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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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女儿忙出去想搀他进屋,他看看女儿,想起了大儿子刘太文。这孩子几年前去省城上学,一出去就再也没有消息。后来听说出去打仗了。不管咋说总是回个信儿啊!连个信儿也没有。古人出门时间长了尚且知道让人捎个信,你咋没有个信儿呢!二儿子刘太武,从小聪明伶俐,刘舜臣把他送到城里上学,想让刘家将来出一个状元!可是,没有想到刘太武却给他惹下天大的羞辱之事。他严令儿子,就是死在城里也不许再回刘楼。
“爹,进屋吧,天冷。”
刘舜臣一滴老泪流出来。
这时传来一阵脚步声,刘舜臣向门外看去,是葛福海。葛福海已经多天没见了,他哪里去了!看样子蛮高兴的,雪光满面。
“你,又发啥财了?”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葛福海迟疑了片刻。葛福海明白过来后,笑笑,两个人就站在院子里。葛福海说:“比发财还要高兴啊!”
“什么事啊?”
“进屋说吗!”
两个人进到屋里。外面冷得很,屋里的炭火还在燃烧,暖融融的。葛福海搓着手说:“屋里真暖和啊,有炭火好,炭火能让人暖和,让人温暖啊。”
刘舜臣不说话,一直看着葛福海。葛福海暖和一阵子说:“你不是问我去哪里了?我去找八路军去了,见到了我老伙计。”
刘舜臣惊呆地看着葛福海,“你——”
“别这样看着我。”
葛福海笑笑,从最近发生的袭击登封飞机场开始,讲了八路军攻打黑石关据点。八路军打下登封白栗坪之后,将部队驻扎在那里。葛福海讲得眉飞色舞,豪情万丈。刘舜臣听得一愣一愣。听后怔怔地看着葛福海,说:“你不怕刘子虬抓你,说你通匪?”
“老伙计,你还怕呢!有啥好怕的。我当年去延安上抗大,回来是干什么的,是要发展组织,发展武装的。现在我们的人来了,我应该积极迎接才是啊。我怎么能害怕?”葛福海见到的是泰岳军区的一支部队,这支部队号称为豫西抗日先遣队。他们从太行山的林县出发,一路杀奔豫西而来。领头的是就皮定军徐子荣。葛福海在延安抗大时和徐子荣是同学。现在的徐子荣是皮定军支队的政委。
“阳城的天下也该变了!”葛福海轻轻地拨弄着火炭说。他这次见到徐子荣还送去了有关整个阳城的形势资料,还绘制了阳城的地形图,一并交给了部队。
刘玉真又一次走进刘舜臣家就不再是面带笑容。一张黑猪脸,还带着一帮人。刘玉真的样子也不再是一身农民的打扮,成了短打扮,腰里还有盒子炮。
刘玉真投靠了刘子虬,成了刘子虬的一个小队长。刘子虬有两个杀手,一个李平安,一个王保,现在又有了刘玉真。刘玉真现在也不在刘楼住了,全家都搬到了小刘山,手下有百十号人。名义上是伪军,实际上也是土匪。
刘舜臣知道父亲被绑架之事是刘玉真暗中使的坏,对于刘玉真的到来,依旧是不冷不热。
刘玉真也不客气,叉开腿站在院子里,吆喝:“我说舜臣啊,我今天是给你办好事来了,咋也不招呼一声?”
大雪之后是一轮雪太阳,地上的积雪早已融化,空气中有了暖暖的味道。可是,刘舜臣依旧很冷,特别是看到刘玉真。“人要有脸,树要有皮。刘玉真,你这是当汉奸,狗腿子,你知道不?你死了以后都入不了祖坟。”
对于刘舜臣的辱骂,刘玉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的。他的手下要上前去,教训教训刘舜臣这个骂人的家伙,被刘玉真拦着。“他是我弟弟!”刘玉真冷笑道,“你知道我今天来干什么吗?我是给你办好事的。刘子虬刘司令你知道吧?他听说你的千金长得赛过天上的嫦娥,七仙女,想招纳你女儿为他的儿媳,你不会拒绝吧?”
刘舜臣的血就涌上了脑门。他还没有说话,他老伴忙护着女儿,生怕被人抢跑,说:“你,玉真,你是孩子的大伯,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孩子还小,你这是把孩子往火坑里送啊。”
刘玉真冷笑道:“怎么会呢?刘司令是谁啊?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的女儿跟了他儿子,你们家可是攀上高枝了。到那时,舜臣可就和刘司令是亲家,我这当大伯的,也跟着帮光啊。我今天是来送个信儿,明天,刘司令的儿子就要来迎娶。”刘玉真说完了,扭头要走,又恶狠狠地说:“识相点,别惹司令不高兴。司令不高兴了,是要剥皮的。”
刘舜臣哆嗦着嘴说:“刘玉真,我女儿就是扎老妮儿坟,也绝不会嫁给刘子虬那个土匪!”
刘玉真一扬手,啪啪啪三声枪响,喝道:“刘舜臣,在阳城地面上你当不了家儿!要不是刘司令看上你女儿,就凭你这话,老子就一枪毙了你!哼,和刘司令碰,那是以卵击石,你自找死路!”
刘舜臣的老伴抱着女儿嚎啕大哭。老伴看老头子还没有主意,说:“还不快去找福海!”
刘舜臣瞪老伴一眼,吼道:“找他有什么用?”
“福海办法多,你去试试啊,总不能看着闺女去送死吧?”
李舜臣还是没有动。就这样僵持着。后来,老伴把女儿拉到屋里,紧紧抱着女儿,生怕被人抢走。
冬天的太阳是一张白纸,毫无生气,没有血色,残白残白。就是这样一轮太阳也渐渐向西山落去。
刘舜臣还在院子里转来转去,还是没有主意。
刘舜臣和刘玉真家其实是没有隔害的,更别说仇恨。说起来还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刘舜臣还在城里上学。本村有个叫刘进生的人,是个穷人。正是收秋季节,刘进生的孩子在街上玩。刘玉真家的长工赶着马车从街上过,不小心把刘进生孩子的胳膊碾折了一条。按理说,这也不是完全怨刘玉真家,如果刘玉真家能够主动上门赔礼道歉,做些赔偿,或许就没有事了。可是,刘玉真在村子里是有钱人,有钱就霸道。他对刘进生家的事不管不问。刘进生家找他去理论,他不屑一顾,说:“你儿子要不去街上,能碾着?”其实刘玉真是看刘进生家穷,没有势力,不在乎他。两家发生了争吵。
那时候,刘舜臣在城里上学。刘楼村能够在城里上学的,只有刘舜臣家。当然,并不是说别人都上不起学,刘玉真家就能上起学,可是他家的人不重视学习,就没有人在外面上学。
刘舜臣思想还进步,激进。他在五四时期,还参加过城里的游行示威,砸过一些商铺的门,查封过一些销售日货的商铺。
在别人的指点下,刘进生找到刘舜臣,希望刘舜臣能够主持公道。刘舜臣年轻气盛,意气风发,就去了刘舜臣家,说明来意,说:“哥,不管咋说,你是有责任的,你应该给人家些补偿。”
“扯淡,一个乡巴佬,穷光蛋,还能把人怎么样?”刘玉真嗤之以鼻,毫不在乎。
“你咋这样说话?都是一个村的,你就赔偿人家一些也是应该的,村里人也会高看你。”刘舜臣还是心平气和地说。
“扯淡,一个穷光蛋,他能咋着我!”
刘舜臣气也上了头,说:“人家要告你!”
这话是刘舜臣临时编出来的,意思想吓唬吓唬刘玉真。谁想到刘玉真勃然大怒,说:“舜臣,我让你给他捎个信儿。让他告去吧,我还没有听说过在刘楼谁敢告我刘玉真。去吧,去吧,让他去吧。”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刘舜臣也想和刘玉真较量一番,再说刘玉真也太狂妄了。刘舜臣让刘进生去县法院告。刘进生不愿意告,心里没有底,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自己一个穷光蛋,哪里敢告状!
刘舜臣一再坚持让他去告,并说他愿意帮刘进生打官司。
刘进生就上告了。
还真让刘玉真意想不到!到了法庭上,刘玉真才知道为刘进生辩护的是刘舜臣。刘玉真送了黑财,最后还是打输了官司,赔偿了刘进生家。后来刘玉真才知道刘舜臣号召全村人对钱帮助了刘进生打官司。
“行,娘那个狗屁!刘舜臣,你读了几天破书,回来对付老子,咱走着瞧。”就这样,刘舜臣和刘玉真家结下了怨恨。
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刘玉真现在使出来了。
“好啊!”刘舜臣仰天长叹。
这时院子外传来脚步声,是二儿子刘太武回来了。自从上次走了之后,已经一个多月了,刘舜臣看到儿子,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刘太武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看父亲看自己的眼神,还以为父亲还在恼恨自己。
刘舜臣看到儿子的瞬间,想到了大儿子刘太文,要是大儿子在家就好了。别说一个刘玉真,一个刘子虬,再有十个也不怕。他听说儿子在国民党的部队里,是个官儿。
刘太武到屋里,见母亲和妹妹紧紧抱在一起,忙问是怎么了。母亲说了事情经过,刘太武到厨房拿出菜刀,说:“爹,别怕,他们只要敢来,我把他们劈了。”
“胡闹!”刘舜臣喝道。
刘太武怔怔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刘舜臣端详了儿子,发现儿子长高了,长大了,说:“把刀发放屋里去!”
李太武把刀放厨房里,出来,说:“爹,不能把我妹妹嫁给刘子虬啊,那是个土匪!”
刘舜臣到屋里,对老伴说:“你看好闺女,我和太武去一趟福海家。”刘舜臣头前走,刘太武后面跟。刚到外面,老伴就急忙把大门闩着了。
刘舜臣到葛福海家,葛福海家有客人。一个穿大衫,梳分头的人在和葛福海说话。那人样子挺俊秀,眼里放出熠熠的光彩。
刘舜臣突然来到,葛福海有些吃惊,马上镇静下来,向穿大衫的人介绍说:“这就是我说的刘舜臣。”
那人很高兴站起来,和刘舜臣打招呼,抱拳施礼,说些客套话。刘舜臣不认识这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葛福海向刘舜臣介绍,原来这人就是八路军里面的副政委,叫刘久。
刘舜臣说了自己的事情,葛福海求救地看刘久。刘久沉思片刻,说:“不要着急,咱们合计一下。”
刘久这次悄悄来葛村找葛福海,是奉了皮定军司令的命令来侦察情况。葛福海也准备拉起一支武装,参加八路军。两个人正在计划,刘舜臣来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自古亦然。咱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刘久开始分派任务。葛福海作为一个使者到小刘山,找到刘玉真,告诉他,刘舜臣同意把闺女嫁给刘子虬的儿子。但是,条件是必须得气派,要有八抬大轿来抬。要出一份厚礼。刘久把写好的礼单给葛福海,让他即刻就去小刘山。刘久继续吩咐。葛福海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二十多岁,二儿子十七八岁,三儿子十来岁。再加上刘舜臣的儿子刘太武,还有刘舜臣,葛福海,刘久,总共是七个男人。明天这七个男人都要听从刘久的指挥。刘舜臣的老伴,葛福海的老伴都是小脚女人,明天天明前离开家,前往狮子山,到那里等候众人。
傍晚之后,葛福海回来,说刘玉真同意条件。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刘舜臣家雪布扯上,喜字贴上。
迎亲的人迎到村口。
在人们的等待中,刘玉真带着人来了,果然是八抬的大轿。有执事的人把新郎迎到家里。其他人在外面等候。
刘玉真这时候尿急,去了厕所。
早已准备好的刘太武和葛存壮一左一右到新郎面前,不由分手从怀里抽出菜刀就砍上去。葛福海的另两个儿子扑向刘玉真。刘玉真刚从厕所出来,一看势头不妙,撒腿要跑。刘久扬手一枪,刘玉真栽倒地上。其他土匪一看事情发生变化,顾不得许多,叫喊着逃命。
刘久让放火烧了轿子,将土匪带来的礼品困扎一番,放在马车上。众人出了村,催动马车,向狮子山赶去。
九、罗成栖身
一个月后,衣衫褴褛的刘太文回到了阳城地界。瘦骨嶙峋,形单影刁。一路逃荒要饭的辛苦自不必说。
大路上奔驰而来一队快马,是一队咋咋呼呼的伪军。
刘太文本能地闪在一旁,想让他们过去。领头的到刘太文跟前瞟了一眼,疾驰而过。旋即那马又拐回来,到刘太文面前,打量一番,圈着马左转右转,不肯放过刘太文。
刘太文觉得来人面熟。
“宋山林!”
“刘太文!”
宋山林跳下马,扑向刘太文,刘太文张开双臂,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我的天,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前方打仗吗?”宋山林抱住刘太文,不肯松开。
刘太文看着宋山林,说:“唉,一言难尽啊!你们这是干什么?”
宋山林说:“没事,溜溜马!”
刘太文说:“你现在——”刘太文看他的打扮,没有再向下问。刘太文是痛恨汉奸卖国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