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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觅嫁-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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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应该是他们一起商议的结果。”

出嫁女总不能葬回嫁家祖坟,若是廖怀音没死,她和尚知玄最好的结果是和离,与尚家就没有关系了,将来也不会葬入尚家的坟地,这样想来,大约是尚知玄不愿意廖怀音葬入尚家,所以才商议出这样的结果。

人都死了,还不得干净,还在纠结着这些事。

推人及己,抬头望了一眼李皓白,目光变得有些复杂,他对这事并没有什么提出异议,如同夜里和她说起廖尚两家的事一般,仿佛一切都很平常,好似这样做是理所当然的,陆辰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而生,禁不住地打了个哆嗦,不敢往下去想……

正好,罗绮领着桃夭过来了,西间的饭菜都已经摆好了,李皓白起了身往西间去,陆辰儿起了身,云锦过去扶陆辰儿,只觉得冰冷异常,不由惊诧,就是起身前,陆辰儿手里还抱着一个暖炉了,“姑娘这是怎么了?”

这么一问,陆辰儿却是转过了方向,“我突然觉得有些冷,就不过去了,扶我回里屋去靠着,你再去和他说一声。”

“要不要叫个大夫?”云锦只瞧着陆辰儿脸色比先时陡然间苍白了许多,精神也突然萎靡了许多。

“不要了,应是昨晚受了凉的缘故,等会儿桃夭用完饭,你让她到里间来一趟。”陆辰儿说完,推开云锦,径直往里间去,步子甚至有些凌乱。

但凡男子,出了这样的事,没有谁会不在意的,但凡女子,出了这样的事,都会以死殉节,不都是这样吗?她心里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她怎么还会无法接受?

陆辰儿坐在床头,使劲揉着两边的太阳穴,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辰儿,你怎么了?云锦说你受了风寒,已派人去请大夫了。”

陆辰儿抬头,进来的是李皓白,倒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此刻心里一团乱,没心思应付,“我没味口,又觉得外面有些冷,就进来坐坐,你快去吃饭,等会儿还得出门,不用理会我。”

“要不我端碗粥过来,你多少吃点。”

“不要,你出去吧,我只是想静静。”陆辰儿这话语气有点不耐烦,也有点冷。

李皓白脸色不由僵了一下,陆辰儿的疏离,还是很明显能看出来,他不明白又哪里出现了问题,突然间觉得有些累,每回都是这样,他以为他们俩好了时,以为他们俩能够更进一步时。她又突然后退了,又突然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前一刻钟还是好好的,后一刻钟又成了横眉冷对,使得他措手不及,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有时他费尽心思都想不明白。

“那好,让云锦进来陪你。”李皓白丧气地走了出去。

陆辰儿拿了个大迎枕,靠在床上,李皓白的变化。她不是没感觉到,只是她不想去理会了,就这样吧。她一看到他,就想到廖怀音的死,她就没法子心平气和了。

没一会儿,云锦走了进来了,瞧着陆辰儿就这么半仰着。“姑娘要躺着,不如脱了小袄与下裙,躺到被窝里去,免得又受了凉。”上前扶着陆辰儿起了身,替陆辰儿除了小袄了下裙。

“刚才二爷是不是进来过,奴婢瞧着二爷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姑娘又给二爷气受了?”

陆辰儿躲到被窝里,当作没听到。

云锦叹了口气,“奴婢冷眼瞧着。二爷一直对姑娘很上心,姑娘何必拒人于千于之外,况且,退一步来说,二爷和姑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奴婢实在看不懂姑娘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把生活过成这样。纵使当初有个柳姑娘,那也不过是成亲之前的事了,二爷性子再绵和,也会有几分泥性,再怎么抵不住姑娘这样一次次的任性。”

“我知道了。”陆辰儿闷声道,虽然知道云锦说得句句在理。

“姑娘别只口头应着,奴婢盼着姑娘能真正听进去,盼着姑娘能好自为之,别等二爷真的变了心,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陆辰儿不由心头厌烦,对着云锦挥了挥手。

若是没有铜岮山的事,她或许会和李皓白过下去,而且,当初她也真这么想过,只是现在廖怀音死了,而且身后事这么不堪,她如何也不能当作无事。

至亲至疏夫妻,所谓夫妻,浅薄至此。

%%%%%%%%

陆辰儿本来没有病,有的不过是心病,因而,大夫过来了,只是请了脉而已,留下的药方子,又如同昨晚上一般,可吃可不吃。

大夫走后,罗绮领着桃夭过来了。

罗绮也算是有心了,早已给桃夭换上了素色的衣裳的。

“辰姐姐怎么了,连饭都不吃?”桃夭冲进来,坐到床榻上。

陆辰儿坐直身子,拉着桃夭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没味口,不想吃东西,饿上一两顿就没事了。”

“不过也对,人饿久了,再吃东西,吃什么都是香的。”桃夭嘻嘻一笑。

陆辰儿伸手理了一下她鬓角的发丝,沉吟了一下,“你上次不是和我说,想去看怀音姐,等会儿二爷会去平步街的尚宅,你跟着二爷一起过去吧,我让福妈妈和罗绮跟着你一块儿。”

“辰姐姐不过去?”

“我不过去了。”陆辰儿顿了一下,“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怀音姐的宝宝掉了,所以病了。”

桃夭点了一下头,“记得,从前我在乡下时,隔壁邻居家的姐姐生宝宝时,姐姐和宝宝都死掉了,那时候阿奶和我说过,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走一趟,我听了还特别害怕……”

陆辰儿听了这话一惊,没想到桃夭还经历过这些,不过很快明白,在乡下哪怕是小姑娘,没有这些避讳,因为乡下的童养媳,有的只是四五岁便去了夫家。

“是从鬼门关里走一趟。”陆辰儿附和了一句,望向桃夭带着几分正色,“外面的大夫没有治好怀音姐的病,怀音姐前几天已经……去了。”

“去了?”桃夭似突然间懵了一般,乌黑的眼眸往向陆辰儿,“怀音姐姐是回家里去了。”

目光有着急切,有着渴望,但随着陆辰儿的摇头,眸子里迅速染上一层水雾,“哪是什么意思?是死了?”

桃夭心里想到这种事实,如同初闻消息的陆辰儿一般,不敢置信,豆大的眼泪又眼睛中冒了出来,顺着脸颊下一滴一滴往下落,“怎么会这样,怀音姐姐还答应过我,要教我淘澄胭脂,要教我涂指甲膏,要教我画画……她说过的,把她会的都教给我……她不会……她不会阿爷阿奶……怀音姐姐只不过比我大几岁……大几岁……”

一声声哽咽,声泪俱下,不敢相信,一步一步往后退,陆辰儿只得伸手强拉住她,眼泪也跟着出来,不由有些哽咽,“桃夭,我知道伤心,去那边好好哭一场吧,怀音会知道你的心意的。”

伸手拉着桃夭坐下,听着她哭泣,陆辰儿不停抚着桃夭的后背,半晌才又道:“你过去之后,记得一切都听罗绮和福妈妈的,表了心意后早些回来。”

桃夭点着头,没有吱声,只是眼泪不停地水淌。

不过,陆辰儿对她还是放心,她能很快接受这个事实的,毕竟她从小经历过太多的死别,特别是乡下遇到荒年时,身边的人死去,她常常会直接面对这些。

叫了云锦进来,让她带着桃夭去洗把脸,尔后再把罗绮唤了进来,好好嘱咐一番,务必把铜岮山的事给瞒下来,又让罗绮和福妈妈说明白。

没一会儿,洗了脸之后,桃夭重新进来时,眼泪已经止住了,只是眼眶有些红,等会儿过去只怕还会哭一场。

陆辰儿抚了抚桃夭的后背,又安慰了些话,只瞧着翠翘进来了,“二爷已在二门上等着了,让奴婢进来问一声,桃夭姑娘好了没,好了就出发。”

“好了,领着她去吧。”陆辰儿又推了推桃夭,“去吧,那边比较忙乱,早些回来。”

桃夭嗯了一声,跟着翠翘罗绮她们一起出去了。

陆辰儿长吁了一口气,桃夭天性乐观,会哭会伤心,不过不会持续太久,也不会深陷其中。

第一百八十一回:意乱

廖怀音算不得福寿而终,又因为铜岮山的事,虽没有闹开,但始终搁在廖尚两家人的心头,因而只在院子里停了三天的灵,便入土安葬了。

一切仿佛尘埃落地。

众人心里都沉甸甸的,连桃夭从平步街的尚府回来后,都少了往日的活泼,似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下葬那天,雪花漫飞,纷纷扬扬,这雪一下便是整整一个月,南方出现了罕见的冰冻,河面冰封,道路险阻,使得陆辰儿他们回宣城的行程比往常减慢了许多。

在这场持续的冰冻天气中,元兴七年很快过去了,进入了元兴八年。

陆辰儿带着桃夭一起回宣城,因考虑到知州府中,有婆婆有嫂子,桃夭的身份又不好解释,况且这个年还不一定能过个舒坦,于是把桃夭安排到了陆府住下了。

这回回来,婆婆柳氏是一如既往地盯着陆辰儿的肚子,若不是在年节里,只怕早就请大夫过来给陆辰儿瞧瞧,而大嫂子看向陆辰儿的目光越发的不善。

大嫂子柳氏的腰杆是挺得越发的直了,不过也不足为奇,她如今有三个儿子傍身了,女人在婆家站稳不外乎儿子和娘家,这其中儿子又尤为重要。

大嫂子过完年便会带着去年出生的济哥儿去京中,婆婆柳氏并未反对,只是留下潜哥儿和泳哥儿在宣城。

天气格外的冷,到处白茫茫的一片,出门哈口气便会升起一团白雾,陆辰儿很不喜欢,整日里除了早晚请安。窝在揽月阁都不怎么出门。

“上午在梅傲堂你该多待一会儿才是。”李皓白坐在陆辰儿对面,似想到了什么眉头不可轻察地蹙了一下。

陆辰儿听懂李皓白的意思,上午在梅傲堂,大嫂子带着三个孩子在婆婆柳氏跟前彩衣娱亲,李皓白也在一旁凑趣,场面十分热闹,后来,李皓白让公公派人叫出去会客,李皓白因先要回揽月阁换身衣裳,于是婆婆便笑着让陆辰儿跟着回了揽月阁。陆辰儿二话没说就应了。

其实,仔细想想,婆婆当时那话。不过随口一说,揽月阁里有门辛妈妈有大丫头,何曾需要陆辰儿回来一趟,只是没承想她就答应了。

若只是和婆婆一起,陆辰儿多待一会儿少待一会儿都无所谓。实在是不喜大嫂子那夹枪带棒的话,而且脸上含笑,又话里有话,因而,得了机会首先想到的便是溜。

陆辰儿手中的那只荷包已做好了,用小剪子修剪线头。头都没抬,淡淡道:“大嫂子不喜欢我。”

李皓白一怔,“我瞧着你们相处得挺好的。”

陆辰儿心头有些苦涩。不知该说男人大条粗心,还是怨女人太过细腻敏感,这些天和大嫂子的相处,大约也只有李皓白没发现她们之间的暗潮涌动,又觉得大嫂子比去年过年时面对她还激烈。似猜到了什么,于是问道:“这次回来。母亲有没有和你说起子嗣的事?”

李皓白没料到陆辰儿突然问起这个,有关子嗣,他们俩当事人不是最清楚不过,现在这样能有孩子才奇怪,心内虽这般想着,但还是摇头道:“没有,不过父亲却和我正式提起,再过两年,若还没有动静,就过继济哥儿,我拒绝了。”

难道是因为这个的缘故,所以大嫂子不喜欢陆辰儿,李皓白满眼疑惑地望向陆辰儿,陆辰儿并没有说话,却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李皓白不由神色一正,“我会再和父亲说,不用过继,我们俩还年轻,更何况,又不是我们俩不能生。”

最后一句话,李皓白说得郑重其事,陆辰儿手突然一抖,差点剪到了荷包,一旁的李皓白瞧得仔细,忙的上前抢过,“小心,好不容易才成了一个,剪坏了可又得等上好一阵子。”手拿着莲花盛开的荷包,又看了一遍。

“你也真是的,突然这么贸然来拿,就不怕一不留神划到你的手。”

李皓白淡淡一笑,“哪有功夫去想这么多。”

说着仍旧把荷包递给陆辰儿。

陆辰儿放下手中的小剪刀,云锦过来把针线篮子给收起来,又重新递了个暖炉给陆辰儿,原本正月里是不允许动针线,只是这个荷包实在是一拖再拖了,李皓白总每每玩笑般提起,陆辰儿也就管不了那么忌讳,趁着这几天窝在屋子里赶了出来。

又听李皓白道:“房三和他媳妇前几日回来了,房三应该准备参加今年的武举,听他说他媳妇今年会待在宣城,不会去襄州了。”

陆辰儿初听了还一愣,后来才反应过来,房三的媳妇可不是苹姐儿,可当初房守泌去襄州,好像至少要学五年,这才不过两年时间,“怎么这么快?”

李皓白笑了笑,“房三底子不弱,从小就跟在他娘舅的身边习武,这又去襄州进修了两年,先下场试试,今年全当练场子,着重自然还是三年后的武举。”

原来是这样,那就很正常了,要不一个新手,学了两年功夫就去考武举,就算是天纵奇才也不能够这么快,陆辰儿又想起苹姐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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