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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残剑孤星-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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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松心急,脚下猛一用力,身子贴着水面平射而出,在她沉入水中的刹那,一把拉住了她的玉臂。

但,拉住虽然拉住了,前冲之势也被定止下来,身子挣了两挣,“扑”一声,随着绿衣女郎一齐跌进江水里。

韦松牢牢握住她的手臂,一面拼力划水,向岸边游去,他记得曾在华山水窖中泅水追过慧心,知道她水中功夫,只在自己之上,所以虽然落水.倒并不太着急。

那知这念头竟打错了。

那绿衣女郎不知是有意如此?或是根本不会游水,韦松拉着她手臂,她却反臂一把,紧紧抱住韦松,两个人缠做一堆,古嘟古嘟都灌了好几口水。

韦松挣扎着浮出水面,急声叫道:“师妹,师妹,快松手—一”

绿衣女郎只是不听,口里一直呛水,两只手却紧箍住韦松不放。

两个人一会儿浮出水面,一会儿流进水里,载浮载沉,顺水而下,一泻数里。

韦松忖道:“师妹本会游水之术,她这样做,定是要拉我一同淹死,此时再不采取断然手段,呛水大多,就来不及了。”

想着,首先闭住呼吸,就在水中摸索着制住绿衣女郎穴道,然后解脱的她的箍抱,一只手托着她身体,一只手划水向岸边游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游到岸边,韦松抱着她冰冷软绵的娇躯,登上河岸,自己力气已尽,腿一软,扑倒地上便沉沉睡去。

蒙蒙胧胧,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清醒转来,才发现置身之处,乃是河边一处密林边缘,天色早已黑尽了,旷野中寒风透体,颇有凉意。

那绿衣女郎就躺在身边不远,浑身尽湿,胸腹间尚有一丝暖气。

韦松奋力爬起来,刚替她拍开穴道,准备运功渡力,使她迫出体内河水,不想就在这时候,忽听得林中随风传来一阵低语声。

那是一男一女在低声谈话,只听男的说道:“……姑娘,你猜想一想,假如你换了我,含冤莫白,又被那贼道不由分说,断去一条手臂,这些年东躲西藏,受尽千般痛苦,你也能忍气吞声活到现在'奇+书+网',却不想报复大仇,吐一吐心中这口闷气吗?”

过了半晌,女的冷冷一笑,道:“我知道你说的这番故事,没有一句不是假的,但是,我却愿意相信你的假话,因为我也恨,恨所有那些假仁假义的正人君子—一”

男的欣喜道:“姑娘既然相信我,何不助我一臂之力,咱们同往桐柏山,宰了那老和尚,再往衡山,连那杂毛一起杀了,除却这口怨气。”

女的笑道:“你要去杀人出气,只管去你的,干嘛要拉我一起?”

男的道;“姑娘和我,同是身世凄凉,被人欺凌的可怜人,咱们应该同仇敌忾,永远结伴在一起。”

女的娇声笑道:“胡说,我虽然身世凄凉.却没有被人欺侮,也不是可怜人—一”

男的道;“难道姓韦的混账小子,骗了你的感情,又移情别恋,这不是欺侮了你——”

女的未等他说完,怒声喝断他的话,道:“我不许你再提那件事,任何人也不许提起,否则,我连你也杀了。”

男的连忙接口笑道;“好!好!从今决不再提,我只是替姑娘不平,像姑娘这般如花似玉,貌赛天仙,世上不知有多少俊美少年,想也想不到手,偏那韦松不识抬举,竟敢……”

话声未落,突听“啪啪”两声脆响,男的连声呼痛,女的冷吟叱道:“你若不想死,最好给我放老实一些,要再动手动的,我连你那条手臂也砍了。”

韦松听到这里,只惊得浑身毛发都根根竖立了起来,原来那男女两人的声音,他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女的正是他千里追赶的慧心师妹,而男的,却是凌鹏。

他骇然伸手摸摸身边昏迷未醒的绿衣女郎,先摸头上,秀发如丝,足证不是慧心师妹,再拔出她肩后长剑来,低头一看,不觉大吃一惊—一原来到鞘中乃是一长一短双剑同鞘,从两柄奇形剑刃,他想到一个人一一荆山双秀中的“子母剑”马梦真

这样说来,渡船上那儒衫少年,必定就是她的哥哥“铁剑书生”马森培了。

遽然间,他被这错综复杂的误会,弄得惶然失措,他要追赶的慧心师妹,就在不远处密林中,但他却不敢出声呼唤,因为那儿还有凌鹏。

凌鹏是北天山神手头陀唯一传人,算起来,也是韦松的同门师兄,可是,他不但在阴谋杀师弑上,而且正诱惑慧心,怀着满肚子可鄙可耻的念头。

所以,韦松迟疑着不敢遽然露面,因为他第一不知道慧心会不会听他的解释,第二更不懂凌鹏和慧心师妹之间,如今已是何种关系。

无可奈何,只好静静躺在地上,听他们再说些什么?

林中寂然过了很久,才听慧心的声音轻叹一声,幽幽说道:“你不要难过,这一辈子我如要嫁人,除了他,是再不能嫁给别人了,假如你对我好,也许下一辈子我会嫁给你,走吧!刚才打了你两耳光,现在我答应陪你上桐柏山去,这样可好?”

韦松大惊忖道:“上桐柏山去干什么?去帮他杀师弑上?慧心师妹,千万去不得。”

但这些话,却不敢当真叫出口来,凝神倾听,却听凌鹏也叹息一声,道;“唉!这些年来,我全在糊糊涂涂中过日子,方才姑娘两记耳光,好像突然把我从睡梦里打醒过来,我不是难过,而是在高兴。”

慧心“嗤”地笑道:“挨了打还高兴.你大概是天生的贱骨头。”

凌鹏却道:“不错,我正是天生的贱骨头,在未遇见姑娘以前,凭良心说,多少红粉佳人,向我表露爱意,要我接受她们的感情,我就是傲得连正眼也不看他们,如今一见姑娘,不知为什么,心里竟沸腾着难以倾吐的恋慕,所以才情不自禁,做出逾越的举动。”

慧心笑道:“真的有许多女孩子喜欢你,你却不理睬她们?”

凌鹏道:“怎么不真,远的不用说,单只最近崛起武林的万毒教主田秀贞,年纪又轻,武功又高,模样儿长得和韦松表妹徐文兰一般美,她千方百计要嫁我,并且答应请我去做万毒教的新教主,掌握武林盟主大位,我也不屑一顾。”

慧心半信半疑,忙问:“她真的这么美,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肯呢?”

凌鹏道:“若她不是万毒教教主的身份,也许我还可以考虑,但她以武林盟主之尊来利诱我,却引起我的不快,姑娘猜想,男女之情,发乎至性,要是加上利害条件,那还算什么相爱?”

慧心不知他正在信口胡吹,接口道:“这倒是实话。”

凌鹏吹得性起,又道:“所以,我一口气回绝了她,当时她哭得泪人儿似的,跪在地上求我,我头也不回就走了。”

慧心轻呼道:“你这样也太绝情了。”

凌山道:“姑娘哪里知道,田秀美虽然贵为教主,在旁人口中,也许尊贵无比,在我凌鹏看来,直如粪土一般,若拿她来与姑娘相比—一”

慧心忙问:“怎么样?”

道:“姑娘圣洁高雅,就像天上的彩云,那田秀贞庸俗脂粉,简直连地上的烂泥也不如,怎么能相比呢—一”

意心“咭”地笑道:“胡说,我哪有那样好?她那有那样坏?”

她口里虽然这样说,但从那欣悦的笑声中,不难听出心中实际舒畅无比,女孩子都爱奉承,慧心天真未凿自是更不例外。

凌鹏何等狡猾,见她业已人壳,趁机又道;“在下句句真话,姑娘如果不信,哪一天—

一”以下的话,低低切切,却渺不可闻了。

韦松很想听他说些什么,但倾耳凝神,却只听见慧心的咯咯笑声,心想那凌鹏不知又在施何诡计,一时忍耐不住,抱起“子母剑”马梦真,蹑手蹑脚向林中欺去。

行约数丈,隐约望见林中有片草地,慧心和凌鹏并肩坐在草地上,正切切低语不休。

韦松正想再走近一些,忽听慧心尖声大笑道:“胡说,胡说,我才不信你能办得到。”

凌鹏得意的道:“姑娘不信,哪一天我定要使你亲眼看见,那时你自然相信了。”

慧心道:“要是你办不到呢?”

道:“一定办得到,她对我苦苦纠缠了不知多久,一向我都不假以辞色,但凡脸色略缓和一些,她那有不掬心示意的道理?”

慧心想了一会,歪着头笑道:“你这家伙很会吹牛。”

凌鹏忙道:“决不吹牛,要是说了半句假话,老天爷罚我嘴上长个又臭又烂的痔疮。”

他那里说得眉飞色舞,韦松只听得怒火万丈,好几次想要挺身而出,当面揭穿他的谎言,又终于强自忍耐住。

他深知慧心性本单纯,不识得世间花言巧语,现在对自己正在气愤头上,这然出面,也许不但不能使她回心转意.要是反把她激愤,那就更不堪设想了。

是以暗暗盘算,忖道:“人家都说凌鹏心计奸诈,叛师欺祖,才被神手老前辈驱出北天山,此事我本来不信,如今一见,才知言出有因,果然不是善良之辈,慧心师妹跟他在一起,受他蛊惑怂恿,善恶系于一念之间,实在太令人担心了,无论如何,我也要阻止她。”

但要使慧心师妹自动远离凌鹏,唯一的方法,是设法拆穿凌鹏的谎言。

他正在思付着可行之法,怀里的“子母剑”马梦真忽然蠕动了一下,同时轻轻“嘤”了一声。

韦松大惊,慌忙举手掩住她樱口,身形疾倒,伏卧在草丛中。

慧心扬头回顾,道:“姨!奇怪,我好像听得有人呻吟的声音!”

凌鹏正吹得有劲,随口道:“这儿临近河岸,连鬼也没有,哪会有人,姑娘一定听错了。”

慧心耳目极敏,摇头道:“不!决不会听错,明明是个女人的声音.而且就在近处不远。”

凌鹏心虚,背脊上一阵发毛,道;“真的?是女人的声音?”

慧心道:“你去看看,说不定是万毒教主田秀田来找你了。”

凌鹏毛骨悚然,连忙向左右望了一阵,见荒林寂寂,并无异状,心里重又落实,壮着胆笑道:“果真是田秀贞来了,那真最好不过,姑娘请暂避一下,不要现身.等一会就能看见她那种肉麻而又可怜的模样了。

慧心笑道:“你是说,她一见了你,又会战在地上向你哀求,要你娶她?”

凌鹏假作叹息之状,道:“怎么不是,那田秀贞身为教主,姿色也十分出众,若想匹配一个差不多的丈夫,原也不算一件难事,偏偏她竞要死死纠缠着我,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凌鹏乃是顶天立地大丈夫,岂能被她儿女私情所动,只好辜负她一片痴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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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剑映红颜

凌鹏正吹得口沫横飞,突然一个愤怒的声音接口喝道:“好王八羔子,牛皮吹够了没有?”

随着喝声,林中大步走出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子。

慧心和凌鹏不约而同跳了起来,凌鹏独臂握着剑柄,沉声道:“什么人?”

那老婆子怒目一瞪,叱道;“我是你的祖奶奶,你这断了胳膊的小王八蛋,竟敢背地乱嚼舌根,辱骂我的小贞贞,老娘要你的狗命。”

韦松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急忙从草丛中偷眼望去,却见那老婆子十分陌生,井不认识。

凌鹏也不认得这老婆子就是田秀贞的保姆古秋霞,见她拄着一支拐杖,年甚老迈,心里畏怯之念渐渐消失,壮胆喝道:“喂!你是什么地方钻出来的老虔婆,口里不干不净,再不识趣滚开,休怪我剑下不留敬老之情。”

古秋霞性如烈火,听了这话,顿时气得满头白发根根竖立了起来,钢拐一顿历声大喝道:“小免崽子,报上名来领死!”

凌鹏冷笑道:“你连凌大爷的盛名也不知道,真是个老朽昏庸的废物—一”

话声未落,古秋霞拐头一指,叱喝一声:“打!”身形已如鬼魅般逼了过来,钢拐宛如乌龙出洞,一闪顶到凌鹏胸前“七坎”穴上,既快又准,出手狠毒,一上来就是致命毒招。

凌鹏见她错顾之间,欺身、出拐,直如一气呵成,拐尖夹着刺耳税风,眨眼已到近身,这才知道老婆子不是易欺之辈。

骇然一惊之下,猛一吸气,身子向后平飞半丈,手指一按卡簧,便想撤剑出鞘。

谁知他剑未拔出,古秋霞如影随行,蹑踪又到,钢拐原式不变,仍旧指着他的“七坎”

大穴。

凌鹏连撤身抽剑的机会也没有,脚下不停倒退,同时左闪右让,要想摆脱古秋霞的纠缠,无奈古秋霞使用步法竟十分玄妙,不管他怎样闪退,拐尖却始终指在心窝死穴相距三数寸的地方。

两人一进一退,原式未变,已在林中穿闪追逐了三四匝,仍然是间不容发,谁也没有改变身法姿态。

韦松看到这里,心头更加吃惊,暗想凌鹏一身武功已算得出类拔翠,竟被这老婆子出手一招制住,连拔剑的机会也没有,这简直是骇人听闻的事了。

他低头看看怀中的“子母剑”马梦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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