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艳一枪-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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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非分明,但一向并不爱恶强烈。
他与苏梦忱、白愁飞结义,引为相知,一旦“金风细雨楼”大局已定,他自觉再留在楼里,难免会与白愁飞相争,且苏梦忱亦有些作为使他无法苟同,岛免事端,他使离开红楼,专医跌打并冶奇难杂症,顺便连白愁飞一向经营的字昼店,也包揽了过来干他的卖昼医病的生涯。
十分自得其乐。
但当蔡京动用了傅宗书、天下第七、八大刀王还有“六合青龙”之四,前来威迫利诱,要他非杀诸葛不可,反而激起他的一个念头:杀蔡京!
除一大害!
要是能杀蔡京,自己虽死无憾。
就算杀不了蔡京,至少可阻止蔡京暗杀诸葛先生的阴谋,那也是一桩好事,要是杀不了蔡京,能杀得了傅宗书,也算是不枉了。
是以,他将计就计,决杀蔡京。
王小石决非昏昧之辈:他很清楚,真正欺上瞒下、只手道天、怀奸植党、镇压良民的人,是蔡京而不是诸葛先他很明白,真正险诈骄、空疏矫伪、颠倒是非、无法无天的,也是蔡京一党而非诸葛先生的人,不杀蔡京,朝政日非,一切兴革,无从着手。
蔡京大权在握,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蔡京口才便给,足令人为他两肋插刃而在所不辞;蔡京书艺高妙、广结人缘,手上有无数心旷,在朝在野,唯一可以节制他的人,就只有诸葛先生。
杀了诸葛,蔡京就可以恁意而行、目空一切了!
诸葛先生一向为民除害,鞠躬尽瘁,为保忠良,数遭罢黜,有他在的一日,还能为窳败朝政,保住一口元气:他力阻蔡京暗图篡登极位之野心,又力谏君王履行绍述遗志,所以常两面不讨好。他的四位徒弟,除暴安良、平寇扶正,但他们的大敌往往就是当朝权贵和土豪劣绅,有时处身于法理冲突、情义矛盾约两难处,受到朝官责难,遭到百姓埋怨,但他们仍力撑危局、力挽狂澜,以良知行事、以良心行道。
诸葛先生和四大名捕要是丧命了,蔡京岂不是可以横行金銮殿?天下岂不变了蔡京更何况诸葛先生还是王小石的师叔!所以王小石巳一早决定:不杀诸葛。
杀禁京!
七:不幸中之不幸?大幸中的大幸?
大凡世上能功成名就者,绝少有笨人。
蔡京决不是笨人。
他要不是绝顶聪明,也不可能长期篡居大位、位极人臣、朋党天下、翻云覆了,他知道王小石未必对他忠心。
甚至也未必真心。
他派人跟王小石。
他先派赵昼四和叶棋五紧蹑王小石之后,看他有么异动一有异动,先杀王小石:若无异动,俟王小石杀了诸葛先生后,一样也会杀了王小石。
既然是王小石杀诸葛先生,蔡京还假意派人来通知诸葛先生,只是守门的四大名捕坚拒美意。后果自负;而诸葛之死,也变成是他们“自门”门内自相残杀的事了,到头来,若是皇上追究起来,最多也不过是往另一个“自在门”的高手:元十三限身上一堆,不就了事。
蔡京聪明。
王小石可也不笨。
他苦无办法通知诸葛先生。
他也不能告诉他的朋友。
所以无论方恨少还是唐宝牛,张炭或是温柔,都不知道他小里有甚么打算,蔡京为了加强王小石对诸葛先生和四大名捕的厌恶与仇恨,他下令早已潜伏在迷天七圣盟“当卧底的朱小腰和颜鹤发,故意引王小石一众人等去瓦子巷。
瓦子巷里早已排好了戏,只等王小石一来就上场。所以有“四大名捕”强徵暴敛的事。
那卖帽的“老板”,其实就是傅宗书身边约两座“门神”之一。
这就是为甚么王小石后来一见其中一座“门神”,就觉得眼熟。
蔡京还是低估了王小石过目不忘的本领。其中一名抬轿的“僮子”,就是另一名“门神”,因为当时在瓦子里他曾吆喝了发句,是以王小石一听他的声音,就觉得有点耳熟。
蔡京也轻视了王小石入耳不忘的功夫。当时,在轿中的“无情”,是叶棋五扮的:他故意当众“收红”、“抽行头”,并出言悔辱温柔,存心与王小石结怨,并在半途的雪地上暗算王小石:他是有意杀死唐宝牛、张炭或温柔,让王小石悲愤若狂,必亲杀诸葛和四大名捕方能甘心。
除了叶棋五在轿内施放暗器,还有赵昼四以梅花施暗袭,当时,王小石和天衣有缝,巳尽力抢救,但眼看还是棋差一看之际,却有人放出飞箭破去叶、齐的暗器。王小石当时曾经仔细观察过受到暗狙的现场:
施放神箭及时援助的人是乘轮车而至的。车轮在雪地上留下微痕。于是王小石作出了判断:这才是真正的四大名捕之首:无情!无情的暗器不是靠内力发射,而是仗赖精巧强劲的弹簧机括,所以发出来的劲道虽厉,但与内力发射的暗器是略有不同的。
至于梅花,则是赵画四发的:他的轻功高明但内力却不如何,一旦以飞花施暗袭,内息微乱,攻敌之际,便总共震落二十五朵梅花,王小石在愁石斋前的石板街,看过追命和铁手两人要请张炭回衙一行时所留下的痕印:
铁手内力极高,下足过重,连石板都为之凹陷留痕,宛如铁镌。追命则长于轻功,踏花无损其艳如果来的是铁手,悔枝必折;来的若是追命,梅花不落。更不可能会是冷血。冷血能拚,轻功却是不高。那分明便是蔡京手下的人,故意使王小石以为是四大名捕向他下毒手。
这种做法已不止一次,也不只针对王小石,当日在“发党花”,任劳任怨对碓下毒,也用的是四大名捕的名义,后终让王小石无意间揭破,那其实是白愁飞主使的阴谋:居心之毒,可想而知!
恰巧,那时际,张炭因愉盗了铁手和追命的“吞鱼集”,而遭两人追索,原来,蔡京等人在城里暗自收揽王小石的行动,精明干练的四大名捕亦有觉察只是他们并不知道王小石就是天衣居士的徒弟,也就是他们的同门师弟。
铁手与追命有意把张炭“请”了回来,而王小石过来要人时冷血便有膏一试王小石的武四人之中,冷血血气力刚,比较沉不住气,便是他一力要“称称王小石的斤两”。追命与铁手觉得这也不妨,此事一直瞒着他们的大师兄无情。
是以,冷血与王小石一战之中,王小石终仍在三十招内不出刀剑,但也撤出石块,冷血并不计较“石子是不是武器”,放了张炭!!
其实不管成败,他只要和王小石一战,并无言要留难张炭。这一战反而使王小石暗自惊心:冷血已是四大名捕之末,武功尚且如此之高,要是自己真的要去行刺诸葛先生,四大名捕一旦联手,岂不是应合了江湖上那旬:“四大名捕,天下无阻;四人联手,邪魔无路。”
自己决无胜机!
(幸好自己横看竖看,都不似是邪魔。)
自己一直没有机会向诸葛先生说出原委,要是诸葛先生真以为自己蓄意行刺。单止派出四大名捕,就够不易应付了!
王小石暗自惕惧,在与冷血一战之后,只猛看手中掌纹,试图在法中预知自己的凶吉安危,故令张炭大惑不解。
等到进入神侯府后,王小石一见诸葛先生,就感觉到这个人情练达的而,早已看出他的来意,并且绝对信任他的诚意:在七次问答之中,双方坦诚相对,既无辈份之隔,亦无友之虞;两人都神会意传、胆相照。
后来,冷血与追命进来之际,冷血还向王小石做了一个鬼脸。
像冷血这样一位冷峻的青年,居然向王小石做鬼睑,无疑让王小石很是诧异:所以王小石“哦”了一声。
可是王小石毕竟是聪明人。:在诧异之外,他也很快的体悟了冷血的用意。
我们是友,非敌。
你的用意我明白。
!;我们支持你。
诸葛先生已用他门内特殊的联络方法,通知了他四个徒儿,一切佯怍不知、将计就计,不妨照样与“六台青龙”的人起冲突,以助王小石计划得成。
诸葛先生唯一耽心的是:王小石是不是承担得起后果?
无论事成与否,后果都十分严重。
王小石的回答令诸葛先生满意。
他觉得自己应该放心和放手,让这年轻人去做这样了不起的一件事“于是王小石不杀诸葛。
他杀了尤食髓。尤食髓正是尤知味的哥哥。在“逆水寒”一案里,名厨尤知味出卖息大娘,与四大名捕中的铁手结怨,后来尤知味身死,尤食髓自然要为兄报仇,他原为蔡京司厨,是以转而至神侯府卧底。
王小石砍下了尤食髓的头颅,情况紧急,他巳不及与诸葛先生解说原委。他疾离神侯府。四大名捕假意大乱、佯作要追要是真的追,四大名捕也未必真的截不住王小石这一来,鲁书一、燕诗二、颧铁三、赵昼四反而要留在神侯府附近探察局势,为傅相爷和蔡太师诿罪圆谎,王小石趁此赶至“我鱼殿”敌人以为自己得利大捷之际,正是防守最弱、最易疏失之际。
当年,六分半堂的雷损就是利用这一点反扑金风细雨楼的。
这一点,王小石自然深记。
但他也没有忘记:金风细雨褛也反利用这一点,反制六分半堂。
——成败殊难预料,生死却未可知。
无论如何,都得一试。在这之前,傅宗书曾下令要他在孔雀楼狙杀诸葛先生,他就断定诸葛决不会在楼上,要是诸葛先生在孔雀楼上,傅宗书就决不会在那儿:
一,诸葛先生和傅宗书一向道不同不相为谋,傅设的宴诸葛未必会去,诸葛的邀约傅更不一定会到”
二,傅宗书不会蠢到在叫人刺杀诸葛之际,自己竟会在当场,如此岂不是瓜田李下自暴居心。
三,傅宗书既请刺客狙袭诸葛先生,自己当然不会在现场,以免“殃及池鱼”。
以传宗书的地位,根本不必盲这种险。
所以王小石料定那一役只不过是个试验。
笔此他也全力以赴不如此就决不会派他行剌;但他在发出石子时留了力。
他所留的才是他必较的一击。
暗宗书见王小石果然卖命,于是便放心让他去刺杀诸葛。
王小石算定自己如果“得手”,蔡京或傅宗书必予以接见主要是强仇巳了,不免喜极惊忘形,而且还须验明大敌正身,这正是他动手的大好时机!
只不过,蔡京仍是审慎过人;他去见王小石,一因是他自己主动找王小石,之而无人得悉;二因地带去的高手如云,根本不怕有人闹事,所以才会亲自出马:…一旦王小石提出”
杀了诸葛要见他”的意思,他就反而不出来了。
让傅宗书去验察人头就好了。
有险不妨让人去冒。
有功不妨自己来领。
这是蔡京一向以来的做人原则。
所以,王小石才“得”了半“手”。
如果蔡京也在,王小石是否能够也杀得了他呢?
如要是杀得了蔡京,还杀不杀得了傅宗书?
若是杀了蔡京,王小石又逃不逃得出“我鱼毁”呢?
这些答案,谁也不知。
幸与不幸,都是指巳发生了的事情。
没有发生的事,谁也不知会是幸或不幸,不幸中之大幸,人幸中之不幸,不幸中之不幸,人幸中之大幸!
蔡京设给他一个局。
他破了局,蔡京原拟利用他而除去一名政敌,结果,反而失去了手上一名大将。
八夕照:栈桥:波澜,人影
进时容易退时难。
这是用来形容一入江湖深似海的话。
曾经上周京、威风过、入过江湖的王小石,时常念起在京的那段岁月。
温柔还温柔吗?
雷纯还纯不纯?
张炭还黑似炭否?
唐宝牛没牛脾气?
方恨少还会不会书到用时方少?
他想到心都乱了。
也心都疼了。
地想起结义大哥苏梦枕:他的痛怎么了?他的伤好了没?幸好自己巳在行动之前,表明另者,傅宗书暴毙,蔡京如失右臂,诸葛先生跟四大名捕格外提防,白愁飞与任劳、任怨残害京城武林同道一事,也激起各门各派的义愤,一起联合同气,蔡京一夥顾忌颇多,招安及铲除京城各帮各会的事,一时不敢冒然进行。
王小石耽心的反而是:白愁飞野心太大,杀性太强,他会不会对苏大哥不利?苏大哥又容不容得下白二哥?
这些,王小石虽然烦忧,但并不想参与。
他想逃避。
他觉得自己是金风细雨楼的逃兵。
他巳没有资格去过问金风细雨楼的事。
他以为自己此生永远也不会再入武林。
他唯一不放弃的是:每天不是对着日起日落、就是随看月升月沈,练他的剑,和习他的刀,风雨不改,阴晴不变。
任何武功,都得要练出来的。
练武虽不是他争权达成野心的手段,但绝对是他的兴趣,一个人把一种“锻炼”当作一种“兴趣”,一定会有所成,只看成就高低而已。
没有家底和背景的人,能够崛起和冒升的方法,只有靠才能。
才能是要勤奋努力和淋发挥才能有才有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