春夏气结,甩开他,但摩天轮一摇荡,她又吓得抓紧郑关昭。

郑关昭哈哈大笑,大手包住她,干脆将她包裹起来。

春夏觉得自己简直跟只小狗差不多,闷闷抗议说:

“郑大哥,我不是“玲玲”。”

郑关昭先是一愣,随即会意,更加觉得好笑。他知道她不喜欢人家摸她的头,更加故意,捉弄她觉得开心。

“是的,你不是“玲玲”。不过,你是郑大哥的“春夏”。”宠物春夏。

也是。九岁的小鬼头,跟小狗小猫实在也没什么不同。

“我不是!”春夏抗议。

“哦?”郑关昭放开手,斜睨她。

春夏一吓,忙不迭又抓紧他,满脸张惶惊慌,没勇气往外看。

“春夏,你又不是“玲玲”,怎么跟“玲玲”一样,抓郑大哥抓得这么紧?”简直欺负小孩。

春夏恼羞成怒,又不敢发作,内心天人交战,终究还是不敢放开手,而且抓得更紧,一脸认栽说:

“好吧,郑大哥说什么,春夏就是什么。”聪明得已懂得识时务,计算利害。

郑关昭愉快笑起来,“是你自己说的哦,那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宠物春夏”了。”

变成了一只小狗。

春夏干瞪眼生闷气。因为如此,母亲骤去的悲伤不觉淡了一些。

死了的人,故事已结束;活着的人,生活还要继续。因为这个继续,所以那种死生契阔的爱情其实不怎么可信。一起殉情,轰轰烈烈的,可能还要来得容易一些;但要留下来的那一方夜以继日,永远抱着对死去的那一方的爱情残骸活下去,啊,那实在是太为难,简直是不可能的。

要不然,“回忆”是干什么用的?

死了的人,只能待在活着的人脑子里成为“回忆”存在;至于现实生活,呃,对不起,活着的那一个需要再找一个有血有肉的伴,这样生活才继续得下去。

所以,摆在连秋风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再找一个新鲜热腾腾的温暖肉体的伴;另一条就是把自己麻醉跟死了没两样。

他选择了后面那一条。

没有一天他是清醒的。小春夏等啊等地,一天过了又是一天,就是等不到爸爸来接她回家。

“叔叔,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去?”晚饭时,春夏缠着郑旭阳重复问这问了起码一百次的问题。

“快了。再过几天爸爸就会来接春夏回家。”每次,郑旭阳都这样哄她。他夹了一块鸡肉到春夏碗里,“来,多吃一点,才能长高长壮。这是你皖姨特别煮的哦,很好吃的。”

春夏皱眉,“我不喜欢吃鸡肉。”

“这样啊,那么春夏喜欢吃什么?”

“我喜欢吃鱼。妈妈每次都煮鱼给我吃。爸爸也喜欢。”

郑旭阳微笑起来,完全像个宠爱纵容女儿的父亲。“那叔叔的鱼给春夏好了。”把自己碗里的鱼排给春夏,夹回鸡肉放在自己碗里。

关玲看着,眼里露出羡慕,但默默没出声。

郑杜皖轻描淡写说:“小孩子这样偏食怎么行?营养会不均衡。”

这小孩简直被宠坏了,而且太娇生惯养。对关玲她都没这么放纵,她有点看不惯春夏的任性。

“可是,我讨厌鸡肉。”春夏扁着小嘴。

“就算讨厌,也要吃一点。挑食是不好的。”郑杜皖轻声细语地:“春夏,皖姨是为你好。来,吃点鸡肉。”夹了一块特大鸡肉给春夏,一边鼓励她,对她温柔微笑。

春夏抿着小嘴盯着那块鸡肉,又看看郑杜皖。虽然郑杜皖笑得那么温柔,又对她轻声细语,她直觉这郑姨是不喜欢她的。

这是她的直接印象,没有道理可分析。小孩判断一个人喜不喜欢自己,大抵跟动物判断来者是不是敌人的方法一样,没有逻辑,光闻那气味就知道。

“妈,”郑关昭说:“小孩子嘛,多少偏食,有什么关系。”

“就是小才要教啊。不然,长大了更挑食怎么办?”

“没那么严重。来,春夏,我的鱼也给你。”偶尔纵容一下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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