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较量-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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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昭宾/陈凯
【由文,】
和敌人战斗需要付出代价,有的人流血,有的人牺牲,有的人叛变。而他要做的,就是以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方式和姿态,潜伏在敌人的心脏。
六年的等待之后,任务终于来了……
引子
夜。细雨。灯火迷离。
滨江南岸古镇容城,冷清、萧杀。
静谧的街道空无一人,稀疏的雨滴从街道两边屋檐下缓缓落下,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小巷深处传来。一个黑色的身影像灵猫一样在小巷中穿行……
国民党国防部保密局容城站院内树影婆娑,气势森严,二层法式小楼的窗口透着阴森的灯光。这时,天际划过一道闪电,一声炸雷惊魂夺魄,紧接着一声骇人的惨叫刺破了夜空。
刑讯室内,一名遍体鳞伤的地下党员昏倒在铁制的几案上,发出“砰”的一声。保密站行动组组长沈腾走向前,一边撕开男子那沾满血迹的上衣,一边发出诡异的冷笑。他一招手,从一个特务手中接过一把匕首,随后将闪着寒光的匕首顶在男子的腹部……
保密局容城站侦防组组长戴天明匆匆来到保密站大门外,他就是刚才在夜雨中穿行的“灵猫”。他的另一个秘密身份——中共地下党员。代号:风筝。
几缕雨水从戴天明俊朗的面颊上缓缓滑落,沾湿了那身笔挺的国民党军官服。他目光忧伤,满脸焦虑。
此时,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声从二层小楼里传来。
戴天明停下脚步,抬头朝二楼望去,窗口映出几个晃动的身影。
保密站突然静下来,除了沙沙的雨滴声,仿佛一切都凝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划过戴天明的心头,他心里一紧,急匆匆跑步上楼。脚步刚刚在刑讯室门前停下,门突然开了,他不禁愣了一下。
一个白色的托盘被沈腾端了出来,托盘上是一个沾了些许血迹的蜡纸团。戴天明扫了一眼托盘里的纸团,外表冷漠,心里却是一阵绞痛。
沈腾和两名特务护卫着托盘,直奔保密站站长办公室。
刑讯室内空无一人,一具尸体覆盖在白色的床单下,腹部上的床单已被鲜血染红。戴天明心情沉重地走向前,缓缓拉开床单,只见死者遍体鳞伤,双目怒睁。戴天明伸出手,将死者的双眼闭合,又把床单缓缓拉上。
眼看着自己的同志在自己的面前倒下,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愤怒、悔恨、心痛……一下子涌上戴天明的心头。他的手滑向了腰间的枪,真想拔出手枪为自己的同志报仇。可严峻的现实不允许他这样做,他想到“不死鸟”对自己下达隐藏的任务和嘱托。
“隐藏!”
六年来,他的心里只有这两个字;六年来,他身边没有一个自己的同志;六年来,他没有接到一件上级指示的任务;六年来,他就像一枚被遗忘的棋子……
他最大的任务就是“隐藏”!
戴天明顿时清醒了许多。他把身体靠在墙壁上,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然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军装,瞪着血红的双眼走出刑讯室。
来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戴天明疯狂地用水冲洗着自己的脸。随后,他慢慢抬起头,双目怒视着镜子中的自己,久久不愿离开。镜子上有水珠缓缓流下,仿佛那是他自己的泪水。
一
夜色低沉,乌云低垂,细雨纷飞。
国民党保密局容城站站长办公室内亮着灯。刚刚接到“容城要塞司令部情报处处长委任状”的尚九城,站在巨幅蒋介石画像下,仔细端详着委任状,一脸志得意满的神情。
一阵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尚九城看了一眼桌上的电话,将手中的委任状随手丢在一边,伸手拿起电话:“我是尚九城。是月桥啊!你已经到容城了?爸爸一会儿还要参加一个会议,我先让戴天明去接你……”
“爸爸,我……”
女儿的话听上去既亲切又陌生,尚九城眉头一皱:“什么?你不是一个人?解除婚约了?胡闹!月桥,你和戴天明是有婚约的,你的未婚夫只有一个,那就是戴天明……”
听到女儿跟戴天明解除婚约,尚九城脸色随之阴沉下来。“简直是胡闹!”他火冒三丈,对女儿的任性大为不满。
这时,沈腾走进站长室,他将托盘放在尚九城的办公桌上,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报告站长,东西取出来了。”
看到尚九城生气的样子,沈腾恭恭敬敬,不敢有一丝怠慢。
尚九城调整了一下情绪,俯身趴在托盘上,仔细端详着带血的纸团,然后用双手小心翼翼地将纸团打开——上面有一些或清晰或模糊的针孔刺字。
“手术很成功。”尚九城冷笑了一声。
戴天明从卫生间出来,一副冰冷的面孔,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轻轻来到尚九城办公室门口,停下脚步,竖起耳朵,聆听屋内的动静。
“零点行动,一个不留!”尚九城一脸威严地向沈腾发布命令。
尚九城说完后,看了一下手表,转身向门口走去。作为新任情报处处长,他要去参加容城要塞司令黄国兴主持的一个会议。
站在门外的戴天明一点也没意识到尚九成正向门口走来。房门被刷地拉开了,戴天明内心一惊,表面上却反应神速,立即向尚九城敬礼,随口喊道:“报告站长,小姐的住处安排好了。”
尚九城没有理会戴天明,急匆匆大步下楼,沈腾和两个特务紧随其后。
来到院子,戴天明为尚九城撑起一把伞。尚九城猛然转身,怒视着戴天明:“你和月桥是怎么回事儿?”
戴天明默默地看着尚九城,满脸无奈,一言不发。
“回答我的问题!”尚九城满脸怒容,狠狠地盯着戴天明。
“站长,有一个人我始终忘不了。而月桥的心里也有一个人放不下,所以我们就在三个月前分手了。”戴天明知道无法再隐瞒,只好把实情说了出来。
尚九城转过身,打开车门,坐进车里,然后向车外的戴天明命令道:“今晚零点行动,你和沈腾分头行事。”
戴天明和沈腾向尚九城行了个军礼,齐声喊道:“是!”
尚九城的车出了大门,向要塞司令部驶去。戴天明转过脸,看了看沈腾,沈腾将纸条在戴天明眼前晃了晃。
“身份确认了吗?”戴天明试探着问。
“现在是什么时候?共军兵临城下,战事一触即发,这个时候杀几个地下共党还管得了真假?”沈腾说完,发出一声冷笑。
长江北岸,中国人民解放军某兵团临时指挥部,破旧斑驳的墙上挂着一张硕大的军事地图;一个巨大的沙盘摆放在屋子中央,数支蜡烛在沙盘周围轻轻摇曳。
兵团司令员、参谋长等十几人疾步走进屋内,围在沙盘前。司令员拿起一把尺子指着沙盘上的容城说:“容城要塞是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军事要地,是攻取南京的捷径,也是进军沪杭地区的大门,更是国民党长江防御的重中之重。如果我们正面进攻这座铜墙铁壁,势必会两败俱伤……现在,四十八小时过去了,大伙的作战方案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众人不语,神情凝重。
通讯员在门口喊道:“报告首长,华中工委派来的林敬修同志到了。”
“老林?”司令员眼前一亮,发现这个华中工委驻容城地下党组织负责人,原来是多年前一起并肩作战的老战友。
司令员急忙站起来,向前迎接。众人纷纷起立,热情地围了上来。
司令员、政委、参谋长三人听着林敬修陈述作战计划,个个聚精会神,神情凝重。司令员手中的香烟拖着长长的烟灰,他不时皱起眉头,忽而又舒展开来。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因势变幻是这个计划的基本特质,而弄清国民党容城江防部署、控制容城要塞炮台仅仅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我们最终目的是要干扰迷惑敌人视听,扰乱敌人的军事部署和战略决策,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三位也发表下你们的意见吧!”林敬修讲完作战计划,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大家。
政委赞许道:“这个战略蒙蔽计划构思之妙,难度之高,都是令人难以想象的。正所谓上攻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要我看完全可行。”
林敬修笑了:“在这儿我也不瞒各位,华中工委已经将这个计划向总前委的首长汇报过了,首长们很支持。”
“既然总前委首长都认可了,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就说需要我们怎么配合你们吧!”司令员对这个作战计划十分满意。
“不是配合,应该说是领导。根据华中工委指示,为了在军事行动上密切协作,决定临时改变隶属关系,由我带领的容城地下党小组的一切行动由你兵团直接领导。”林敬修把华中工委指示陈述了一遍,接着补充说,“我明天就动身去容城,那边由我亲自组织实施,什么时候需要部队配合,我随时通知你。对了,我这次还给你带来了两名高级报务员,到时候咱们用电台联络。”
“好啊!有了电台就等于咱们有了一双顺风耳!”司令员拍手叫好。
“老林,这个计划的代号是什么呀?”政委询问道。
“容城是一个盛产桃花的滨江古镇,总前委的首长把这个计划命名为——花海流连。”
容城要塞司令部会议室内灯火通明,气氛凝滞,十几位国民党军政要员各个正襟危坐,表情如泥雕般庄重。国民党容城要塞司令黄国兴身后是一张大比例尺的长江防御图,长江在地图上被标成深蓝色,格外醒目。
黄国兴站起来,扫了一眼在座的各位,厉声道:“诸位,我容城要塞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共军妄图进军南京之门户。容城一旦失守,我们必将成为党国的千古罪人。虽然容城的防御体系已博得汤总座的褒奖,但我等依旧不可掉以轻心,还需精诚团结,并肩御敌!”
容城炮台总台长仇江霆起身,信心十足地向黄国兴保证:“司令请放心,只要共军敢渡江,我就用大炮将共军的小船轰个粉碎,用共军的尸体填平燕尾滩。”
黄国兴不放心地看了一眼仇江霆:“嗯,容城炮台是容城整体防御的火力支撑点,你不但要充分发挥其效应,更要防范容城地下党的秘密破坏。”
“是!”仇江霆回答得干脆,信心十足。
“对了,那个新任情报处长什么时候到啊?”黄国兴追问了一句。
“报告司令,一会儿就到。”容城要塞司令副官管少鹏起身回应。
夜雨渐渐停了下来。尚九城的车缓缓驶进容城要塞司令部大门。
尚九城第一天上任情报处处长,便破获了中共的地下组织,浑身透露着居功自傲的神气。他对黄司令不派人迎接有些不满,于是很不高兴地命令司机胖奎按喇叭。
黄司令正在与下属开会,突然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传来,令他十分不悦。
尚九城在车上坐了一会儿,依旧没有等到来接他的人,便愤愤地下了车。他站在司令部大门前,四下扫了一眼,一个接他的人影都没有,心里不禁十分恼火。
他压制住心头的怒火,努力堆出一脸笑容,昂首挺胸地来到司令部会议室,满面荣光地坐在黄国兴的一侧。
“俗话说,能叫唤的战马,不一定是好牲口,看来这话在你尚九城这儿得改改了。”黄司令与尚九城向来不和,对刚才鸣喇叭明显感到不满。
“黄司令这话怎么讲?”尚九城满脸傲气,故意装糊涂。
“尚站长的座驾真不愧是德国造,喇叭声音大得整个容城都能听得见。”黄司令话里话外带着讥讽。
“黄司令,过奖了。”尚九城故意客套。
“尚站长,我听说,你刚刚在我的司令部里抓到一名共党,如果那个人真是共产党,麻烦你给我送回来,我要亲手毙了他;可如果不是,那就得请尚站长给弟兄们一个交代了。”黄司令对这位保密局容城站少将站长一点也不客气。
“那个人我不能给你送过来了,因为他已经死了。”
“什么?”黄司令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惊讶。
“这个人是共党驻容城九号联络站的交通员,在他的身体里我们缴获了一份容城地下党的名单,一共十几个。大战在即,这么多地下党潜伏在我们身边,想想都让人害怕!”
“容城哪儿那么多的共党啊?”黄司令听尚九城这样说,有些不满,这分明是给自己的辖区抹黑。
“很多,他们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无所不能,您没看见他们,那是因为他们没把‘共党’两个字写在脸上。”尚九城对自己挖出来的情报,很是自得。
“哼!”黄司令不屑一顾。
“黄司令,为了防范容城地下党对江防工事的破坏,我会全力协助您尽快肃清容城地下共党。”尚九城心里骂着这位司令草包,表面上却是一副忠诚。
“越俎代庖的事情,我看尚站长就不必了!”黄司令对尚九城一向不满,这次也不例外。
尚九城听到黄司令这样说,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