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燃烧的岛-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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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部长在瞧着他的双手,就说:“部长同志,古印度有句俗话:医生应该具有鹰的眼睛,”医生戴正了夹鼻眼镜,“狮子的心,”他将两只手掌紧贴胸口,“还得有一双女人的手,”医生说着又开始替教授按摩了。
玛丽娜一直默不作声地站着,最后她轻声说道:“让我来送他吧。”
“不,你该在这里,我来送他。”部长说。
教授几乎悬在医生和部长的手臂上,步履艰难地移动着双脚,走向小汽车,顺从地坐了进去。他一直畏葸地、愧悔地微笑着,仿佛做了什么极其不体面的事似的。
玛丽娜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将这位一小时前使她陷入绝境、现在却软弱无力的人……
最后她转过身来,马特罗索夫站在她的背后。
“你好,平流层征服者!”于是她向马特罗索夫伸出了双手。“我多高兴呀,一切结果这么好!”
“好?”德米特里紧捏着她那冰冷的手指,盯着她那苍白的匝孔反问道。
“真话,比起我自己在下面为别人担心来说,我更喜欢下团的人为我担心。”玛丽娜抓出双手笑了起来。
“似乎此刻我在下面。”
“你担心,仿佛我要从超级电池的高峰上摔下来?说起来,您派遣的暗探,马特罗索夫同志,不仅帮助您飞行,供给您反射无线电台,而且企图暗中给我下绊,而我却天真地以为,在一对一的战斗中,从旁边插手干涉是被禁止的勾当。”
马特罗索夫尴尬地站在入口处的台阶上,不安地察辨着她的神色。他笨拙地试着用玛丽娜讲话的玩笑口吻说道:“我担心,此刻需要帮助的不是我。”
玛丽娜的脸色马上变了,变得面红耳赤。双眉紧蹙,两眼也眯缝起来……
“我当真需要胜利者向我伸出援助之手吗?”
“如果真的需要我的援助的话……”马特罗索夫话还未说完。
娜佳跑到台阶上,扑向姐姐,将脸藏到她的怀里。
玛丽娜责备地盯着马特罗索夫的脸瞅了一眼,摇摇头说:“嘿,原来如此。您已经全部知道啦?学术委员会的决定已宣读了……”
娜佳哭得更厉害了。
“您可以洋洋得意,”玛丽娜挑战地说。在她眼睛里闪烁着童年时期最最不顾死活的男孩子也要提防的暴怒的火花。“但您得知道,胜利者傲慢地伸出的援助之手我不需要。”接着,她抱着抓住的双肩,连头也不回,沿着台阶走下去了。
马特罗索夫脸涨得通红,等他恢复了常态后想跟在姑娘后面走时,台阶上已挤满了从研究所里走出来的学者。
“昨天谁能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呢?”
“拒绝授于副博士学位!……”
“你们瞧!连英雄也来我们这儿作客了!”
“马待罗索夫同志!祝贺您!全世界屏息……”
“请您伸出手来,勇士。请接受教授的敬礼。”
“您得同意,飞行员,您应该尊敬我们物理学家。须知快速中子原子反应堆……”
“斯托岑科教授在空中的感觉如何?”
“请您转达对他的敬意和祝贺。”
马特罗索夫都来不及转身。而当他向人行道瞧的时候,人群中已经看不见玛丽娜了。
部长的小汽车将生病的教授送到他的住宅。老人靠在角落里,矮小的医生抓着他的手,一直小声地嘀咕些什么。
部长仔细地瞧着这古怪的老人,试图回忆起可能从前在什么地方看见过他。部长确信,到现在为止,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面。当然,他可能看过知名教授的照片,但并不是某些外形上的特点使他感到熟悉。他所熟悉的是他的某种难以捉摸的动作、说话和走路的神态……
部长还考虑到玛丽娜学位论文的失败。他觉得这一失败他是有责任的,因为她在学位论文里走这条路子正是受了他的影响。
莫非他错门为了检验自己早已忘却的梦想,他有无权利损害一个姑娘在科学上发展的前途呢?
有权利,部长最后作出了决定,大概,他已经开始衰老了。卫国战争时期他并没有向自己提出过这种问题;他有没有权利派人去侦察……派自己的妻子。
部长叹了口气,医生惊奇地向他转过脸来。
“是啊,这是侦察。”部长出其不我地说出了声。
“正是这样!我经常讲,诊断——这同样也是侦察!而治疗—一就已经是进攻了。我们的药丸是炮弹,我们的建议是麻醉气体,而我们的手术则是白刃战!我以前经常是这么讲的。”
部长忍不住笑了。医生将他从过去某个时候曾派自己妻子去侦察的念头上引开了……
第七章 铁的机器人的运动
这天早晨,莫尔尼亚上校象往常一样,在自动扬声器开响之前一会儿醒了。他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等待广播员播音。
卷窗帘的自动装望动作起来,日光的斑点洒落在墙壁上。窗子无声无息地打开了,帷幔在徐徐飘动。
莫尔尼亚起了床,全身伸直,准备做早操。他向阳光明媚的莫斯科投了一瞥,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然而今天早晨,有人来打扰他了。他刚刚拿起哑铃,门铃就响了。
英尔尼亚慌张地环顾了一下周围。第一,他没穿衣服;第二,体操还未做完;第三,他不能白白耗费一分一秒的时间:桌上摊着他写的关于超远射程炮的著作校样。
莫尔尼亚披上了晨衣,按了一下写字台上的按钮。前室响起了表示门已打开的返回信号的铃声。
莫尔尼亚站在穿衣镜前。就在这时,上校看见在自己严厉无情和刚毅有力的脸孔后面,站着一位姑娘。
这使莫尔尼亚大吃一惊,他甚于忘了关掉电动咖啡壶。
应该说,在严肃的上校的住宅里有位妇女来访,这还是第一次。
“您好。”姑娘胆怯地说。
“向您致意,”莫尔尼亚尽力保持镇静地回答道,“请坐,您请坐。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姑娘站在桌边。她的双手不知所指地迅速移动,最后落在非常重要的校样上,慌乱地搓揉起来。
莫尔尼亚的脸上一点儿也没显出惊慌。
“我是娜佳·萨多夫斯卡娅,您从工作中已经认识的玛丽娜的妹妹。”
莫尔尼亚低下头,竭力不显出他什么也不明白的样子。
娜佳坐下了。
“我这么早就到您这儿来,这非常不好。但我应该给您留下准备的时间。”
莫尔尼亚略感惊异地微抬起眉毛。
“我来请求您……亲爱的莫尔尼亚!……因为您是著名的运动员,这我知道。您不是已经荣获苏联军队的冠军了嘛,您应该为我做到这一点!您一定会这样,不是吗?”
“请原谅,我还并不完全明白。”
“当然啰,我对您还什么也没说哩!一个人已经是著名的飞行员了,可突然还要成为著名的运动员,难道这公平吗?以后他还要更自命不凡哩!”
‘可是,我压根儿不是什么飞行员,而且也不那么出名!”
“不,我说的不是您,我说的是马特罗索夫!他已经晕头转向了。这么可恶!他这样欺侮玛丽娜!这我是不能原谅他的!是的,是的!”
“请原谅……”
“可不是吗!他还想在综合赛跑个赢得冠军。而我巳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实现这个愿望!这就是为什么我到您这儿来的原因。”
“但我又有什么法儿阻止他呢?”莫尔尼亚很惊奇。
“您应当超过他!我请求您的就是这一点。”
“超过?”
“对,对!您可不能拒绝我阿!除此之外,您还在挽救一个人。虚荣心会把象马特罗索夫这样一个好人给毁了的。真的,玛丽娜这样说过的!您应当参加这个赛跑。有一个老头儿帮了他的忙,您就去帮帮玛丽娜吧!”
莫尔尼亚感到进退维谷了。
“但是要知道,我没有准备。”
“我听说,您是经常处于竞技状态的!不,不,您应当帮助我!马特罗索夫的胜利会使玛丽娜完全绝望的。”
莫尔尼亚陷入了沉思。还从来没有一个妇女这样热烈地请求过他呢。
“您可答应啦,不是吗?谢谢,莫尔尼亚!谢谢。”
“请原谅,这是这样地出乎意料之外……我习惯于预先安排自己的时间。”
“但要知道,这可是为了挽救一个人呀!难道您不愿意帮助一个人吗?甚至一下子帮三个人:马特罗索夫、玛丽娜和我!”
莫尔尼亚窘住了。他把姑娘送到门口。回来时,他由衷地骂自己是个傻瓜蛋。
他试图坐下来看校样,但很快他就确信,他修改的是完全正确的句子。
他的对手究竟是谁?他看了看报纸。济布科!这可是无与伦比的记录创造者啊!莫尔尼亚从来没有和他较量过。虽然他完全没有必要战胜他,他只需要超过马特罗索夫就行了。但马特罗索夫的能耐如何呢?所好的是,最近时期他一直坚持自己的体育锻炼方式。
然而,所有这一切看起来是多么离奇可笑啊!他永远也不会相信,他会陷于这种境地。
可是莫尔尼亚本性上不是犹豫不决、疑心重重的人。他走到电视电话跟前,告诉出版社将他的关于超远射程的专著推迟几天出版,这使出版社大吃一惊。
十二点差一刻,上校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子走近运动场。此时他考虑的根本不是面临的比赛,而是平生第一次有一位姑娘有求于他。他尽力想回忆起这个姑娘容貌是什么样的,胖乎乎的身材、蓬松的卷发……
在不紧不慢地走着的上枝后面,驶来一辆舒适的小汽车。
汽车是不允计开进运动场周围停车场的小道的,但是只要司机面部表情示意一下,指一下车上坐的是谁,就立刻会放冠军的汽车开过去。
检查员意味深长地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
综合赛跑冠军济布科手脚伸开,懒洋洋地躺在靠枕上,半闭着眼睛沉入幻想之中。
当著名的记录创造者看见汽车没紧靠台阶就停住的时候,他做了个很不满意的鬼脸。
两个教练员迎面向济布科跑来。人群瞩望着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小声地交谈着。
济布科情绪不好。今天的这场比赛,比预定日期提前了一个星期,破坏了他最近几天的计划。他不得不谢绝会见朋友和他的崇拜者,改吃为他规定的淡而无味的伙食。
不论到哪个地方去休息一下,能够好好地躺躺,不要赛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该有多美啊!莫非又要象季姆卡·马特罗索夫建议的那样,回到发电站去吗?不,他应当肩负起这光荣的重担!他将人类韧性的极限表现川来,鼓舞青年,也是有益的。可季姆卡!他劝我别再搞体育,而本人倒决定今天参加赛跑!
冠军躺在他专用房间里的沙发上,按摩员用劲搓揉着他那被人夸赞的肌肉,而冠军却忧郁地想着他的光荣称号所加在他身上的重荷。然而,有什么可以与胜利的感情相比拟呢?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运动场的看台,很难称作看台。这是下面与一片平坦的游乐场相接的陡峭的山地,上面挤满了数不清的观众,密密麻麻,象一片白色的森林。
在画上两条跑道线的绿茵上,出现了穿着一身白衣的裁判员、起点裁判员,站在他们后面的是一群照相师、电影摄影师、采访员、教练员和一些逢场必到的小男孩。
由人构成的森林喧哗起来。从白色的大门里走出了运动员的一排横队。
一个矮壮而又两腮红晕的姑娘从长凳间挤过去。
“克谢尼娅,克谢尼娅!到这儿来!”第十排有人喊她。
“可季马①到底在哪儿啊?”玛丽娜和娜佳问她。
【① 季马:德米特里的爱称。——译者】
克谢尼娅气喘呼吁,猛地一下子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她是德米特里·马特罗索夫的妹妹。
“我和他……跑来的……差点迟到!”她一口气地说。
运动员们在外跑道上整队,排成两组,背靠背地站着。他们手中都握着手榴弹。
起点裁判员举起了小旗和发令枪。
“可季马到底在哪儿啊?”玛丽娜不安地说道。
突然,看台上人们叫喊起来,吹起了口哨。
一个红头发翘耳朵的小男孩,跳过栅栏,低着头,沿着跑道,雄赳赳地一蹦一跳地向前飞奔,就象一匹拉边套的小马。两个民警和一个检查员跟在他后面追着。他们顺着跑道奔跑,大概,这种景象使十万观众平生第一次这么开心。
他们没能赶上小男孩,他径直向起跑线奔去。起点裁判员放下了发令枪。小男孩一下子猛扑向排列整齐的两列横队,从一个人手中夺下一颗手榴弹就逃跑了。
此时是十二点正。
裁判员和教练员跟在男孩后面猛追。照相师、电影摄影师几乎来不及拍摄。电视中心摄像员竭力在自己的镜头中不放过一个动作。
整个运动场轰起来了。观众们兴奋欲狂。只见场上有一个迟到了的运动员的宽肩膀的身影在向起点跑去。观众们认出了他,向他鼓起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