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燃烧的岛-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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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西蒙风:北非等地沙漠地带的干热风。——译者】
气流从地球的四面八方袭来,它穿过目前起了风暴的太平汗,吹向一个小小的不引人注目的小点,此刻,这里正在发生一种我们这个星球只在过去某个时候有过的那种最难以令人置信的现象。
每一分钟都有越来越多的空气化为灰烬,沸腾的波涛将灰烬抛向烧红了的呈铁锈黄色的岩石,本身则呼啸着撞回来,变成一团团的蒸汽。大海白浪翻滚,汹涌沸腾。严重威胁性的乌云直接从波涛中升起……
在这模糊浑浊的乌云上空某处,空中大火在熊熊燃烧。从岛上飞腾而起的勉强能见的紫色烟雾最终成为巨大的火炬,血红的火舌窜向高空。
地球上渐渐失去了空气。现在任何东西也无法阻止这种破坏性的过程。人类的毁灭、文明的毁灭不可避免了。
伯恩施坦教授的助手舍尔茨博士将钢笔向旁边一掷,钢笔一下子扎在窗台上,笔杆微微地晃动起来。后来,他一跃而起,把指骨弄得哈哈作响,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一切,一切都毁灭了!”他低声说道,“不,不能再工作下去了。头脑里装不进这些念头啊……几十亿人民的生命,森林,野兽都将毁灭……”
难道这个小小的达姆施塔特城也将不复存在了?这鹅卵石铺成的街道也要消失了?这窗口看得见的卖肉的小铺子也要没有了?这些天真无邪纯洁的孩子们也将不能继续生存下去了?他们还一点也没有料到这些,现在正在街上媳戏呢!还有这些带着一种惊恐、恭顺神情的走在街上的行人也将活不成了?
可是,又怎么办呢?能够得救的唯一机会,可以采取的措施,那就是要有多得难以置信的钱,可是一个穷学者到哪儿去搞到这笔钱呢!可又是多么想活下去啊!不,他应该活下去,而且他一定能做到这一点。应该着手工作,继续工作。
舍尔茨博士用手掌掩住了脑袋,坐到桌旁。然后他从窗台上取下了已经不再晃动的钢笔,用手指试了试笔尖,叹了一口气,又重新写起来。
窗外,大量的沉浊的气流正在一面清扫着街道,一面向正在燃烧着空中熊熊大火的阿列尼达岛涌去,它们拍打着窗户,冲击着招牌,随风带走一些纸片和小东西。
有一张纸片飘扬起来,挂在一幢有尖塔的高大红楼的台阶上。一位路过这里的枯瘦的妇女弯下腰去,拿起来看看。她的脸一下变得充满恐惧的神色,她害怕地看了看四周,将这纸片藏进了自己那凹陷的胸部。她回到家要去拿给丈夫和儿哥们看。这就是说,还有没灰心丧气的人!
狂风涛扫着达姆施塔特的大街,清扫着柏林、伦敦、巴黎、纽约和东京的大街。到处都同样的刮着越来越大的风。
一个年老的日本人,低声说着什么,在收拾箱子。哦,他还没有屈服!让世界毁灭好了,他有办法……他,一个日本人从来还没有能下决心用这个办法!但是,日本再也没有日本人了!没有了。
片岛没有拉开朝街的窗子,他透过撕破了的窗纸可以看到街上的情景。街上的风不停地扫着地面,把日本一向是玫瑰色的空气变成了几乎是火红的颜色。
所有的大海都是波浪滔天,汹涌澎湃。一种猛烈的梦幻般的狂飙席卷着整个世界。
狼狈不堪的、处于无能为力状态而又凶狠恶毒的波涛冲击着英国峭壁重叠的海岸。
爱德大叔站在岩壁上,他高兴地吸着海浪拍击的飞沫。爱德大叔知道呼吸困难的时候应该怎么办,他用最后一笔钱买了一艘帆船,挑选了一批船员,那是一些从老水手中挑选出来的象他那样的“老练的航海家”,除了海底之外,他们不知道还有别的葬身之处。在地球上最后一次的风暴中,也就是刮最后一次飓风的时候,他将驾驶小船作最后一次航行。
爱德大叔嘴里叼着没有点燃的烟斗,极目远眺。他双脚站稳,以使飓风不致把他从峭壁上吹下去。帽檐向后卷起得很厉害。
汉斯乘着一辆高速汽车驶出城堡向舒特的小屋开来。他耳际还在回响着魏尔特临别时的嘱咐:“我这就委托您了,汉斯。应该把他们的全部工程破坏在萌芽之中。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带上我的航空大队、坦克、陆上装甲舰、大懒兽和毒气。我给您志愿人员,他们准备为了救生股票把苏联沙漠中的全部妄诞的工程设施夷为平地,把苏联的一些研究所变为灰烬,这些研究所里坐着象克列诺夫那样的一些发了疯的科学家。已经对世界作出了判决,任何人都无权废除它,更何况是共产党人!”
汉斯踌躇不前,他不再理解自己的主人了。
风沿街清扫着灰尘,纸片到处飞舞。谁还有兴致写东西!……卡尔躲到哪里去了?母亲病了,而儿子却满不在乎。天知道跟什么人在一起闲逛,说的话叫人听起来都害怕。老太婆怎么样了!她衰弱极了,可怜的人哪!
汽车停住了。汉斯飞奔进屋。卡尔的两个同志从桌旁站起来迎接他。
卡尔·舒特站在母亲的房门口。总算等到他回来了!他用发青的手指徐徐地翻开上衣的翻领。
“喂,怎么样?”汉斯问。
“很不好,父亲!”
“为什么,卡尔,为什么?”
“因为我们已上升到海拔四千二百米了。”卡尔的朋友说。汉斯把他看作“红色的”朋友。
“您想以此说明什么呢?”汉斯生气地转过身来问。
“象是在四千二百米高度的山上一样,空气变得稀薄了。”
“那又怎么样?”
“对病人来说,父亲,这……你自己明白……”卡尔扭过脸去。
“怎么,已经?这么快,卡尔?达不可能!空气不足?快要死了?”
汉斯的肩膀碰到了房门,他跑进房间。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头深深地陷进了枕头。她呼吸困难。房间里静谧无声。窗外狂风大作,吹走了这个衰弱的身躯现在所需要的东西。
‘氧气包在哪里呀?”汉斯叫了起来。
卡尔走近父亲说:“难道你不知道,父亲,氧气生产全部控制在救生公司手中。不可能搞到氧气。所以母亲难以活命了。”
汉斯跪下,把自己花白的大头放到垂下的纤细的手上。他在想。
她很快就再也不能呼吸了。归根到底说,她还并不那么苍老,是生活使她衰老了。一直在为孩子们操心……而他呢?难道他就应该率领那些骁勇善战的好汉们去破坏那些工程设施?为了要他们去破坏,还得给他们以救生股票作代价?说不定这些工程设施是关系到拯救世界的大问题哩!难道老汉斯就应该去干这个?
病人的呼吸一分一秒地变得越来越短促,若断若续。
她开口说话了,声音很小,有时还张大了嘴,困难地吸进一点点空气。
“汉斯·卡尔亨……在我的被褥里藏着一个小钱袋……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是,是,母亲!”
“这是我过日子节省下来的……以防困难的日子……好了,现在,卡尔亨……你不想拿魏尔特先生的这一份……股票……那你就用这笔钱买吧……”
女人沉默不语了。汉斯和卡尔互相看了一眼。
“那里有整整一千五百美元……整整一千……”
病人住口了。满头白发的巨人在哭泣。
一千五百美元连一份救生股票的万分之一都买不到啊……
卡尔的一个朋友向门外看了看,就对站在后面的人说道:“同志们,我们许多人一生的千百万个小时换来的是救生股票占有者们的幸福安逸生活的分分秒秒。|Qī|shu|ωang|他们用别人死亡的代价买得自己的性命。他们将到新的世界里去,把资本主义该死的不平等制度也带到那里去。我们不到他们那里去,不过在死以前我们一定要诅咒他们!”
汉斯转过身来,吃惊地看着说话的人。他站起身来,后来,忽然又醒悟地想起,便向病人转过身去。
她安详地躺在床垫上,床垫里藏着她准备为儿子购买救生股票的积蓄。她已停止了呼吸。
汉斯重又跪下,将脸贴近那只冰凉的手。
卡尔转身向着窗口。
汉斯跳起来,跑近这个窗口,用脚踢掉了窗框。
卡尔抖动了一下。响起了玻璃破碎的声音。狂风吹进了房间,但它并没有带来爽人的氧气。
在被压凹了的枕头上躺着世界性灾难的第一个牺牲者,第一个由于空气不足而死亡的人!
世界上的人们开始窒息,开始死去。
第一个人猝然停止了呼吸。
第五部 漫天大雾 第一章 世界的末日
“煤矿发生塌方事故时,遥远的工作面里只剩下了两个人:加里和汤姆。加里是个结实的男子汉,经得起任何波折。推车工汤姆可就是另一回事儿了。塌方时,碰伤了他的一只脚。他之所以得救,只是因为他又瘦又小,能钻到土斗车下面去,后来加里从那儿把他救了出来。
“他俩只带了一份早饭,量很少,装在一个粗糙的纸盒里,那是加里在矿门口买的。
“加里立刻把灯熄了。小汤姆感到害怕,但加里给他解释,呼吸需要氧气,不能把它烧掉。汤姆轻轻地呻吟着。加里坐了一些时间,仔细谛听,思考着。
“塌方的原因是什么?范围有多大?是否很快就能得到援救?
“加里是个头脑清醒的人。他不指望很快会得到救助,便决定自力更生。他是个老工人,对所有坑道的情况都了如指掌。他想,如果他能进入隔壁的一个坑道,就能在那里找到很多宝贵的东西。首先是水!其次是应急的储备食品,最后还有带氧气瓶的密封衣。到那时就可以考虑,怎么爬到上面去了。
“加里没考虑多久,就着手干了。他还从来没有这样挤命地干过。尽管汤姆诉苦,他仍然强迫他帮忙。加里把自己的早饭给了他三分之一,其余的留给自己,以保持体力。
“风镐不能用了。幸好手边有把丁字镐,这把镐加里总是随身带着的,因为在这边远坑道里供气经常断断续续,而加里舍不得少挣工钱。现在他凭着矿工的辨别力,在一片漆黑中挖掘堵住出口的岩石。有时他的镐下迸发出火星,使周围显得更加黑暗。
“加里没有时间休息。他象一个保卫自己生命的人那样发狂似地干着。汤姆已经不哼哼了,但也不再帮忙。加里没有再叱骂他,一个人在干。
“加里感到实在疲惫不堪时,他就让自己睡一觉。他晒得很不安,害怕睡多了。因为睡觉时并不干活,只白白地吸取宝贵的氧气。一想到达,加里就醒了,惊恐地抓起丁字镐,又动手去挖。汤姆又开始呻吟,帮他把大块石头推到一边。
“无论是加里,还是汤姆都不知道,他们在黑暗中过了多少时间,他们这种非人的劳动持续了多久。呼吸变得更困难了。也许是他们由于饥饿变得非常衰弱了,也许是氧气快消耗殆尽了。特别是汤姆更加感觉到达点,他几乎一直都躺着。二氧化碳聚集在下面,因此加里强迫他睡在一堆他扔出来的岩石上;反正汤姆不能再干活了。
“偶尔稍事休息时,加里就凝神谛听。可是没一点声音传到被活埋了的人这儿来。加里一边咒骂着,一边凿起石头来。啊,不!他决不就此罢休。加里素来生活得很顽强。
“汤姆是在第几天上死的,加里可说不上来。在那之前,他本身也已变得非常衰弱,甚至都不能把尸体拖开,脚不听他使唤了。但双手仍然习惯而有节奏地一下一下砍着岩石。
“加里甚至没感到自己对此去的小家伙有怜惜之情。他变得这样迟钝,这样习惯于死亡,以至对同事的死竟然无动于衷,连他自己也感到可怕。他自己虽然爬都很勉强了,但是双手却停不下来。他惊讶地瞧着这双手。它们好象不是属于他的,它们打哪儿来的力量呢?
“一股新鲜空气最初一刻使加里陶醉了。周围还是这样地黑暗,可他清楚地感觉到这一小股气流。他象喝没有冲淡的威士忌酒似地吞吸者,很快就醉了。他喃喃地说了些什么.好象还唱了歌,然后睡着了。
“他惊慌失措地醒来,急忙抓起丁字镐,又开始凿了。但是手已无力。他感到丁字镐沉重得不可想象。口渴迫使他工作。在这之前,他靠桶里的水滴维持,他带那桶水来是准备在工作面洗脸用的。这是加里的一种古怪脾气,同事们经常取笑他。但是他喜欢走出矿井时干干净净,愉快地向总是在门口遇到的漂亮的詹妮叫一声‘哈啰’。现在,这个古怪脾气即使救不了他的性命,也延长了他的生命。他给汤姆的水很少。当加里想到这点时,一瞬间突然感到差愧,好象良心受到了谴责,但是口渴很快使他忘了一切,几分钟之内又感到有精力了。
“加里给自己打通了一条狭窄的通道以后,费力地从里面爬了出来。他立刻睡着了。他睡了很久,毫不担心要消耗控氧气。口渴使他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