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心痛-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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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捂住口,泪流满面。“……你很爱她是不是?”
“我是爱她。”楼雅塘紧闭了下眼。“可是冬丽她……她要跟我分手,我想她无法接受我和叔叔之间的关系。”
舒娥贞万分抱歉,“雅塘,真的很对不起,是我们害了你。”
“婶婶,你不要这么说,我对你和叔叔只有感激,没有一丝怨言,至于冬丽……我不会轻易死心的,相信总有其他办法可以解决。”
他是如此希望著。
※※※
思考了一整夜,楼雅塘决定要用所有的爱让阮冬丽得到幸福,藉以弥补叔叔对她的亏欠。
“我想你一定还没吃早餐,我买的这家红烧素面,它的汤头很赞,不输给牛肉面,里头还放了不少中药,对身体很滋补。”他要加倍的爱她、疼她,这是自己唯一可以做的。“我去拿碗来装。”
阮冬丽见他若无其事的进屋,神情冷冽。
“过来吃吧!”他如同以往的哄著她把食物吃进去。
她不为所动的踱开。
“冬丽……”楼雅塘轻轻的捉住她的手腕,几乎用讨好的口吻说:“把面吃了,我们再好好的谈一谈。”
“还有什么好谈的?”声音冷硬。
楼雅塘扳过她的娇躯,好让两人可以面对面说话。“当然有,对于你父母的死,叔叔他一直相当自责,我们愿意尽一切的力量来补偿你——”
“补偿我?要怎么补偿?”她的声音很轻,可是每一句都敲在他的心版上。“他能让我父母复活吗?他可以弥补得了我这二十年所承受的苦楚吗?不要只会说好听的话。”
他的心为之抽紧。“我知道不能,可是叔叔现在已经是口不能言、脚不能行,你还要他接受什么样的惩罚?有时候真正的刑罚,还比不上自我良心的谴责,这二十年来,他没有一天忘记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你终究还是选择站在他那一边。”阮冬丽冷冷的嘲讽,让他感到愤慨。
“我没有选择站在谁那一边,冬丽,你这么说对我并不公平。”
阮冬丽自我解嘲,“对,我是不公平,我不该忘了他是你的恩人,而我呢?我又算是你的什么人?”
“你是我爱的女人,也是唯一让我动心的,难道我表达得还不够吗?”他扣住她的肩头,用力摇晃,仿佛想要摇醒她。
他痛苦的眼神让阮冬丽差点就心软了,可是父母的枉死再度燃起她内心的复仇之火。“你真的爱我吗?”
楼雅塘的目光近乎恳求,“你还要我怎么证明?”
“好,那我要你离开宝俪,离开你叔叔一家人,从此和他们断绝往来,这样我就相信你是真的爱我。”
“什么?!”他满脸震慑?
她冰冷无情的瞅著他,“你办不到吗?”
“你要我丢下公司,丢下叔叔他们不管?”楼雅塘的嗓音饱含不信和失望,眼眶一热,“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发过誓要报答叔叔的恩情……”她居然对他提出这样不近情理的要求。
阮冬丽冷冷道:“我知道,你一天到晚把报恩挂在嘴边,我怎么可能不清楚?所以我才要你这么做,如果你爱我,就必须放弃他们。”
两人互相对峙凝视著。
她压抑著情绪,睇著他悲痛不信的眼眸,在心底的一个角落暗暗希望他能选择自己,却又感到恐惧……
倏地,钳握住她肩头的大掌松落了。
“你好残忍。”楼雅塘颤巍巍的倒退两步,下颚抽搐的瞪著她。“你怎么可以对我提出这种要求?你要我怎么选择?不论我选择哪一边都是错的。”
“那么你是宁愿选择他们了?”她的希望落空了。
楼雅塘心中燃起一把怒焰,愤怒的低吼,“我该死的谁都不选!”有生以来,他头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我两个都要,所以我谁都不选。”
“不可能!”阮冬丽狠狠的拒绝他。“你不可能两个都要,只能选一个。”
他从喉头发出近乎呜咽的声音,“你这是在逼我离开你,冬丽,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既然这样,你走吧!”她转过身去,不让他瞧见凝结在眼底的泪水。“我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了。”
“不!”他硬是将她转过来。“你不能要我这样选!冬丽,看著我,我不相信你能狠得下心结束我们的感情,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可想——”
“没有,就只有这两条路可走,如果你选择报恩,那么我们就到此为止,就当作我们从来不曾认识过。”
阮冬丽的坚持彻底的击溃了他的意志。
他几乎站不住脚了。
“为什么要这样逼我?”楼雅塘失声呐喊,“我只是爱你,这样错了吗?难道你真的宁愿我当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也要跟你在一起?那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就算在一起,我们也不会幸福的,你知不知道?”
“幸福?”她的表情幽幽冷冷,隐含心痛。“我早就放弃拥有了。”
楼雅塘暗哑的大笑,“原本你可以得到的,可是你却选择了报仇,我叔叔的确是对不起你,可是他已经付出代价了——”
她固执的轻喃,“我没有错。”
“对,你没有错,错的人是我!”他眼眶泛红,“错在我太天真,以为给你全部的爱就可以弥补一切,让每个人都能得到幸福,可以同时拥有恩情和爱情,我真傻!”
两滴清泪滑下她的面颊,视线模糊了。
他用指腹温柔的拭去。“别哭……”
话梗在她的喉头,怎么也吐不出。
为什么不选择我?
我愿意为了你忘记心中的恨……
“对不起。”楼雅塘眼光凄楚哀伤,挤出一道浅浅的笑弧。
阮冬丽的心往下沉。
终究,他还是作出了选择。
※※※
圣诞节快到了,橱窗中弥漫著浓浓的喜庆气氛,定到哪里,都能听到应景的圣诞歌曲。
楼雅塘竖高起衣领,走在两人曾经漫步的林荫大道,他们常常选在三更半夜出来夜游,或者骑著他的脚踏车,载著她在附近逛了一圈又一圈,吃完消夜再回家。
虽然她的话不多,可是他可以感觉到她一天比一天的依赖著自己,这总是让他偷偷雀跃不已,原来她并非对自己完全没有感觉,她封闭的心灵已经悄悄为他开启,谁知老天爷却跟他开了个大玩笑……
楼雅塘走到脚都酸了、麻了,还是不肯停,继续无止尽的走下去。
最后,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报恩。
他没办法在叔叔病重、婶婶和堂妹无所依恃之余,抛下他们一走了之,那不是他的作风,也不是他的处事原则。
冷风刮在他脸上,刺刺的,却比不上他心痛的万分之一,没有人能够了解他肩上的压力有多重,这恩情的包袱有时让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可是他没办法因为这样就将它卸下,所以只能选择放弃爱情。
楼雅塘,你真伟大,他自嘲的笑忖。
他费力的挺直腰杆,走进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商店,买了罐热咖啡,坐到外面的椅子上。
不由得想起那一夜,他们也是这样坐在店外,因为同样都失去了父母,自然而然地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就是在那时她开始接受自己,不再排斥他。他们都是渴望得到幸福的人,可是为什么明明可以抓住幸福时,却得放它走呢?
握著手中渐冷的咖啡,他望著来往的车辆发呆良久,直到耳畔传来某位香港男歌手深情的歌声,在千篇一律的圣诞歌曲当中,唯独这家便利商店播放著电台音乐,楼雅塘不由自主的被歌词的含义给牵动了。
你的泪彷佛是条蜿蜒的溪在感情的地图画分东西在河两岸对立不能言不语只能无奈的松开手让爱飞去爱不爱全都不由自己思念让人变得不可理喻反反覆覆纠缠越想剪心越乱爱过的人不能说忘就忘这不正是他目前的心情写照吗?
每一字、每一句都敲进他的心坎里。
楼雅塘将脸庞埋在双掌中,这才纵容眼泪淌下。
低沉的歌声依旧倾诉著满腔深情……
感情的线把你我分隔在两地你在河东我站在河西只能彼此远远听见各自的叹息谁都跨越不了时间的距离(距离/郑中基/李姚作词)
恩情梗在中间,让他们谁都跨越不了,只有牺牲彼此的爱情,多么不公平啊!他想对天呐喊,想咆哮出自己的不甘。
※※※
在街上晃荡了一天,当楼雅塘回过神来,已是夜幕低垂。
他将双手插在外套口袋,心不在焉的走到路旁,想拦一辆计程车回家,蓦地,听见有人叫他。
“雅塘?”常致远喜出望外的上前,热络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哈!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实在太巧了。”
他微微扯动一下嘴角,“怎么一个人?今天没有约会?”
“别提了,我被放鸽子了,心情正郁卒,想找个人一块喝酒,遇到你真是太好了,走!我请你喝酒。”说著,他就兴匆匆的揽著楼雅塘转向。
“我——”他很少接触酒。
常致远横他一眼,“还是你这个董事长不屑跟底下的职员喝酒?认为我没有资格和你平起平坐?”
“致远,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没有就好。”常致远又恢复笑脸,“走吧!这摊我请。”
第八章
一杯又一杯的威士忌下肚,让他的神经麻痹,也麻醉了他的感觉,这或许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
“看你心情好像不太好?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常致远刺探的问。
楼雅塘凝睇著酒杯中晃动的,两眼醺然。“我们……分手了。”
“怎么会这样?”常致远假装出惊讶的神情,一边安慰他。“失恋就失恋,大丈夫何患无妻,凭你的条件还怕没有女人?你这个人就是太死心眼了。”
“呃……你不懂。”打了个酒嗝,他脑子开始恍惚。
“我是不懂,算了!喝酒、喝酒……”常致远又为他斟满一杯。“我们敬失恋一杯。”
在怂恿之下他又干了一杯。“我……不能再喝了……”
常致远调侃他道:“你知道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就是太正经、太一板一眼了,凡事都想做好。”
“这样不对吗?”他抱著昏眩的头苦笑。
常致远嘲弄的撇著唇,“是没什么不对,就是太累人了……来!再干一杯,彻底放松心情,就知道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我……”楼雅塘无法抗拒他的建议,又被灌了一杯,随即趴在吧台上醉得不省人事。
“雅塘?雅塘?”推了他几下,常致远确定他真的喝醉了。
常致远踱开几步,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拨了通电话。“是我……”
不到二十分钟,高懿涵形色匆匆的从住处赶来,看到醉倒的楼雅塘,不禁对常致远发脾气。
“你这是在干什么?明明知道楼大哥不会喝酒,还故意灌醉他?”
常致远哼笑一声,“不这么做,你怎么会有表现的机会?”
高懿涵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和女朋友分手了,你正好可以乘虚而入,我是在替你制造机会,你应该感激我才对。”他附在她耳畔,邪恶的低语。
她半惊半喜,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他真的……”
“现在我就把他交给你,你要好好照顾他。”常致远别有意味的说。
“常致远,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高懿涵可不敢太相信他的为人。
常致远眼光闪烁,笑得好无辜,“没什么,等你们结婚的时候,给我这个媒人的红包可得大一点……走吧!我帮你。”
“你要带他去哪里?”她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
扛起醉瘫的男人,常致远回头邪笑,“跟我来就知道了。”
搭上计程车来到这家号称五星级的汽车旅馆,因为私密性高,绝对不会有人过间房内的一切,常致远将醉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楼雅塘放倒在圆形大床上,很满意一切都照著自己的计画在进行。
“为什么带我们来这里?”毕竟是头一次到这种地方,高懿涵浑身不自在。
他白她一眼,“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心里应该很清楚才对。”
“可是……”
常致远笑容中饱含恶意,“你不想得到他吗?还是宁愿再把他拱手让给别的女人?依他的个性,一旦碰了你,他绝对会负起责任,到时你不但是楼太太,还是宝俪的董事长夫人了,这可是大家都抢著要的头衔。”
高懿涵瞅著躺卧在床上的男人,心中天人交战。
“我先走了,至于要怎么做,全靠你自己决定了。”常致远拍拍屁股走人。
“常致远,等——”她想叫回他,内心还是有一丝不安,可是当她再度将视线调回床上,自私的念头不禁浮上。如果非要用一点手段才能抓住幸福,那她宁愿冒一次险。
床上响起不适的声,让她鼓起勇气上前。“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吐?”
“唔……冬丽……不要走……”楼雅塘在梦中辗转寻找著那抹倩影。
她脸色微变,眼神哀凄的将面颊贴在他胸口。“楼大哥,你的心里只有她吗?我是真的爱你,这份感情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为什么要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