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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后备-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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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有四十二亿人,但是像辛晏士先生这样的重要人物,不会超过四十二个。

辛晏士先生的嗜好是打高尔夫球,每次他在私人的高尔夫球场打球之际,保镖云集,和他在其他场合出现的时候一样。

辛晏士先生最注意的就是他的安全,一个人到了象他那佯的地位,除了生命安全之外,也没有甚么再可以值得注意的事了。

但是,有一次,当他正在挥棒打击高尔夫球之际,却发生了一桩轻微的意外,一个球僮,背著沉重的一袋球棒,在辛晏士先生的身边,一个站不稳,身子倾侧了一下,球棒擦到了辛晏士先生的手背,该死的球棒上,不知怎样,有一枚尖钉,尖钉就在辛晏士的手背上,刺出了一道口子,造成了出血。

这种轻微的受伤,旁人全然不算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发生在身份、地位如此尊贵的辛晏士先生身上,当然大不简单,一辆专车立即将他送到医院,经过两名外科医生的悉心料理──这样的小损伤出动到了全国闻名的外科医生,这情形就像出动了一枚火箭去猎兔。

两天之后,伤口痊愈。

沙灵在闲谈之中知道这件事的,他也把这件事,归入了和阿潘特、竹内受伤的同类,关于这一点,我不得同意。

我道:“辛晏士的受伤,只是意外,其中并没有甚么人假冒了身份,刻意来使他受伤。”

沙灵瞪著眼:“别告诉我那是意外,我根本不信。”

我也瞪著他,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的是:一个球童,受雇去弄伤辛晏士。”

沙灵道:“正是这样。”

我闷哼了一声:“目的何在?”

目的何在?沙灵回答不出这个问题来,他站了起来,来回走著,然后站定,伸手直指著我:“阿潘特、竹内、辛晏士,全是极有地位、财产多到不可计数的人物。”

我点头道:“是,他们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出数以亿计的美金,但只是令他们受点轻伤──”

我讲到这里,陡然一怔,刹那之间,我想到了甚么,以致讲不下去。

沙灵道:“你……想到了甚么?”

我道:“皮肤受点伤,出血,看来无足轻重,但是有些毒药,一见血就可以致人死命,这种毒药,照中国人的说法,叫见血封喉。”

沙灵道:“可是他们并没有中毒。”

我挥著手:“毒药的性质、种类,有好几十万种,可能其中有一种慢性毒药,在中了毒之后,要隔若干时日,才会发作。”

沙灵的脸上,又浮满了皱纹:“但是,阿潘特在受了伤之后,曾作过详细的检查,医生说──”

我打断了他的话头:“别相信医生的话,八十万种毒药之中,至少有七十九万九千种,医生不知道它们的来龙去脉。”

沙灵的神色变得十分沉重:“真有这样的事?”

我十分郑重他说:“绝对有。”

沙灵又急速走了几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做这些事的人,他们的目的,是在毒药的毒性发作之际,进行勒索。”

我道:“当然是。”

沙灵吸了一口气:“那太可怕了,这种神秘的毒药,甚么时候发作?”

我摊开了手:“谁知道,一年,半载,或许更快,或许更慢。”

沙灵又吸了一口气:“我早就感到,一定是充满了罪恶阴谋,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我……”

我拍著他的肩:“你没有甚么可做的,只好等著。”

沙灵喃喃地道:“是的,只好等著。”

沙灵和我的交谈,至此结束,当天,我送他上机,回那个阿拉伯酋长国去。

在以后的日子中,我一记起来,就和沙灵通一个电话,沙灵有时也打电话给我。

在和沙灵不断保持联络期间,又曾发生了许多事,我也因为许多不同的事件,到过许多不同的地方,所以,有许多次,沙灵打电话给我时,我都不在家。但是沙灵都有留话,所以我在回家之后,都可以主动和他联络。

在这里,须要说明一下的是,丘伦的事,阿潘特王子、竹内、辛晏士的事,发生在相当多年之前,至少有五年。我只不过是将那时发生的事,补记出来,在以后发生的事,和这些事,至少有五年以上的时间间隔,请注意这一点。

这一点十分重要,因为我和沙灵讨论的最后结论,是:有人可能用看来十分简单的方法,下了复杂的慢性毒药,以待毒发时,可以勒索巨款。

看来那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但是,五年过去了,甚么事也没有发生,当时的“结论”,分明只是一种猜测,绝不是事实。

在最近一次和沙灵的联络中,沙灵在电话中道:“卫斯理,毒药敲诈说,好像不成立了。”

我同意他的说法:“不成立了。”

沙灵的语意有点迟疑:“这些年来,我将一件事,作为业余嗜好,你猜是甚么?”

我苦笑,这怎么猜得到?我只好道:“是不是搜集阿拉伯王宫中逃出来的女奴?”

沙灵“呸”地一声:“别胡扯,这五年来,我尽一切可能,通过一切关系,搜集世界上大人物受轻微伤害的纪录。”

我“啊”地一声:“为甚么?”

沙灵道:“那还不明白?想看看除了阿潘特、竹内、辛晏士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例子。”

我沉默了半晌,沙灵坚毅不屈,但是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做著这样的工作,我却也觉得难以想像。

我问道:“结果怎样?”

沙灵道:“结果十分美满,或者说,结果极其令人震惊,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忙道:“怎么样?请详细告诉我。”

沙灵先吸了一口气,即使是在远距离的电话通讯中,还是可以听到他吸气时所发出来的那“嗤”的一声响,他道:“我调查了超过一百个大人物,我调查的对象,全是超级大人物,其中包括了十余个国家的独裁者,各行各业的‘大王’,所有我调查的对象,都可以在一小时之内,拿出二十亿美金。”

我有点啼笑皆非,即使以沙灵的能力和人际关系,这也是一项十分困难的工作,真不知道他这样做为甚么。

我问道:“你调查这些大人物的甚么事?”

沙灵答道:“我调查他们是不是在过去几年间,曾受过轻微的割伤!”

我叹了一声:“沙灵。全世界任何人,一生之中,都曾有过轻微的割伤。”

沙灵道:“你别心急,听我说下去,我调查的结果。极其令人震惊,他们在过去十年之中,都曾受过不同程度的轻微损伤。”

我大声说道:“我早已说过,任何人,不管他是穴居人或是石油大王,都会在生活中有过轻微损伤。”

沙灵道:“其中二十八人,受损伤的情形,和阿潘特王子相类似。”

我不禁无声可出,呆了片刻,才道:“有人假冒身份,去接近大人物,特意令他们受到轻微的伤害?”

沙灵道:“一点也不错,而且,这二十八个受伤的人,事后都曾调查过令他们受伤的人,都毫无结果。这些假冒身份的人,都经过极其缜密的、几乎无懈可击的安排,不然,也不会见到超级大人物,而他们的目的,似乎都只是造成一些轻微的伤害,然后在事后,就不知所终。”

我不出声。

沙灵追问道:“难道你还认为这是偶然的么?”

我吸了一口气:“当然不是偶然事件──其余的人如何?”

沙灵道:“其余的人所受的损伤,也全都由于他人不小心所引起,情况种类很多,有的是侍者的不小心,有的是被突然破裂的玻璃所割伤,无法一一列举,总之,伤害不是由于他们自己不小心而造成的,而是人为的‘意外’。”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看这是一件甚么样的事?”

沙灵道:“我一点头绪也没有。我只是调查、搜集了这些资料,可是绝不知道有甚么样的事在进行著,也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何在,因为那些伤害,都极其轻微,至多两三天就痊愈,而且一点后患也没有,谁都不会放在心上。”

我想了想:“调查的结果的确十分令人震惊,可是一样没有结论。”

沙灵闷哼了一声:“既然有人在十年间,不断从事同样的工作,那么,当然有原因,卫斯理,事情发生在世界顶级人物的身上,并不是发生在普通人身上,我越来越觉得其中有极其强烈的犯罪气味──别说我由于职业本能,才如此说。”

我忙道:“我没有这样说──对不起,在你的资料之中,最早有这样受伤纪录的人是谁?”

沙灵道:“齐洛将军。”

我怔了一怔,齐洛将军,我记忆之中,好像是有一件甚么事,与这个军事强人有关,但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

我只是“嗯”地一声,重复了一句:“齐洛将军。这个人──”

沙灵道:“他受到轻微割伤时,还不是将军,只是上校,他当时掌握著那个国家的装甲部队,是极具势力的实力派军人,而且谁都可以看得出,这个军官的潜在势力极大,只要他发动政变,就可以武力夺取政权,成为一国元首。”

我又“嗯”地一声:“五年多前,他真的发动了政变,也成功了。”

沙灵道:“是,一直到如今,他的权力越来越巩固。他受伤的经过,是在检阅一次军事操演之中,一个士兵的刺刀,不小心划破了他的手臂。”

我说道:“看来那是一桩意外,齐洛将军……齐洛将军……他……”

我一面说著,一面竭力在想著,为甚么我对这个军事强人会有特殊深刻的印象。

陡然之间,我想起来了。

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有一天下午,有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从欧洲打长途电话给我,说是受丘伦所托,要他告诉我,在欧洲中部的一个小湖边,见到了齐洛将军。

这样的一个电话,我全然没有放在心上,而且,自此之后,我也未曾听过任何有关丘伦的消息。

丘伦行踪飘忽,我和他感情虽然很好,但是几年不通音讯,也不足为奇,谁知道他在干甚么,或许,他在非洲的黑森林中,拍摄兵蚁的活动情形;也或许,他在阿拉伯酋长的后宫之中,替酋长的佳丽造型。

当时,我只是想起了何以齐洛将军会给我特别的印象,并没有任何的联想,事实上,也根本不可能将两件看来毫不相干的事,联系在一起。

我问道:“对了,齐洛将军,他那次受伤,到现在,已经有多久了?”

沙灵道:“九年多,正确地说,九年零十个月。”

我道:“看来,那次受伤,对他没有造成任何损害?”

沙灵的声音有点茫然:“是的,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损害。”

我也苦笑了一下:“那么,那次损伤,可能真是意外。”

沙灵只是不置可否地支吾了一下,我道:“你只管进行调查,我觉得这些事很怪,也尽我力量去找寻答案,我们保持联络。”

虽然我答应了沙灵,尽我的力量去寻找答案,但是我的力量再大,在这件事上,也使不出来,因为一切根本一点头绪也没有。我所能做的,只是推测、估计。可是我作了好几十种假设,都无法圆满地解释这一百多个超级人物的遭遇,究竟是为了甚么目的,也无法想像甚么人在进行著这样的怪事。

事情有时候很巧,两天前才和沙灵在谈话中提到了齐洛将军,两天后,在报上看到了他的一则新闻:军事强人齐洛将军,因患心脏病,赴瑞士治疗。

一般来说,军事强人的健康,一旦发生了问题,就会造成政治动摇的局面。好在齐洛五年来的统治,己立下了基础,只要他患的不是不治之症,倒还不至于有甚么问题。

我看了这则新闻,想起多年前那个莫名其妙的人打给我的电话,正是自瑞士的一个小镇上打出来的。不过我只是想到了这一点,也未曾对两件事作出任何的联系来,看过就算了。

更巧的是,半个月后,忽然有一个看来是欧亚混血儿,身形硕长,十分美貌的女子,登门造访,我请她进来,她自我介绍道:“我的名字是海文,在联合国儿童机构中担任翻译员,那个机构在瑞士设立总部。”

我“哦哦”地应著,可以肯定,以前从来也未曾见过这位海文小姐,也不知道她来干甚么。

海文坐了下来,坐的姿势十分优雅,一望而知,她受过良好的教育,她望著我:“我受了一个人的委托,交给你一点东西。”

海文一面说,一面打开她的手袋,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牛皮纸信封来。

我仍然莫名其妙,接过了信封,望著她,她有点抱歉似地笑了一下:“这位朋友叫丘伦。”

一听到丘伦这个名字,我立时“哈”地一声:“是他,他可好么?”

海文美丽的脸庞上,现出了一丝阴影,声音也变得得低沉:“但愿他好。”

我吃了一惊,这种回答,往往包藏凶耗,我赶忙说道:“他──”

海文略侧过头去:“他死了。”

丘伦死了!我呆了一呆,一时之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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