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悠路-第2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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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时,地利,人和全都站在胤禛这一面,舒瑶不认为会守不住盛京,康熙皇帝也应该得了消息,会派八旗支援盛京,他们只需要坚守二十天而已,二十天,很容易,也很困难,舒瑶慢慢地将拳头攥紧,仰望起天空来,老天爷,你应该能下雨二十天吧。
胤禛整顿盛京的守军布防,他调集百姓协助守军守卫盛京城,留在关外的百姓,大多是旗人或者包衣,骑射功夫上相对进关的八旗好一些,还保持着一丝满人的血性。
胤禛将盛京地图铺开,开始布置防线,这时候他不需要同任何人商量,他的命令相当于圣旨。感谢志远的教导,忠勇公爵府以军功封爵,还是有几笔刷子的,志远虽然从文,但纸上谈兵的东西也会闲着没事时同胤禛扯一扯。当然胤禛在四处抓书逸时,有时也会同他喝几杯侃侃大山,书逸的狐朋狗友大多也都是善战的八旗精英之后。
他们在打仗上家学渊源,喝多了,自然开始咧咧起排兵布阵,胤禛以前当他们在吹牛,但现在才明白前人的智慧是很宝贵的财富。遂雍郡王胤禛有初掌兵权的稚嫩,但慢慢地显出大将之风的沉稳。守城的攻略,让当了很多年总兵的人佩服,考虑得很是全面。
随着一道道命令下达,盛京城如同一个战斗堡垒运作起来,此时葛尔丹的骑兵也已经赶到了盛京,传统而俗气的骂战,胤禛嘴皮子经过磨炼,那是何等的锋利?亲自上了城头,长篇幅的道理甩出去,不仅没让葛尔丹的阴谋得逞,反倒使得本方的士气高涨。
“林丹汗都死于太宗皇帝手中,你葛尔丹算是什么?”
胤禛的话语掷地有声,“真正的黄金血脉唯有科尔沁,太皇太后是科尔沁最尊贵的格格,你一反复无常的小人,有何资格在本王面前妄称尊荣?复兴元蒙,做你的春秋大梦去,蒙古诸部正在西征,你借此机会却同罗刹国勾结,妄想图谋中原,你死后敢见曾经横扫他们的成吉思汗吗?你还敢称是黄金血脉?呸,数典忘祖的无耻小人。”
舒瑶正让人将被胤禛斩杀的王爷人头和尸身放在棺材里,怎么也是长辈,总不能暴尸没人理会。舒瑶一直很淡定从容地处理这些事情,但她身边的人手脚发软,看向四福晋的目光带着难言的敬佩,四福晋还扶正了人头才盖上的棺材。
舒瑶回头时,见到身边的人又退后了几步,她做了什么让他们害怕的事情吗?没有吧,舒瑶懒得想原因,听见城头上胤禛怒骂,舒瑶笑了,四爷,你可以出师了呢。
撑着雨伞,舒瑶返回了衙门,从胤禛掌握盛京大权后,他们就住进了衙门,衙门后院里并不平静,胤禛将盛京的王爷贝勒绑在身边,他们的福晋自然哭天抹泪地来找舒瑶了。
收了雨伞,在福晋们中间一人冲向了舒瑶,“四福晋,我们爷身子不好,不能守城,您跟四爷说一说让我们爷歇息……”
舒瑶退后一步,看她想抓自己的胳膊手臂,舒瑶很诚实地说道:“我刚刚去处理死去王爷的尸身,将王叔的头颅扶正过,手上可能会沾染上一些……”
“呃。”奔过来的福晋,没等舒瑶说完,白眼一翻晕了过去,舒瑶又看了看原本哭哭啼啼现在鸦雀无声的福晋们,舒瑶问道:“她怎么了?”
众人齐齐心底说,被你吓死了。
舒瑶记得好多小说中都说满洲姑奶奶怎样怎样,端是比汉人要飒爽干练,各种的气势出众,原本舒瑶还对满洲姑奶奶们抱有希望,但现在看来,根本同一般人没什么区别。她回衙门时,看见汉人的女子在帮着抬些东西,或者煮饭,而这些有满洲姑奶奶称号的却是在哭泣,舒瑶想着入关的八旗都糜烂了,何况是养尊处优的福晋们?
当然他们其中也有坚强爽利的,但舒瑶认为女子的爽利坚强不是以汉人满人来区分的,有姑奶奶的称呼是因为八旗女子会选秀,一旦飞上枝头给家族带来莫大的好处,八旗秀女同儿子一样的尊贵,有时可能比儿子更贵重一些,遂她们在娘家很有地位。
舒瑶让小丫头打水,她默默地洗手,用了香皂,一遍一遍地清洗,为了收敛尸体染上什么尸毒就不好了,众多福晋就看着舒瑶洗手,看着她去洗澡换衣服,兵临城下的葛尔丹骑兵,对四福晋造不成任何的影响,一样的平静,一样的该做什么做什么。
舒瑶换了一身宽松的旗袍,披散着垂在臀部的头发,指着换下来的衣服:“拿去烧了。”
“是。”
舒瑶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热茶,环顾了四周的福晋们,忍不住问道:“你们有事?”
福晋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盛京城头第一次攻防战打响了,喊杀声隐隐地传来,福晋们吓得有有些慌神,舒瑶阖眼认真听了一会,轻声道:“真好,没有火炮声。”
“……”
第393章 温存
“雍郡王福晋您难道不知道城破后对我们而言有什么样的境地?葛尔丹他们不会放过我们。”
福晋中的一人悲愤地指责舒瑶,“为什么不让我们离开?你不怕,我怕,您是公爵府娇娇女,四爷疼宠的福晋,你不知道军营里女俘虏的……您知道红帐篷吗?”
这些福晋大多在盛京生活了十几年,接触的人也非京城的福晋可比,不是谁都敢于给丈夫守死节的,一旦盛京城破她们想死都不容易,舒瑶体谅了她们想离开盛京躲避战乱的心思,然而体谅是体谅,她如果放她们离去,守城的士气就散了,胤禛也白白斩杀了铁帽子郡王。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舒瑶缓缓地说道,将干了的头发用鞭绳扎成一个马尾儿,“我给你们说一个真实的故事。”
舒瑶让她们坐下,外面的喊杀声能穿过薄薄雨雾,时不时的一个闪电,更使得气氛紧张,舒瑶说道:“我并不是生在忠勇公爵府,在惠州长到八岁上,才随着高升的阿玛返回京城。惠州远远赶不上京城繁华,也没什么多余的奢侈享受,因海上常有海盗作乱,我额娘虽然尽力隐瞒着,但我知道惠州周围也不太平,你方才说的红帐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些女子被海盗抢去,我想你说的便是这事吧。”
“当我阿玛是惠州知府时,海盗突破了防线,兵临惠州城下,当时所有人都说惠州守不住,境况比现在还凶险。盛京是龙兴之地,城池厚重且很高。具书上说,盛京城在还是后金时抗住了前明的进攻,太宗皇帝将盛京修建得很结实,皇阿玛也每年都会修缮盛京。”
舒瑶先将盛京城夸赞成一个坚固的堡垒,给这些福晋们城池很坚固的信念,话锋一转,舒瑶接着说:“惠州就不同了,城池很小,城墙也很薄,守城的人每一天都面临着城池被攻破的可能,海盗已经说过了,再不投降,城池破后,会屠城。”
“在最艰难的时候,我阿玛同惠州百姓拒不投降,阿玛说,没有官员向海盗投降的,当时我阿玛不是没有机会离开,他再怎么说也出自公爵府,他又是文官,守备都逃跑了,阿玛有足够的借口带着我们一家离开惠州,当时阿玛在人前说,为国尽忠,但当着我额娘的面,他就说了一句话,不能走。我一直记得这句话,从没一刻忘记过。”
“做人得有坚持,有信念不是吗?”
舒瑶没说什么大道理,浅浅淡淡的几句话,勾勒出当时的凶险,众多福晋沉默了,舒瑶浅笑,“一遇见困境就退缩,逃避,当你避无可避的时候,你又能去哪里?你们一旦离开,就算是返回京城,可曾想过盛京城破了,万岁爷会放过你们?到时不战而降的罪名能压死你们,即便侥幸逃过死劫,还能有今日的地位吗?还不是委委屈屈地活着?葛尔丹的骑兵又怎么了?万岁爷也不是没打败过他们,勾结外邦入侵中原,师出无名,必然会失败的。”
“谁都是珍惜性命,然而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四爷身上。城中的妇孺尚且知道为守城贡献一份力气,诸位都是皇族的媳妇,往日享受到了富贵,如今难道不是承担责任的时候?”
“四福晋……”众多福晋会因舒瑶的话而感动,但她们更明白舒瑶的意思,谁也别想离开盛京,一旦城池破了,大家一起为国殉葬,有人道:“拼一拼也许能活着。”
“是呀,是呀,让她们知道满人姑奶奶的厉害。”
“对的,对的,皇家的儿媳还比不上平民百姓?”
逃跑的后路被堵上了,拼一把还有可能活命,不拼命就只有等死了,葛尔丹的残暴她们早有耳闻,他们常常袭击蒙古,抢去的女人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福晋们绝不想落有那种结果。
“忠勇公夫人是不是箭射海盗?力挽狂澜?”有一位二十出头的贝子福晋出声,“我刚嫁过来五六年,在京城听过忠勇公夫人的威名,四福晋是不是也会……”
舒瑶说道:“我额娘很厉害,在城破之前,提着弓箭上了城头,当时好多人拦着她呢,说女人上城头不吉利,结果都被我额娘三下五除二打趴下了。我一直一直跟着她,看着她在城头弯弓,看着那支箭划过苍穹射断了海盗的旗帜,听着城头上的人欢呼,看着攻城海盗的丧气,那一刻我知道额娘临行前说的那句话的意思,缺的是士气,当晚援军赶到,惠州城守下了。”
舒瑶站起身,敬佩地说道:“我骑射不精,远远做不到我额娘所为,我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想让守城的四爷知道,我一直在他身后,四爷只需要关心城防的布置就行,别的事情我来做。”
“愿听四福晋差遣。”
对比豪气冲天的瓜尔佳氏,舒瑶显得很没用,但有世上只有一个瓜尔佳氏,但却有千千万万个平凡的四福晋。舒瑶更容易得到她们的认同,因为舒瑶同她们是一样的,虽然八旗女子擅长骑射,但八旗子弟都糜烂了,女儿还能好到哪去?康熙重视汉学,选秀可没选骑射这一项的。
柔美的汉人女子如今更得八旗子弟的喜欢,宗室亲贵也多爱宠着柔情似水的女子,大清入主中原这么久了,秀女同汉家女子的教养可以没有太大的区别,有的秀女比汉女还要妩媚动人,她们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烧火添柴什么的,我做不来,白白添乱。”舒瑶脸上带着一丝的愧疚,她确实不会做,都是被娇养长大的,舒瑶去厨房的此次数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我估摸着守城不会夜以继日,四爷会让人休息的,在你们男人回来时,如何做……这个不用我教了吧,书上说美人是销魂窝是英雄冢,我们今日告诉世人他们想错了,美人恩同样是英雄胆。”
如果让这些福晋去抬什么东西,或者去做饭什么的,她们也不成,但支持自己的丈夫,同丈夫同生共死等等场面话,不用教这些人也说得比舒瑶好得多。她们的脸上带出一分的欣喜,关键时候还得是嫡妻,这可是将那些小妾踩下去的最好机会,相濡以沫的只能是妻子。
“我等明白四福晋的意思。”
“我愿意拿出嫁妆银子,给烧火做饭的百姓工钱。”
“我也愿意,我也愿意。”
“我一定会将家里管得好好的,不让爷在外面分心。”
“我带好儿女,等着爷回来。”
舒瑶亲自送这些有了目标,有了方向的福晋们离开,遥遥地看了一眼城头,四爷,我等您回来奖励我哦,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没用是不是?就算比不上额娘射箭……
舒瑶想到了一点,她制作的炸药防水性能顶呱呱啊,作为高科技人才,又有系统提供的材料,当然会遥遥地领先于当前的技术,有十几颗炸弹,足够葛尔丹喝一壶的,但让舒瑶难办的是,她怎么说给胤禛听,胤禛会相信吗?明明有好东西,但却不能用,舒瑶感觉不好受,胤禛的多疑性格并没消失,好在现在还能撑一阵,实在撑不住了,性命最重要,大不了胤禛不宠着自己。
虽然有雨水助阵,但葛尔丹的骑兵剽悍程度非把守盛京城的八旗子弟可比,每一日都很艰苦,每一次攻城都是一场血战,胤禛一直没有回衙门,连续熬了七日,在间歇的时候,被人劝着回到衙门歇息一会。
舒瑶看着瘦了一圈的胤禛,眼圈有点红了,胤禛嗓子已经喊得沙哑了,“爷没事。”
舒瑶没有扶着他,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胤禛坐在了椅子上,头向后靠时,舒瑶将软垫子放在他后背,不用胤禛再吩咐,她打水,用帕子给胤禛净面,抹去了血污后,胤禛的眉头处有一道箭痕,离眼眸仅差一点点,舒瑶又去找了外伤药,当然是从系统那讹诈来的,她不想让胤禛本来就说不上英俊的脸蛋儿,再落下伤疤。
一点点将药涂抹好了,胤禛撩开了眼睑,沙哑地道:“瑶儿。”
“什么都别说,我是不会走的,我既然陪您一起回盛京,我就不会走。”
胤禛嘴唇微动,阖上了眼睛,“随你。”他眼角有些湿润,看多了死人,看多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看多了争宠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