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夫贵-第3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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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琥珀站在元胤身后,低着头笑得快抽筋儿了;昭荀扭过脸去朝着厅门外,想笑又不敢笑;冰残还算能忍的,淡定地坐那儿继续喝茶。
殷洛觉着有些奇怪,可也没多问,又安慰了兮兮几句,赏了她一锭五两的银子和一对银臂钏,另外又赏了尹妈妈一些东西,这才吩咐她们退下了。
从殷府出来后,尹妈妈眉开眼笑地拉着兮兮说道:“妈妈说得没错吧?带你来这儿是来对了吧!我就说殷小姐是个大方人儿,一准有好赏赐呢!”
“呵呵……”兮兮干笑了两声道,“是有好赏赐,不过我今晚难熬了。”
“什么意思啊?”尹妈妈顾着看手里的布料,没在意兮兮的表情。
“没什么意思,走吧,回去了。”
“先别回去,”尹妈妈笑米米地摸着殷洛刚才赏的衣料缎子说道,“这可是好东西呢!趁着夏天还没过,拿这衣料子去做身衣裳指定不错!横竖妈妈我今天心情好,不开那茶铺子了,也放你轻松一天,回家歇着去吧!”
“尹妈妈……”
“回去吧回去吧!”
尹妈妈笑呵呵地走了。兮兮无奈地叉腰望着她背影叹气道:“哎,我还想找个地方躲躲呢!怎么能这么没义气就跑了呢?那我上哪儿躲去啊?”
“梁姑娘打算躲哪儿去?”严琥珀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兮兮吓了一跳,立刻转身左看看右瞧瞧,确定赵元胤没跟出来之后才松了一口大气儿。看着她那样儿,严琥珀忍不住好笑,问道:“你明知道主子会收拾你,你刚才还那么挖苦他?”
“横竖都要收拾的,多说两句跟少说两句没分别!”兮兮说得理直气壮的。
“真有勇气啊,梁姑娘,”严琥珀笑道,“主子让我跟你说一声儿,晚饭在我娘那儿吃,记得回去。”
“干什么啊?”兮兮鼓起腮帮子说道,“要收拾我啊?还……还要当着其他人的面儿开我批斗大会啊?”
“什么大会?不是收拾你,回去你就知道了。”
“好吧,”兮兮摸了摸自己那颗忐忑的小心脏说道,“早死晚死都得死,回去就回去吧!谁怕谁啊?”
严琥珀笑了笑,转身就回殷府里去了。回到花厅时,元胤已经准备起身告辞了。殷洛有些不舍地看了冰残一眼,吩咐瓶儿送他们出去。
等瓶儿回到花厅时,看见殷洛坐在榻上撑着脑袋发神,便走过去问道:“娘娘,是困了吗?”
殷洛抬起头,望了一眼窗外的艳阳,苦涩地笑了笑说道:“这才刚吃过早饭多久,还没到晌午吧?外面的ri头才刚刚正浓,我怎么又犯起困来了呢?是每天这日子难打发了,还是我的身子真不如从前了?”
“娘娘别说这胡话,您的身子怎么会差呢?”
“是啊,”殷洛倚在软枕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窗户上跳跃的树叶影子叹气道,“我才二十六岁,正当年轻时,身子怎么会差了呢?”
“娘娘,您是心里有了感触,才觉着困了。要不然奴婢去给您点上宁神香,您好好睡一觉……”
“睡醒了,是不是就能不做太妃?”殷洛忽然说着,眼泪就从眼眶里滑落而下,滴在了浅青色的衣衫上,印出了一点点的湿印。
瓶儿见状忙劝道:“娘娘,您别伤心了!事已如此,您再难过也无济于事啊!奴婢知道,您是因为见了冰残大人才生出那么许多感触的,可您与他终究不是同路人了,再搁心里烫着,只会伤了您自己的!”
“我只是想不明白,”殷洛伏在软枕上低声抽泣道,“为什么我才二十六岁就做了太妃!我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别人没了丈夫尚且可以改嫁,而我……就得一世守着这死寡!太妃的头衔听着是很光宗耀祖,可谁能知道我心里头有多难受呢?”
瓶儿陪泪道:“娘娘,您千万保重身子啊!您再埋怨,也不过落下一肚子怨气罢了。这头衔您不要也已经要了,既然得了,就该收拾心情打算往后了。”
“往后?”殷洛抬起挂满泪珠的眼帘,转头看着瓶儿道,“往后不过是在佛前细数禅珠度日,还有什么往后可言?就连我想跟冰残哥好好说句话,他都如此搪塞……还有,为什么他和庄允娴居然会和好了?”
“世事难料啊,娘娘!兴许这就是他们的缘分吧!”
“对,对,我和冰残哥注定是有缘无份的,对吧?当初要不是我赌气进了宫,只怕现下落不到这份儿上!”殷洛说完趴在软枕上大哭了起来。
瓶儿忙开了厅门,遣散了外面的小丫头,这才回身关了门,走到殷洛身边劝道:“娘娘,当初的事儿都已经过去了,您还想着那些做什么?当初冰残大人也问过您,说您要是不想入宫,他可以把您送走的,是您自己要进宫点选的,谁知道您真的就选上了呢?您现下来后悔有什么用呢?娘娘,别人不珍惜的您更该自己好好珍惜才是!您哭也没用了,该打起精神来想想往后怎么过才是。”
当初冰残的确问过殷洛,如果殷洛不愿意入宫点选,他可以送殷洛离开惊幽城。以冰残当初的能力来说,要让一个在册点选秀女消失并非是件难事,只可惜,当时的殷洛拒绝了。
☆、第三百四十章 当年相遇
殷洛的拒绝源于冰残的拒绝,源于冰残不愿意接受她。她第一回遇见冰残是在离惊幽城五十里远的龙河镇上,那年她跟元胤一样儿,都玩离家出走。
那年,元胤十六岁,正是他最叛逆的时期,动不动就会玩失踪,玩离家出走,有时候心情好会带上一两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一个人跑出去。往往冰残刚刚处理完手里的事儿,又得马不停蹄地去找他,那段日子算是冰残最焦心的时候。
元胤第十一回离家出走时,冰残在龙河镇上追上了他。当冰残找着他时,他已经把几个不知从哪儿来的人打翻在地上,断了人家胳膊和腿脚。
冰残当时觉着很生气,因为元胤的身手越来越好,可下手却越来越不知轻重。他已经警告过元胤很多回了,可元胤一直当耳边风,所以他想也没想,一巴掌把元胤抽翻在地上。
谁知道,旁边忽然冒出来一个跟元胤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抱着他的胳膊就狠狠地yao了一口。这小姑娘像是给人欺负了似的,发髻凌乱,衣衫不整,两个眼睛肿得跟桃儿似的,这小姑娘正是殷洛。
后来冰残才知道,元胤是给人家小姑娘打抱不平才出手的。虽然情有可原,但冰残还是拽了元胤回去,面壁思过了一个月。他和殷洛就这么认识了。
只是后来谁也没想到,殷洛没有喜欢上对她施以援手的元胤,而是深深迷恋上了一巴掌抽翻了元胤的冰残,因为她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幕,昏黄的夜灯下,冰残面无表情地单手把元胤从地上拽了起来,厉声喝道:“你是不是永远都不长记性?”
“不知道。”元胤生硬地丢了他三个字。
话音刚落,冰残反手又是一巴掌,把元胤抽得嘴角都出血了。她当时吓得缩在旁边,瑟瑟发抖,只听见冰残指着元胤喝道:“行,横竖你喜欢往外跑,你只管跑去!我回头就上个折子,辞了这一身累赘,往后也不做别的事儿了,就等着你闯祸死了那天给你刨好坟埋了,我也算仁至义尽了!我倒是有脸下去见你娘,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脸!”
那男人身上透出的霸气和冷硬是殷洛之后再也没有遇见过的。再看其他男人,殷洛实在没了那份悸动的感觉。
可事实难料,谁能想到现下她成了太妃,而冰残还是那个冰残呢?
殷洛哭了一阵子,情绪稍微平静了下来。她从瓶儿手里接过热帕子,一边抹泪痕一边问道:“从昭荀那儿打听到些什么?”
瓶儿道:“昭荀先生一如既往地口严,奴婢只是问道,王府现下还是游仙儿掌管,这几年除了添了位王妃之外,还有位小妾,不过已经死了。”
“再有呢?”
“四大判官之一的桑雀灵怀了孕,除此之外,奴婢没能从昭荀先生那儿问到别的事儿。幽王府的人口风向来就严,娘娘您是知道的。”
殷洛把热帕子递了回去,点头道:“要是这样问就问出我们想要的,那就不是幽王府了。我听刚才赵元胤那口气,似乎庄允娴也在王府。”
“那又怎么样?就算庄允娴在王府,也定不了赵元胤一个通敌之罪,要知道,这些年赵元胤上呈给朝廷的青川牧场叛贼名单里一直都没有庄允娴的名字。即便有人质疑,赵元胤也以查证不实为由否认了。可见,他早有准备。若是庄允娴真的倒戈相向,与冰残大人重修旧好,那么庄允娴的身份很容易就能洗清。要以庄允娴向幽王府发难,指定是不太可能的。”
“呵!”殷洛冷笑了一声道,“真是想不明白,那庄允娴前世修了什么缘,竟有这等好福气。兄弟两个都想法子为她周全,保她万无一失,为什么我却落得如此下场?”
“娘娘……”
“罢了,”殷洛自嘲地摇摇头笑道,“兴许是我没那种福气吧!你一会儿就派张帖子给游仙儿,请她明天过府一聚。好在幽王府掌事儿的还是她,彼此也算老相识,往来起来也方便。游仙儿喜欢什么你应该还记得吧?”
“奴婢记得,游仙儿向来信佛,早年就搬到城外静音寺去了。大概是因为赵元胤几年前失踪的事儿,这才搬回来的。娘娘放心,奴婢知道该备些什么。不过,娘娘,奴婢还是有些担心,幽王府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对付幽王府了?你以为我傻吗?我去对付赵元胤和冰残,那不是自己找死?赵元胤十面阎罗的绰号不是白给的,这些年他所掌管的事儿一旦有其他的人插手,他向来是不留情面灭了的,我岂会去送这个死?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儿,余下的就与我无关了。”
“是幽王府太树大招风了吗?”
殷洛轻轻摇头道:“不是,难道你忘了,被送回原籍的太妃并非只有我一人。原本送回来的不该是我,而是林家那位,可惜啊她不堪大用,所以才送了我回来。什么大赦后宫,哼!是有人的位置坐着发烫,心里不安了!他想要赵元胤服他,却没那个能耐,想要一盘子端掉赵元胤,又舍不得赵元胤和冰残辛苦建立起的情报内线,除了设法控制,他找不出第二条既能不跟赵元胤翻脸又能掌控情报内线的法子。”
“您觉着您能及时抽身而退吗?”
“谁知道去?”殷洛忧伤地看着手里的茶盏道,“横竖我都活到现下这份儿上了,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对了,过几天就是中秋了吧?我记得赵元胤很喜欢龙凤团茶,将我从宫里带出来的那几封早些备下,中秋之时再送去。”
“娘娘打算中秋之夜去幽王府?”
“要不然你以为我请游仙儿来干什么?真是叙旧?”
瓶儿点点头道:“奴婢明白了!这就去派帖子!”
这天晚上,游仙儿院子里的酒席都散了,冬儿才匆匆撑了伞回来。她回来时,游仙儿正倚在偏厅里的椅子上喝着解酒汤,见她衣衫湿润地走了过来,便问道:“先前正下着雷阵雨呢,你明天再回来也不迟啊!我只是想问问宣贞怎么样了,也不着那个急,你怎么就顶着雨跑回来了呢?”
冬儿抖了抖披风,一边解下交给小丫头一边笑道:“趁这会儿钟大娘在那儿看着宣贞小姐,我才得空回来一趟。瞧夫人脸色,像是喝了不少酒呢!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儿啊?”
游仙儿抬了抬手,小丫头们各自散去了。随后,她才笑道:“算不得什么喜事儿。今晚冰残把庄允娴带过来了,我是不太喜欢她的,可冰残愿意,我也没法子。他两兄弟心情好,再加上祺祥那小子,灌了我不少酒,我就喝成这副德性了!”
“夫人许久没喝成这样了,还是进里面去歇着吧,仔细着了风寒。”
“懒得动,”游仙儿有些慵懒地揉着太阳穴道,“在这儿透透气儿也好。宣贞怎么样?”
“老样子,瞧着有些郁郁寡欢。我和甘蓝是寸步不离,生怕她做出些傻事来。”
游仙儿轻轻摇头道:“她要真做出些傻事儿,那就真是傻到家了。对了,你刚才说钟大娘也在?”
冬儿点头道:“钟大娘,还有两个慈安署的老妈妈都在那儿,帮着我和甘蓝做些杂事,或是看着她,我们也算稍微轻松点。起初钟大娘来时,宣贞小姐死活都不见她,可她那人您是知道的,就守在门口哭起来了,一口一个亲娘闺女地叫着,惹得四邻都来看笑话。没法子,宣贞小姐就让她进了门儿。”
“呵!”游仙儿冷笑了一声道,“她还有脸哭闹?若不是她,宣贞怎么会闹到这份上?她可有添乱?若是再胡闹,我索性叫人丢了她出惊幽城!”
“也没添什么乱子,倒是帮了不少忙。这两天,她带了两个老妈妈过来,杀鸡炖汤,熬药做饭,也算本分地干活儿。”
“她要再不本分,往后有她受的!”
“对了,夫人,钟大娘又跟我哭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