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玛格丽特-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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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郎彩首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她摸摸脸颊,轻声却清楚地道:“我明白了。”
所有人都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看着脸上又恢复笑容的郎彩,十分佩服她自我痊愈的速度。她是那种跌倒了不仅很快便能爬起来,而且还能够对着膝盖上磨伤的伤口哈哈一笑的人。
说真的,他们都很羡慕她。
但郎彩也有自己难以克服的弱点。
“妳准备拿我怎么办?”江云冰很不喜欢扮演这种小媳妇似的角色。但他必须确定郎彩的心意。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已经任由她玩笑般的占据了他心中特别的一个角落。月累日积,逐日深切的,她在他心上挖了一个大洞,让他一旦失去她,心就无法完整。
他无法再忍受她玩笑地看待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郎彩缓缓抬起头看向他,微微一笑。“对不起……”
江云冰霎时脸上血色褪尽。
“我实在不该那么不认真。”她摇摇头,下定决心似的说:“可是我真的不确定我能不能做到符合你期待的样子,因为我就是这副德性啦。”无奈地摊了摊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可能还是会经常忍不住对你开一些五四三的玩笑……”
看着郎彩窘促不安的样子,血色又渐渐回到江云冰脸上。“别再说了……”
郎彩听若未闻地绞着手指头。“叫我永远不说话,我一定会死掉……”
“又没人叫妳永远不说话。”唉……
前所未有地焦虑起来。“啊,要我老老实实、正正经经的过日子,我肯定会疯掉的──”
“彩、彩、彩!”他才觉得他快疯掉了。大手密密实实地摀上她那张彷佛永远停不下来的嘴。江云冰叹了口气道:“可以听我说一句不需要翻译的话吗?”
嘴被摀着,她只能瞪大双眼,点了点头。
“我只不过是希望妳能认真地看待我们之间交往的事。”顿了顿。“这要求会很过份吗?”
她摇了摇头。其它人也同意这并不过份。
满意的,他又问:“那么妳愿意吗?认真的想一想再回答我,妳愿意跟我一起试试看吗?我是指,认真的交往?妳愿意吗?”
郎彩抬起手指了指他摀住她的大手。表示她要讲话。
他松开手。
大大地吸了口气,她抱住他,大声地道:“我愿意。”
江云冰才要露出微笑,又听见郎彩加了一句──
“让我们以结婚为前提来交往吧。”
龚千雅低声向大伙儿解释道:“她最近重看了日剧“相亲结婚”,有点中毒了。”
其它人谅解地点点头,只有江云冰笑。“好吧,就让我们以结婚为前提来交往吧。”
所有人一致认为他们疯了。即使是秦宝蓁和孔令维这一对情侣,在这么年轻的双十年代,也还没想过现在的交往一定会以婚姻作结。更何况……这应该是他们俩各自的初恋吧。
根据统计,初恋情侣结婚的比例似乎不太高喔?这么早就要永远绑在一起,不觉得太莽撞了吗?
然而,他们都白担心了。
只见郎彩笑嘻嘻没正经地说:“怎么样?我刚刚的表情像不像“相亲结婚”里面的松隆子?”
江云冰眉结跳动。“有时我真想掐死妳。”
以情杀案做为今晚的最高潮?眨了眨眼。“真是令人难忘啊。”她微微笑,叹了一口气,突然感性地对众人道:“不管过了多少年,我想我都会记得,曾经,我们有过一个如此如此值得记忆的晚上。”
郎彩总是如此难以捉摸,没人料得到她何时会开玩笑,何时又会正经地说出一些感性的话。
她拉着江云冰一起朝大家伸出手。“朋友?”
其它人笑了一笑后也伸出手来。“嗯,朋友。”
七双手交握成一个向心的圆。相聚一刻,友谊历久更弥新。
第八章
“云冰,你在吗?”江蔷霓走进寂静冷清的琴房里,没看见回家过暑假的儿子,只见到那台被冷落已久的钢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台伴着儿子长大的钢琴渐渐失去了弹琴者的注意力。琴房也不再回荡着琴音。若非江云冰仍在其它地方继续练习钢琴,她可能会怀疑是否他已经对钢琴不再有着往日的痴迷?
在琴房门口站了许久,犹豫的,江蔷霓走向那台散发着无限寂寞的老钢琴,揭开覆盖其上的布罩,打开琴盖,在琴凳上坐了下来。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美丽的琴键,心头仍感觉得到那份遥远的痛。
这是那个人……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实在是很讽刺。
他走了,却仍将他最重要的东西留给了她。
原以为她终将可以把他们的过去忘了,然而那日在江云冰的双钢琴演出里听到那名陌生女孩的钢琴时,所有前尘往事又一古脑儿的涌了上来。
江云冰的双钢琴琴伴,不知为何,竟让她想起了他……
※※※
凌晨两点,郎彩正要入睡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
她立即睁开眼睛。
暑假期间,许多学生回乡了,留在学舍里的大概就只剩下他们这种以校为家的人了吧。连龚千雅都不在,正觉得无聊呢。
从床上一跃而起,将头探出窗外,以为会看见在夜里游荡的野猫,却没想到会看见一个站在她窗下的大男孩。
时光彷佛倒退回几个月前,她推开窗子,听见他大声告白。而几个月后,他们的生活已经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他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下,脚边躺着一颗石子,双手松松垂在身侧,俊容仰看着她。“下来,玛格丽特。”
郎彩趴在窗前,睡过的发比平时更凌乱的披在肩上。圆圆的小脸盛满好奇。“你要我从这里跳下去吗?”他的双手够强壮可以接住她吗?
“走楼梯下来,玛格丽特。”
“好吧,安东尼,就听你的。”
谢天谢地。江云冰松了一口气的想。要是她决定从二楼跳下来──很像是她会做的事──他可不见得能够接得住她。
没有等很久,她穿着拖鞋和睡衣奔了下来,身上只带着一串钥匙。
看着她身上的小熊维尼图案睡衣,他有点怀疑地问:“就穿这样?”
点点头。“不然咧?”
“算了。”他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这给妳。”
郎彩看着他放进她掌心里的钥匙,眼里充满兴味地道:“你房间的钥匙吗?”他们几个男生各自在温州街那里租了一层楼,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参观过他的呢。
“不。”他眼中藏着笑意地道。“下次妳再要爬天窗以前,可以先用这把钥匙试试看后门的钥匙孔。”
郎彩楞了一楞。她这辈子唯一爬过的天窗是……学校音乐大楼里二○六A琴房的天窗!但,他怎么会知道?
“啊!你──”她大叫出声。
一只大手及时摀住她的嘴。这动作由他做来,真是愈来愈得心应手了。
“唔唔……唔……”郎彩讲不出来,只得挥动着双手表达自己的意见。
江云冰很好笑地看着她的脸道:“妳知道吗?音乐系里传说着一桩离奇的故事,传说在二○六A琴房里有着一台,会在无人的午夜时自动弹奏的钢琴。传说中,过世的女学生因为舍不得心爱的钢琴,而在午夜时自地狱返回……”
察觉到郎彩已经不再挣扎着嚷嚷,他放开手,还她说话的自由。只见郎彩眨了眨眼,表情变得很梦幻。
“好美的传说喔。”
“这是一个鬼故事。”他提醒她。
那……“好美的鬼故事喔。”
“妳就是那个鬼。”
“也许我不是喔。”郎彩忽然神秘地笑了笑。“你知道我是怎么会在午夜时到那间琴房去的吗?”
察觉出某种酝酿中的阴谋。“不是因为……只有那间琴房天窗坏掉的缘故吗?”
“是,也不是。”郎彩的思绪飘到好几个月前。“不过一开始是因为某天晚上,我睡不着,便出来散步,结果经过音乐大楼时,突然听到一阵很悦耳的琴声,当时我心里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人在半夜时到学校练琴?身为好奇宝宝的我,当然是义无反顾地爬上楼去一探究竟啦,结果你猜,我瞧见了什么?”
江云冰皱起眉。他不太喜欢郎彩现在这样神秘兮兮的语气。如果她想编故事骗他……“别瞎掰。其实妳什么也没看见吧?”
“宾果!”郎彩弹了一下手指。“我的确什么也没看见,只除了耳朵里仍听到从那间琴房里传来的钢琴声,时间……正好是午夜……”
一阵凉凉的风突然吹进了巷底。
他一点儿也不相信。“还真会胡扯。”
“是真的啦。”她说:“我还记得当时我听见的曲子是──少女的祈祷。”
“当当当当……”她闭上眼睛低声哼起一段旋律。
一会儿,睁开眼睛,旋律嘎然终止。“你不相信啊?”
“不相信。”郎彩的话可信度向来不高。
委屈的,她哀怨地看着他。她又不是放羊的小孩,居然不相信她。呜……
“可是我很相信你说的故事耶,要我是那个早逝的女学生,可能也会放不下自己心爱的钢琴,舍不得见它日夜寂寞……”她眨了眨眼,看着他问:“安东尼,你有没有拥有过一台对你来说很有意义、很重要的钢琴?”微笑地。“我有过哦,那是一台很棒很棒的大钢琴喔,当我心情很不好的时候,只要能够摸摸它,就会开心得把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忘记了。一台没有人弹奏的钢琴是很寂寞的,它没有办法向人倾诉它的心事,因为琴音是钢琴唯一的语言……”
安东尼,你有没有一台对你来说很有意义、很重要的钢琴?
郎彩的声音将江云冰的思绪带回了一个对他来说已经十分遥远的年代……
那是一台美得不得了的钢琴。他坐在琴凳上,看着爸爸的大手在琴键上快速地滑动着,耳朵里充满了甜美的音乐。他还在弹拜尔练习曲,短短的十根手指头不知道能不能长得和爸爸的一样长。他跟爸爸坐在一张琴凳上,然后妈妈进来了,爸爸将他抱在膝上,妈妈则在另一边的琴凳坐下,他张大着眼睛,看着妈妈与爸爸默契十足的四手联弹。他觉得不管是流转的眼波或琴声,都满含着深深的爱……
只是,一切都过去了。
他看着陪他站在月色下的郎彩,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拖得老长。
“妳的钢琴……后来怎么了?”
郎彩摊了摊手。“我的老师把它带走了。”现在正放在老师的家里。但是在那之前,能够拥有它将近十年的时间,她已经十分满足。
“妳的老师是谁?”难得谈到这个话题,他一直想问郎彩是跟着谁学钢琴的?
“嗯,他很神秘……”她说:“也有点固执。不过他现在人在国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他是个职业钢琴家吗?”他又问。
“呃,我没问耶。”这几年老师不定期在国内国外两地跑,她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妳跟他很不熟?”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嗯……”认真地想了一下。“算是半生不熟吧。”郎彩想起在她八岁那年遇到的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男人,不自觉的扬了扬嘴角。“虽然他经常没个正经地跟我开玩笑,不过我老觉得他的眼里盛了好多心事,所以我尽可能不问,因为问出了口,就会有好多好多烦恼……唉,”用力摇头。“我不喜欢那样啦,做人要开心才好啊。”
典型的郎彩。“如果……盛满心事的人是我呢?”
迟疑地看向他那双看起来果然有些忧郁的眼。“呀!”低叫一声,颇想要敬而远之地倒退一步。只差没贴符、念咒,大喊恶灵退散。
他在她意图逃走以前将她捉进怀里,双臂圈着她的腰。
“呃……呵呵呵。”她尴尬地笑了笑。“你不要捉我捉得这么紧嘛。”
“彩,我们有难同当。”
“呃,这不太好吧……”他的手弄得她好痒。扭扭扭。有福同享是没关系,不过有难同当就……
“我们比翼双飞。”
“呃……各自飞比较自在啦。”
“就这么说定了。”突然斩钉截铁,很肯定地说。
她哇哇大叫,双手跟着挥舞起来。“我什么都没答应,什么都没答应喔。”生怕一点头就被人家拖去卖了。
他深深看着她。“当妳悲伤时,我是守护妳的阳光;当妳疲惫时,我是滋润妳的春雨;当妳失意时,我是逗妳轻笑的晚风;当妳需要我时……”
郎彩很受感动地握住他的手。“你就是无所不在,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鼎鼎大名的火箭队。”白洞、白洞的未来就在明天──
“妳卡通看太多了。”他老实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皮卡!”郎彩用假音做出音效。惹得他的脸忍笑忍得快抽筋。
“不正经。”忍不住的,他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同时为那触感深深地着迷,生怕从此会上了瘾。
郎彩扬起嘴角,调笑的表情一转。“我可是很认真地在逗你笑,但是你都不捧场。”不甘心的,她也伸手用力扯了扯他的脸颊。希望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