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婆的红火日子-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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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儿这娇羞的模样自然是惹得杨大柱三人张嘴大笑,连铁面年师傅也狠狠的笑了鱼儿一把,让鱼儿更是觉得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年师傅一笑,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融洽了许多,且这年师傅既然把自己的用意都讲开了、也说杨六郎过了关,鱼儿等人自然认为这考验算是彻底结束了,于是身为长辈的杨大柱连忙趁机开口问道:“年师傅,这六小子你也亲自考过了,眼下能否收下他为徒?”
“不急、不急,此事不必着急,”年师傅边摸着胡渣子、边慢悠悠的拿话敷衍杨大柱,敷衍完他便把杨六郎叫到了跟前,道:“这柴木你是劈了,可我家里还有两口大水缸没装满水,几间破茅屋里里外外也都有一段时间没打扫了,就连衣服也积攒了一堆没洗……”
年师傅一连说了一堆杂活、才停下来直直的看向杨六郎,问道:“这些杂活你可愿意替我都干了?”
杨六郎想都没想就答道:“小侄愿意。”
“愿意?那我可得事先把话同你挑明了,这些杂活都只是纯粹的杂活、同你平日里在家干的完全没什么两样,也不是我特意寻来考验你的……这样你还愿意替我干不?”
鱼儿一听这话立马就明白了———敢情这年师傅是想把杨六郎当免费菲佣来使唤呢!这师都还没拜成,年师傅就让杨六郎干这么多活,这也太过分了吧!莫非这是古人拜师的惯例?
这鱼儿能想到年师傅是故意把杨六郎当长工来使唤,杨六郎又岂会想不到?但他听了年师傅的询问后,不说“愿意”也不说不“愿意”,而是二话不说的挑起两个空水桶出了门,想来是想到村里的小溪替年师傅担水,同时以行动做了回答。
杨六郎把年师傅家的两口水缸都挑满后,便拿起扫帚开始洒扫、洗衣,不一会儿就手脚利索的把年师傅说的那些杂活都干完了,杨六郎甚至还替年师傅做了一餐简单的晚饭,那餐普普通通、四菜一汤的晚饭却让年师傅红了眼眶……
“七年了,打从我的父母妻儿去世后,已经整整七年没人为我做过饭了!”
简简单单的一餐饭和短短的一句话,瞬时让鱼儿等人深刻的体会到了年师傅藏在冷漠面具下的孤寂。也许年师傅以前并不会像现在这般、时时刻刻都戴着冷漠面具,也许他以前的日子也过得和杨家一样欢乐,只是上天带走了他最亲最爱的人,夺走了他所有的欢乐……
也许正是因为曾经痛失父母、妻儿以及种种欢乐,所以年师傅才会逼自己戴上冷漠的面具,因为他怕与人深入交往得到种种欢乐和关怀后,最终还是要面对生离死别、还是要失去……
鱼儿有些能体会年师傅的苦衷了,他定是以冷漠的面具来把人拒在千里之外,定是逼自己不同人交心、不同人亲热,以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不必再此承受丧失欢乐与亲朋好友的痛苦。
年师傅的这些苦衷让鱼儿的心顿时变得有些酸涩,更的对年师傅多了一分心疼和同情,于是她主动从杨大柱的腿上滑了下来,迈着小小的步伐扑到年师傅的怀里,一脸认真的说道:“年师傅,鱼儿真心实意的想让您把六哥收为徒弟,这样六哥就可以天天烧饭给年师傅您吃了,鱼儿也能天天跟着六哥过来陪年师傅玩……”
小鱼儿这番稚嫩却又说得十分认真的话语、着着实实的感动了年师傅,让他的眼眶又红了一些,只见年师傅边悄悄的别过脸拭去眼角的泪花,边一言不语的紧紧把鱼儿抱着怀里,涌满他那干涸心田的感动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
片刻之后,年师傅的情绪终于慢慢的平复下来,只见他目光炯炯的看向杨六郎,问道:“六小子,我一再的刁难你、还刻意寻了那些杂活让你做,你为何一点怨言都没有?”
“因为年师傅您曾经帮我阿爹挑了一路的担子,就冲着这一点,小侄就该替阿爹来给师傅您干一些活,以报当日年师傅帮我阿爹挑担之恩。若是没有年师傅您的主动相帮,我阿爹的脚伤一定无法几日后就痊愈了。”
原来杨六郎之所以无怨无悔的接受年师傅的刁难,更是二话不说的替年师傅把家里的杂活都干完,乃是因为他一直都没忘记初来年师傅家时、杨大柱在路上说的那些话,正是那些话让孝顺的杨六郎一心一意想要替父亲报恩。
更何况杨六郎也明白年师傅并不是真的刻意刁难他,也相信年师傅让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其用意,所以杨六郎才会无怨无悔的把那些活计都干完。
第三十一章 终得拜师
而到了年师傅这把年纪、身边又没有一儿半女的人,最欣赏的就是像杨六郎这样的孝子,杨六郎的话让他很感动、同时也让他十分嫉妒杨大柱,嫉妒他能有一双如此乖巧懂事的儿女。
年师傅那略显苦涩的嫉妒被鱼儿敏锐的觉察到了,于是小鱼儿故意一脸天真的说道:“年师傅您若是收了我六哥当徒弟,他一定会像孝敬我阿爹一般孝敬您这个师傅,只要年师傅当了我六哥的师傅,鱼儿也会一起孝顺您!”
鱼儿的话正巧说中了年师傅的心思,于是他便顺着鱼儿的话问道:“六小子,你可愿意像你阿妹说的那般,把我也当成你的亲生父亲般来孝顺?”
杨六郎多少读过几年书、也从书上明白了一些做人的道理,所以年师傅一问、他便认认真真的答道:“古人常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一点小侄甚为赞同,若是小侄有幸跟着年师傅学艺,自会把年师傅当成父亲一般来孝顺。”
“好!我年孝全想收的便是像你这样的徒弟!”
年师傅先是一脸激动的拍着桌上赞了声,随即才转而从杨大柱说道:“杨老弟,不瞒你说,我其实一直想收一个能认我当爹的徒弟,这样的徒弟自然是得找那种无父无母的要好,他无父无母也才能把我当成亲爹一样来孝顺不是?有了这亦徒亦子的晚辈,待我百年归去后才能有个人替我披麻戴孝、给我送终。”
年师傅突然说出这掏心掏肺的话儿,顿时让气愤变得有些压抑,杨大柱有些笨拙的开口安抚道:“年师傅,您何苦说这样的话呢?您……”
杨大柱话未说完,年师傅便摆手人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并一脸自嘲的说道:“杨老弟你不必寻话来安慰我了,我的情形我自个儿清楚,这也是我先前一口回绝你、不愿收六小子为徒的缘由。”
“我先前是想六小子有你这么好的一个爹在,倘若真的当了我的徒弟、也只会把我当成师傅,不会真心实意的孝顺我这个师傅,不过六小子刚刚那番孝心却改变了我的想法……”
原来年师傅先前不愿收杨六郎为徒弟,乃是认为杨六郎只想学艺、不想和他生活在一起,也因杨六郎父母俱在、合家欢乐,认为杨六郎达不到他想收的徒弟的要求。
不过后来年师傅听了杨六郎那番话后,得知他无怨无悔的受自己刁难、乃是想替父亲报恩,这片孝心深深的感染了年师傅、也让他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杨六郎既然这般孝顺父亲,日后又怎会不孝顺教他本事的师傅呢?
换个角度来说,这杨六郎若是知道了年师傅的意思后,为了学到年师傅的手艺,二话不说就和杨大柱脱离父子关系、改而认年师傅为父,这样无情无义的杨六郎,年师傅还敢指望他日后会孝顺自己吗?
所以是杨六郎他自己的这片孝心、改变了年师傅的想法,让他彻彻底底的改变了初衷、下定决心收杨六郎为徒!
打定主意后,年师傅故意板起脸、以惯有的口吻说道:“既然六小子你日后愿意把我这个无依无靠的老头子、当成亲生父亲来孝顺,那我便勉为其难的收下你这个徒弟,把我毕生所会的手艺都教给你,你日后定要下苦心的勤学苦练才是。”
这突如其来的喜悦让鱼儿三人顿时怔在了原地、频频对视,似乎都不敢相信一直刁难杨六郎的年师傅,突然彻底将态度改了、大大方方的答应了收徒之事……这喜讯也来得太突然了!先前年师傅不是还说只收无父无母的人为徒弟吗?
鱼儿几人的呆怔让年师傅故意不满的沉下脸,道:“怎么?你们不愿意?”
年师傅的话让鱼儿三人飞快的回过神来,鱼儿生怕年师傅突然改变主意、或是再想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法子来刁难杨六郎,所以她抢先答道:“愿意、愿意,我们愿意!”
“既然愿意,那还不快点让六小子给我磕头敬茶,”年师傅说着竟还挑了挑眉角,似笑非笑的打趣道:“我这徒弟也太不上道了吧?竟不懂得巴结师傅,若是他不把我这个师傅给巴结好了,我可会藏私不把毕生所学全都倾囊相授哦!你若是不能把我的本事全都学到,指不定还挣不到娶老婆的本钱……”
铁面年师傅这番话让鱼儿三人当成张大了嘴、再一次愣在了原地,鱼儿更是突然有了捧腹大笑的冲动———这年师傅、年包公,居然还有幽默感!还会拿“挣不到老婆本”来威胁杨六郎巴结讨好他!
鱼儿憋了好一会儿才把大笑的冲动忍住,待她忍住冲动后才发觉杨六郎早已屁颠、屁颠的给年师傅斟茶去了,斟好了茶杨六郎却没有立马捧来敬年师傅,而是先把杨大柱带来的、那个绑了红线的篮子捧在手上,并规规矩矩的跪在了年师傅面前。
只见杨六郎高高的把那个篮子举起,奉到年师傅面前后,按着拜师的规矩说道:“请年师傅收下小侄为徒,小侄日后定当勤学苦练将师傅的绝学发扬光大,并会把师傅当成父亲般奉养至老。”
在闽南一带,拜师都是要先携着拜师礼跪在师傅面前、跪好了再双手把拜师礼奉上,若是师傅愿意收下拜师之人,就会接下那装在绑了红线的篮子里的拜师礼,师傅接下拜师礼后、前来拜师之人才能继续后面的拜师仪式。
这年师傅已经考验了杨六郎那么多回了,自然是杨六郎一按着规矩把话说完,他就伸手接下了拜师礼,也不在意那篮子里放了哪些物事,直接将篮子放到了一旁。
杨六郎见年师傅收下了拜师礼,连忙把桌上早就斟好的茶盏端了过来,高高的举起双手把茶捧至头顶,慢慢的送到年师傅面前、规规矩矩的请道:“徒弟杨佑祖,给师傅敬茶了。”
年师傅一听便知道这“杨佑祖”乃是杨六郎的正经姓名,他把这名字默记在心里后、才伸手接过了杨六郎敬的茶,揭开茶盖儿轻啜了一口、表示受了杨六郎这杯拜师茶。随后年师傅便把茶搁在了桌上,目光炯炯的看向杨六郎,等待他的下一个仪式。
杨六郎知道这敬完茶后就该给师傅磕头了,于是马上双手伏地、恭恭敬敬的冲着年师傅磕了三个响头,磕完后才正式的喊了一声:“师傅……”
“乖,地上凉你快些起来吧!”
这一声情深意切的“师傅”让年师傅瞬间红了眼眶,脸上的神情更像是老来得了一宝贝般,杨六郎那打从骨子里表现出来的尊敬、让年师傅主动下了座亲手把他扶了起来……一拜一扶后,从今以后他们便是相依为命的师徒俩了。
这杨六郎还真是个孝顺的孩子,拜完师后他主动同杨大柱说道:“阿爹,师傅他老人家孤身一人住在这儿,平日里也没个人照顾他,孩儿想留在师傅家里,边和师傅学艺、边照顾师傅的日常起居,您看如何?”
杨大柱比杨六郎更明白年师傅的处境、也明白年师傅心里最渴望的是什么,于是连连点头说道:“应该的、应该的,这徒弟本就该跟在师傅身边,否则又怎能学好本事?六小子你回家收拾几件衣服,日后就跟着年师傅住在这儿吧,平日里闲下来时多回家看看你阿母和哥哥妹妹便是。”
一旁的鱼儿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让年师傅重拾欢乐,所以她听了杨大柱的话后,马上拉着杨大柱的衣角、“天真无邪”的问道:“阿爹,眼下年师傅是六哥的师傅了,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就是一家人了?”
杨大柱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后马上乐呵呵的刮了下鱼儿的小鼻梁,应道:“是,我们阿妹说的没错,这年师傅以后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年师傅这般疼我们阿妹,阿妹长大了可要和你六哥一起、好好的孝顺年师傅才是。”
“嗯,鱼儿长大后一定会孝顺阿爹、阿母,也会孝顺年师傅,还会对几个哥哥们好!”鱼儿故作大气的拍着胸脯保证,那小大人的模样惹得杨大柱等人笑开了怀,当然年师傅除了笑外心里还多了一分感动。
鱼儿装乖卖巧的活跃了屋里的气氛后,才接着说道:“六哥,你要经常带年师傅到我们家里玩哦!这样我们家才能再热闹一些!”
“好,我们阿妹发了话,六哥岂敢不从?”
“嘻嘻,鱼儿就知道六哥最疼鱼儿了……”
于是在鱼儿同杨六郎的嬉笑中,杨六郎拜师学艺一事终于完美的落下了序幕,此后杨六郎便住到了年师傅家里,全心全意的跟着年师傅学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