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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觅嫁-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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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吃外面大夫配的药。”

听了这话,陆辰儿不由觉得恼火,那你还要不要命,正要转过身,又听李六道:“只要找到我的随从,他那有药,让他过来就好。”

第七十二回:孩子

李六的身体,并不适合挪动,况且真挪去青云街的院子也不适合,因而,还是在柳束兮这院子的厢房住了下来,陆辰儿和柳束兮商议,柳束兮最后直说,不愿意受那个气,但看在陆辰儿的份上,厢房让他住下,厨房给他备着,其他的她一概不管。

除了云锦,把长风也留了下来。

陆辰儿听李六说,让她派人去街上仁方堂报了个信,找药铺里的大掌柜,直说李六在这里即可,他的随从便会寻来。

陆辰儿虽知道仁方堂是全国有名的药铺,各地都有分号,但没想到,药铺还能递消息。

也不多问,反正,她是不相信他的真名,他既不愿意说,她也不愿主动问。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傍晚时分,人便找上门来了,有十几个人,个个长得黝黑剽悍,为首的那人叫余丙秋,长脸黝黑,目光如炬有些吓人,直接带了滕椅,把李六接走了,临走时,李六摔下五百两银票,说是赔砸了东西及住宿费,柳束兮当时气得鼻子都歪了,要不因为是银票,肯定撕了摔回去。

听着云锦说来,陆辰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笔帐柳束兮铁定会找她算的,真没想到,他脾气这么古怪。

只听云锦笑道:“何止古怪,整天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见谁都不待见,还毛病特别多,这个不喜欢,那个看不顺眼,这几天相处下来,奴婢算是发现,只有在姑娘跟前,他还正常一点。”

“云锦。”陆辰儿唤了一声,表情有点严肃,“这话可不能乱说。”

“奴婢知道分寸,这不是没旁人嘛。”

陆辰儿嗯了一声,没说话,想起李六的事来,他既然身体有病,怎么会出门在外,他怎么会来这边,他出门在外带着这么些随从,怎么还在城外受了那么重的伤,百思不得其解,都怪上一世,她很少出门,见过的人少之又少,听说过的人也不多,因此,她并没有见过这人,也并没有听过一个名叫李六的人,没料到,这一世,这个人却频频出现。

脸上的神情依旧绷着,并未放松。

又听云锦道:“以后要长住这院子,匡夫人既然不会再派婆子过来了,要不把带来的四个婆子分分工?”

陆辰儿回过神来,望向云锦示意她说下去。

“福妈妈是二爷的奶娘,以后由她和林妈妈在管理着内院,能常进内院,耿妈妈和宋妈妈,她们俩便守着外院的事,这正房就留着奴婢和翠翘罗绮缕四个大丫头,其余的小丫头都不让她们进正房,入夜后妈妈们也不用进正房,奴婢明天再带着人把东次间腾出来,收拾出来给二爷,往后休息日二爷回来,也不用和姑娘在挤在里间了,妈妈若问起,只说姑娘午睡时用。”

“好,顺便把东次间右边的耳房收拾出来,置成一间小内书房。”

案几上的蜡烛的火焰直往上前窜,隐隐散发出淡蓝色的火苗,陆辰儿望向一边的沙漏,已是戌时初刻,便道:“时候不早了,你忙活了两天,先去睡吧,今晚留下罗绮在外间守夜。”

**********

这一旬休息日的前一天晚上,李皓白回来了,程常棣又跟着过来了。

东厢房有铺盖被褥,用完晚饭后,依然让丫头领着过去。

陆辰儿刚回到里间,却瞧见李皓白跟着进来了,脸上看不出表情,后面跟着翠翘和云锦,李皓白径直去了净室,翠翘跟着过去了。

“是不是没来得及说?”

云锦满脸无奈,“说了,二爷听了什么都没说,提都没提东次间,直接过来了。”犹豫了一下,又道:“不管之前如何,如今奴婢隐隐觉得,或许,二爷是想和姑娘长久过日子的,姑娘不如试着和二爷好好过日子。”

“现在这样就很好。”陆辰儿声音淡淡的,却是无比干脆。

云锦听了,只觉得苦涩不已,这样很好,若是让两边的长辈知道,成亲大半年了,还分床而睡,只怕除了不敢相信、惊愕不已,还会大发雷霆之怒,她们这跟着的四个贴身大丫头,少不了遭殃,发卖了都有可能。又想多劝一两句,却知晓陆辰儿是个拿定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人,不知从何劝起。

半晌,云锦才道:“老爷和夫人还一心在盼着外孙,请姑娘多想想老爷和夫人吧。”

陆辰儿心头一恸,目光突然闪烁了一下,轻声嘱咐道:“云锦,这话,以后别再提了。”

上一世,在普渡寺求签,签文说她子女缘薄,她当时不信,和程常棣俩人当作玩笑,程常棣还笑言,一定要生五儿三女,将来儿孙满堂,可亭姐儿没有活过五岁,她更因伤了身体,寻了多少良医都无济于事。

亭姐儿去后,她肝肠寸结,当时几乎难以想象,父亲和母亲一生,有四儿三女相继夭折是如何挺过来的。

孩子活下来不易,到头来一场空,徒惹伤心。

只听珠帘晃动,李皓白已经从净室出来了,身姿挺秀,行止落落,发间白玉簪子把一张脸衬得愈发的白晳。

第七十三回:许诺

“早些歇息吧,明儿大家约了爬山,可以携带家眷,我带你一起去。”

陆辰儿听了,望向李皓白,他人却已坐在床榻边上,不由诧异不已,目光上下打量着李皓白,想瞧出他哪不对劲,以往眉宇间那抹沉郁之色似乎消失了,半晌起了身,并未直接接他的话,“二爷若不喜欢东次间的屋子,二爷今晚就在这边安置吧,让云锦她们收拾一下,我去东次间那边歇息。”

说完,便欲吩咐云锦和翠翘收拾铺盖。

“辰儿,”忽然听李皓白唤了一声,陆辰儿止住了脚步,转过头,“我们是夫妻。”

李皓白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脸上有局促有尴尬,又比平时似多了样东西,认真,目光中似还带着几分坚定。

陆辰儿心头忽然慌乱起来,不知所措。

这样便很好,很好了。

又听李皓白道:“我们谈谈吧。”说完这话,对屋里的翠翘和云锦说道:“你们俩先下去。”

翠翘忙地答应,云锦把目光望向陆辰儿,陆辰儿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要谈,就好好谈清楚。

待她们俩出去后,陆辰儿重新坐到美人榻上,瞧着李皓白起了身,过来坐到榻的另一端,一室静谧得厉害,陆辰儿并不愿意先开口,好一会儿,只听李皓白道:“我还是那句话,我娶了你,自然会对你好,会把你当作我的妻子。”

这是成亲那晚他说的话。

重活一世,她实是不愿意再嫁人的,但却又不想再一次违背父母的意愿,才导致了如今这样不上不下的局面,或许,当初若她能像柳束兮那般背负个克夫的名声,大约才能终生不嫁吧。

上次休息日,李皓白去找过柳束兮的,又想起柳束兮那回的话来,带着几分决绝,想了一会儿,心思便透明起来,只好道:“当时说好的,两年之期,柳姑娘如今依旧云英未嫁,柳姑娘所求也不过是能真心待她的人,只要你们努力,将来你们还是有希望,何况两年之期还…”

话还没说完,忽然被打断,“那你所求是什么,也是这个吗?”

李皓白目光紧紧盯着陆辰儿,带着罕见的执着,陆辰儿一抬头,便对这样的目光,忙地移开眼,低垂着头,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只听李皓白沉吟道:“辰儿,忘了那个两年之约,这辈子我会好好待你,我曾发过誓不会纳妾,往后我们好好一起过日子。”

说完,稍稍倾过身,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上前握住陆辰儿放在榻边上的小手,动作轻缓慎重,神情格外认真。

温热而陌生触感,一下子窜上来,直达心尖,陆辰儿似受了什么刺激般,猛然甩开,幅度与力度似都不受控制,“不要,”语气非常激烈,“人一辈子还长着呢,谁知道往后会怎么样,你不能承诺什么,也不必要许诺什么。”

陆辰儿从榻上起了身,望向李皓白,突然间,眼眶便红了起来。

李皓白大约料到陆辰儿会诧异,会有羞色,或是会有疑问,却不曾料到陆辰儿情绪会这么激动,会这么反常。

瞧着陆辰儿红了的眼眶,一双大眼,蒙上了一层水雾,湖水蓝色长裙,腰间系着秋香蓝丝绦,站在那里,纤细不盈一握,激动的情绪还起伏不定,就这般瞧着,看着,心头忽地一软。

“辰儿,”李皓白唤了一声,神情中带着担忧,“你怎么了?”

这句话唤回了陆辰儿的理智,定了定神,敛了眼眸,才道:“夜深了,你早些歇息吧,我去东次间了。”

这是不愿意再谈下去。

陆辰儿说完提脚便要走,只是刚走两步,李皓白突然起身,拦在了前面,“我去东次间,你在这歇息吧。”说完,顿了顿,目光带着柔和、又含着灼热,“我是认真的,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诚心的,我只要你记得,往后我只想和你好好过日子。”

没等陆辰儿再回应,李皓白便转身离去了。

望着那转身离去的背影,只觉得熟悉,又陌生,陆辰儿只怔怔站在那,直到云锦进来。

他说过,一生再无旁人。

他也说过,一生能得辰儿一人于愿足以。

他还说过,只想好好过日子

或许,生活,最不需要的便是许诺。

此时,是真心,再真不过了,只是世道易变,人心更易变,人一生长着呢,将来会发生什么,遇到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多少海誓山盟,转眼即空。

上一世,程常棣说了那么多,可后来呢,一切都成了曾说过。

她已听得够多了,不愿再听这些虚词,不要再听这些虚言。

第七十四回:装病

陆辰儿一夜未眠,清晨才刚阖眼,听见屋外燕子叽叽叫个不停,再无法入睡,坐起身来,盯着案几上还在燃烧的蜡烛出神。

屋外的云锦听到了动静走了进来,掀起帘帐,一眼就瞧见陆辰儿脸色发青,眼神呆滞,不由叹息一声,“姑娘心思太重了,又是一个晚上没睡。”

罗绮进来吹灭蜡烛,把两个大烛台端出去,云锦把帘帐挂到银钩上,陆辰儿坐在床头拥着锦被,一动也不动,云锦不由道:“姑娘这模样实在吓人,要不别起来了,这会子二爷和表少爷也还没起来,听小篆说二爷与人约的爬山是午后,姑娘还可以睡半天。”

陆辰儿听了,晃过神,“嗯,不起来了。”合上眼,好一会儿才睁开眼道:“等会儿若二爷来了,你只说我病了,今日不论谁来了,我都不见。”

云锦摇了摇头,“姑娘今日不愿跟二爷出去,推了就是了,何苦咒自己病了呢。”

“你去吧,我先躺一会儿。”陆辰儿沉声道。

云锦扶着陆辰儿躺下,重新又放下了帘帐,出去了,只是陆辰儿依旧睁大着眼睛,直盯着着帐顶。

或是极累了,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睡了过去,昏昏沉沉中,又被一阵吵闹声吵醒。

“…云锦,你让开。”李皓白的劝说声,从外间传来。

云锦语气温和却带着坚持,“奶奶病了,想安静休息,说了今日不想见人,求二爷就别难为奴婢了。”

“云锦,既是病了,总得让大夫瞧瞧,难不成大夫也不见,我只跟着大夫进去瞧瞧她就出来,你就让开让我进去。”

“不行,奶奶吩咐过的,谁都不见。”

无论李皓白说什么,云锦都不让步,李皓白只好道:“云锦,我知道你忠心,但我担心你奶奶,只是想瞧瞧她,若是你再这么拦着,我只好唤妈妈过来,把你拉开了。”

“二爷若真关心奶奶,就该依了奶奶的意思,而不是想强行进去。”

李皓白的声音略显气急败坏,“那好,我就在这外面候着,等你奶奶让我进去。”

其实这样拦着李皓白,真是不妥当,云锦还真怕李皓白执意强行进去,那时她就是真想拦也不拦不住,不料李皓白妥协了,就在正厅的梨花椅上坐着,这样僵持着,倒使得云锦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琢磨着等陆辰儿醒来是不是进去问问。

外面吵闹声自然是不见了。

“皓白,你性子也太好了点,这丫头太过放肆了,让一个丫头拦着主子成什么样子。”这才安静了一会儿,没想到冒出来的声音竟然是程常棣,“金缕,你去把几位妈妈叫进来。”

一听到了这声音,没好由的陆辰儿浑身打着颤,心头五味俱陈,还夹着一腔恨意,原以为早已没有了恨。

因无爱即无恨,

重新活过,无论他出现以前,还是出现以后,引起的困扰不计其数,总以为忘了的时候,他出现了,总以为放下的时候,他冒出来了,总以为逃开的时候,他又出来了,若一直背负着上一世,那么,就注定和他扯不清。

她不要,永远不要。

抬头望向窗外,太阳已微微西斜,不曾想已是午后。

云锦能拦住李皓白,却一定拦不住程常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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