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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水灵-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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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盈盈像化石一般呆坐在那儿,一时间,心中像打翻了调味瓶,说不出的不是滋味。尤其回想到刚才自己那副颐指气使的态度和骄气,就更加坐立不安了。而那“教授”呢?他那样从容不迫,那样微笑的、安详的站在那儿,用那对神采奕奕的眸子,含笑的扫视著全室。天哪!他身上何尝有一丝一毫的傻气?他的微笑是温和而亲切的,他的眼光却有著镇压全室的力量,就那样站在那儿,没开口说一句话,整个教室中已鸦雀无声了。“同学们,”他终于开口了,笑意漾在眼角。他的眼光似有意又似无意的从沈盈盈的脸上掠过去,带著一抹淡淡的、调侃的意味。“这是我第一天和大家见面,我不认为我有资格来教你们书,却很希望和你们交交朋友,然后,我们大家一起来研究研究西洋文学,你们会发现这是一个很有趣味的课程。”他顿了顿。“在开始上课之前,首先,我们应该彼此认识一下,所以,”他拿起了点名册。“我念到的人,答应我一声,好吗?”

大家在底下应著“好”,惟有沈盈盈,她是那么难堪,那么尴尴尬尬的。而且,最重要的,她发现这个魏德凯竟是个活泼、幽默而慧黠的人物,他的傻气全是装出来的。他捉弄了她!生平她没有被人这样捉弄过。这打击了她的骄傲,伤了她那微妙的自尊,一层近乎愤怒的情绪在她心中升起。尤其,当那“教授”清楚的叫出了她的名字,而她又不得不答应的时候。魏德凯的眼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好一对狡黠的、带笑的眼睛!沈盈盈冒火的回视著他,不由自主的紧咬了一下嘴唇。魏德凯调开了眼光,沈盈盈没有忽略掉,笑意在他的眼睛里是漾得更深了。

一节课在一分轻松的、谈笑的空气中度过,魏德凯的风趣、幽默,以及那清楚的口齿、亲切的作风,立即征服了全班同学,教室中笑声叠起。正像魏德凯所说的,他不像是在“教书”,而是讨论,他和学生们打成了一片。当下课钟响之后,仍有许多同学挤上前去,陪著这位新教授走出教室,和他不住的谈著。沈盈盈呢?她躲向了远远的一边,下一节她没课,她一直走向校园深处。宋中尧在她后面追逐著她,他从大一时就开始追逐在她身旁了。他正在不住口的说著:

“这个教授真有他一套,不是吗?他讲得可真好,不是吗?听这样的教授讲书才过瘾,不是吗?”

沈盈盈猛的车转身子,对他大叫著说:

“你真烦人烦透了!不是吗?”

宋中尧呆住了,半晌,他才摸摸脑袋,自言自语的说:

“我今天运气可真不好,不是吗?”水灵16/37

四魏德凯成为了学生拥戴的名教授。

上课的时候,他的教室中永远座无虚席,不但如此,旁听的学生常常站满了教室的后面。没课的时候,他那间学校分配给他的宿舍——一间窗明几净的小屋——也总是川流不息的充满了学生。男男女女,他们拜访他,和他谈文学,谈艺术,谈人生,甚至于,谈他们的恋爱。这位年轻的教授,成为了他们的朋友和兄弟。连女同学们,对他的兴趣也十分浓厚,她们常在背后谈论他:

“听说他有个未婚妻在美国,不是中国人。”

“他是独生子,父母就等著他赶快结婚。”

“他当完一年客座教授,就要回美国去结婚了。”

“他是个奇才,十九岁大学毕业,二十二岁就拿了博士学位,年纪轻轻的就当了教授!”

“……”对于他的谈论是没有完的,但是,只有一个人,永不参与这些谈论,这就是沈盈盈。她从没拜访过魏德凯,从不加入那些谈论者,也从不赞美他。宋中尧常常对她说: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那样反对魏德凯,像他这样的教授有几个?天晓得!”“哼!”沈盈盈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一句话也不说,就掉头走开了。宋中尧只好大踏步的追上前来,一个劲儿的说:“小姐,你最好别生气!让那个魏德凯下地狱,好吗?”

沈盈盈站住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干嘛咒人家下地狱?你才该下地狱呢!”

宋中尧摸著脑袋,呆住了。

“女孩子!”终于,他摇著头,叹口气说:“你永远无法了解她们!唉!”然后,那一次学校里的英文话剧公演了。沈盈盈是外语系之花,理所当然的演了女主角。他们选择了莎翁的名剧《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是一次成功的演出,不仅是轰动了校内,也轰动了校外。在排演的时候,魏德凯就被请来当指导,他曾认真的纠正过沈盈盈的发音和动作。有时,他们排到深夜,魏德凯也一直陪他们到深夜。排完了,魏德凯常常掏腰包请他们去吃一顿宵夜。在整个排演的过程中,沈盈盈都表现得严肃而认真。她对魏德凯的态度是冷淡的,疏远的,不苟言笑的。魏德凯似乎并不注意这个,他永远那样淡然,那样笑嘻嘻,那样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沈盈盈知道,他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决不为她的美丽而动心的男人。本来嘛,人家有个美丽的未婚妻呀!那次的公演出乎意料之外的成功,沈盈盈演活了朱丽叶,那么美,那么动人,那么痴情,那么细腻,那么柔弱又那么纯真。戏一演完,观众都疯了,他们为沈盈盈欢呼,声音把一座礼堂都几乎震倒。沈盈盈躲在化妆室里,卸了装,对著镜子发呆。宋中尧带著一大群人拥进了化妆室,叫著说:

“走,我们的朱丽叶!我们要举行一个盛大的庆功宴!目标:四川牛肉面馆!”

她在人群里搜索,没有看到魏德凯,偏偏另一个同学在一边说:“本来我们想拉魏教授一起去的,可是他一下幕,就一个人悄悄的走掉了。”沈盈盈的心沉了下去,忽然间,觉得兴趣索然了。整晚,她神思恍惚,她情绪低落,她不说话,不笑,却喝了过多的酒,同学们说:“沈盈盈还没有从朱丽叶的角色回复过来呢!”

她喝醉了。回到家中,她大吐了一场。第二天,她无法去上学,躺在床上,她听到的是那窗口的风铃声:叮当!叮当!叮当!她用棉被蒙住头,风铃声仍清晰传来,清脆温柔得像一支歌,叮当!叮当!叮当……她咬住嘴唇,悄悄的哭了。黄昏的时候,母亲推开门走进来。

“外面有个年轻人,大概是你同学,他说要见你!”

准是宋中尧!她没好气的叫:

“告诉他我生病了!不见客!”

母亲出去了。片刻之后,她又回到屋里来,递给她一张折叠著的短笺。她打开来,上面是龙飞凤舞的笔迹,胡乱的涂著几句话:“听那风铃的低响,叮当!叮当!叮当!它低诉著我的衷肠,多少凝盼,多少期望,

多少说不出的相思与痴狂!

叮当!叮当!叮当!”

她从床上直跳起来,喘著气问:

“人呢?”“走了!”她顾不得自己正蓬松著头发,散乱著衣襟,就握著短笺,直冲到大门口。可是,那儿是空空的,来客早就走得无影无踪了。她退回到自己的卧室中,嗒然若失的坐在床沿上。打开那张短笺,她反复的看著,读著,耳边响著那窗前的铃声叮当。她大概足足坐了十分钟之久,然后,她迅速的站起身来,换了一件红色的洋装,随随便便的拢了拢头发,镜子里出现了一张苍白的、憔悴的脸庞,和一对燃烧著火焰的狂野的眼睛,她看来有些儿疯狂。

她走向门口,母亲在后面追著喊:

“你到哪儿去?你的脸色不好,像在发烧呢!”

“我是在发烧,”她喘息著说:“我周身都冒著火,但我必须出去!”迎著拂面而来的、暮秋时节的凉风,她打了个寒噤,却觉得自己身体里燃烧的火焰更加炽烈。她的胸腔里蠢动著无数火山中的熔岩,正翻腾著,汹涌著,急切的要从她的身体里迸裂出来。她向前急急的走,走得那样急,好像有千军万马正在她身后追赶她,她手里仍然紧握著那张短笺。

就这样,她停在魏德凯那间小屋之外了。这幢旧式的小房子,曾有多少次她过门而不入。现在,她猛烈的敲著门,并没有顾虑到这屋里会不会有其他的同学。她不顾虑,在这一刻,她什么都不顾虑。开门的是魏德凯本人,他用一对惊喜、仓皇、而又眩惑的眸子迎接著她。她直冲了进去,像个火力十足的火车头。房里并没有其他的人,房门刚刚阖上,她就举起手里的短笺,直送到他的鼻子前面去,其势汹汹的嚷著说:

“这是你写的吗?是你送来的吗?”

魏德凯凝视著她,一眼也不看她手里的纸条。他的眼光是深沉的,莫测的,而又温柔的,宁静的。这种镇定使沈盈盈更加冒火了,她把纸条对他劈手扔过去,开始大声的,倒水般的怒吼了起来:“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对我送来这样的纸条?你凭什么向我示爱?你以为你是个年轻漂亮的客座教授,就能够征服我?你!我告诉你!我讨厌你!讨厌你的骄傲,讨厌你的自信!讨厌你浑身带著的那份满不在乎劲儿!你以为同学们都崇拜你,我也该一样崇拜你吗?你错了!你错了!我从头到尾的讨厌你!现在,收回你的情书吧,离我远远的!我警告你!”一口气喊完了,她重重的喘著气,眼里冒著火,转过身子,她向门口走去。但是,她被拦住了,魏德凯紧紧的盯著她,目光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一直看到她的灵魂深处去。他不说话,也不动,就这样深深的盯著她。这眼光把她给折服了,她怔住了,迷茫了,瑟缩了,迎视著这目光,她觉得自己在变小,变弱,变成了一团烟,一团雾,一团虚无。她微张著嘴,闪动著眼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时间过去了不知道有多久,然后,她听到他的声音,低低的,温柔的,像一声微喟般的叹息:

“你的话都说完了吗?盈盈?”

“没……没有,”她蠕动著嘴唇,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声音软弱得像是窗隙间的微风:“我……我要告……告诉你,我……我……”她没有说完她的话,因为,一下子,魏德凯的嘴唇已经捉住了她的。她被拥进他的胳膊里去了,那男性的,温暖的,宽阔的胸怀!他的嘴唇压住她,那奇异的,轻飘的,梦似的一瞬!她用手环抱住他的颈项,闭上眼睛,泪水沿颊滚落,她忍声的低低的啜泣,像个在沙漠中经过长途跋涉,而终于找到了一片绿洲的旅人。她低泣又低泣,为她的疲倦,为她的挣扎,为她那说不出来的委屈与欢乐。

他吻著她,不住的吻著她,吻她的眼睛,她的睫毛,她的泪。他的嘴唇凑近了她的耳边,用著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微带震颤的声音,叹息般的说:

“天知道,我多爱你,多爱你,多爱你!”

她又忍不住的啜泣,在那低低的啜泣声中,在那心魂如醉的时刻里,她听到的,是那窗下的风铃声,那样如梦似的轻扬著:叮当,叮当,叮当。水灵17/37

五“告诉我,从什么时候起,你爱上了我?”沈盈盈扬著那长长的睫毛,微笑的看著坐在她对面的魏德凯。秋已经很深了,他们正坐在一条小船上,荡漾在那秋日的、微带寒意的碧潭水面上。“唔,”魏德凯含糊的应了一声,轻轻的摇著桨,一面注视著沈盈盈,怎样一对摄人心魂的眸子呵!在那特产店中,这对眸子就足以震摄住他了,不是吗?“我不知道,或者,在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开始了!”

“但是,你后来表现得多骄傲!”她带著点儿薄嗔:“你捉弄我!你折磨我!你明知道我……噢,”她咬咬牙。“想起来,我仍然恨你!”他望著她,然后,他低下头来,注视著船舷边的潭水。一层薄薄的红色染上了他的面颊,他竟有些儿忸怩了。微微的含著笑,他轻声的说:“不,你错了,盈盈。我不骄傲,我只是努力的在和自己挣扎,我怕你,我怕被你捕获,怕被你征服,我逃避,而最终,仍然不能不对你屈服。”

“逃避?”她盯著他,目光是灼灼逼人的。“为什么呢?为什么你怕爱上我?为什么?”

“唔,”他不敢看她,他的目光回避的望著潭水。“我不知道,我想,我想……”“为了你在美国的未婚妻?”她冲口而出的问。

他迅速的抬起头来,注视著她。

“你说什么?”他问。“你的未婚妻,”她咬咬牙。“那个美国女孩子,等著你回去跟她结婚的那个女孩子!”

“你听谁说的?”他继续盯著她,仍然在微笑,似乎并不在乎,这刺伤了她。“怎么,谁都在说,每一个人都知道,你在美国有个未婚妻,是个爱尔兰人,还是苏格兰人……”

“都错了,”他收起了笑,一本正经的说:“是一个印第安人。”她紧紧的望著他,从他那严肃而正经的脸上,你根本无法看出他是否在开玩笑。“你说真的?”她憋著气问。

“当然是假的,”他慢吞吞的说:“只有傻瓜才会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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