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生存手册-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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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洗澡时都要很小心,更不用说捉鱼了。
幸好有咕噜,麦冬开始无比庆幸捡到了咕噜。
咕噜似乎是对捉鱼很感兴趣,每到宿营时,不用麦冬吩咐,兴冲冲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没过几秒钟就衔着一条大鱼浮出水面,用不了几分钟就能捉够两人吃的分量,效率之高简直令麦冬汗颜。
就这么一直走,走到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九天,捡到咕噜后的第五天。
在莫名来到这个世界的几天来,尽管遭遇了几次危险和许多艰难,但总体来说,麦冬的运气可算是好到逆天。
然而运气总有用尽的时候。
第九天,麦冬遭遇了这个世界的第一场雨。来到这里后一直没有下雨,麦冬几乎以为这儿的天气一直是这么温暖晴好,不冷不热。直到这场中午时分突如其来的雨降临。
雨开始并不算大,却很急,细细密密织成一道勾连天地的帘幕,还伴着呼啸的山风,山中动物早早寻地躲避销声匿迹,只余风声雨声,天地更显空茫浩荡。
天色暗沉,密密匝匝的雨幕模糊了视线,群山只剩青黑如黛的剪影。
麦冬期望着雨一会儿就停,一路也在找着避雨的地方。但糟糕的是雨不仅没停,反而越下越大。更糟糕的是,她还没有找到栖身之处,甚至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找到。
赶回昨晚的宿营处已来不及,一路上却没见到过任何合适栖身的地方。麦冬有些着急,一手抱着咕噜,一手提着篮子,脚下速度加快,只希望能赶紧找到栖身之地,或者运气好一点,等到傍晚的时候雨就停了呢?
然而天不从人愿,这场雨从午后下到傍晚,还没有丝毫想停的迹象。而麦冬,却几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全身湿透,鞋子也浸满了水,因为山路泥泞难行,她已经摔了三次跤,右手手心在一次摔倒扶地时按到一颗尖锐的石子,石子刺入皮肤,鲜血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旋即便被雨水冲刷干净。
因为沿着河道走,她甚至还脚下踩滑,滚入因下雨而水面上涨不少的河水一次。
即便这儿的时令似乎是春季,淋一下午雨加落水一次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她的身体时冷时热,耳朵里除了风雨声渐渐多了嘈杂的嗡鸣,仿佛一群黄蜂从天边向她飞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逐渐充盈她的耳朵,让她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声响。
但她一直睁大了眼睛。
不放过任何疑似洞穴的地方,哪怕是一方遮住半角天空的大石,一处倾斜突出的断崖。然而没有,一处也没有。似乎所有的运气,都已经被之前几次的顺利挥霍殆尽。
但她还是走着,一直往前走,哪怕狼狈不堪,哪怕步履维艰,也要一直往前走。
严重的耳鸣让她听不到风雨声,也听不到身后一直传来的焦急呼喊——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被抱在麦冬怀里的咕噜滚了出来,而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咕噜黑色的小身影小尾巴般跟随着她,却总是不停摔倒,黑色的小身子上沾满泥水,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咕!咕!”它发出急切的呼喊声,但年幼的身躯能发出的声音太小,在风雨声的遮盖下,根本唤不回前面魔怔般的少女。
“哗!”忽然风雨声大作,被雨水冲刷半天的山体开始动摇。“咕噜噜~”有奇怪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咕噜疑惑地抬头,霎时,圆睁的双目中惊恐地映出一副恐怖图景:少女身侧的山体上方,滚滚巨石洪流一般,挟着风雷之声滚下山坡,而少女仿佛封闭了五感一样,对此恍然不觉。
“……咚……咚!”
尖利而有些发颤的呼喊,还带着些奶声奶气,声音里有着莫大的焦急和恐慌。
麦冬终于听到声音,茫茫然缓缓转身,想要找到声源,眼角余光中,却扫到上方那直奔自己而来,相距不过咫尺的巨石。
“轰!”巨石轰鸣,势不可挡地荡平路上的阻碍,所有妄图阻止它前行的东西都被碾碎、压扁、沉入泥土。
她想动,想逃,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就这么死在这里了么?还没有找到回家的路,还没有告诉家人她尚在人世,还没有看看她那么努力考上的学校什么样子,还没有跟高中的同学老师们好好告别,存的满满的小猪存钱罐还没有用,街角孙大爷家的火烧还没有吃够,上次忘了带钱也还没给,还有许多许多许多……
……怎么想都不甘心啊。
惨然一笑,她闭上了眼睛。再怎么不甘心又怎样,她努力了,挣扎了,反抗了,结果却还是这样,她只能不甘心,却不会后悔。
只能静静等待着山石将她的血肉砸成齑粉。
然而,等到的却不是山石。
感觉到先是一个什么东西炮弹一般撞上她的身体,将她撞飞几米远,然后是大大小小的坚硬冰凉的钝物,狠狠砸在除了被手臂护住头部之外的所有身体部位。
剧烈的疼痛袭来,意识仿佛被吸进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不停向最里处旋转、旋转,直至堕入最深处无边的黑暗中。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钟,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眼角中掠过那个黑色的,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小身影。此刻它正在她原来的位置,身体悬空,上面是马上就要滚落下的巨大山石。
“咕噜!”
☆、第十五章 梦还乡
夏日炎炎,蝉鸣聒噪,正晌午的时候没有一丝风。
麦冬搬个小板凳,坐在大门底下和奶奶一起剥毛豆。
毛茸茸的豆荚鼓鼓囊囊,拇指和食指在豆荚顶部稍微用力一捏便露出圆溜溜的青豆,正是吃毛豆最好的时候,清煮或炒菜都带着一股鲜味儿。
奶奶年纪大了,说话有些含混不清,“冬冬”都叫成“龙龙”。耳朵也不好使,跟她说话得用吼的才行,麦冬一边剥着毛豆,一边用比平常大出几倍的声音说着话。
“……放心啦,会跟同学好好相处的……不用带那么多东西啦,大城市里什么都有卖的,到时候再买好啦……这不叫浪费,挣了钱就是要花的嘛!”
说话间,鲤鱼戏莲的白瓷盘已经堆了半盘青豆,背箕里还有一堆没摘的豆棵子。
厨房里传来“咚咚咚”的剁肉声,过了一会儿剁肉声停了,麦妈妈从打开的木头格子窗探出头,手里挥着菜刀,菜刀上还沾着肉丝,中气十足地朝她吼了一声,“冬冬,去菜园子摘点菜去!”
麦冬放下豆棵子,抬头问:“什么菜啊?
“茄子、青红椒……”麦妈妈一一数着,“再薅两棵葱,对了,看看花椒有红的没,有红的也摘一把!待会做烧茄子和麻辣鱼!”
麦冬早就饿了,一听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快活地答应一声,跟奶奶打了个招呼,提着菜篮就出了门。
时令正是盛夏,天气就像小孩儿脸,说变就变。
方才还是艳阳高照,蝉鸣震耳,突然西边山头飘来一朵乌云,没几分钟就占据了大半个天空。风也起来了,吹得门前大槐树上的叶子“娑娑”作响。蝉鸣渐弱,有蜻蜓高高低低地飞。
麦冬看看天色,知道待会儿八成有雨,脚下步伐加快,很快就来到菜园。
农村人几乎家家有菜园,一年四季吃的菜都是自给自足,很少在外面买。奶奶家的菜园就在西边山前,离家不过几分钟路程,就是中间隔了片杂树林,不能从家门口一眼望到菜园。
夏季是蔬菜旺季,此时的菜园子一片披红挂绿,各色蔬果挂满了枝头。
麦冬脚步轻快地在茄垄里钻来钻去,不一会儿就摘了四个圆滚滚的大茄子。
奶奶家种了三种辣椒,皮厚微甜的青椒,长条状辛辣的线椒,还有个子小小却最辣的“望天吼”,望天吼是这儿的方言俗称,其实就是市场上的朝天椒,麦冬觉得这俗称生动有趣,也就一直跟着爷爷奶奶这么叫了。
三种辣椒各摘了一把,又用小铲子掘了几棵葱,转身就是那颗两米多高的花椒树。
这棵花椒是去年移植的,今年才开始结果。绿叶掩映间,一簇簇表皮粗糙的小果实挂在枝头,青色的居多,但也有已经微微变红的,还有的种荚已经裂开,露出里面黑色光滑的种子,这就是完全成熟的了。
麦冬一手挎着篮子,一手仔细地寻找着红透的花椒。
离得太近,花椒的味道有些呛。摘了几把后,麦冬不禁拿手去揉鼻子,却忘了那手刚刚摸过花椒——
“阿嚏!”
花椒树旁边有个深坑,是过冬时储藏萝卜白菜的,到这时节里面的菜都早就吃完了,坑却一直没填上。坑边上有一堆土,麦冬嫌自己太矮摘不到树顶的花椒,就站在那堆土上。
本就站得不稳,一个喷嚏打出来,麦冬脚下一滑,身子一晃,眼看就要跌倒在深坑里。她下意识得要用手抓花椒树,快抓住时才想起花椒树满身是刺,赶紧把手缩回来。
——倒就倒吧,反正坑底都是土摔不疼,大不了弄脏衣服被妈妈骂一顿。
她这样想着,就闭上了眼,任由身子斜斜下坠。
天边忽然响起一声炸雷,将被乌云笼罩地有些晦暗的天色映地一色亮白。
麦冬被雷声吓得一个哆嗦,身子又晃了一下,瞬间觉得天旋地转,恍惚间好像有液体滴到身上,冰凉的,很大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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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睁开眼睛,视线从一片黑暗到模模糊糊,许久才终于看清眼前的东西,耳边的声音也渐渐清晰。空气中满是刚下过雨的潮湿气息,处处弥漫着青草和树叶和泥土的味道。耳边只有风吹树叶声和偶尔几声鸟啼。眼睛渐渐聚焦后便看到头顶是一棵枝繁叶茂,关键是以前从未见过,也绝不该出现在奶奶家那个小山村的陌生大树。不远处就是那块差点将她砸成肉泥的巨石,上面沾满了半干的泥水和被碾碎的草木残骸。再没有那样恐怖的威势,就那么安静地带着,看上去丝毫没有威胁。
没有妈妈,没有奶奶,没有小山村,也没有菜园子……
原来真的是梦啊……一切一切,都是梦,是她穿越前经历的、做梦都想回去的情景。
胸口忽然变得更闷了,压抑地像是喘不过气来。
咦,更闷?
她这才感觉到胸口处有沉沉的压迫感,不是心理因素,而是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躺在上面。
“嗯?”视线渐渐下移,便对上了那个正趴在她胸口睡得正香的小东西。
“哟!”似乎是听到麦冬的呻/吟,咕噜很快惊醒,一个挺身爬了起来,黑黑水润的大眼睛对上她的视线,里面满满的欢喜。
“哟!哟!”
它不停地欢快地叫着,小身子踩在麦冬胸口上不停蹦跶。
咕噜虽小,可也有个三四斤,这么一个三四斤重的肉球在她身上蹦跶,麦冬只觉得胸骨都被踩得一颤一颤地。
“咕……咳……咕噜你先下去……”她张嘴说话,才发现喉咙干涩的厉害,身体也很虚弱无力。
“咕?”咕噜睁大眼睛看着麦冬,倒是没再蹦跶,可那小蹄子还是牢牢踩在麦冬身上,丝毫没有动弹的念头。
“唔……”麦冬捂脸,无奈只能艰难地伸出手,弱弱地将咕噜往身侧推了一把。还好咕噜没有反抗,顺着麦冬的动作顺势滚了下来,然后又迅速蹭到麦冬脑袋旁边,“咕咕”地叫着。
只是这一抬手麦冬才发现,她身上居然像盖被子一样盖了厚厚一层叶子。
她撑手起身,叶子便“哗啦啦”地往下掉,在她身边堆成一堆,甚至把咕噜都给埋住了。
咕噜奋力从叶子堆里挣扎出来,冒出头,又冲着麦冬“哟哟”地叫。
经过几天相处,麦冬也摸出了小东西一些叫声的规律,“咕”声一般是疑问不解或者无意识地卖萌,“哟”的含义则多了些,高兴、惊讶、讨好等等外向性明显的情绪都可以表达。
而现在,咕噜的叫声似乎是在……邀功?那种“快来夸我吧”的感觉真是太明显了。
视线转到堆了一堆的树叶,很快便明白了关键所在。
这季节正是春末,自然不可能有那么多落叶,而这些叶子无不是正值生长旺季的成熟叶片,颜色发绿,叶片宽大,大多都有一张A4纸大小,许多叶片重重叠叠将她全身除了头部全部盖住。而叶柄处像是被牙齿啮咬的痕迹则说明了它们的来历。
而正是因为这些叶片,她身上好歹还留着一丝温热。
“是咕噜给我盖上这些叶子么?”麦冬低头看着它,轻轻地道,“谢谢你。”
咕噜似乎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话里的情绪还是能感受到的,所以它很高兴地又叫了一声算作回应。
“对了,”麦冬忽然想起,失去意识前她似乎看到咕噜快要被石头砸到,她赶忙抱起咕噜,“你受伤了么?”
说着仔仔细细地将咕噜全身翻找了一遍,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咕!”咕噜身子扭了扭,似乎有些不情愿,两只小爪子捂在眼前,但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偷看麦冬的动作。
麦冬没在意它的反应。自从见过这小东西害羞地红了脸后,她觉得已经不能以常理看待它了。
她将咕噜身上翻来覆去地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