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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生活之旅-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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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史怀侧医生始终不愿接受联合国捐赠,原来他不想受人左右。」

婵新忍不住笑,然後叹口气,「我不讶异那位邓先全对你有好感,振星,你的确独一无二,讨人喜欢。」

「真的吗,婵新,你真认为如此?」

她们临走那日,院内保母均流下泪来。

振星劝道:「干吗,修女自会回来看你们,届时孩子们长得高高大大,健健康康,不知多好。」

说半日,周振星才发觉他们不舍得的是她。

她双目润湿了。

上船那日是清晨。

行李一早收拾好,答应送张贵洪的一件大衣也已整理出来交给张妈。

振星提着姐姐的行李到码头。

婵新先上船。

振星在码头上徘徊,老式木码头大概已经用了一百多年,附近有小贩售卖零食,振星要了豆酥糖及炒青豆。

周振星可以想像她外婆自上海回乡探亲,也用过这码头,也买过这两样零食。

振星在农曦中深深感动。

这是一种奇异的感应。

人类的本性似狼一样,到了时候,总希望叶落归根,跑到故乡来找归宿。

周振星路上甲板,刚想上船,忽然看见有人向她招手。

看清楚了,薄雾中站着的是张贵洪,他手中抱着小王阳,两人不住摆手。

周振星深深感动,落下泪来。

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苦心教她的一首唐诗,改了几个字,吟将起来:「振星登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清水浦水深千尺,不及小张送我情」,吟後只觉滑稽不堪,又破涕为笑。

千里送君,终须一别,周振星跳上甲板,朝他俩拚命摇手

船缓缓驶离码头。

周振星揩乾泪水,走进船舱。

婵新镇静地在翻阅圣经。

振星没精打采问:「他们会接受马利修女吗?」

「马利修女精通七种方言,有三十多年经验,资历胜我百倍。」

「如果她十分古板呢?」

「也不妨,很快即会习惯。」

「真是好人民好土地,一点不计较,得到一些些便欢天喜地,开花结果

婵新默认。

「社会太过富庶,民心不足,生活无聊,一觉睡醒,不是抗议火腿不好吃,就是抱怨免费医疗服务不够周到,一日比一日不感恩,瘫手瘫脚那样叫社会照顾,有时想想,真觉讨厌。」

婵新唯唯诺诺。

损星忽然怀疑起来,「我就是那样的人吧?」

「不不,」」婵新连忙安慰她:「你好多了。」

振星不能释疑,「不,我就是那样,对父母勒榨无穷,妈妈不止一次说终有一日只好做我陪嫁婢女。」

婵新忍着笑,「你改过来不就行了。」

振星懊悔「我太贪婪了。」

「年纪轻,不懂世界艰难,也是有的。」

「婵新,我想把婚期押後。」

「那你该同王沛中商量。」

「我想先做几年事,」振星吁出一口气,「看清楚世界再说。」

「慢慢商量吧。」

「婵新,你且休息,我到甲板走走。」。

再过一会儿,她已远远看到上海外滩的沿黄浦江建筑物。

她知道邓维楠会在码头接她们。

事实证明少了小邓还真不行。

要靠他轧飞机票,订旅馆房间,以及带出去吃饭。

婵新在房静静休息,只吩咐振星帮她打几通电话到香港去联络。

振星第一件事便是放大缸水浸泡泡浴,她在盘算,该怎麽样把自来水喉接通整座孤儿院……

然後跟邓维楠出去逛街。

淮海中路人烟稠密,路人肩膀挤肩膀,好一个周振星,腰包藏在外套里边笑嘻嘻,不动声色看路上风景。

邓维楠问:「喜欢吗?」

振星点点头,「像伊士但堡。」

邓维楠听了大乐,「前些时候我说上海像卡萨布兰卡,差些被朋友扔石头。」

「像……怎麽不像。」

「振星,只有你是我的知音。」

振星但笑不语。.

「振星,」邓维楠忽然问:「他叫什麽名字?」

「他?他是谁?」

「你的未婚夫」

振星一怔,「你为何要知道他的姓名?」

邓维楠无奈,「我总得知道我的假想敌是谁呀。」

周振星微笑,「你的敌入不是他,与你斗争的是周振星的良知与理智。」

「周振星,你会投降吗?」

振星抬起头,看到人烟里去,不知怎地,这个城市永远似罩着一层烟霞,什么都看不清楚,包括你一颗心的去向。

振星吞下一口涎沫,没有任何表示。

傍晚,邓维楠不能陪她,逢一、三、五他在交通大学夜间部教一个课程.他不顾意旷课,但又不舍得振星,明日她就要走了

振星说:「我回旅馆等你。」、

「那你多无聊。」

振星见机,「我在学校图书馆等。」

邓维楠笑,「可是,要两个半小时呢。」

「我出来有些时候了,想回去看看姐姐。」

「自己当心。」

婵新见她回来,问道「没去逛百货摊吗,据说这里的蚤子市场不输给欧洲。」

振星见茶几上一叠四五张留言字条,均系王沛中打来

「他说些什麽?」

「没什麽,王先生彷佛有点第六感。」婵新笑笑。

振星看到几只茶杯,「有人来过?」

「教会同事。」

「明天我们就要走了。」

婵新点点头,「可不是。」

振星忽然说:「婵新,你出家之前那些年当中,总有异性对你表示过好感吧,当其时,你也想过有所回报吧。」

婵新牵牵嘴角,「自己烦恼得不得了,故想拖人落水,故欲找人陪着烦。」

振星白她一眼,取过外套。

「你去何处?」

「逛旧货摊买纪念品去。」

婵新劝道:「振星,已经晚了,不如早点休息。」

「我去去就回,你早点睡才真,明天要上路。」

婵新知道劝告失效,只得摇摇头。

回到大学,邓维楠尚未下课,隔着课室的玻璃,正好来得及看到他站在黑板前写笔记。

振星本来以为他教的是管理科,可是黑板上写满化学方程式,由此可知他教的是化工。

振星看看表,时间已经到了,可是好几个学生有问题要请教客座讲师,邓维楠的目光在门外寻找周振星,他焦急了。

振星伸出手去,敲敲玻璃,发出轻微咯咯声,他的双耳特别灵敏,立刻看到振星这边来,损星发觉他眼神复杂,其中充满怜惜神情,怜惜什麽,怜惜谁人?呵,是他自己,因为在防不胜防的情形下,他爱上了她,苦了自身。

振星只顾着留意他,忘却自我。

课室内的邓维楠只看见窗外一个女孩在等他,多久没这样的事发生了,只有在大学里人才这样等过他,他才等过人。

那张小小雪白的脸有点欢喜,有点彷徨,大眼晴星光闪闪,在外头凝视他呢。

她爱他吗?有一点点吧,不然不会出来,其实在这寒冷的早春晚上,她应该在酒店房间舒舒服服睡一觉。

他听见他自己同学生说:「我有点事,有什麽问题,下节课再说。」

他掏出手帕,抹一抹手指上的粉笔灰,收拾笔记,离开课室,走到操场。

忽然又不见了她。

邓维楠一颗心咚一跳,莫非适才窗外倩影,只是他思念过度之後的幻觉?

太惨了,他无限伤心,真想哭出来。

「喂。」

他蓦然转过头去,看到周振星站在他身後,微微笑。

是真的,是真的,她真的在这里。

邓维楠泪盈於睫,又怕振星见到会有心理压力,硬生生逼出一个笑容来,自觉没有比这个更苦的时刻,可是他又觉得胸襟涨鼓鼓,有说不出的欢愉感觉,天,这是怎麽一回事。

他走过去,把振星的手合在他两只大手之间,只能够傻兮兮地说:「好冷。」

「带我去吃毛肚火锅。」

「你能吃动物内脏吗?」

「家母说我除却炸弹,什麽都吃。」

「你想念她吧。」

「是,自我读幼稚园起便记得她每天一早起来已经梳洗妥当,身上一股清香,准备送我往返学校,真了不起,隔了许久,才知道那清香叫「午夜飞行」。」

「那多好,她是职业妇女吗?」

「她是一名写作人,好像颇出名。」

「啊,多麽有趣,她是金庸吗?」

振星瞪他一眼,「连我都知道金庸是位男士。」

「对不起对不起,伯母一定是另外一个人。」

两个北美洲土生儿相视而笑。

「自幼我疲懒非常,有什麽不妥,就孵在家父怀中吃手指,我记得妈妈说:「这样躲到几时去,到出嫁那一日吗」,所以幼时挺怕嫁人,觉得那是一个大限。」

「那麽不要结婚。」

振星一怔,叹口气。

  第11章

他俩边谈边走,只见马路旁推出熟食档来。

两人挑了一个面摊子坐下,邓维楠替她叫排骨汤面。

那个时候,周振星已经知道,将来无论发展如何,她都不会忘记邓维楠这三个字,邓维楠这个人,以及今晚的排骨场面。

到八十岁都不会

振星自面中捞出一块小东西来,「这是什麽?」

「这是茴香。」

振星把那两颗香料抹干净,用手帕包起来,藏在口袋里。

邓维楠点点头,「明天我来接你们。」

一看时间,已是凌晨三时。

振星不相信眼睛,时间大神专门开玩笑,平日时间哪有过得这麽快,一见人高兴,就一小时作两小时计,双开,要多坏就有多坏。

送到酒店门口,他一直看到她进电梯才走。

他并不觉得累,他在盘算,怎麽样趁周末去香港同她会合。

他没有任何企图,他只想见到她,那纯是为他自己,见到她已是极大满足。.

回到公寓,已经没有休息时间,他沐一个浴,刮了胡须,喝杯黑咖啡,天已经差不多亮了。

趁这段空档入,他复了几封公文,传真到美国。

司机不久登门报到,邓维楠披上外套,出门去接周家姐妹。

她俩准时在大堂等候。

这还是邓维楠第一次见到真的铁莉莎修女,只见她容貌清瞿,目光炯炯,他上前握手寒暄。

站在修女身後的是他的心上人周振星,只见她头发蓬松,并来不及更衣,神情好像一只疲倦的小猫,在他眼中,她无论怎样都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人,他就是喜欢她这样不修边幅。

振星向他笑笑,不知该说什麽,又觉还是什麽都不说的好。

她们上了车,往虹桥飞机场驶去。

振星在车上睡着了,微微张着嘴,似个孩子,累得不能再累,胡乱倒下算数。

邓维楠愿意照顾她一声子,服侍她,看她脸色,听她差遣,让她使小性子……都是享受。

他想偷偷握一下她的手,可是有修女同车,实在不敢造次。

到了目的地,车子引擎一熄.振星就醒,她立刻下车去找行李。

可是司机与邓维楠已把几件行李提在手上。

临分手那一刻振星走过去与他拥抱。

他长得高大,振星的脸理在他胸膛里,他深深嗅她浓厚的秀发,只一刹那振星已经放手。

修女在不远之处等他们。

振星一言不发,与姐姐会合,走向海关。

她没有回头。

没有必要,这一刻已深深印在她脑海。

修女到这个时候才开口:「不错的男孩,英俊、有礼。」

振星问:「比起王沛中如何?」

「比王沛中成熟,更有内涵,生活经验似较丰富.不过沛中毫无机心,很适合你。」

振星不语。

婵新给她忠告:「变心不是不可行,不过要做得漂亮磊落,千万要给对方留个面子。」

振星仍不出声。

婵新以为她内心交战,十分为难,开不了口,转头一看,发觉完全不是那回事。

振星已经熟睡。

婵新忍不住嗤一声笑出来。

她俩踏出启德机场海关,已经见到有人拉着横额,上书「周振星小姐」。

振星迎上去。

那人说:「邓维楠先生吩咐我们来接,车子在外头等,酒店房间已经订妥

这回连婵新都颔首嘉许,如此周到服务真不简单。

振星叮嘱姐姐:「此乃九反之地,宜全神贯注。」

司机笑嘻嘻地说:「我叫阿文,这几天负责接送,这是我车上电话号码,请随便吩咐。」

酒店在郊外,十分清静。

振星一进房间就拨电话给家。

婵新按住她的手,「千万别提我的胃,谢谢。」

电话响了两下就有人来接。

「妈妈,妈妈。」

振星一边跳跃一边叫,随即嘀嘀咕咕说将起来。

婵新在安乐椅上坐下,忽然想到她与母亲最後一次对话,那时母亲已经不行了,大家也知道她油尽灯枯,婵新的电话拨到医院,看护同病人说:「是你女儿打来,是周婵新」,她接过话筒:「喂,喂,」已经什麽都听不见,接着撇下话筒,看护好心,再度努力,「周小姐,再试一次好吗?」再把电话交给病人,婵新悲哀地默默等候,母亲又「喂,喂」几声,终於大家都放弃。

在记忆中,婵新也曾多次呼唤过母亲,可是,母亲从来未曾应过她。

那是婵新最後一次听见母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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