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债慢慢还-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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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只胖手拳没有依原指令挥过去,蒋垣反而往身后退了一步,将自己与隽擎隔出了距离。
“蒋垣你干嘛啦?”婕雍实在搞不懂,这个昔日的老同事今天怎么处事神经兮兮的。
蒋垣深吸口气,说:“我要是不离他远一点,我一定会一拳打在他脸上!”但是拳责可免,挨骂难逃,蒋垣劈哩啪啦冲着隽擎大骂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多惨!?我那几个月每天加班,这台搞好了,那台又出问题,一当机主管就唯我是问,但根本不是我的错……”
蒋垣几乎语无伦次的吼骂,一听就知道他有多么激动。婕雍担心又要出事,赶紧缓和:“蒋垣你别这样啦,有话好好说。”
“没办法,”蒋垣又再做了次深呼吸,才把怨气压下来。“虽然已经过了好久,我只要一想到害我要跟电脑奋战的那个人,就很生气。”
“那……我让你挨一拳吧。”隽擎很牺牲似的接口。
蒋垣瞪着隽擎,似乎在考量他的提议,不过终究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我信了佛了,佛说不可嗔怒。”他只差没念几句佛来助他平心境。不过他倒是语重心长地告诉婕雍:
“雍雍啊,劝你以后别跟人家介绍他是谁,免得被人追杀。”
蒋垣摇摇头,推着推车,走了。
婕雍心中满是问号,一个个都落在隽擎身上,她明眸流转,盯紧了隽擎,“你干了什么好事?”
他没回答婕雍,反而问她:“你这个朋友,是在XX公司任职……”
隽擎跟蒋垣并不认识,但蒋垣知道他这个人,隽擎也知道蒋垣在哪家公司做事?这奇了。婕雍回:“维护电脑的。”
“怪不得。”隽擎恍然大悟,推着推车,他竟然还忍不住笑了一下。
婕雍想起蒋垣刚才的奇怪表现,实在也觉得好笑,但她更觉得隽擎古怪。“你该有故事要告诉我吧?”
“没有。”隽擎对她笑了一笑,就闭嘴了,显然是不想提往事;婕雍虽然一肚子好奇,但她既不想勉强他,更不想求他,好奇心只好在这里硬生生截断。
她半分钟前还笑着,半分钟后的现在却情绪全变,脸色倏地垮下来,一扭头。“不说算了。”
摆明了生气。隽擎不是第一次尝到她这招,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你翻脸跟翻书差不多,喜怒无常的?”
“我就是这样,不爽啊?”婕雍口气更冷了。
“爽,哪敢不爽。”隽擎笑着,大声说给婕雍听,跟在气嘟嘟的她身后,继续采购衣柜。
依著书房的色系,婕雍终于决定了一个原木色的衣柜。隽擎是男人,理当是搬运工,搬上车,搬下车,再搬回家,好在婕雍住的公寓有电梯,否则隽擎还得扛着那一大盒尚未组装的衣柜爬楼梯。
回到婕雍家门口,倒是挺令人意外的,一大束美丽的香水百合静静地躺在门边。
婕雍弯腰把花拾了起来。花束中还有张精致的卡片,她翻开卡片,看见以徇的字,上头写着:请给我一个机会说抱歉。
她这两天什么电话都不接,以徇显然只能亲自负荆请罪,没想到婕雍不在家,只好留下了花。
“又是那个送齐白石的先生?”隽擎在一旁看戏似的眼光。
婕雍冷笑了一声,拿钥匙开门进屋,把花插进花瓶里,卡片随手扔进垃圾桶。这束花也就被她这么抛在脑后,一点也不在乎。
她这会心情又好了,还帮着隽擎组装那衣柜,指挥着放在哪个位置,再满意地坐在沙发床上,看隽擎将行李整理进柜。
皮箱里抖出一本厚厚的书,婕雍替他捡了起来,竟是本原文书,关于电脑软体的,她不禁咋舌,“天哪!这种书你看得懂?”
“看不懂。”他把书从婕雍手上抽回来,随便塞进柜子里。“这是我买来假装气质的。”
“才怪,”婕雍嘘,“谁会去买这么无聊的书来装气质!”
“呃……”他转得有点硬:“书店里不小心看到,就买了。”
隽擎说的话婕雍一句也不信。她眯起眼睛,狐疑地瞄着他。
“别那样看我,”他假意打了个冷颤,“你知不知道你那种眼光很像巫婆?我会怀疑我是不是快被变成化石了。”
婕雍哼了一声,隽擎的这种招术她已经愈来愈习惯了,老拿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模糊事实的焦点。反正摆明了就是:他根本不想告诉她事实。
她其实很想问,但她也知道隽擎一定不会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知道他一定不可能真的只是个面线王子,但他有个什么样的过去?
婕雍发现自己已经对这男人不小心好奇起来了。
“就叫你别看我了,怎么还盯着我看?”隽擎开玩笑,“我知道了,你一定有点喜欢我对吧?”
婕雍嫌恶地啐了一声,以示回答。
“别呸了,喜欢就喜欢嘛。”他自恋似地得意洋洋。
呸。
婕雍一扭头,转身走了。
第四章
第二天是周末,婕雍的习惯,不像许多人一放假就睡到中午,她假日顶多多眯一会,还是早早起床。
不过似乎有人起得比她更早,厨房里传来舞锅弄铲铿铿锵锵的声音,她好奇走过去一看,竟是隽擎在弄早餐。
一个俊逸绝伦的男人在厨房为女人张罗吃食,那实在是能教天下女人都醉死的一件事。婕雍轻轻在餐桌前坐下,望着他仅着一件背心在厨房忙碌,裸露的臂膀结实地颇具力的美感……她的眼神贪吃地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直到他转过头来,发现了她的存在。
“咦?起床了?”
婕雍才连忙把那双赏赞的眼光给收回来。
“早餐有没有我的分哪?”
“当然有。”他把食物放上桌,一小篮刚出炉的面包、培根煎蛋、一盘甜甜的小蕃茄,咖啡壶里热着香气四溢的咖啡。“我还不敢大胆到那种地步。”
婕雍吃惊地望着这异常丰富的早餐,“我家哪来这些东西?”
“天下掉下来的。”他做了个鬼脸,“拜托,当然是我去买的。”
婕雍闪了闪眼睫,“你还有钱啊?”
他拉开椅子坐在婕雍对面。
“我虽然得还债,但当然也暗杠了一些下来,否则怎么维持生活?”
也对。婕雍丢开这个问题,用叉子叉起一条煎成半金黄色的培根,想跟它讲话似地仔细看着它,疑惑地:“喂,你做的东西能吃吗?”
隽擎一副受伤的样子。
“我家是卖吃的,我没看过猪走路也吃过猪肉。”他把婕雍的叉子往她嘴里推,“你吃吃看不就知道了。”
婕雍下意识躲了一下,但还是把那条培根送进了嘴里。这种东西虽然没什么烹调技术,但他煎得不油不腻,恰到好处,婕雍的嘴角立刻弯了起来。
“嗯……”那尾音是高高上扬的,伴随着她满意的笑容,十分赞赏。
隽擎对自己的手艺当然是有把握的,他并不担心婕雍嫌弃,倒是举了举那名牌的骨瓷咖啡杯问她:“我拿了你的漂亮杯盘,不生气吧?”
婕雍摇摇头。“那些东西买来就是要用的。”她苦笑,“只是平常都没什么机会用就是了。”
“我看得出来。”他很快回答。“人家的厨房是积满了油烟,你的厨房却只有灰尘,铁定很少开伙。”
“没时间,也不大会弄。”婕雍诚实地说了实话。“在外面看见这些漂亮杯杯盘盘的时候,脑海里总会浮现一幕坐在家里的餐桌上,悠闲地拿这些杯盘喝下午茶或用餐的影像,于是就毫不犹豫地买了。只不过买回来之后,多半的时间它都是躺在柜子里,不是拿来用的。”
她手握着那几乎没使用过的骨瓷杯,感觉当它盛着热咖啡时,那棕奶色的液体与洁白的杯面搭配得是如此协调。杯子本来就是拿来盛装,不是摆着当装饰品的啊。
她轻轻啜着咖啡,早晨的阳光治着厨房的窗户洒在餐桌上,窗台上的绿色植物漾着一片亮翠,这无疑是最怡人的景致。
她的视线由窗棂移到隽擎身上。这个外型俊挺的男人,她已经渐渐认识他了。她知道他有个辉煌的过去,有个落魄的现在,知道他幽默、风趣,喜欢逗她笑,知今天早上,她又发现了他是这么的sensitive。
sensitive,这个很难用中文全然翻译的感觉,该怎么说呢?勉强算是感性吧。
“谢谢你,”她由衷说,拿起杯子朝他举了举,像是在敬他,“让这些杯子在我脑里的悠闲影像有实现的机会。”
她柔和的语调、莹灿的明眸中漾着一股柔媚,脸庞上闪耀的温柔几乎是醉人的,他发现自己好像很难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静静望着她,深邃的黑眸轻柔地滑过她脸上的线条。
“没想到你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他心动地。
柔和的气氛立刻被刷掉,婕雍板了冷脸,“我就应该随时都像个恰查某是吧?”
“我相信那只是你其中的一面,”他认真地说,似乎很想维系刚才那和谐而美妙的氛围。“你当然也有可爱的时候、温柔的时候、惹人怜的时候,只是你并不常让它们表现出来。”
“因为没有必要。”婕雍决绝地说,“在这个社会上,强势的女人比较占优势。”
“但也把你自己搞得不快乐,对吧?”他下了结论,“你的压力似乎很大,造成你不稳定的脾气,喜怒无常。”
婕雍的脸色又往下沉了一分。这样的题目像是在分析剖解她似的,而她不想当解剖桌上的小白老鼠。
她有意无意地叹了一声。“唉,一个舒舒服服的早餐,你为什么一定要提这么沉重的话题,影响我的情绪呢?”
隽擎警觉地看了她一眼,果真发现婕雍的眼中有暴风雨的影子,他即刻换成了轻松的语调:“煎蛋的火候怎么样?要不要再来点咖啡?”
婕雍满意地笑了,暴风雨被驱逐出境,她舒舒服服地喝完了她的咖啡,吃掉了她的早餐。
假日婕雍若无约会,通常就是她整理家居环境的时间,洗衣、拖地、还有她前后阳台种的一大堆绿色植物,都需要照顾;只不过现在她家多了个长工……可以分担她的工作。
“不是啦,这种花不能洒这种肥料,要用这种。”阳台上,两人正在替植物分株,弄得一地都是培养土,铲子、花盆散了满地,隽擎对花艺一窍不通,每每搞得婕雍笑翻天。
“花还挑食啊?”隽擎手拿着一瓶液体花肥,完全大外行的样子,读着商标上的标示。
“这你就不懂了,”婕雍递给他一盒古早肥,换下他手中的花肥。“每种肥料有每种肥料的功用。”
“那水要不要讲究啊?”他开玩笑地。
“你不晓得?浇花的水质影响很大呢,”婕雍摆出一副行家的模样,笑道:
“有人说要用矿泉水。”
“矿泉水!”他夸张地嚷,一脸暴殄天物的表情。“那是我在喝的。”
他脸上丰富的表情实在令婕雍发噱,她玩心忽起,拿起洒水器往他身上轻轻一洒,“给你喝吧。”
“喂!你真不像话……”
他连忙举起手来挡,不过那细细的水丝挺会跑,洒得他脸蒙蒙的,婕雍恶作剧成功呵呵大笑,他则一脸悻然,“好,别怪我……”
报仇的宣言已经立下,他抓起另一个水壶当武器,也朝着婕雍如法炮制,吓得她边躲边笑边叫:
“不行!不行!你敢泼下来试试看!”
那意思是,被泼到水就要翻脸了,隽擎还有法宝,他阴侧恻地笑,“我捏死你的花!”
“喂,你敢!”婕雍连忙又冲回去护她的花,抓得太快,手扑了个空,碰得一下巴是土,两人又笑翻了。偏在这时门铃响起,婕雍只得先去开门,边开门还边不忘回头笑骂:“你别碰我的花,否则我跟你没完没了……”
门一开,门外站的竟是以徇,怔怔望她,“你在跟谁讲话?”
婕雍还没问答,隽擎一手拎着铲子,一手抓着一株草气急败坏地进来,“喂!你的草还有陷阱的?扎得我手上都是刺!”
她看见隽擎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又想笑,但碍着以徇在,又不敢笑,因为以徇一看见隽擎的出现,已经脸色转白了。
“你朋友吗?”以徇在还没弄清楚状况之前,自然不好发火,勉强还维持着风度。“我以为我已经够早了,没想到有人比我更早。”
“他当然比你早。”婕雍笑笑,往门边一让,刻意吊以徇胃口地卡着个下文不讲完。
“怎么说?”以徇沉声问,进了屋门,把带来的花交给婕雍。
“他住在这。”婕雍这下回答了,随手把花放在鞋柜上。
“什么?!”以徇的脸色煞时由白转青,放大的音量,几乎要掀破屋顶。
婕雍也不是好惹的,她倔倔说:“他是我的新房客。”
一直没开口的隽擎,看看婕雍,再望望以徇,夹在两人中间,他决定缓和一下剑拔弩张的气氛,主动微笑向以徇伸出手来:“你就是那个齐白石先生吧?”
以徇迟疑着,手伸得很慢,皱眉不懂隽擎在说什么。
“什么齐白厂先生?”
婕雍也知道以徇不懂,她亦懒得解释,只替两个男人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