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我独法-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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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远现在说出来,恐怕是存着其它心思呢。
韩婕好笑的倒了杯茶给陈易。
她从来不干涉陈易的生活,只是喜欢在一些重要的日子里,主动的要求各种礼品。
刚刚收到的晚礼服,就让她相当的满意。
老师在台上唾沫横飞,学生们在下面自由发挥,教室略微有些混乱。
这与陈易熟悉的状态略有不同。
他想了半天,才察觉出问题所在,问道:“班长林媛呢?”
以前教室吵杂的时候,这位有着强烈正义感的女生,会越俎代庖的整肃纪律,由于她自律性强,认真负责,大家往往担心的是,她会在某个时刻站起来高喊:代表月亮消灭你
陈易向来是被她注意整肃的对象。
但如今,人不在场了,还有些想念。人类作为一个整体,是非常需要纪律的,没有纪律的人类社会是一个崩溃的无法生存的社会,但作为人类个体,又太不愿意遵守纪律。所以,完美的世界应当是所有人都遵守规定和律法,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无视规则,这就是特权因子蠢蠢欲动的力量了。
韩婕、任远和韩禾都不知道,蔡华庆道:“她家里面有些事情,两个星期没来了。”
陈易也有两个星期没来了。
他点点头,忽道:“她没请假吧?”
“那谁知道。”蔡华庆没好气的转过身。虽然放弃了争苗头的意思,但也不意味着他喜欢这些世家子弟。
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他常常幻想自己有如此优渥的身家,能做的多好多好——忿恨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陈易“哦”了一声,他知道林媛没请假,否则刘歆瑜一定会告诉他的。
韩禾才不关心他们的班长怎么样,待话题告一段落的时候,立刻道:“陈易,看看我新写的论文。”
“不先喝点茶?”陈易调侃着。
“不急不急,你先看。”韩禾一肚子的激动。
完美主义者就像是马拉松运动员,累是累了点,跑完了总是轻快的很,而且对输赢的渴望远没有那么强烈。
陈易将20余页的论文翻开看了起来。
提纲是他写的,结论基本上就是确定的。韩禾所做的,便是为了证明此理论。这也是科研中常用的手段,科学家猜测某个东西应该如何如何,然后再用实验证明。有时候成功了,说明猜测是正确的,有时候失败了,没关系,照旧能发现一些什么,至少能证明此路不通。
现代中国的研究者和学者如此多,真要完成什么命题,干脆就像是警察排查一样,将所有的路子走一边,问题照旧能解决。
人海战术虽然低等,利用范围依旧是相当广的。
韩禾心情荡漾的道:“我们只要能证明中国的劳动力市场,与此四个因素有关,那么就能推而广之,对第三世界的劳动力市场进行评估。我认为,接下来替代中国廉价劳动力市场的,是越南。”
他指着文章的最后,道:“如果中国的劳动力市场,在明年的确如我们预言的那样发展,那我们就真的成功了。”
陈易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合上论文道:“不错。马来西亚的问题呢?”
韩婕立刻转头过来,她也想听听经过自己转述的内容是否有效。
韩禾又掏出了他的小本本,看了一会儿,道:“不知道。”
陈易愣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是经济系的研究生,又不是政治系的。”韩禾的压力很大,隐隐有爆发迹象。
“算了。”陈易放过了他,低头沉吟。
一会儿,韩禾道歉,说:“不好意思,我的确不懂得怎么和马来西亚当地的土著抢生意。”
“嗯,你觉得谁比较擅长这方面的事?”
“学校的政治教授什么的”
韩婕忽然道:“外交部。”
她知道陈仲国在外交部有不小的影响力。早期的泥腿子们,懂外交的极少,陈仲国属于出身良好,受过不完整教育的优秀人才,能和外交部的家伙们说到一起。
陈易暗暗点头,手机上还存着聂浩的名字呢。
学校的生活平淡无忧,江北的棚户区,却在平静的萧索中,透漏出无可奈何的忧虑。
江北的面积很大,但有居民的地方不多。
老钢铁厂早10年就搬走了,留下的家属区也是破破烂烂的筒子楼,四层洋房连卫生间都没有,一层楼何用楼梯的拐角做饭。
老的船舶厂也搬到北边的岛上去了,虽然在六七十年代,江北船舶重工是响当当的大牌子,而今却要靠着国企的名头四处化缘,三菱重工答应外包一点项目给他们,并预付了2000万的款子,留在江北的厂区拆迁,一下子就好谈了。用领导们的话来说:地皮卖钱是坐吃山空,向国际先进的企业中学习,向国际市场证明我们,是授之以渔。
兴街南的老光头,每当说这个桥段的时候,都会重重的吐一口唾沫,说:“我看他们每人一套别墅,才是真的收了鱼了。”
然而,听老光头说话的街坊越来越少了。
兴街是棚户区的中心地段,向南是老钢铁厂和船舶厂的生活区,两厢挨在一起,少说有上万户的居民,这几年厂子效益不好,有点本事的人都出去讨生活了,空着房子要么租出去,要么就干脆卖掉。
现在,南街那边,企业的房子由领导出面,都拆干净了,瓦砾中留下一串星星点点,就是传说中的钉子户了。
800块一平米,自愿搬走的没几个。
但老光头是不住在南街的,想要800块都没门。
他虽然是老船舶厂的员工,却属于停薪留职,自己出来打拼的。
奈何时运不济,别人倒卖废铁电线的,批发蔬菜水果的,做物流运输的,早都发了,就剩下他这样的,连套房子都没分上,只能住在互搭乱建的小*平房里,好在这平房建的早,位置好,还能做点小卖铺的生意,不至于生活无着。
尚未动手拆迁的北面,就更复杂了。
住在这里的,或者是失地的农民,或者是县乡企业的退休或半退休员工,或者是做小生意又没做成功的中年人。人数最多的,是在江南和江北码头混生活的小人物,他们的生活质量,比下岗的国企职工都不如,没有买断工龄,没有退休工资,没有基本的医疗保险。
房子是最后的立锥之地了。
这里生活成本低,距离市区其实也不太远,现在的江北码头虽然没有大船,总是有点货物往来。哪怕是在江南码头工作的,骑着自行车,大半个小时也到了。要是拆了,又住在哪里呢?
最重要的是,北街的房子,是没有任何产权的。别说是800块,人家连400块都不愿意给。
大混混牛翔发话了:5年前占的地方,给300块,3年前的给200块,1年前的给100块,1个月内不搬的,屁钱没有。
棚户区都是些逼仄小屋,要说建筑成本,1平米300块不算少了,100块也行。
但账不是这么算的。
“搬走了,住哪儿啊。”聚在老光头身边的人,不止一次的叹息。
“这里出租的房子,十有**是牛翔的,我看钱都让他揣自己兜里了。”老光头再次发表评论。
众人纷纷点头。
气氛稍热烈了一点,又凉了下来。
因为两辆大车停在了南街口上。
两个大檐帽跳了下来,厌恶的踩在积着泥水的街面上,远远的喊:“工商检查,营业执照都拿出来。”
街面上的小店纷纷关门,老光头也仓惶退后。
第一百八十章兴街南口
第一百八十章兴街南口
工商检查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南街的平房和筒子楼被推土机改造成了废墟后,工商税务检查就层出不穷,时不时的还有城管出现,强制将某家露头的房子拆掉。
老光头关上了木窗和木门,用木棍顶住,透过缝隙悄悄的看着。
整片棚户区,还没听说谁家在工商局注册过,所以检查到谁家,谁家就倒霉。
一张大大的整改通知单,贴在了对面杂货店的门上。
那是老余家的铺子,他们家是船舶公司的下岗职工,景况在钉子户中尚算不错,早年在南面置办了两套筒子楼,而今儿子儿媳齐上阵,硬顶着不让拆。在强拆未出现的此刻,尚有些作用,也是兴街南的头面人物。
老余昨天还鼓动着商户们说:没有6000一平米,绝不搬迁。
结果,今天就遭报复了。
“谁啊?”光头的老婆关掉了液化气,也趴在窗户上看。
“老余家。”
“他们啊。唉,牛家的能给6000块?600块还差不多。我就说要出事。
光头不耐烦的拨弄着手掌,道:“别乱嘀咕,没事睡觉去。”
他当然知道牛家的厉害。早在牛翔之前,他老子就是棚户区的一霸,打人砍人,占地方赶街坊做独门生意,甚至一度还想收保护费,江南不敢做的事情,他在江北全都试过了。
光头当年初开小卖铺,没少和牛家起冲突,占便宜的时候却不多。
现在,牛翔攀上了外商的高枝,立刻从江北的地头蛇化为坐地龙,手下一群小混混跟着,连谁家喜欢在哪里拉屎都知道。换成是市里的拆迁公司,哪里知道老余家的杂货铺子开在哪里?又哪里知道是老余在撺掇着要做钉子户。
“打蛇打七寸啊。”老光头自言自语着。
别看老余家有两套房,可要是没有了这街口上的杂货铺,立刻就断了生活来源。
自家又何尝不是这样。
要是没了铺子,恐怕立刻就没米下锅了。
“怎么了?”他老婆早就心急的不行。
“6000一平米,看来是不可能了。”老光头摸着脑门,失望的很。
他的铺子有20平,要是6000块的话,转去市里也能做生意了。
“哪里有那多好事。”老婆听见了,咧着嘴道:“耗着吧,都没断水断电呢,听说还有丢毒蛇,泼油漆的招数,现在文明着呢。”
此时的拆迁,的确称得上文明。因为正式的拆迁工程还没开始呢。牛翔和他的直接上级,山下奉林的主要工作,是保证江北码头能顺利施工,人手也都调去了那边,至于后面的这些仓库区,并不算是重点。
尽管如此,光是靠三菱偌大的名头,官方力量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市长何复汉说了:要为江北改造保驾护航。
下通知单的就是正经的工商所公务员。作为国家干部,他们通常不喜欢自己动用暴力,若是按照规定缴纳罚款并停止营业的话,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若是不按照通知单上的规定做事,则会有临时工们组成的大队来强制执行。
“幸亏没给咱们家贴。”老婆见那两个小伙子上车去了,庆幸的道。
“不能让他们拆了老余家的铺子。”老光头忽然道。
老婆脸皱的像抹布一样,但没吭声。
她也知道,街坊邻居的且不说,现在是要做钉子户了,多一家人就多一家的力量。
“你小心些。”她轻声道。
“没事。”老光头摸着脑门道:“等杂碎们走了,我们也准备点硬货”
硬货是指有杀伤力的东西,石头砖块只是基础产品,自制的燃烧瓶、能甩出去的小斧头,都是用在最危险的时候的。
“不用吧,帮个忙罢了。”
“现在打起来,有老余家在前面,要是等他拆掉了再打,这铺子就保不住了。”
老婆眼泪刷刷的流,心里害怕的厉害。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老光头设想的方向发展。
两辆中巴车停在那里,竟然不走了。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一辆卡车装载着工人停在了兴街南的路口上,接着“乒乒乓乓”的,建起了一个简易的铁皮岗亭,并有一名民警和工商所管理人员,大模大样的坐了进去。
怪不得前面的大檐帽脸色不好。
谁被发配到江北码头区,心情都好不了。
老光头和他老婆则彻底傻眼了。
工商所的人就坐在街口子,岂不是连生意都不能做了?不用说,谁开门谁倒霉。
夫妻两个面面相觑,连看热闹的心情都没有了。
等到了晚上,铁皮岗亭里亮起了灯,原先的民警坐着大巴回去了,新换的警察又带来了两名穿着反光背心的“治安联防”,也就是传说中的协警。
工商所的人仍留在岗亭里,和其他三人熟络的聊着天。四个人聚在灯下,显是要熬个通宵了。
这让期待警察会下班的居民们失望透顶,同时更加的不安。
兴街是附近店铺集中的地方,要是不能营业的话,以后连买米面油盐都不方便,难道每次都去市里购买?
夜色降临,本应热闹的兴街一片寂静,不仅没有电视机的声音,连亮着电灯的人家都少。
最早来的中巴仍旧停在路面中心,工商的字样,代表着随时查封店铺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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