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夫贵-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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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就是脚。”田易生一边打磨石磨地盘一边回答道。
“蛇跟脚有什么干系?”
“蛇有脚吗,谢陌香?”田易生抬起眼皮子问她。
“蛇?”陌香想了想,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手,指着田易生笑道,“哦!蛇没脚的,添了脚不就成了壁虎了吗?”
这两小男生对视了一眼,一个笑得含蓄,一个笑得打滚。陌香却有点吃惊地看着田易生,心想原来这死家伙也会笑?从小到大,姑奶奶就没见他笑过!不过,他笑起来的时候挺好看的,就像一股清风吹过刚才抽绿条的麦苗。
田易生忽然抬起眼皮又看了陌香一眼,陌香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看呢!她忙挪开眼神,望向了那个书架。她对那儿倒真是很好奇,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当初为什么对着书架那么感兴趣。
田易生瞥见了她的眼神,放下手里的活儿,走到书架边拿了几张纸递给她。她接过来一看,纸上全是一些方方正正的字儿,一个都不认识。她很茫然地看着田易生问道:“什么意思?”“你四婶让我写的,都是些常用字,最简单的了。”
“哦,四婶让你写的……”陌香说着忽然翻起眼皮,鼓起腮帮子不满地看着田易生。这回,田易生比她更茫然,问道:“又怎么了?”
“你非得说最简单这三个字吗?”陌香最敏感的那根神经又被戳了一下。
“本来就是,这些字我三岁就会写了。”“呵!田易生,你是在跟我显摆你认字儿多吗?”
“不显摆,是事实。”田易生回答得一本正经。
“我要是从小学认字儿,没准我三岁就能写了呢!”陌香不服气地辩解了一句。田易生偏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道:“你三岁的时候?我记得那时候你好像没空认字儿,而是抱着我们家院子那棵核桃树,非哭着要吃核桃。当时寒冬腊月的,上哪儿找核桃给你吃?”陌香瞬间就窘了,还有这回事?自己怎么不记得在田家院子干过这么丢人的事?
“真的呀,易生?”满祥立马追问道,“那当时她吃着核桃了吗?”
“没有,大冬天的,哪儿找核桃给她吃。可她就是抱着我们家那核桃树不撒手,哭了老半天,最后是我爷爷拿了条鱼干才把她哄住了。走的时候,还一边抹眼泪一边跟我爷爷说:‘不许核桃掉下来,我来了才能掉。’”
陌香瞬间就风化了,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田易生,这死家伙该不会是胡乱瞎编的吧?自己哪儿这么无耻抱着他家的核桃树哭个不撒手了?
“哈哈哈……”满祥拍着桌子大笑道,“她为什么这么跟田爷爷说?”“因为我爷爷哄着她,说核桃还没熟,熟了就自己掉下来。她就信以为真了。”
“哈哈哈……谢陌香,你小时候还干过这样的事啊?”满祥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陌香红了脸,跺脚道:“田易生,田大秀才,你瞎编的吧?那时候你才几岁啊?记得住这事?顶多五岁吧!”田易生一脸风轻云淡地说:“要不待会儿问我爷爷?”
“我……”陌香窘到了极点,脑子里不由地浮现出了自己抱着田家核桃树根哭闹的样子,而且还被当时只有五岁多的田易生看见了,想想都觉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一辈子都不出来了!
“你在我家干过的不讲理的事,也不止那回,不用瞪那么大个眼睛怀疑我瞎编,要不信,问我爷爷去吧。”田易生似笑非笑地看着陌香说道。
“陌香小时候经常上你们家来吗?”满祥好奇地问道。“嗯,听我爷爷说,两三岁的时候好像特别喜欢来。一来跟强盗似的,说我们家的苞米是她的,我们家的鱼干也是她的,我们家的石头也是她的,我……”田易生忍下了这句话没说,“横竖每来一回都会抱一样儿东西走,连小石头都抱了一块走。”
“没有吧!”陌香已经着急上了,拍着桌子不服气地对他翘嘴嚷道,“你是瞎编的吧?我怎么不记得了?我娘也没跟我说过呀!”“
那是你才多大?两三岁你能记得住什么?还想听吗?多着呢!”
“赶紧说赶紧说!”满祥忙催道。“不许说了!不许说了!”陌香急得都跳起来了,像只兔子似的,一边拍着桌子一边蹦。
三个人正在屋子里笑闹着,坐在院子里聊天的田爷爷和满庭海堂三人好奇地往那边看了一眼。海堂笑问道:“这是两小子一块儿欺负陌香吗?陌香都闹起来了。”
田爷爷面带微笑地说道:“难得易生不嫌吵,由着他们闹去。我们这院子就是太清净了,连喜鹊乌鸦都不打这儿路过呢!”19Se7。
海堂说道:“那是因为易生好静,念书的有几个喜欢闹的?只是这些年他未免太静了些,性子倒真孤僻了些。”
田爷爷收敛起笑容,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可不是吗?越大性子越发地收着了。小时候还会陪我们俩走个亲戚什么的,大了连门都懒得出了,整日里钻在他的书堆儿里,要不然就玩玩木雕什么的,又不爱跟村里同岁的孩子玩儿。数来数去,也就满祥能跟他说上两句话。”
“满祥是个好动的,跟陌香差不多。今天他们俩一来,准吵得易生不得安生呢!”
“我倒宁愿吵些,”田爷爷笑道,“叫他多跟人说说话,省得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我今天请你们来吃饭也是有私心的,就想你们俩替我劝劝易生,别跟金家定亲。”海堂有点吃惊,问道:“是易生自己的主意?”17129739
“是啊,为这事,我和他奶奶没少费唾沫子劝他,可他就是不听。他的心思我们也明白,可眼瞅着他去过苦日子,我们俩清闲下来也不安心呀!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哪个做爷爷奶奶的不想自家孙子孙女过得好?我们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过得好过得歹都抹去了大半辈子了,可易生才十七岁多,往后日子长着呢!我想来想去,没其他法子了,这村里他也只怕能听你们俩劝几句,所以才把你们俩找来。”
“放心吧,田爷爷,一会儿我们准好好劝劝他。”
“那就多谢了!”田爷爷说着起身道,“我去伙房里瞧瞧饭菜弄好了没,你们稍坐坐。”易上子就大。
田爷爷走后,海堂叹了一口气道:“易生也挺厉害的,就这么把自己卖给金家了。你说我们劝他,他能听吗?”满庭之前一直没说话,就是在想这个事。他喝了一口茶道:“往死里劝。”
“啊?这话什么意思?”
“易生读的书多,那些空道理大道理他没准比你我懂的都多,我们要再跟他讲道理,那就是白费心思了。”
“不讲道理,讲拳头?他连满祥都打不过吧?说说,你那往死里劝到底是什么意思?”
满庭正要开口,院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海堂起身走过去把门打开一看,竟然是郭氏!他愣了一下,还没说话,郭氏就抢先一步推开他走进来笑道:“哟,还没吃呀!那正好赶上了!”
郭氏的声音很快传遍了院子每个角落。伙房里,田爷爷和林奶奶对视了一眼,十分诧异,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走了出去。
郭氏手里提着东西,笑盈盈地迎着田爷爷老两口走过去说道:“看来我送来得合适呢!下午的时候,我家老大老二往山上去转悠了一圈,运气好,猎了两只野兔儿呢!我听说你们家今晚要请客,特意给你们送过来。”她说着把篮子硬往林奶奶手里一塞,一副不会再拿回去的样子。
“哎哟,不太好吧!”林奶奶忙推让道。
“有什么不好的呀?都快做亲家了,还跟我计较这点小东西?原本今晚我家是打算请了你们过去吃顿饭的,家里正在为易生和金秀的亲事翻新屋子呢!可巧你们又请了满庭和海堂两家,不好扰了你们的兴儿,这才送了两只野兔儿来!收着收着,别跟我这未来亲家客气!”
海堂鼻腔里冲了一股子,抖了抖肩,小声道:“亲都没定,就未来亲家了?这郭大娘的脸皮比肖嫂子好不到哪儿去嘛!”
田爷爷又怒又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郭氏又笑问道:“易生呢?我来了他怎么不出来招呼一声儿啊?这孩子别是还在温书吧?我去瞧一眼!”
“哎……”田爷爷和林奶奶本想拦着,可郭氏拨开他们的手,笑容满面地朝田易生的房间走去。刚到门口,田易生就挡住了她,面无表情地问道:“郭大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就是来瞧瞧你是不是又在熬夜温书了?好孩子,那功名不着急的,我们家金秀不等着……”郭氏说到这儿时眼角里出现了一个极为刺眼的人,那就是陌香!
她的脸色唰地一下绿了,却没当场翻脸,只是用金针似的眼神瞪着屋内的陌香问道:“这不是谢家的陌香吗?你怎么在易生屋里呢?你一个姑娘家都不知道避讳避讳?”
“避讳什么啊,郭大娘?”满祥靠在书桌上挡住了那小石磨抄手道,“我这叔叔还在这儿呢,能出什么事?再说了,今天是田爷爷请我和陌香,还有我四哥四嫂来吃饭的,有这么多长辈儿在这儿,你以为有什么啊?”
“哼,”郭氏嘴角下斜,冷冷地瞥着陌香说道,“也不知道谢家是怎么养闺女的?怎么这么不知规矩呐?易生的屋里只怕我们金秀都没来过,你倒还意思进来?你娘没教过你男孩子的屋子不能随便进的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田家小院(二)
花开夫贵;第一百一十二章 田家小院(二)
陌香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子后面,抬脚就出了屋子,气冲冲地往大门那儿走去。爱叀頙殩田易生眉心一皱,目光顺着陌香的背影而去,正要叫住她时,满庭先开口了:“陌香,等等!”陌香鼓着腮帮子,转过脸来,委委屈屈地问满庭:“四叔,干什么?我要回去了!”
“不回去,还没吃饭呢,过来坐下。”
“四叔……”
“过来。”满庭的口气很淡,却给人一种命令的口吻。郭氏听着他的话特别不舒服,瞥着谢满庭心想这小子打算干什么?还想留着陌香在这儿碍眼吗?
梨花和红菱也已经从伙房里走了出来。梨花快步走过去,把陌香拉到了石桌边坐下了,笑道:“今天又不是郭大娘请你吃饭,是田爷爷请客呢,他老人家没发话,你就这么甩脸子走了,叫他多难堪啊!”
田爷爷忙点头道:“是啊,陌香,饭菜都好了,立马就开桌了,你不吃就赌气空着肚子回去,叫我怎么跟你奶奶交代呢?好姑娘,别生气了,坐那儿消消气儿。”他说完转过头,口气不悦地对郭氏道,“郭大娘,你何必这么说陌香呢?几个孩子一块儿长大的,凑一处乐一乐又怎么了?这儿还有一院子的人呢,除了谢家长辈儿,还有海堂红菱在,能出什么事?”
“未来亲家爷爷,话可不是这么……”
“别别别!”田爷爷忙摆手摇头道,“受不起这称呼,受不起哟!易生和金秀的事也还没定下来,就单单是合了合八字儿,你还是叫我田老头吧,我听着心里自在些!”
郭氏的瞳孔瞬间张大了两倍!仿佛拿个勺子接在眼睑下面就能接住那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子了!她不禁高声质问道:“你老人家这是什么意思啊?打算不认账了啊?”
“什么认账不认账?易生和金秀那事我家事先也没答应过什么呀?哪儿来的帐呢?”田爷爷反拍着手问道。
“哎哟!”郭氏音量骤然升高了八度,如见杀父仇人般地瞪着田爷爷说道,“这是要拆我们金家的台面吗?田老头,你把话说清楚了!临到头才来反悔,你以为我们金家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我们田家这样的小户敢欺负你们金家吗?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我们是答应了,拿易生和金秀的八字儿合合再看,也没说合了八字就非得定亲吧?那说亲之事也不是桩桩回回都能成的,连吴媒婆那摇着金葵扇的都不敢打这包票啊!”
郭氏气得脸都紫了,往田爷爷跟前跨了两步,摆出母鸡战斗的姿势叉腰问道:“田老头,你这不是反悔是什么?合合八字儿再看?看什么看呐?现下村里村外哪家不知道易生跟金秀要定亲了?你临门这么一推亲,是要把我们金秀往绝路上逼呀!”
“谁逼她了?”田爷爷一腔怨气地说道,“谁闹了你们金秀的名声儿了?易生和金秀对八字儿这事压根儿我们就没往外说过,就是怕这事不成会伤了你们金秀的名儿……”
“哎,姓田的,你把话说清楚了!”郭氏又上前一步,直直地指田爷爷的鼻尖说,“什么叫你们没往外说啊?你们没说全村是怎么知道的呀?难不成还是我们金家到处去说的?我们金秀当真就找不到男人嫁了?我告诉你,想娶我们金秀的排队都能排到村口去!”
“你……”田爷爷差点气得心脏病发,“你实在是太不讲理了!咳咳咳……”他一激动,黄痰都咳出了两口。
“谁不讲理了?没你们田家这么霸道了!说不定亲就不定亲了?叫我们金秀往后哪儿有脸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