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宅急送-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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６
他又看见那场雪跟那块石头了。
可是，那把狠狠刺下的剑，却没有刺进她的身体里，而是擦过她的身体，深深没入了巨石之中。
她倔强的脸，到现在都不肯屈服。
“女娲，我们两个真的只能有一个存在？”他第一次很认真地问出这个问题。
“你的出现，死亡的发生，让我被我创造造出来的人类质疑，他们不再奉我为神，甚至抱怨乃至耻笑我已经没有能力保护他们。”她秀美的眉毛，紧紧揪起，“我被整个世界否定了。与其如此，不如就此了断。”
“你太骄傲了呀……”他叹息，“都说女娲的心怀像海水一样宽广，可是，女人的心，归根到底也只是一根针。”
“多说无益，你还在等什么？”
“如果我们两个只能有一个存在，你留下吧。”他一字一句道。
她撑起身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但，有条件。你的人类，每一个的生命都必须限制在百年上下。”他说，挂在他脖子上的四颗分别写着“生、死、忘、易”四字的黑色珠子，剔透圆润，映着她思考中的脸，“你的人类，正因为你的宠溺，把不该享有的东西视为理所当然。长生这样不合理的事情，必须由此纠正。”
“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制造多少人类，我就杀多少。我们的战役，永不完结。”
长久的沉默。
“好。从此以后，人类只有百年性命，生死交替，繁衍生息。”
他收回他的剑，这凶悍的武器，在他掌中化成了一捧雪花。
“只有跟你开战的时候，才有机会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他抽走绑住她的锁链，扔在雪地里，转身消失在茫茫雪野中。
胸前的四颗珠子，随着他的步伐，在心口上跳动不止。
从未想过要毁掉你的一切，因为爱你，所以才更想帮你永远守住你创造的世界。
他停在一块万丈悬崖上，他扯下心口上的四颗珠子，挥手撒出。
“主人！”
四颗珠子在空中划出四条长长的黑白相缠的光线，四个人影从交缠的光线里跳了出来，齐齐跪在他的面前。
“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须交给你们！”
呜呜的风声，遮盖了一切……
钟小魁突然从地上坐起来，眼珠开始胡乱地转动，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
“小魁！”连天瞳抓住他的手，“你听着，你是钟小魁，钟家最年轻的后裔，除此之外，你不是任何一个人！”
钟小魁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父母。
“老婆，不妥呀。”钟晴警惕地注意着儿子每个细节的变化。
“小魁！你必须清醒一点！”连天瞳用力握住儿子的手，试图将自己的灵力传入他的体内，阻止那个不属于他的元神醒来。
钟小魁看着母亲的脸，一道黑气从他的额头上钻出来，迅速占领了他的左脸——一个蝎形的胎记状印记，从黑气下凸显出来，印在了他的整个左脸颊上！
只是一掌，连天瞳就被自己儿子的力量狠狠击飞出去，若不是钟晴飞身援救，她根本连施法稳住身子的时间都没有。以这样的速度跟力量撞到后头的石头，就算她不是人类，也受不起。
钟旭见状，念咒施法，找出一条细细金丝，龙头龙尾，将钟小魁从头到脚缠了个严严实实。
“嘻嘻，领导，你的龙缠金丝是绑不住他的！”孟婆站在空中，看好戏似的朝地上的人大喊。
话音未落，钟小魁果真低吼一声，那条能绑住世上一切邪灵的龙缠金丝竟融化在他身上，不堪一击。
钟小魁眉头微皱，突然闪身到钟旭背后，手中竟燃起了一个青色火球，朝她的背心推去。钟旭险险避过，衣角被烧掉一块，火球落地，雪地上竟也燃起了一片火海。
钟旭飞身朝空中一跃，钟小魁紧追不放，只见姑侄二人在空中纠缠起来，各种攻击性法术激烈对撞，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个硕大的、火光乱流的光球，各种巨响不绝于耳。
几个回合下来，钟旭的肩膀竟还受了伤。而钟小魁越战越勇，仿佛有使不完的力量。
眼见钟小魁失了本性，钟晴与连天瞳，包括倾城也加入战圈。他们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钟家的三个长辈会联手对付自己的孩子。
由于本能，连天瞳出手时，多少有所顾忌。可钟小魁似是杀红了眼，招招都要取他们性命。
那头，温晴天盘腿坐于空中，口中念念由词，脸上竟也生出了同样的蝎印。他念得越快，钟小魁出手就越狠，似乎他的行动完全听命于温晴天。
“轰”一声巨响，一道耀眼红光与一道青光碰到一起，迸发出的激烈光芒照亮半壁天空，连天瞳三人纷纷自空中跌落下来，个个身受重伤，连素来强壮的倾城都挂了彩，折了一半的翅膀栽下地来。
随之落下的钟小魁，眼露凶光，全身都透着无形的寒气，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伸出手，一柄长剑横空而出。
见势不妙，钟晴和钟馗互看一眼，拼尽全力将各自的钟馗剑的灵力提到最高，在空中架为一体，朝钟小魁朝他们劈来的长剑硬碰过去。
“钟小魁！你也有一把钟馗剑的呀！”钟晴大吼一声，手上的血洒进钟馗剑的剑气之中，喷到了钟小魁脸上，“你给老子醒过来！”
钟馗剑的赤红剑气冲进了钟小魁的身体，他身子一摇，连退几步，凶恶的神色没有了，失了魂一般呆在那里。
温晴天的咒语突然被一种力量给堵住了，他停下动作，喃喃：“时候到了！”
他突然起身，一拽手中的黑线，三个“气球”并排落在他面前。只见他咬破手指，飞速在姜南海三人面前凌空画下一个古怪的符号，然后，掌中运起一股怪力，朝这飘浮空中的血符击去。千万道血光如剑射出，穿过“气球”，竟在里头凝成了一只硕大的蝎子，高高杨着带着锋利毒刺的尾巴，以迅雷之势狠狠刺入毫无反抗之力的三人体内。
三人发出痛苦叫喊的瞬间，蝎子也消失了，只见三道分呈赤绿黑色的水滴形光体。从姜南海他们的心口里飞出，听话的落在温晴天手里，如三条小鱼一般在他手心里回旋游动。
“气球”消失，三人从空中跌落到地上。
“他许了你什么好处……”姜南海捂住心口，十分痛苦。
“孟婆……你不得好死！”林七七侧躺在地，气若游丝，“你……竟然教会他如何取出主人给我们的神力！”
“别咒我好不好！”孟婆一跺脚，以无比崇拜的眼神看着温晴天，“主人不是一成不变的，温大人才是我的新主人。等到大事一成，辛逅完全归主人所有之后，我就是冥界的王了。”他朝地上的钟馗看了一眼，兴奋的说，“那时候，我再也不用看人脸色，被踩在脚下了。”
他话音未落，心口却遭了重重一击，一只红蝎子，将尾巴狠狠扎了进去。温晴天收回手掌，面无表情的将从孟婆心口里飞出的白色光体纳入手中。四色光体在他手中闪亮旋转，他一仰头，将这四个光体吞了下去。
“主人……你……”孟婆捂住心口，面色苍白，从空中跌了下去。
“四分神力，我怎可能只要三分。”温晴天冷笑，纵身而起，身体竟在空中化成了一道玄光，从天而降，闪电般灌入了钟小魁的天灵盖。
钟小魁触电般的抬起头，本来只是左脸有蝎印的他，右脸竟也生出了一个对称的蝎印出来，再也看不到本来面目，比鬼怪还鬼怪。
钟馗三人见状，暗叫不妙。
７
“你们没有任何机会了。”这个已说不清是钟小魁还是温晴天还是辛逅的三位一体怪物呼一下窜到半空，举起手中的剑，只是一挥，钟旭三人面前就染起一片火海。再一挥，火海被冻成了冰，在他的驱使下，冰块碎裂开来，子弹般铺天盖地的朝三人击去。
“钟晴，钟旭，连天瞳，我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今天，不知道眼见着自己最爱的亲人亲手把你们挫骨扬灰，是什么感觉？”温晴天的脸，一会儿是他自己，一会儿是钟小魁，连笑声都令人毛骨悚然。
钟旭手臂用力一划，在三人面前造出一片护身结界，那些冰块不断砸到结界上头，击出一个个烧焦般的黑印。
“有件事还忘了告诉你们！”温晴天的声音从结界后传来，“从钟小魁身上取出的恶，我将它封存到了世上最冷的地方，尼斯湖底。由我的老朋友流离代为看管。但我可没有怠慢它，这十八年来，我用了许多亡灵来饲养它。要说捕获亡灵这种差事，我后来才发现，饕餮咒是最有效的，被我下咒的那只修罗，非常能干！吃了这么多年的亡灵大餐，钟小魁的‘恶’发育得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好。几个月前，我请流离帮我把他带去了尼斯湖底，在那里，我把替他饲养了那么多年的，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了他一半。剩下的这半，我放在自己身体里了。客观来说，有一部分钟小魁，在我身上。唉，所以我的脸才变成了他的样子。我也很尴尬呀，连见个人都要细心化妆一番，才不会让人看出来。”
“为什么要这样做？”连天瞳怒问。
“为了能顺利附身到你儿子身上，”刚刚已经像个死人的孟婆，慢慢坐起来，厌恶地拍着身上的污物，“因为主人只剩下纯粹的元神，一旦这元神与人结合后醒来，这个承载着主人元神的人，便可以通过自己的意志操纵主人元神，温晴天是贪狼，不是真正的人，所以主人的元神不能投生在他体内。所以，为了能在主人元神苏醒之后，完全控制它，就得另找个真正的人类来放置主人的元神，等到元神醒来时，温晴天自己再施法将这个人类的身体与自己合二为一，如此，便能以自己的意志来操纵重生的魔王辛逅了。他抽走钟小魁的‘恶’，一是为了不让你们发现他体内的元神，二则是为了将这部分属于钟小魁的东西移植到自己体内，这样，他跟钟小魁的身体有了共同点，所以他才能顺利附身上去，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怎么你还有力气说话吗？”温晴天见孟婆这个样子，厌恶皱眉，“你的话太多了。”
说罢，他手指一摇，一道火光朝孟婆击去。谁知竟被孟婆轻松躲开了。
这时，越来越猛烈的攻击下，钟旭的结界有了裂缝，合钟晴连天瞳两人之灵力，也无法修复。
温晴天不再理会孟婆，手里的长剑一划而下，钟家的防御结界终于无力地碎成两半，扑面而来的疾风里不知暗藏了辛逅独有的，怎样的力量，竟将他们三人牢牢定在原地，不能进，不能退。
这就是冥界创造者的力量……如果他今后都被温晴天驱使，那倒霉的，大概不仅仅是钟家的人。
“钟姓一出，万事不成。”温晴天高高在上地走到他们三人面前，“很难受对不对？我跟我父亲，我们所承受过的一切，比你们现在难过一百倍！”
永别了！他用口型说出这三个字。
剑尖，朝钟晴的眉心，疾刺而去。
连天瞳的惊叫，钟旭的怒吼，还有那离钟晴的眉心只有一厘米的剑，都被凝固了。
姜南海的手掌，端端拍在了温晴天的心口。
没人看到姜南海是以怎样的速度与方式，出现在现在这个位置的。
“刷”一声响，温晴天的身体朝后退去，双脚在地上拖出了两道深深的痕迹。
奇怪的咒语声，从温晴天的前后左右包围而来。
刚刚只剩半口气的家事三人组，居然个个精神奕奕地跳出来，与孟婆一道，分坐于温晴天的四方之位，口念咒语，将他围于中间。
“你们……”温晴天一愣，随即眼露狠色，“孟婆！”
他伸手想抓住孟婆，谁知他手脚一动，空气中便冒出火花，像碰到了一根隐形电线一般，痛得他大吼一声。
“对不起呀，我其实没打算过换主人。”孟婆睁开眼，嬉笑道。
压制住钟旭三人的力量消失了，情势的突然逆转，令他们面面相觑，顾不得身上的伤，抓住孟婆问：“你们在搞什么？”
他们不理会，继续闭眼念咒语，不消片刻，钟小魁的身体上，出现了两个人的影子，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温晴天。
“爸妈！”半透明状的钟小魁终于恢复了正常意识，急急道，“你们别过来，让他们四个来处理。刚才我什么都听到了都看到了，只是我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听到儿子这样一讲，连天瞳总算松了口大气，忍住眼泪，说不出话来。
“你还好吧？”林七七睁开眼，神色与平日大不一样。
“不好！”钟小魁怒了，“你们几个到底是谁？林七七，我查过你的底，真正的林七七早就死了！”
“都这会儿了，也不瞒你了。”姜南海接过话头，“我们就是辛逅手下的四魔将，原身就是他挂在心口的那四颗‘生死忘易’珠。他决定自我覆灭前，在无涯天的悬崖之上交给我们一个任务。他看着目瞪口呆的温晴天，笑笑，“主人的元神并非长生不灭，连女娲都不能毁掉。恰恰是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