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七十二变-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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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年过三十,但东方人的外型天生就比西方人年轻许多,加上保养得当,让她拥有二十五岁的外(奇*书*网。整*理*提*供)貌,摇身一变成为西方人眼中的东方美女。
或许是幸运之神的眷顾,东方模特儿不多,让她有机会受到重用,开始了兼职平面模特儿的工作,又由于工作的需要,公司请专人训练她走台步,进行美姿美仪、舞蹈等课程,并接受更完善的肌肤及美体塑身保养,让她出落得更加倾国倾城,好比一块原石,在经过琢磨后成了耀眼的钻石。
如果现在走在台北街头遇到以前的邻居或同学,肯定没人认得出她,就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三年的努力可以让外貌改变这么大,想当年,她可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家庭主妇,还是超级市场特价大拍卖时横扫千军的常胜军,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广告和平面模特儿,人生的际遇真是奇妙呀!
“云朵三这个名字,同时也是她担任模特儿的艺名,心如其名,何时她才能停下脚步,让心有依靠,而不再随风飘流呢?
眸光随著窗外的景物移动,心思却已飘向天边去了。
旧地重游,不为其他,而是为了某个人。
温云妮戴著一副典雅大方的太阳眼镜,一袭巴黎时尚装扮,身著披肩式的红白相间毛衣,毛衣下摆的流苏在走动间轻轻摆动,下半身搭配牛仔裤,合身的剪裁让修长的双腿一览无遗,长发如黑瀑般披泻在肩上,随著她的肢体摆动闪耀著光辉。
一举手一投足,已有巨星的架势和风采,走在曾经生活过的巷子里,立即引起街坊邻居的注目。
这些人她认得,巷口的陈伯伯依然喜欢午后坐在门口晒晒冬末的暖阳,对面的张太太依然习惯提著菜篮和林太太东家长西家短,隔壁的小黄猫不改它在屋顶睡午觉的习惯,一切的一切,都和三年前一样。而那些人看她的目光,除了惊艳之外,没人认出她就是温云妮,全拜高科技的保养品及规律的运动所赐。
一抹得意浮上她嫣红的唇,她已经变身了,不再是身材发福、穿著俗气的欧巴桑。
趁人不注意时,她用钥匙开了门,偷偷溜进了以前的家。
应昊宇白天要上班,所以趁这个时候回来拿东西最方便了,当初走得太匆忙,她只带了些衣服跟私人证件。
前往法国前,她曾写信告诉家人她已经和应昊宇离婚,信中未提及离婚原因,只说她找到了住的地方,请他们不用担心,并请妹妹帮忙找个时间将她的东西搬回家。预料观念传统的爸妈必然会勃然大怒、加以阻止,所以她选择了远走他乡。
不过期间她曾偷偷和妹妹连络,才知道应昊宇一直没把她的物品送回南部老家,所以她只好偷偷回来拿了。
他跟焦莉雪结婚了吧?这个猜测令她内心的某个地方抽痛了下,很快的,用理智挥去那不该有的依恋。
她跟他已经是过去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要娶谁是他家的事。
不过这个想法,在她进入房间后,很快被推翻。
没变!什么都没变,景物依旧,最令她讶异的是墙上那帧结婚照,新郎依旧英俊冷酷,新娘的含羞笑容也依然带著傻气,明显的就是她自己。
“怎么会……”柔荑轻触白色泛黄的相框。墙上应该挂著他与焦莉雪的结婚照才对呀!怎么没有呢?
她不想多做无谓的臆测,换不换照片她根本管不著,要管,也该由他的美娇娘去管,由他的美娇娘去帮他张罗、做家事、拖地抹桌、洗衣煮饭……
“我的天!”她低呼。
盯著杂乱无章的衣橱,她呆了,怀疑自己是否开错了门,再仔细看看,她很确定这是衣橱,不是仓库,眼前的景象令她咋舌,乱堆乱放的衣服、乱摆乱扔的内衣袜子,说是衣橱,反倒像是堆放旧衣的回收桶。
体内某条神经蠢蠢欲动著……
不会吧!她竟然有想整理的冲动,原以为那个家庭主妇的自己已经离开好久了,不可能在自己成为美丽模特儿的时候又跑回来作祟。
不关自己的事,算了,衣服慢点再找吧!她转身往厨房走去,有一套幸运草茶具组是她的最爱,记得收在厨房的碗柜里……
“我的妈呀!”她再次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瞪著流理枱上堆积如山的碗盘,吃剩的泡面、大包小包的垃圾,以及没倒掉的残羹菜汤,从那发霉的程度判断,至少超过一个月以上。
体内某种本性似乎被唤醒……
太夸张了吧!那焦莉雪难道是不谙家事的人吗?一个家最该保持基本整洁的地方就是厨房,因为厨房关系著全家人的健康,稍一不慎,疾病可能由此衍生,那女人也未免太不尽责了吧,有够懒的……
咦?她的两只手在干么?当她意识到时,惊觉自己的手竟然伸出去要整理。
不行!再次对自己警告,不关自己的事!
茶具还是改天再来拿好了,她赶忙把脸甩开,来个眼不见为“净”,但好死不死的,转开的脸正好对上阳台,又让她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要死了!”她低呼。
洗衣机的盖子没盖上,灰尘跑进去,衣服还洗得干净吗?晒在衣架上的衬衫没弄平,等干了不跟抹布一样绉才怪!毛衣不能用衣架晒好不好!会变形的!
噢,老天爷!置衣篮里的衣服是积了多久啊?想熏死人吗?
不会吧?居然把袜子和内裤混在一起放!
她深深地、深深地、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告诉自己,不、关、她、的、事!
决定了,改天再回来拿东西,多待一分钟,只会让她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大步往客厅门走去,撤退!
猛地,她全身僵住,爆凸的眼珠子锁住那移动的小黑影。
小黑影一会儿溜达东、一会儿溜达西,那悠哉悠哉的举止,仿佛这里是自己家,甚至还就地休息一会儿,洗洗它油亮亮的脸,打理它英挺挺的胡须,因为名声响亮,女人见了它通常会尖叫,它不挑食,兴趣广泛,但最讨厌拖鞋——
“啪!”
为何讨厌拖鞋?因为尽管英名一世,但最后它们通常就死在拖鞋底下,它们姓蟑,单名一个螂,外号“小强”。
当温云妮回神时,蟑螂已惨死在她拖鞋底下,打下去的那一刹那,心里有种无以言喻的畅快。
她的眼神变得深沉,目光变得锐利,体内沉睡已久的家事杀手温云妮也苏醒了。
第五章
应昊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室的窗明几净,差点让他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没喝酒,也没作梦,这家具、这布置,的确是自个儿的家没错。
他一路检视,地板被擦得光滑透亮,柜子也抹得纤尘不染,厨房的锅碗瓢盆全部洗好并一一归位,阳台的晒衣架上挂满了洗过的衣服,衣橱里的衬衫长裤也井然有序地排好,触目所及,尽是整洁亮晶晶。
她回来了!
应昊宇难掩心中的激动。三年了,她终于肯回来了,回想三年前,他在妻子离家半个月后才意识到危机,她这次离开得太久了,让他心中隐隐不安。因此他开始找她,才发现她根本没回娘家,找遍了她可能去的地方或朋友家,也都没有她的身影。
原以为她是一时负气,过几天就会回来,但他等到的,是音讯全无,岳父打电话来说接到了她从国外寄来的信,问他们为何离婚?他才猛然惊觉,她竞出国了,而且没有留地址!
他无法回答岳父的问题,因为他也不明白妻子为何执意离婚,没有她的消息,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心慌无助。
信封上没地址,她连去了哪里都不肯告诉家人,可见是铁了心不让他找到,时间久了,他心中也明白了,除非她愿意,否则他是找不到她的。
他坐在床上,一切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空气清新,每样东西有条不紊地摆放整齐,这个家又回复到有女主人的样子了,可是他依然找不到女主人的身影。
他就这么静静地坐著,直到夜幕低垂,夜空镶满星子,心中不断地问著,亲爱的老婆,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银行中午休息时间,应昊宇与副理孙士豪两人在私人办公室里用餐,顺道讨论新的扩大信用卡方案。
信用卡市场已经饱和,为了提升信用卡的客户人数,必须进行新的企划,现在他们就是研究几个属下提出来的方案,讨论哪些方案可行,也较有创意。
公事告一段落后,两人开始闲聊,孙士豪瞥见应昊宇今日的衬衫和西装都特别干净笔直,不像过去那样有许多绉褶,有时候一件衣服还连穿好几天,感觉很落魄。不过虽然落魄,他仍是公司女职员票选最受欢迎男人排行榜的冠军。
真不公平啊!想他堂堂孙士豪也是大家公认最有价值的单身汉之一,昊宇结婚后也蝉连冠军宝座三年,谁知道这家伙离婚的消息一传出,立刻得到众多喝采与同情,第一名又给他抢去了,自己则落居第二。
瞧瞧今日的应昊宇,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一身……神清气爽?没错,他今天看起来特别神采奕奕。
“看你心情不错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孙士豪语带探询。
应昊宇只是动了下眉,一贯的冷然自持,充分发挥他没有表情的表情。
孙士豪做出恍然大悟之色。“喔?我懂了。”
“懂什么?”
“人逢喜事精神爽,只要是男人都会懂。”说著,还用手肘推推他,怪他明明暗爽还假正经。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孙土豪栘近脸,压低声量,斩钉截铁地道出原因:“女人,你有女人。”
“胡扯。”
“嘿,少装蒜了,男人对这档事最敏锐了,你今天不同于往常,动不动就发呆,我发誓早上开会时有看到你偷笑。”虽然只是嘴角微微一扬,但对于惜笑如金又是公认终年不化的酷哥而言,这可不寻常。
“还有,你以往一件衣服有时连穿一个礼拜,衣领上的脏污司空见惯,裤子也常常没烫,今天却不同了,从头到脚像换了新的人一样,这就是有女人的证据,我说的没错吧!”他自豪地道。
应昊宇点头赞赏。“你观察得倒很细微。”
孙土豪以为他这是承认了,拍拍好友。“你终于开窍了,我就说嘛,家里没个女人是不行的,少了洗衣煮饭婆,至少要有暖床的伴,这几年看你要死不活的工作,我还真担心你一辈子就这样下去哩。”
三年前,嫂夫人离开这件事在公司引起不小的震撼,大家谣传著公司第一美男子终于厌倦了平庸丑陋的妻子,当初应昊宇会娶相貌平庸又身材略胖的妻子就把众人的眼镜给跌破了,如今两人分手正符合众人的期望,帅男还是要配美女才登对,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不少自认条件不差又颇具姿色的女职员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了,皆摩拳擦掌地等待机会,唯有孙士豪明白,温云妮的离开给好友的打击有多大。从那天开始,应昊宇恍若变了一个人,没日没夜地工作,犹如行尸走肉,即使有女人排队等著他钦点,他依然视若无睹地成了工作狂,那时他才深悟昊宇对老婆的感情,竟这般深厚。
孙士豪欣慰的表情接著转成了摇头叹息。“我看呀,又有一票女人要哭倒万里长城了。说吧,是哪个幸运的女人把大伙儿梦中情人的心给偷去了?”
应昊宇沉默著,神态若有所思。
“别吊胃口了,快告诉我,怎么,怕我说出去?相识这么久,我的嘴巴比蚌壳还紧你又不是不知道。”孙士豪筷子挟的正是酱油腌蛤蜊,在他面前晃了下便塞进嘴里,打算先把壳外的酱汁吸一吸,再吐出来拨开取肉。
“她回来了。”
“谁?”
“我老婆。”
毫无预警的一句话,差点没让孙士豪直接把嘴里的蛤蜊整颗吞下,忙吐出来,否则就成了台湾第一位因为吞下蚌壳而送医急救的人。
“咳……你是说……嫂夫人?”
“当然,我老婆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应昊字面不改色地正经强调。
“她……现在在你家?”
“没有。”
“没有?”孙士豪听得糊涂。
应昊宇将昨天回家后所看到的情形大致说一遥,孙士豪狐疑间道:“会不会是你母亲来帮你打扫的?”
“不会,她没钥匙。”
“搞不好你喝醉了酒,忘记请了清洁公司的人来打扫。”
“你明知道我不喝酒。”他严肃道,对士豪的幽默不为所动。
“这很难说,不知是谁三年前连续醉了三天三夜,还累死我花了不少功夫把他送回家,最后不但帮他请了三天假,还得连他这三天的工作一块扛下来。”他哼道,贼笑地看著好友脸上显现一抹尴尬。
应昊宇轻咳一声。那次是唯一的例外,云妮的出走令他痛不欲生,为了抚平伤痛,他寄情于工作,将所有心思放在拓展公司业务上,也由主任一职擢升为分行的
经理,但工作上的成就并不能真正抚平他的心痛,他能够走出阴霾,却无法快乐起来,因为他在意的是云妮离开的理由。
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