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半糖爱人-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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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嚼慢咽有肋消化,你这种人不懂。”一想到自己的丑相全被他看完了,她就越想越气,他还想指导她怎么吃东西?真是找死!
桌上的食物她全叫不出名字,当然也别幻想会有咖啡、吐司、火腿什么的,早餐跟昨晚一样,都是白饭配菜。
菜很可口,虽然满足了她的胃,可是她的灵魂好想喝杯咖啡啊。
咖啡是每天唤醒她脑门的特效药,如果没有喝,就会浑身不对劲。
她现在就浑身不对劲。
“你知道什么是咖啡吗?”她问,直觉的把他当岛上原住民,没第二种想法。
他不置可否的看著她。“怎么样?”这辈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种问题,他真的又想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很容易惹他发噱,从昨天到今天,他都有一种奇异的轻快感,这是过去三十年来未曾有过的感觉。
他一直是个工作机器,如果不是那件生命不该有的意外,他也不会来到这座岛,不会过这样闲散的过日子,不会遇到这个奇怪的女人。
“那是一种咖啡色的液体,原豆经过烘焙散发出香气,将豆子磨了之後变成粉,然後用热水滤过粉就变成一种诱人的提神饮品,可以加糖也可以加奶精,有人两者都不加,我就习惯加半匙糖和一匙奶精。”她深吸了口空气,表情活像在吸吗啡。“我现在就好想来一杯!”
他起身,从木柜里拿出一包已拆封的咖啡粉来。“抱歉,你费神描述的是这个吗?”
天微几乎是弹跳起来的。“你居然有咖啡粉!”口气像他居然有海洛英似的。
他取出一个滤网,把滤网固定在一只马克杯上,每天来帮他煮三餐的卡格南都会替他准备一壶热开水,保温壶是他从雅加达买来的。
须臾,一杯香味缭绕、热气腾腾的咖啡就完成了。
“你干什么?”她眼睁睁看著他拿掉滤网,迳自享受的啜饮起来。
这杯,不是要给她的吗?
“喝咖啡。”转眼间,他已暍掉半杯了。
她眼巴巴的望著他,表情馋涎。“那我呢?”
“这里只有一个杯子,不过有多余的碗。”他取出一个碗给她。“请便,不必客气。”
实在太想喝了,碗比滤网大得多,那家伙又自顾自的享受著咖啡,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於是,她只好拿著滤网,小心翼翼的倒入热水,有时候热水会溅到指尖,好不容易才冲出一“碗”咖啡。
“你看起来很优雅。”他给她赞赏的一眼。
“谢谢。”绝对的没有好气。
生平第一次,她用碗喝咖啡,虽然抚平了灵魂,但她也更加地恨他恨得牙痒痒的。
他一定是故意要看她出糗的,没关系,君子报仇、三年不晚,现在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先找到地主签约!
“喂——”她叫他。“还记得我昨天跟你提过一个叫梵立的东方人吧?我急著找他,如果你有门路的话,我可以给你一百块美金。”
她倾身看著他,眸心发出利诱的光芒。“你知道什么是美金吧?”问完,她直觉认为他压根儿不懂,於是进一步说明,“不是美美的金子哦,是美国发行的货币,全球通行,你去雅加达的话也可以用,你们这里的物价水准看起来满低的,所以我想,一百块美金可以买不少东西了。”
把玩著白色的马克杯,他又想笑了。
她绝对是第一个对他解释什么是美金的人,她不知道每一个日升日落,他能够动用的美金可是以“亿”为单位来计算。
“你笑什么?”天微瞪著他。“如果你不肯帮忙的话,就替我找昨天那个年轻人过来。”
“不必找了。”他在木桌上放下马克杯,炯亮眼瞳直视著她,闲谈似的提起,“我就是梵立。”
她瞪直了眼,纤指直指著他,呆呆的重复。“你——梵立?”她快昏倒了。
她像个打败仗的将军,急於看出些什么会令自己犯错的端倪。
不不,她不可能这么粗心大意,可是,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令她闹了这么大的一个笑柄?
岛上只有一个会讲中文的东方男人……老顽童的话咻地一声,钻进她耳里,她暗叫一声糟!
不妙!很不妙!他可能真的是梵立!
东方男人——他明明是,是她执意将他归为土生土长的原住民。
会讲中文——他不仅会讲,还标准得很,一点奇怪的口音都没有,是她选择忽略这个部分。
“这下皇帝真的驾崩了……”她闭著眼深呼吸一下。“镇定下来,事情没那么糟,凌天微,你快镇定下来,我命令你马上镇定下来!”
天杀的!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如果他真的是她急欲要找的那位纽约梵氏地产集团的梵立先生,让她想想,从昨天到今天,她对他说过什么没礼貌的话……
她颓然把脸埋进双手里。
没礼貌的话……老天!可多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梵立将她变化万千的窘态尽收眼底,他就像在逗弄一只原本张牙舞爪但在瞬间被拔掉尖牙的母老虎,他已经好几个月不曾单纯的对一个人这么感兴趣了。
那只被拔牙的母老虎,秀容热辣辣的发烫著。“嗨,梵先生——”
她挤出一个官方笑容,她真的非常愿意减寿十年来交换回到初上船看到他的那一刻,如果知道他是梵立,她会对他无比谦卑。
他轻笑。“你一定是要问我,岛上的最高权力者在哪里,你要投诉我在船上对你的恐吓行为,对吧?”
凌天微在心中呻吟一声。
这家伙非得那么会记仇不可吗?
“当然不是。”她勉强持续著甜美笑容。“让我们忘了之前的事,从头开始好吗?我是万邦建设的代表,我叫凌天微——”她忽然想到一件事,立即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请您等我一下!”
梵立看著倩影匆匆去匆匆来,当她再度坐下时,气息微紊,手中多了一张小巧的名片。
“这是我的名片,请笑纳。”她双手奉上名片,再恭敬也不过了,态度与她之前把他当原住民时判若两人。
“梵先生——”他久久不收名片,她有点急了,轻唤他。
“你的手有伤口吗?”他双眸盯著她,闲适地、风马牛不相及的问。
“啊?”她一愣。
“你不是爱滋带原者吗?”他瞟她一眼。“如果你有伤口的话,你拿过的东西都有可能将爱滋传染给我,因为我的手不巧早上也擦伤了。”
老天!
这个男人不但很会记仇,记忆力还很好,将她说过的话全还给她了。
“那是开玩笑的,您应该知道。”她的樱唇噙笑,清了清喉咙开始说明,姿态超级低。“是这样的,您在台北的商业区拥有两万坪上地,我们公司原本已与纽约的梵氏地产集团签好了合约,却在合约生效的前一天,这笔土地由一位梵天锰老先生转到了您名下,因此我们必须重新与您签约……喔!抱歉,请您再等我一下!”
她变笨了,来这个原始的岛之後,她凌天微变笨了,居然去拿名片的时候没把合约书给一并拿来。
梵立再度看著苗条纤丽的倩影去匆匆回匆匆,这回手上多了两份合约书模样的文件。
她探过身去殷殷讲述。“这里有两份合约,请您过目,我们公司以超过市价百分之二的价格收购您的上地,金额绝对合理,如果没问题的话,麻烦您在这里、这里、这里以及这里签名盖章……”
梵立突然伸了个懒腰。
她错愕的抬眸看著他。
他舒懒地站了起来。
“小姐,我没说过要卖地。”白牙在她面前一闪,挖苦地道:“而且我从不跟有香港脚的女人打交道。”
“等等我!梵先生!请你等等我!”
天微手里拿著草帽在追男人,她的裙摆飘扬,高举在手中的草帽也彷佛快飞起来了。
“你总算肯停下来等我了。”她吐了口气。
从椰子屋出来後,梵立就用巡岛的步伐在行走。
他看似漫无目地的走向村子,他们从小径经过森林,她看到一间用木头搭盖的小学校舍和一群皮肤黑黑的学童,学校正面有个升旗台,上面飘扬著一面奇怪的旗子,然後是几户人家,有人自动走到梵立面前,他这才停了下来。
“叽哩瓜啦、叽哩瓜啦……”梵立和岛民在交谈。
天微看了眼炽烈的太阳,本能的眯起了眸子。
岛上的风似乎无所不在,所有的树、灌木跟草都随风摇摆,天气很热,但风缓和了热的感觉,她没有流汗,只是下意识的拿草帽扬著脸。
“梵先生,请你听我说好吗?”她在梵立与岛民之间插嘴。“我们老板真的很有诚意买您的地,如果您不满意我们的买价,尽管开出您的价格,在合理范围之内,我都可以代表万邦建设作主答应您……”
梵立看著她,岛民也看著她,然後他们对看一眼,很有默契的又回到他们的交谈上,不理她。
就是不理她。
可惜她凌天微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
她很大声的清了清喉咙。“梵先生!我想您刚刚绝没有听清楚我在说什么,所以我就不厌其烦的再对您说一遍好了,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正在开发一块地,连同您的那两万坪上地在内,总计划开发坪数是八万坪,现在,其他六万坪的收购行动都已经顺利完成了,只剩下您的部分,严格说起来,这不并是我们公司的疏失,而是贵公司的问题,你们的远东区代表实在不该出尔反尔,以一句“他也很抱歉”来推卸责任……”
那个黑摸摸的岛民在她侃侃而谈的时候,一直用他单纯无比的眼眸看著她,他忽然迅速对梵立说了一串话。
“他说什么?”她直觉他说的一定跟她有关。
梵立咧唇一笑。“他问我这个聒噪的女人是谁?”
“我哪有聒噪?”天微抗议。“只要你答应把土地卖给我,我马上离开这个岛,从此以後不会再烦你,你觉得如何?”
他慢慢的、慢慢的对著眼巴巴等答案的她摇了摇头。“我不要跟你讲话,你也不要跟我讲话。”
“等等我!梵先生!”他又开始走了,她连忙追上去。
为了跟他划清界限,她曾说过叫他不要跟她讲话,她也不会跟他讲话这种话,没想到他都记在心里了。
她真是……真是自作虐不可活啊。
天微睁开眼,椰子树梢大剌剌的摆动著,起码有五公尺高的椰树上大片叶子随风摇曳。
她真没想到有一天的下午,她会像这样毫无形象的躺在一座岛上的椰子吊床上睡觉,不必赶著开会,不必赶著巡视工地,也不必盯牢数个电脑,更加不必被不懂事的属下和秘书气得半死。
一切是这么悠闲,吊床随著风摇来摇去,眼前是三百六十度浩大无垠的天蓝色苍穹,她静静的躺在吊床上,整个天空下似乎只剩她一人,她下意识的抬手看看表,居然已经下乍四点多了。
老天!她睡了三个钟头!
早上,她追著梵立走了整座岛,中午回到椰子屋,吃过简单的便餐之後,他就晃呀晃的走出家门,来到这海岸边。
然後,他往吊床一躺,闭眼睡著了。
而她,她当然不能无礼的去把他给摇起来,百无聊赖之下,她也只好学他了,随便找了张吊床躺,心想这只是消磨时间,等他一起来,她就要继续锲而不舍的说服他把地卖给她。
没想到耳际吹拂著清风呼呼,眼眸眯视著广阔湛蓝,整个世界静谧的只剩风的声音,而她也——睡、著、了!
想到这里,她连忙下了吊床。
梵立躺的那张吊床却空空如也,他不知道胞哪去了,她也没心情欣赏周围的一切了,连忙回椰子屋寻人去。
“哈罗!梵先生!”
她在後头的厨房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忙不迭的绕进厨房去。
“你是——”她看到一名笑容腼腆的岛上妇女在做饭。
对方看到她,递给她一张纸条。
“遛狗。”她读了出来。
卡格南指指敞开的後门,院子里有只毛色黑亮的中型犬,趴在地上,看起来懒洋洋的。
幸好她不怕狗,这家伙再可怕也不会比丹尼尔那只过动儿还令人头疼吧?
天微欣然接受了梵立派给她的任务,并主观的认定只要她把这件工作做好,梵立就有可能答应把上地卖给她。
“你叫什么名字呢?该不会就叫小黑或黑仔吧?”
她牵著黑狗在海岸边漫步,走著走著,没想到黑狗却突然疾奔了起来。
“妈呀!不要跑!”
滑稽的事情发生了,她被狗拉著跑,就像水上摩托车在拉冲浪板一样,画面绝对不是她在遛狗,而是狗在遛她!
“停下来!死狗!我叫你停下来!”她连声咒骂,已经完全忘了好好对待这只狗可能会让她顺利签下合约。
最後,黑狗是停下来了,不过她却因为双脚紧急煞车不灵而跌得四脚朝天,整个人灰头土脸,杏唇上沾了一圈细白沙。
她一定跟这座岛八字不合,一定是的!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黑狗兴奋吠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