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洞-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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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雨珊垂着头,扭绞着十指。
“吃过晚饭了吗?”他不急着发动车子,侧过脸看着她的倦容。好好的一个人,总是笑得灿烂,怎会变得这般死气沉沉?他看着看着,不免心里不舍。
她摇头。不是她要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事实上她真的很悲惨。
“我也还没吃,妳就陪我一起吃吧。”难得去一趟书局,在书局里紧锣密鼓的处理完一些大事,连陈纯蓉帮他准备的便当他都没空吃,直到九点他才离开书局。本想随便找个吃的,却在路边遇上她。
她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能会露宿街头的压力对她打击太大,让她怕到心头茫茫然,连平常爱笑的嘴脸都藏到了忧郁的背后。
看她一副快昏倒的样子,蓝沙并没有将车子开得太远,就在附近找个餐厅,紧急喂饱两人的肚子,吃饱喝足才有力气说话。
她毫不客气的扫光一整盘广东炒饭,外加一大碗的海鲜什锦汤。没办法,被赶着搬家的紧张感,让她耗掉了太多元气。
看她狼吞虎咽的吃相,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食欲也变得很好,很快地,他也吃得盘底朝天。
等到再次把她送进他的轿车里时,依着路灯微弱的光芒,他看着她渐恢复血色的小脸。
“接下来呢?妳该不会告诉我,妳拉着行李是要逛大街吧?”
吃饭的时候,她几度想开口,都被自己的舌头挡了回去。这么丢脸的事,她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不过他问了,她只能照实的说:
“我没钱缴房租,被房东太太赶了出来。”
“没钱缴房租?我怎么一直以为妳是住在家里?”难道他的记忆有错?
“那是你以为,你又没问过。”她终于抬起小脸,跟他面对面。
“我是真的这样以为,所以没想过要问。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这才惊觉,他只知道她叫梁雨珊,是晓蕾的大学死党,其它的,他竟然一无所知,连她家住哪?家里有什么人?他都不知道。他这个老板是不是当得太混了些?
她不能不面对现实,现实里她正无路可走,眼前的蓝沙或许是她唯一的希望。如果她开口要借住他家,不知道机率有多大?
“我在这附近租房子,因为之前工作不稳定,积欠了两个月的房租,房东太太的家境也不好,今天终于被她给踢出门了。”她现在说得心平气和,刚刚她拎着行李走出公寓的时候,眼泪差点就溃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那张凉椅上的。
“这么惨?那妳打算今晚要睡在那张凉椅上吗?”他看得出她强忍着悲伤,有意让气氛轻松些。
“万不得已,我是有这么打算啦。”
“天气这么冷,妳不怕冻死在椅子上?还要劳烦警察大人去处理妳这具无名女尸吗?”他对她开着玩笑。
“蓝舅舅,我已经很难过了,你就不要再嘲笑我了。”她嘟着小嘴,叹了口长长的气。
他揉着她的发顶,将她好不容易留到肩膀的发丝给揉乱了。
他那过于亲密的动作,让她傻楞楞了好一会儿。他把她当成晓蕾了吧?
“好啦,不笑妳,说真的,妳打算怎么办?是要回家去吗?”他问得小心翼翼,就怕触碰她不想说的心事。
“我没有家,也没有钱,我无处可去了。”
“这么可怜呀。”他还在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时,她豆大的眼泪已经纷纷掉出眼眶。“妳别哭呀,有话慢慢说!”他有些手足无措,毕竟以他温和的个性,还没有惹女人哭过。
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差点被强暴、工作上的刁难、身体的不适、到刚刚的无处容身,她再也忍受不了这些加诸在她身上的所有事,她再怎么坚强,还只是个刚毕业的新鲜人。
难受的情绪排山倒海而来,闷在胸口的压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全化为号啕大哭,她需要彻底的发泄。
看着她的崩溃,他还以为她是个乐观的小女生呢,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不曾看见她的颓丧,甚至眼泪,看来她是受到了极大的挫折。
他伸出长臂,将她揽进怀里,没有半分不轨,只把她当成和晓蕾一样的小妹妹。
她闷着头哭,尽情的哭,还把双臂攀在他的脖子上,好让身体有个支撑点,以平衡她太过用力的哭泣。
直到她哭够了,哭声转为幽幽的哽咽,她才慢慢抬起头,看着他胸前被自己的口水鼻水泪水给染湿了一大块,羞傀的红潮悄悄布满她颊边。
“对不起,蓝舅舅,我失态了。”
看她这么难过,他就不跟她计较她又把他叫得这么老。
“没关系,哭出来比较好,哭过了就得打起精神,妳还有明天、后天、明天的后天、后天的后天要过。”
噗哧一声,为了他好笑的话,她终于破涕为笑。
在他面前,她完全没有淑女的形象,她用手臂抹干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蓝舅舅,你可怜可怜我,书局的仓库借我住一阵子,等我领到薪水,找到房子,我会立刻搬走。”她说不出要借住他家的话,毕竟两人连交情都谈不上。
仓库那边是有卫浴设备,也有一小块地方可以摆下一张单人床,但是,他还是觉得行不通。
“不行,书局打烊后,整个楼层空荡荡的,妳一个女孩子住在那里,我不放心,万一有坏人闯入怎么办?”
“你放心,我不会偷拿书局里的任何东西,我保证我只待在仓库里,不会在店面乱乱跑。”她也不想住仓库;偌大的空间,只有她一个人,她想到都会害怕,可是总比露宿街头好呀。
“傻瓜,妳想到哪了!我若不相信妳,又怎会叫妳来书局工作呢?”其实他已经向晓蕾求证过了,她确实是晓蕾大学时的莫逆之交,远在美国的晓蕾,还要他好好照顾她。
“那你就把仓库借给我住,我真的没地方可去了。”她黯然的垂低小脸,希望自己的样子够可怜,能触动他的恻隐之心。
“我还欠妳一个要求,妳可以要求我帮妳这个忙的。”这样他就不欠她了,也不会老是有一件事悬在心上。
“我想把这个请求留到我最需要的时候。”她喜欢让他一直欠着,喜欢这样跟他牵扯不清。
她对他的感觉,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有时候气他气得半死,有时候又被他的三言两语给哄得很开心。
他是有礼中隐含距离外的生疏。书局内没有人敢跟他开玩笑,看到他时第一个动作就是立正站好。
“现在还不是妳最需要的时候吗?”他很纳闷,她的小脑袋瓜到底在想什么?
她摇头。“我还有工作,我也可以脸皮装厚一点,先跟老板预支薪水。”
他笑了。“好吧,我这个老板可以先预支妳半个月的薪水。”
“如果有一天我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一定会开口要你帮忙的。”
“那我希望永远都帮不到妳的忙。”
他发动车子,没有按照她的意思送她去书局,反而将她载回他家。
他一向没有多余的软心肠,对男女分际更是保持在安全距离外。他若不喜欢的女人,绝对不会让那个女人有不切实际的遐想,因为他不想惹祸上身。
雨珊不是女人,她只是晓蕾的同学,而且她口口声声喊他蓝舅舅……他这样想着,心头落了实,带她回家的意念也就更加笃定了。
第三章
梁雨珊一走进白正书局,立刻引来好几双好奇的眼睛。
尚未开店的书局里,只有陈纯蓉、刘婷婷在整理店面,两人的眼光都不约而同的盯在梁雨珊身上。
“雨珊,妳怎么把头发削这么短?”刘婷婷没看过梁雨珊小男生模样的短发,第一次看到梁雨珊像个美少年,她的眼睛都呆了。
“我喜欢留短发。”事实是梁雨珊刚领到薪水,昨天又是休假日,她才有闲又有钱的去整理头发。
“妳这样子真像个男生,简直帅呆了。”刘婷婷露出了痴迷的样子。
“店长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还喊我小弟呢。”梁雨珊瞥看了陈纯蓉一眼。这个美女店长还是不给她好脸色看,还是三不五时的刁难她。
“妳剪这个样子不男不女的,谁知道妳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陈纯蓉的笑脸很正点,却没什么温度。
“没关系,我自己剪得开心就好。”梁雨珊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陈纯蓉,就只有在身高上,她才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点虚荣心。
“雨珊,只剩半个小时就要开店了,环境清洁都做好了吗?”陈纯蓉摆出了店长的架势。
“我马上去。”梁雨珊习惯在前一晚下班前,就将书局上上下下打扫干净,隔日开店时,她只要轻轻松松检查一遍就行。
其实在非假日的时候,店内的客人不算多,工作量也不算重,也许梁雨珊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工作内容,体力也较能负荷这样的操劳。
午后三点,没课的温士凯来到书局上班,一看到梁雨珊薄薄的短发,在二楼的仓库前忍不住怪叫起来。
“哇塞!妳这样好像我兄弟!”他的大手还不避嫌的勾搭在梁雨珊的肩膀上,真的把她当成男生对待。
“很帅吧?”她一拳轻轻的击着小凯的胸口,跟小凯打闹着玩。
“妳干什么想不开?失恋了吗?”
“你才失恋啦!我是为了方便,这样我晚上回家就不用怕色狼了。”要不是缺钱用,她不会让自己的头发留长,那个色狼主任也就不会有机会对她下手了。
“妳长得这么好,连我看了都常常在流口水,妳也不用为了防色狼,就把自己搞成这副男生的样子,这样我以后不就没有美女可看了?”温士凯虽然比梁雨珊小两岁,但爱情无界限,他可是很欣赏像梁雨珊这种不扭捏不做作的女生。
“好小子!原来你在暗恋我呀。”这阵子小凯偷偷帮了她不少忙,凡是要出力气的,她只要一个眼神,小凯就马上来报到;她很感激他的热心肠,也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跟他自然就少了男女之间的隔阂。
“我是不介意我们来场姐弟啦,以后我负责送妳回家,这样妳就不用担心会遇到色狼了。”他说过很多次要送她回家,可是都被她拒绝,她总说她不敢坐机车,而且搭公车很方便。
“不用了啦,你嫌时间多的话,书就多看一些,明年要是毕不了业,我是不会可怜你的。”让小凯这一送还得了,那她住在蓝沙家的事不就曝光了?
她跟蓝沙都有默契,不要让私人的事影响到工作,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同事知道她住在蓝沙家。
况且,她跟蓝沙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各过各的日子,谁也没有打扰到谁;她一度还很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回来过?还是他把家当成旅馆了?
通常她九点半起床时,他已经出门;晚上她十点下班,他还没有回家。他到底在忙什么?连书局都不见他的踪影,她几次想问他,却始终问不出口。
一度,她小女人的心里还渴望在近水楼台中会有风花雪月的情愫产生,结果半个月过去了,别说什么都没有,就连跟他讲话的机会都屈指可数。
她偶尔在凌晨起来喝水时,看见他夜归的身影;而他只是问她住得惯不惯,钱够不够用,要她别客气,需要什么尽管告诉他,然后就遁回他那有着套房功能的房间去。
他那些话只是礼貌性的寒暄,他跟她只是房东与房客--她有说过会付房租给他,不过他坚持不收。她实在不该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梁雨珊和温士凯两人热情的打闹着,完全没注意到有个颀长的身影立在书柜旁看着他们,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尽眼底。
蓝沙惯常的笑意不见了,他大步一跨,重重的踏在地板上。
梁雨珊和温士凯看见难得现身的老板正臭着一张脸,两人立刻将玩在一起的四肢给打了开来。
“蓝先生!”温士凯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虽然老板从来不管事,还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可是让老板逮到上班在摸鱼,他还是吓得胆战心惊。
“蓝舅……蓝先生!”梁雨珊差点叫错,连忙改口。他是神吗?为什么算得这么准,偶尔来书局巡视,都会撞到不该撞到的事。
蓝沙看了两人一眼,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他一向对员工很大方的,只要做好该做的事,他是不会摆出老板的架子来训斥员工的。
蓝沙没多说什么,径自走进办公室,那里有很多文件等着他批示,那才是他来书局最重要的目的。
梁雨珊和温士凯对看一眼,表情中都有不自然的尴尬。
蓝沙在办公室门要关上前,突然又转过身来。“你们两个都没事做吗?梁雨珊,那妳来帮我的忙。”
温士凯一听老板这么说,就如火箭筒发射般的冲到楼下。完了!他还是很需要这份打工的工作,他的生活费就全靠它了。
“哦。”梁雨珊只好跟着蓝沙走进办公室。
蓝沙在高背椅上坐定,看也不看她的说:“把门关上。”
“哦。”她又回头去把门给带上,才来到蓝沙面前。
“干什么把头发剪这么短?”虽然他已经听到她给小凯的答案,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