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当自强-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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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善若忙道:“姑妈,我就爱吃这甜甜的番薯。”
王大姑看了庄善若尖尖的下巴,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懂事得招人疼,也不再说什么,将手里那半个馒头塞到了庄善若的手里。
“大表哥怎么还没回来?”庄善若转换了个话题。
“是啊!”王大姑朝院门那里看了一眼,这中午的日头明晃晃地毒得很,几个月没下场透雨了,空气是又闷又热又黏。
王大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阿虎,你爹又窝到哪里去了?刚才不是喊着饿了要吃饭吗?”
“爹,爹,吃饭啦!”王有虎喊了一嗓子。
房里传来了一声咳嗽的声音,王大富慢慢地趿拉着鞋子出来了,大喇喇地坐到了正当中。
王大富早就在房里听见他们几个说话的声音,只是碍于面子不出来。他见王有虎一大海碗的番薯粥都快吃完了,庄善若也像个没事人似的小口地嚼着馒头,心里头便有点不爽快了。他这个当家的还没出来,那些个小的,吃闲饭的倒是吃上了,而且还吃得欢。
正待发作,院门被人推开了,王有龙晒得红头涨脸地进来了。黄狗阿毛本来蔫蔫地趴在石榴树下,见了王有龙噌地站起来,围着他的裤脚打转。
王有龙顾不得理那阿毛,轻轻地踢了它一脚,赶忙进了厅里。顿时厅里充斥着浓浓的汗味。
王大姑见大儿子又晒又累,忙招呼道:“有龙,刚好开饭,快坐下来歇歇。”
王有龙拣了一张凳子做到王有虎的身边,用巴掌大的手抹着脸上的汗珠子,道:“田里我都去看过了,水田里水不多了,得车点了,要不然耽误稻子灌浆;山边那几亩种着芋头番薯的旱地倒还好,没什么大碍。”
王有虎放下碗筷,道:“那我们赶紧的,等傍晚天气阴了点,去水渠那里车点水。”
王有龙应了一声。
“大表哥,给!”庄善若不知道什么时候拧了一把毛巾站到王有龙旁边。
王有龙忙起身,差点打翻了凳子,他接过来,虚虚地往脸上胡乱地擦了两把,又递回给了庄善若:“有劳了。”
正待坐下,庄善若又倒了一碗茶过来,放在王有龙的面前,道:“这是凉茶,去火最好不过了。”然后坐回到王大姑身边继续小口小口地吃着馒头。
王有龙仰脖一口气将凉茶喝完,用袖子擦了擦嘴,憨憨地笑了两声:“有劳表妹了。”这凉茶清清凉凉的,从喉咙一直凉到脚底板,全身的毛孔都熨帖了。
王大姑忙把一碗番薯粥往王有龙面前推了推,笑道:“都是一家人,恁客气做什么,倒像是戏台子上演戏。快吃吧!”
王有龙微微红了脸,幸亏脸黑,看不出来。
王大富一直冷眼旁观,见庄善若给他大小子又是递毛巾又是递茶水的,不由得冷哼了一声。难道这臭丫头中意阿龙?他暗自打量了阿龙两眼。浓眉大眼,黑红的脸膛,身量高大,汗湿的粗布衫子下是一块一块的疙瘩肉——壮实得像头年,也憨厚得像头牛。
王大姑见王大富半天不动筷子,便道:“当家的,你不是早就饿了吗?”
王大富哼了一声,拿起碗扒拉了一口番薯粥,登时变了脸色,将碗重重地搁到桌上,沉声道:“也不看看是什么天气,这粥这么烫,怎么吃啊?”
庄善若低着头不动声色。
王大姑看了一眼王大富的那碗番薯粥,笑道:“怪道你这碗烫呢,你看看善若给你盛的这碗都稠得搅不动了。”
王大富在饭桌上一打量,果然,他的这碗番薯粥最稠,而且基本上都是饭,就面上盖着三两块番薯。别人的都是不干不稀,庄善若的那晚清汤寡水的都能照出影子来了。
王大富用筷子扒拉了一下,道:“天气怪热的,这么稠,谁吃得下?”
“那我给您换碗吧!”庄善若放下碗筷起身,虽然心里对王大富恨得要死,可是人前毕竟还是姑父,没撕破脸之前还是得端着点。
“算了算了,凑合着吃吧!”王大富不耐烦地挥挥手。这臭丫头,这会子装得像小绵羊似的,昨晚凶得恨不得将他嚼了连骨头咽下。
庄善若默默坐下,内心即使波澜汹涌,脸上还是平淡如水。寄人篱下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王大富喝了一口粥,夹了一筷子的炖茄子,皱了皱眉头,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家里盐罐子没打翻吧,咸死人了。”
“当家的,你咋回事啊,往日里都吃得好好的,今日怎么这个不合心,那个不顺意的?”王大姑尝了尝炖茄子,道,“不咸啊,味道还怪不错的。”
王有虎打趣道:“爹,你伤的是手,可不是舌头啊!”
王有龙偷偷地看了眼庄善若,只见她低着头,半垂着眼帘,没滋没味地还在吃那半个馒头。今天爹不知道怎么回事,处处针对表妹,连他这个粗线条的人都看出来了。
王大富一推碗,站起来,背着手踱到院子里,道:“我不吃了,出去吃!”
王有虎也觉得今天老爹有点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也琢磨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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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试探
匆匆吃完午饭,王有龙王有虎两兄弟去西厢房歇了个晌,傍晚还得去水田里车水。
庄善若收拾了碗筷在厨房里洗碗,今天碗筷不多,准备洗好碗去菜地里拔点萝卜,腌点萝卜干下饭吃。
正洗着,王大姑也来到厨房里。厨房里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剁柴在灶台边堆得好好的,案上也干干净净,各种瓶瓶罐罐归置齐整。掀开水缸盖子一看,水还有大半缸子。王大姑没什么事好干,只得站在一旁看庄善若洗碗。
“姑妈,你去歇着吧,赶了路该累着了。”庄善若说着,手里的功夫却一点也耽误,“我马上就好了。”
“不急不急。”王大姑靠在灶上,看着庄善若窈窕的背影。这孩子真是吃得了苦,这几年家里她能够干的活都包了,也不喊累,身段子却越发显得柔韧苗条了。唉,如果弟弟弟媳还在,看着不知道有多少欢喜呢。想着,眼睛里又湿湿的了。唉,想这些干什么,没的让人伤心。
“善若啊,你别不自在,你知道你姑父这个人,嘴上啰嗦点,心里不坏。”王大姑温言道,“我看他今天有点不爽快,大概是手伤着了的缘故。你可别放在心上。”
庄善若将最后一口碗擦干放进碗橱里,把抹布洗干净了,搭在锅盖上,笑笑道:“哪里会呢。”平心而论,这王大富除了好色点,对王大姑母子不坏。庄善若真心不想打破王家的平静。
王大姑拖过庄善若的手,这手每天做着那么多的家事,还是又细又嫩又滑,感慨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也不知道谁家有福气,得了你去。”
庄善若低头不语,她早就想过了,要想逃离王大富的视线,就只有出嫁这一条路了。可是,她一个孤女,没有娘家没有陪嫁,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有哪个庄户人家肯要她。而给富家做妾,她是万万不肯的。
王大姑只当庄善若害羞,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啥子不好意思的。你张婶子家的新媳妇淑芳也才十五岁,我看那接人待物都老成得很。”
连家庄的张大嫂家庄善若曾经陪着王大姑去过一次。张婶子热情爽利,家里两个儿子两个闺女。大儿子张得财她隐隐约约还有点印象,是个木讷老实的汉子。庄善若不由得好奇地问:“新娘子好看吗?”
“好看,好看,长得跟花一样,都说得财那小子有福气,讨了个好媳妇。你不知道,新媳妇不单是人才好,光是嫁妆就有三十六抬,啧啧!”
“三十六抬?”庄善若暗忖道,一般人家嫁女嫁妆也就二十四抬,家境差点的十二台的也有,这三十六抬嫁妆可见淑芳娘家也是殷实的。
“可不是嘛!”王大姑叹道,“你张婶子两个女儿都嫁得不错,我看得财也是桩好姻缘,就剩下个得富了,也说好了人家,就等着明年秋收了迎娶了,接下来你张婶子就可以安安心心地抱孙子了。”
庄善若附和着。王大姑和张婶子年轻的时候就交好,婚后两家家境差不多,走得更是近了。虽说是金兰好姐妹,可是有意无意间也会比较比较。
“也不知道你那两个表哥什么时候能说上媳妇啊!”王大姑亦真亦假地道,“你那两个表哥只长个子不长心,真让人操心啊。”
庄善若笑道:“姑妈,别急,姻缘来了挡也挡不住。”
王大姑偷偷地觑着庄善若的脸色,倒是没看出什么来。虽然老话说“姑表亲,亲上亲”,可是这个侄女实在是太招人怜,太招人爱了,又长成这般的好模样,王大姑就是有心留善若在家,可是看看家里的两个小子粗粗大大的,一个是瓷器,一个是瓦片,看起来怎么也不般配。她故意趁着张家的喜事说了这番话,也是有试探试探庄善若的意思在里头。
两人热热闹闹地说了一会子闲话。
庄善若道:“姑妈,我去菜园里拔些萝卜,腌点萝卜干,脆脆的爽口正好下饭。”
王大姑拍了拍侄女瘦削的背道:“我的儿,亏你想到。正当午,外头太阳毒,晚点再去吧。”
庄善若看看屋外,果然还是明晃晃的太阳,照得人发晕。昨晚没睡好,中午又没胃口,在大太阳底下可别是中暑了才好。
庄善若于是点点头应下了。姑侄两人各自回屋休息。
庄善若回到自己住的东厢房,关门的时候她特意留心了下门栓。门栓上有道新鲜的痕迹,恐怕是王大富昨晚撬门的时候弄的。门栓只是做个样子不保险,还是枕头下的那把匕首顶用。不过最近应该都没有王大富和庄善若单独在家的情况发生,只要王大姑母子在家,王大富总不会乱来。有什么事,只要扯开嗓子一喊,住在对面西厢房的两个表哥总会听到。到时候可不是有脸没脸的事了。
不过,为了王大姑,庄善若实在是不想走这一步。
庄善若脱了鞋子躺在床上,想眯一会,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天气又热,又没有一丝风,躺在床上简直是活受罪。她起身,将那窗子推开,好歹通通气。
正看到对面西厢房的王有龙王有虎兄弟俩已经歇好了晌,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门。这个时候太阳虽然没当午那么毒了,可还是热辣辣的。看来是田里的活不等人。
王家的日子过得殷实,除了王大富有一门木工的好手艺补贴家用外,还靠哥两个勤谨,侍弄田地上心,粮食每年都能丰收。
王大姑在厨房里说的一番话,庄善若不是不明白,只是装作不明白罢了。两个表哥都不错,为人正派,又有力气,是个好依靠。三年的相处下来,庄善若也是隐隐地明白王有龙对她的小心思。
庄善若早已不憧憬什么爱情,能嫁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成了。她想过很多次,如果嫁给王有龙,姑妈一定欢喜,王有龙一定会一辈子待她好。可是,一想到王大富那张嘴脸,庄善若就不寒而栗。快点嫁出王家才是当务之急。
可是,还会有哪户人家愿意娶她?
庄善若坐在床前,拿起一面铜镜,细细地打量着自己。一张小小的瓜子脸,脸色白润,眸子漆黑,嘴唇娇艳,艳丽得就像那春天的桃李。庄善若总是嫌弃自己长得太艳丽了,不够端庄,成日里就穿着一些素到不能再素的衣服。
她放下铜镜,叹了一口气,长得好又用什么用?
张婶子家的新媳妇陪嫁了三十六抬的嫁妆,她呢?如果出嫁,能有多少嫁妆?
庄善若不由得苦笑了一声。除了村头那间四处漏风的土坯房,秀才爹还给她留了一大摞的书,没地方放,都堆在床底呢。秀才爹在的时候,不好吃不好穿,就好买些书。除了四书五经之外,什么感兴趣的书都买,做饭的,种地的,做酒的,医书,话本,各种各样都有,还每样都看得津津有味。
秀才爹撒手去后,庄陈氏想将那堆书换几个钱救急也没人肯要,最多收废纸的肯出个十文。庄陈氏一气之下不卖了,就当留个念想。
庄善若从小在家里由秀才爹启蒙,倒也颇认得几个字。在王家三年闲下来之后,她也常常翻看秀才爹留下来的这些书,一是睹物思人,二也是闲来无聊,多少能学上点什么。
难道她的嫁妆就是这堆书?谁稀罕呢?能当吃还是能当穿?就是用来烧灶也嫌不经烧。
庄善若让自己别想太多,走一步算一步就是了。没听说过有嫁不出去的老姑婆,左右嫁个差点的,癞头的,跛脚的,断手的——只要能当家做主,不再整天提心吊胆的,再苦再累她都认了。
离做晚饭的时间还早,庄善若合计了一下,拿出床头那半匹浅蓝色的细布。她拿手略略量了量,估摸着能给两个表哥各做件夏衫,还剩下点碎布,就给姑妈做件褂衫夜里穿着睡觉凉快点。
第6章 不打不相识
庄善若刚把那半匹细布按照两个表哥的身量裁好,就听见院门被人敲得山响。黄狗阿毛围着院门汪汪地叫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