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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明月照我还-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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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霁做起来,接过糖炒板栗吃起来。她就是喜欢吃这个,从小就喜欢。

叶惊鸿把几样菜摆上,酒倒上。他这辈子哪伺候过别人,偏偏替云霁跑腿也甘之如饴。

李谪找来的时候,那两人正一起躺在水边看夕阳呢。脚丫子还在水里扑腾起水花。

是云霁先察觉的,回过头看到李谪正两眼喷火的看着自己,她迟疑了一下,坐起身子,擦脚穿鞋。他怎么会丢下了事跑来?

“师傅”

叶惊鸿也一咕噜爬起来,心道:师傅?哪一个?反正不是莫老将军。脸上却笑得比花还灿烂:“原来是师傅,有失远迎!”

“南越之君这声师傅,朕可受不起。小霁,过来!”

“南越之君?”云霁哑然,眼前这个替她跑一百多里路买吃的的叶惊鸿是南越之君?她猜想过很多身份,但绝不想过这个。

李谪见她不动,道:“先生病重,所以朕特地来寻你回去。”

爹病重?怎么会?云霁往李谪的方向走了两步。叶惊鸿伸手拉住她:“小霁,我不想瞒你的,到了南越我就会告诉你。你答应跟我回家的!”

云霁看着李谪,“我爹到底怎么了?”

李谪心头气翻滚,强忍着不过去把叶惊鸿的手掰折了,“太医说先生几近油尽灯枯,你现在跟我走,还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云霁知道他即使欺骗,也决不至于拿方文清的生死来做文章。如果是斥候说的,她会怀疑,但是李谪亲自说的,她再无疑惑。当下掰开叶惊鸿的手,“你如果真是叶惊鸿,我就跟你回家。南越之君,戏演得真是不赖,枉我还是半个梨园子弟都一点没看出来。撒手!”

“我不放!”叶惊鸿说着,却见李谪人没动,但袖中微微有动静,忙侧身避开他的暗算。

“天朝皇帝,你竟下暗手?”

“你再赶碰她一下,朕就把你的爪子剁下来。小霁,快走,我们耽搁不起。”

云霁再无迟疑,跟在李谪身后往谷口疾走。叶惊鸿追上来,却被十数人缠住相斗,不禁后悔自己把手下全甩开了。这些人想必是跟着他进来的。

“小霁,虽然我一开始存心不良,但是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信我——!”

云霁的脚下慢了一点,被李谪一拽,“快点,马在谷口。我们日夜兼程,三日可到京城。你再跟他废话,先生可等不了你。”

云霁被他拽着往外走,“怎么会突然”

“太医说是根底不好,又太过劳心。都是我,怎么就么注意到过。”

一切又像是回到当初进京的时候,云霁跟在李谪后面死命的跑。只是这次,等着她的,不是新的局面,而是父亲就此转身离去。

李谪是来回跑没有歇息过,但心底也着实怕跟不及方文清最后一面,于是拼命打马。但人终究不是铁打的。他这两年劳形案牍,功夫也有些放下。

云霁见他换马后有些慢下来,“皇上,你可是接连跑了五日夜?”

“那当然,你当我时间很闲么?”

云霁跃到李谪身后,“你靠在我身上,打个盹吧。”她自己那匹马就跟在后面跑着,这些都是驿站驯熟了的马。

李谪确实有些支撑不住,见她跃过来心头一暖,依言放软身子,往前靠在她身上打起盹来。

小睡了半个时辰他便直起身子,好过多了。正要说什么,忽然看见云霁颈侧有一点瘀痕。他伸手把她领口拉开,“这是什么?我问你,这是什么?”

云霁伸手把脖子捂住,想回自己马上,李谪却不依不饶,抓狂一样的想扯开她的上衣察看。那是吻痕,他当然能看得出来。

“我们在马上呢!你不要发疯好不好。我摔断头没什么,可是我爹还在病床上等着我呢。”云霁火了。说完推开他,跃回自己马上,打马而去。

李谪一扬马鞭,追了上去。

云霁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快点赶回家去。这两个男人,她现在一个都不去想。

李谪亲自来着一趟,无非心底还存了点念想,云霁从小酒把自己当男孩子,对男人没有什么男女之防的观念。兴许只是跟叶惊鸿走得近了,斥候误会而已。可是这个吻痕,打破他最后的想念。小霁她,的确是和叶惊鸿一起了。

他打马紧赶上去。

等他们二人趁夜停在方府门前时,正是第六天晚上。

方府的门一直开着,云霁跳下马直接奔了进去。李谪也一道进去。在门口看了下,没有白布也没有白灯笼,赶上了。

云霁一路到了方文清床前,展凤把位置让开,她坐过去低头喊:“爹,我回来了。”

方文清睁开眼,“小霁,你回来了。”然后转头看看,“皇上”。

李谪坐到云霁身后,“先生,我替你把人带回来了。”

方文清缓缓展开一个笑容:“可惜,看不到皇上日后的成就了。不过我想,那应当是不凡的。”

李谪看向展凤,展凤轻声说:“今晚精神好些。”可是,就怕已经是回光返照了。

李谪放低声音:“先生,你的理想我会一样一样的实现的。”

“再无憾事。虽然不能再跟云峰斗一场,但我们都是帝师。我赢了他了。纵浪大化中无喜亦无忧。”

“爹”云霁泣不成声。

“小霁,不用难过。我这一生,已经求什么得什么了。只有两件事,要交给你。”

“你说。”

“你凤姨,青春妙龄,日后有合适的人,你把方府一半家产给她做陪嫁。”

“是。”

“先生,我不要。”

方文清看着展凤:“我寻思过几次,最后还是作罢。你没有方夫人的名分下半身会容易些。”

居然是为了这个。展凤一直以为方文清嫌弃她的出身低微。

“还有一件,小霁,你将我火化,一半的骨灰送回老家,挨着我母亲。还有一半,我想、我想挨着云曦。这事只用你能办到了。”

云霁有点傻眼,然后忙应了下来,“爹,你放心,我一定会办到的。”

方文清打起最后的精神,看着李谪,云霁把位置让给他。

“皇上、小霁,你们二人是我今生的骄傲。可你们怎么搞到现今这个地步哇。”

72

“皇上,你答应我,再不要逼迫小霁。你等着她自己再度接受你。”

李谪看一眼云霁,“好,先生,我应下了。”

“小霁,你跪下。”

云霁依言跪下:“爹,什么?”

“我要你起誓,此生你绝不背离陛下,尽心辅助。”

“爹,孩儿起誓,方云纪此生绝不对陛下生背离之心,一定会尽全力辅助陛下成就大业。”

“好,我放心了。”

方文清的瞳孔渐渐散开,下半夜的时候安安静静的离去。

管家张罗挂上早准备好的白幡、白灯笼。将方文清停灵在正堂。

云霁身着孝服,在正堂守夜。一边快速书写着给朝廷有司报丧的折子。

李谪在她身旁坐着,也是一身素服,给方文清烧纸。

“谢谢!”云霁嘴里低不可闻的跟他道谢。如果不是他亲自去,她定然会疑惑一阵,那势必赶不上方文清的最后一面。只是,他们二人何时如此生疏了。李谪的背僵了一下,没有回应。

杜生生是第一个来致祭的,他告诉李谪,他在宗庙的替身被毒死了。

“陛下快回去处理吧,天明众大臣就要来致祭了。您不方便出现在这里。”云霁收笔,淡淡的说。

李谪站起来,看眼云霁,“好,朕先去宗庙。你,不要伤了身子。”

“臣知道,恭送陛下。”云霁站起来。

李谪无言望她半晌,然后离去。

杜生生也蹲在灵床前烧纸。

展凤抱着一堆东西过来,“小霁,这些你挑一件去,我要烧给先生带走。”都是平日方文清喜欢把玩之物。

“凤姨,不要烧,都放到原处吧。我们就当爹还同我们在一起。”

“这样?”展凤想了想,“也好。他也是不拘礼的人。”

云霁见展凤两眼有些发直,只好同她一道过去,“来,凤姨,咱们一起放回去。”方文清在时,曾说过尘归尘,土归土,什么都不用带走。云霁也觉得烧了东西殉人大可不必。

到了天明,因为皇帝在宗庙不用上早朝,大臣们陆陆续续过来。

云霁将展凤安置在房里,让扣儿守着。自己出去以孝子的身份接待流水价的宾客。和尚们在中院里吹吹打打,甚是热闹。依着方文清本意,原本是什么都不用,但既然上了告丧折子,这些过场还是免不了。但是,云霁坚持一切从简。最后只请了西山上的和尚过来做道场。方丈亲自带人来的,他与方文清是方外至交。

折子递了,朝廷有司的人也来了。告知云霁,今日皇上便要出宗庙,想是要亲自来致祭的,让他做好准备。

“好,多谢陆大人提醒。”

不一会儿,门房报何太师来了。云霁一哂,何惧心头还不知多开心呢。不过礼数上既然对方来了,他自然不能失礼。快步迎出去,单膝点地以为答谢:“多谢何太师亲来致祭,里面请!”

“贤侄节哀,想老夫当日白发人送黑发人何等凄凉,可是活着的人总是要继续活下去的。”

“小侄与三公子同窗之谊,也是感同身受。”孝子答礼单膝点地即起,早有管家上来将太师迎了进去。何惧边走还边感慨:“方兄府上人丁是单薄了些。”

云霁不冷不热的说:“有用的话,一个儿子足够了。”

正说着,北苑的同窗尽涌了过来,他们都是在京郊军营的。

“小方”

“小方,节哀,我们一早起来便听到尊翁的丧讯,便告假过来”

云霁照样答礼,然后起来:“多谢大家了,请里头奉茶。”

大家纷纷进去上香,然后被引到客堂,只有罗怀秋一直在灵前烧纸,嘴里喃喃的说:“方相过年还给我发过红包呢。小霁,你有什么需要人出力的,招呼一声就是。”

“嗯,不会同你客气的。起来吧!”云霁上前把他搀起来:“何太师有一句说得对,活着的人总是要继续活下去的。”

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去宗庙看看情况。”

“嗯。”

罗怀秋上完香很快就去了。

客人来得差不多了,云霁进去客堂招呼。陆大人是礼部的,对于这一品大员的丧事虽然没经历过,但章程都是现成的。便指导着云霁一样一样的办来,看她虽然眼眶微红,压抑着悲伤,做事依然有条有理。心头暗赞:果然虎父无犬子,有这样一个儿子,方家就倒不了。再加上有皇上看顾,于是越发用心。

何惧也叫云霁那句话呕到了。他那两个嫡子的确是阿斗。

云霁倒是很惊讶,他如此平静的在这里喝茶,难道宗庙的事真不是他干的?一面招呼着客人,一面偷偷打量着何惧的神色。

当传出皇帝出了宗庙,要亲来致祭的消息,云霁发现何惧面上依然半点不露。这一下,她还真吃不准了。

外头通报,了丈来了,云霁忙向满堂宾客告罪迎了出去。

蒋了丈进来上香后,也被引到客堂。这会儿都在这里等着皇帝亲临呢。他和何惧对视一眼,各自撇开头去,坐了另外一边。

云霁心念一动,宗庙的事儿,跟蒋了丈会不会有关系,毕竟皇帝去了,皇后认一个皇子为嫡子,这江山可就是他们的了。

杜生生晚皇帝一步,也偷偷去了宗庙。这会儿正拿着从那替身身上扒下的祭服研究。末了对皇帝说:“这祭服裁制前在毒水里泡过,无色无味,无法辨认。但穿在身上,遇到人出汗浸湿衣服,就会发生效用。”

他将衣服泡在水里,拿银针去试,银针不变色,但是把带进来的信鸽往里头一浸,信鸽立时便死了。

李谪喟叹:“好妙的计策。不过,到底是朕的舅舅还是岳父呢?”

罗怀秋在一旁说:“我走的时候,何太师已经到了,路上又看到蒋家的车马。他们这会儿估计都在方府。”

杜生生也道:“皇上,时辰差不多了,您该去方府了。”

“好,怀秋,你送生生回去。”

“是。”

李谪摆大驾到了方府,云霁和群臣都在街头跪迎。李谪出了轿子,扶起一身孝服的云霁,“带朕进去看看,诸位臣工也请起吧。”

李谪在还未合棺的棺木旁立了一会儿,群臣都在灵堂外站着。他轻声问:“那两人有什么可疑么?”

“没有,都是老狐狸,面上半点未露,臣看不出来。”

“会不会是他们联手?”

“这个,不好说。”

云峰尚在大内,这七日所有事务都是送到丞相值房给他过目。之前云家长子已经来过。云峰听说皇帝出了宗庙便直接到了这里,便从大内也过来了。

他直接到了灵堂外,云霁出来给他见礼,他微微点头,“保重自己!”看云霁眼眶青黑,身边全无人可以相助,他有些心疼。这样没日没夜的奔回来,立即就面临这样的事。而且方府无人可以打理其他事务,一针一线都得她亲自操持。

“皇上说,请云相进去。”云霁领着云峰进去。

云峰把这几日的事择要说了一下,然后说:“皇上,宗庙那边的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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