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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破碎虚空-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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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夫人横躺在他怀里,满布泪痕的俏脸一片绯红,一头秀发散跌下来,肉体半露。
烈日炎不断挑逗着这成熟的美女使她羞愧交集。
这烈日炎确是摧残女性的魔鬼。
突然间全车一震,停了下来。
烈日炎一生经历过无数风浪,霎时间从熊熊欲火中惊醒过来,低声喝道:「陈成。甚麽事?」
车外声息全无。烈日炎心下嘀咕,将车窗前的通气口打开一线向外窥视,驾车的陈成已不知去向。烈日炎大感不安,一手抽出仗以横行的水刺,不舍的看了许夫人一眼,「轰」的一声大震,车厢後碎木横飞,烈日炎硬生生撞破车尾而出。
一股惊人的杀气迫来。
烈日炎提着水剌,只见马车左侧一名大汉卓然而立,左右手各握一拐,气势沉凝,如高山岳峙。
那大汉长笑一声,气态豪迈道:「烈兄别来无恙?」
烈日炎立时魂飞魄散,竟是自惊雁宫一役後失踪己久的碧空晴。
烈日炎怒叱一声,不退反进,手中水刺向碧空晴迅速直刺。
他这一着非常高明,如果他立即窜逃,气势尽失,不出百步,便要血溅当场,他这样以攻为守,反能争取苟延残喘的机会。要知目下杭州尽是蒙人势力,若有援手,那还怕他碧空晴。
碧空晴暴喝一声,他气功到了以音伤人的地步,可以把声音凝聚成一股气流,有如铁般猛击敌人,攻入敌人的感官内。
烈日炎果然窒了一窒,攻势停顿了半刻。
碧空晴身子电疾冲前,右手钢拐重击在烈日炎的刺上。
烈日炎怪叫一声,惊鸟般飞返开去。
他的水刺以诡奇狠棘为主,绝不适合与以神力惊人着称的碧空晴那专走刚猛路子的重钢拐以硬碰硬。
碧空晴先以暴喝扰其心神,速度和角度又都拿捏得无懈可击,甫出手更重击他的水刺,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故打开始烈日炎便落在下风。
他不是想倒退,而是他血气翻腾,水刺几乎脱手坠地,以攻为守的美梦,被碧空晴一拐击散。
碧空晴长啸一声,远近皆闻。
这是杭州热闹大街,仇杀在街心公然进行,路人都避在一旁。
烈日炎迅速与碧空晴的距离拉远至两丈、叁丈……他心中狂喜,不明白碧空晴为甚麽不乘胜追击,紧迫而来。只要距离拉远至四丈,他便可以转入横街逃命。
四丈!
远方的碧空晴这才动作。
只观其势,烈日炎便知道自己完了。
四丈是碧空晴最佳的攻击距离。
碧空晴身子俯前,双脚一撑,整个人射上半空,炮弹般向烈日炎凌空扑来,一下子便飞临烈日炎的上空。
烈日炎尖叫一声,手中水刺全力迎上,碧空晴双拐发出庞大的杀气,笼罩着方圆数丈的地方,使他欲逃不得。
碧空晴再一声暴喝,双拐重击水刺,跟着运力猛绞,水刺给卷上半空,似乎毫无重量般像根羽毛地在高空中翻滚不休。
人影乍合又分。
碧空晴双拐一先一後,遥指丈许外的烈日炎,笑道:「烈兄上次你我未竟之战,今日完成,亦属有缘。」
烈日炎眼中凶光闪射,狠毒地道:「我们有缘之极,今日小弟先行一步,静待碧兄来聚。」
碧空晴嗟道:「烈兄与我道路不同,烈兄作恶多端,归宿定是那十八层下勾舌刺鼻的地狱,恕小弟不便奉陪。」
烈日炎忽地大口喘气,眼中射出恐惧的神色,道:「我师兄一定为我将你碎万段。」
碧空晴长笑道:「毕夜惊虽为当代高手,还不放在我碧空睛眼中,看来烈兄要死不瞑目了。」
烈日炎狂笑起来,眼耳口鼻不断渗出鲜血,胸前那滩血迹不断扩大,全身摇晃起来。沙哑声音笑道:「哈!我是说大师兄厉工,你却以为是毕师兄,可笑呵可笑……蓬一声向後仰跌。
一代凶魔,终血晒长街。
碧空晴喃喃道:「血手厉工,难道他还未死。」脸上闪过一片阴云,甚麽人物能令他也感到惊惧呢?


黄易《破碎虚空》2卷
第三章 杭州名妓
「笃!」「笃!」「笃!」叁下轻响,把传鹰从龟息大法惊醒过来,这种秘技能把人带进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口鼻呼吸之气停止,改以皮肤吸气,所以当日赫天魔自埋土内,传鹰在地底的河流内,都因土壤内和水里的空气而生存。
当然,要施展这等秘技,除了气功精湛,还要有坚定的意志和心,就像冬眠的动物,将生机调节到似有若无间。
传鹰是宇内有数的高手,些微异响,也能使他惊醒过来。
传鹰缓缓运体内真气,张开双眼。
四周一片漆黑,耳中听到水底内各种奇怪的声音,登时记起自己依韩公度当日的安排,找到大江帮帮主飞鱼恭庆,在他的秘密安排下,藏身在船底这一个密仓,现在传来的讯号,表示船抵杭州。
传鹰推开关闭密仓的开关,微弱的烛光映照下来。
传鹰略一提气,整个人弹起,站在一个舱底模样的地方。一个留了八字胡子,年约五十的瘦削男子,正恭候着他。
传鹰认得他是恭庆的亲信梁湖,这人既精明又仔细,今趟的事就是他一手安排。
梁湖道:「传大侠,这是杭州西北二十里的一个小码头,根据我们的资料,蒙人的搜索在这里并不严密,是下船的好地方。帮主发动了所有人手,调查杭州现时的局面。根据最新得来的消息,於我汉方大为不利,复尊旗、存汉会、铁骑帮和各派众多精兵高手,超过五百人已於过去十日遭蒙人格杀,首级都被挂在当眼处示众。」
顿了一顿,梁湖现出兴奋的神色,声音也因而提高了一点道;「但人人痛恨的恶魔烈日炎,不知被谁所杀,首级也是高挂於城门之上,实在大快人心。」
传鹰沉吟不语。梁湖又道:「据说大侠直力行曾现身於西湖湖畔,之後便影踪全无,已教蒙人大为头痛。」
传鹰思索起来。
梁湖肃立一旁,不敢打扰,他能为这当世的盖代高手出力,大感荣幸。
传鹰问道:「现在是甚麽时候?」梁湖答道:「清晨丑时末,离天亮还有个半时辰,船泊在货仓旁边,对秘密上岸极为有利。」
传鹰点了点头,表示满意,说了几句多谢的话,上岸而去,岸上这时仍是静悄悄的一片漆黑。
传鹰展开身法,向着杭州的方向驰去。
七月八日晚,杭州着名妓院飘香搂。
华灯初上,热闹更胜平时。
传鹰来到飘香楼院前,摸了摸怀中陆兰亭写给高典静的私函,大步踏入门中。
一个中年美妇迎了出来,见传鹰长得一表人才,气度不凡,恭敬地道:「大爷请上雅座奉荼。」
传鹰道:「这里是否有位高典静姑娘。」
妇人道:「高小姐的确长驻在此奏琴,却非本楼姑娘。」
传鹰哦了一声,原来是卖艺不卖身的操琴女子,便道:「在下久闻高姑娘琴艺出众,不知可否请她来为我奏琴?」
妇人面现难色道:「公子,对不起,高小姐除非是熟人代约,已没有再应邀而操琴,况且尽管能通过熟人代约,也须排期,不如让我介绍一位弹筝的姑娘与你,她也是技艺精湛的能手。」
传鹰心想这高典静可算是红极一时了,正自盘算应否把这函件要此妇转交了事。
一把雄壮的声音响起道;「原来这位兄台亦是知音人士。」
传鹰转头一看,说话者神态飞扬,身旁站了几个人,一看便知是好手。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
中间那高大商贾打扮的汉子向自己抱拳道;「小弟官捷,我左边这两位一位是以诗剑双绝名动江南的郑崖公子,另一位是以侠义称着的马临江大侠,右边这位是当今江湖上的新星白刃天。」
郑.马两人都向传鹰恭手为礼,他们见传鹰人中之龙,气质尊贵中暗蕴无限潇,都起了结交之心。
白刃天狂傲无比,两眼一翻,一副完全不把传鹰放在眼内的神态。
传鹰当然更不把白刃天放在心上,他乃是武学的宗匠,只一眼就看出白刃天可进入一级高手之列,而且他身上散发杀气,显然精通先天真气那一类奇功,连忙暗自收束本身的真气,以免白刃天察觉到自己的虚实。
传鹰答道;「小弟楚行雨,今日得遇众位江湖上赫赫名士,至感荣幸。」
传鹰说话温文儒雅,令人生出好感。
官捷道:「相请不如偶遇,我等今日特地来此聆听高小姐天下无双之琴技,楚兄如不嫌弃,请一起凑兴热闹。」传鹰正中下怀,岂会推托,几人随即登楼进入官捷的包厢。
众人坐下闲聊起来,官捷何等样人,巧妙地探查传鹰的家世和来此的目的,传鹰一一应对,官捷也没有对他虚构出来的身世,起了丝毫怀疑。
郑崖道:「高姑娘早应来了,不知何事延迟。」白刃天现出不悦的神色。
马临江较为忠厚,道:「高姑娘从不爽约,必是因事延误。」
白刃天一声冷哼。
官捷眉头一皴,对白刃天的神态颇感不满,但他对这白刃天向有依仗之处,硬生生吞下这口气。
马、郑两入对白刃天亦极顾忌,不想惹他。
一个妇人走了入来道:「官爷还望你多多包涵,高姑娘今日身子不适,不能前来奏琴。」
白刃天一掌劈在桌上,硬把那坚硬的酸枝台切下一角,霍然站起身来,众人一齐色变,传鹰见那台角断处,平滑整洁,暗忖此人果有惊人绝技。
白刃天盯紧那几乎吓得晕去的妇人道:「如果在一柱香之内,不见高典静,我就拆了你的飘香楼。」
官捷等人见他动了真怒,不敢上前劝阻。
传鹰推测高典静有意回避白刃天,因此人狂傲自大,绝非善类,除了凭仗武功外,必还有所恃,否则绝难在这等京城大邑,横行如此,心下登时有了计较。
蓦然一个身形优美的绝色丽人,手抱古琴,盈盈走人房中,也不望厅房内众人,便把古琴放在厅中已布置好的琴台上,席地坐下,这才抬起头,众人眼前一亮,只见清丽脱俗的脸上,带着无限的哀怨。
高典静眼光扫射到传鹰的身上,微微停了一停,才转到白刃天身上道:「白爷平日见你儒雅温文,善体人意,原来却是这样火爆的脾气,我等弱女子养命之所,竟也难以保存。」
她声线极美,语气中暗含深意,软硬兼施,就是白刃天再狂傲,也哑口无言。
官捷何等圆滑,急忙道:「白刃天思念高小姐,脾气自然变得暴躁。」
白刃天尴尬一笑道:「白某一时情急,请高小姐原谅。」这样低声下气,对他来说是相当难得,可见高典静魅力之大。
传鹰环顾众人,感到气氛僵硬异常。
郑崖和马临江二人一副袖手旁观的态度,白刃天愈出洋相,他们两人愈是心凉,无论外貌武功权势,他们都远比不上白刃天,已失去了逐鹿高典静的资格。而且即使白刃天立即退出,他们慑於白刃天淫威的丑态,亦将永远印在高典静芳心上,连他们自己也有自惭形秽的心态。这等心理,微妙非常。
传鹰观察入微,一下子把握了错综复杂的关系。
传鹰淡淡笑道:「白兄既然出自真情,何需求谅。」
众人愕然。
白刃天面色一变,两眼射出凌厉的凶光,直射传鹰。
传鹰丝毫不让,眼中神光暴张,像两支利箭反刺入白刃天的眼内。
他为人脱不羁,意之所至,那怕他白刃天。
众人包括高典静在内,无不心下惊懔,知道这俊伟的青年大不简单。
首当其冲的白刃天几乎想闭目垂头,奇怪的是刚才狂升的怒火,忽地完全消失无踪。
这一接触,无论精神气势,白刃天全军覆没。
官捷立时插口道:「楚兄语出惊人,还请解释一二,否则由我主持公道,罚你叁杯。」
连传鹰也不禁要赞他老练圆滑,只是轻轻一带,立时缓和了剑拔弩张的局面。
未待传鹰回答,官捷转向高典静道:「我忘了介绍,这位是楚行雨兄,我们刚才在门前偶遇初识,一见如故,知他是慕小姐大名而来,遂邀他上来。」
高典静嗯的应了一声,眼尾也不望向传鹰,心中却在想:楚行雨?楚是楚襄王,行雨是行云施雨的上下两宇,那有这样的怪名,分明指的是巫山云雨。她人极仔细,想出这是个信手拈来的假名。
众人眼光再度集中在传鹰身上,待他说出个道理来。白刃天一时发作不得,他岂可不待对方说出原委,而这正是官捷高明的地方,真当得上面面俱圆的赞语。
传鹰从容不迫,坐在椅上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度,悠悠道;「叁年前我路过一座高山,忽然游兴大发,深入山中,见到一道令人观止的溪流,由山顶奔流而下,形成一道接一道的大小瀑布,直到山脚,才汇入河里。」
众人一齐讶然,不知他为何说起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可是传鹰用辞精简生动,所以他们一点烦厌的感觉也没有。
白刃天也留心细听起来。
高典静一向对身外事漠不关心,不知怎的也很想听他说下去。抬起俏脸,第一次真正打量传鹰。
传鹰暗忖,你终於有兴趣瞧我了。
这女子有种幽静深远的气质,动人心弦,难怪陆兰亭要给她写信。不过现在仍未有交信给她的机会。
传鹰续道:「瀑布冲下,沿途山石层出不穷,千奇百状,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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