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第2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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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乌赤把这当作一句夸奖,咧开大嘴笑了。
“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出发北上吧。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不知道云西局面变成了什么样子了呢。”吴忧想起了纷乱的云西局势,不由得一阵心焦。
“外有良将,内有良辅,主公虽在外,何忧之有?”陈笠笑道。
“只怕家宅不宁,我家里可是养着一头母老虎呢。”吴忧有些无奈地道。
“主公终究还是仁慈。”陈笠微笑道,并不对此多做评价。
怀州明云关。
郑班的军队占领明云关之后,怀州军激烈的反扑只进行了一天就被清河军队彻底打退。过分轻易的胜利让郑班有些疑惑。手里兵力太少,所以占领明云关这一咽喉要地之后,郑班停下来进行修整,等待后援部队。
郑班并不知道此前怀州军队的主力深入柴州,一直集中在下水关与柴州军队争战。客来喜收容刺客,刺杀阮香完全是个人行为,阮香这次起兵可以说事先全无半分征兆,所以明云关以南防御竟是极为空虚。怀州虽然不惜斩杀客来喜以取悦阮香,但阮香这次是铁了心要给刘向一个教训了。面对咄咄逼人的清河军,怀州只好手忙脚乱从下水关抽调兵力。几乎与此同时,一直被怀州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柴州军队得到了阮香起兵的消息,兴奋地如同吃了春药,拼命反攻怀州军的营垒,这让怀州军队根本抽调不出大量部队投入明云关前线。幸好怀州底子算是厚实,怀州的谋士们几乎将各地卫所抽干了,抽调了十万人的军队,限期在公主城会齐,至于直面清河军的庆德城,得到的所谓“增援”只是所有官佐晋升两级的空头许诺和死守的命令。
灵州清河军集中到明云关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如果等待征泸军就至少还要一个月,但阮香不打算等了,因为现在各种迹象都显示怀州正处于前所未有的慌乱之中。阮香果断地做出了决定,留下五千士兵守卫明云关,剩下七万多人的部队分成十余路向南快速推进。
怀州庆德城首当其冲,在英勇抵抗了十天之后,守将来晗斩太守以降清河,阮香嘉勉之,用为偏将。庆德失守,怀州北部门户洞开。这时在公主城完成集结的怀州军队不过三四万人而已。清河军征发他们所有能找到的马、驴、牛、骡,加快行军速度,对于负隅顽抗的郡县并不过多恋栈,只要粮食还够吃,他们就把这些“钉子”交给后续部队去拔掉。庆德失陷后不到十天,高放、纳兰庆等将率部陆续攻拔荔、埒、史等十九县,骑将萧智率轻骑迂回穿插至公主城东南的灵绥,直接威胁怀州与公主城之间的交通线。清河另一支轻骑兵纵队由孟武统领。孟武的胆子更大,他率部轻装急进,越过眺头河、杏河、迷迭江,最后在试图偷渡怀水时,遭到了怀州田矫的有力阻击,田矫搜集了怀水上几乎所有的渡船,尽数拘束在怀水西岸,清河军想尽办法也只觅得五六只小船,因此不得渡河。孟武并不气馁,偱怀水东岸大肆剽掠,广置斥候,邀击怀州军队,怀水西岸数万人的援军竟不敢渡河增援公主城。
半个月的时间,阮香直属的清河先头部队已经出现在公主城外围县乡,并和同样是匆匆赶到那里布防的怀州军发生激战。清河军队虽然远道而来,但其兵员素质和战斗意志明显高于怀州军队,其犀利的攻势迫得怀州军队节节败退,清河军在近百里的大宽面上的进攻立即就逼出了怀州兵力不足的缺陷,守将井奕只好不断收缩防线,逐次放弃了公主城外围战略据点,依靠怀水、小惠山严密构治城防,对外则是派出精锐部队死死守护着与怀州的交通线,随着清河军的包围网逐渐严密,公主城与外界的联系是一日少于一日了。
清河海军的快速风帆船载着万余水兵,乘着冬季西北季风的尾巴,沿海岸线向南疾驶,目标直指怀东重镇东海卫。怀州北部全面告急。
第三十三节杏园
阮香的凌厉攻势打得刘向一时没有还手之力。其实直到四月上旬,进入怀州的清河军队也不过七万多人,与怀州在怀水一线以北的兵力基本持平,甚至兵力总数上还处于劣势,但怀州军队除了公主城与怀州城两个屯聚重兵的城之外,其他分散的部队被清河军切割地七零八碎,分别包围歼灭。开战一个月不到的功夫,怀州庆德城失守,失陷二十余县,公主城被围,怀水东岸、北岸遍布清河军队,军队兵力损失超过了两万人,处处都是告急的声音,怀州城也面临着清河军队的直接压力。刘向急忙召集一班文武商议对策。
刘向开口便道:“清河侵略我疆界,杀戮我人民,求和不允,诸军皆败,其势难当,如之奈何?如之奈何?”说着连连叹气。
骁将胡猛焱奋然出列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怎地!请主公与我五万兵马,必能取得阮香首级!”
“胡将军勇气可嘉,不过——你还是退下吧。”即便不大懂得军事的刘向也明白,孤注一掷与清河军决战,胜算绝对不会高于十分之一。有五万士兵,凭借坚城还能打一场消耗战,而和号称步兵之王的灵州兵团野战——那无异于找死。再说怀州现在连两万人的机动兵力都根本抽调不出来,更别说五万人了。
胡猛焱愤愤退下。
谋士许嘉道:“庆德失陷,公主城被围,东海卫也处在清河水师的威胁之下,怀州三面屏障俱失,已成险地,不如以大将把守怀州城,主公将行辕暂迁白江以南,以避清河兵锋,依托白江天堑,应该可以挡住阮香的攻势罢。”
刘向闻言,颇为意动。
百里慕厉声道:“主公万万不可采纳此言!”
刘向道:“这是为何?”
百里慕吩咐取来怀州全图,指图道:“我怀州面对清河方向共计有三道防线:第一线是庆德城为依托的明云关,只需少量兵力就能扼住清河军南下咽喉要道,可恨由于守军的疏怠,我们已经失去了这一最佳防线。其次就是以怀水为主的三河水网防区,这段防线以怀水为干、三河为腹心,怀州城为头,公主城为腰,兴农城为尾,三河防区内水网密布,沟渠交通,兵垒堡寨众多,相互倚为犄角,利于坚守,不利于大部队快速调动,我们在此长期经营,倾注了大量心血,现在前线将士浴血奋战所依托的,正是这条防线。三河还有怀州最大的粮仓辛口,是远征柴州的军队的主要取食处,万一辛口有失,非但我远征军将士断粮,就是怀州的供应都要吃紧。最后一道防线才是白江险阻,白江以南,多是未曾开发的森林荒地,人民稀少,不服王化的蛮夷众多,不是建立基业的去处,所以只有万不得已才能过江退守。怀州乃是三河防线的总领,非主公亲自坐镇不可,若主公避战过江,将士寒心,三河必然陷落。一旦清河军跨过怀水,兴农城孤木难支,白江北岸各沿江要塞将直接面临被各个击破的危险,清河与我共有白江天堑,是战是和再不由我。到时候清河水师横行白江之上,则我昼夜不得安枕矣。”
林清泉亦道:“我同意百里先生的话。与其坐困白江,不如死守三河。主公请看,如今我们有十几万远征军被拖在柴州,那里集中了我们多数的精锐部队。若是三河丢失,我们与远征军的联系将被切断。清河军向东可以与柴州军队合击歼灭我们的远征军,她也可以经营怀北,用怀北为基地,南向逐次蚕食怀南之地,直到将我们耗死。所以现在万万不可过江。更何况只要我们还占有三河地区,未来反击清河、收复失地就能有一个前进基地,若是三河不保,我们即便能苟延残喘于江南,却再也无力北上中原争霸了。”
“我亦知道三河不能弃,迁治江南之议就此作罢,但现在清河军队来势汹汹,我们实在无法抵挡。诸位有何良策退敌?”
林清泉道:“退敌说难却也不难”
刘向精神一振道:“先生快讲。”
“我有两策。上策是主公遣使向柴州许和,无论他们要什么条件都不要在乎,只要柴州军撤军,我们就急调远征军回援,同时死守三河一线,从怀州城分兵一半,加强东海卫的防御,我料清河水师即便有兵来,也不会太多,东海卫以两万人把守足矣,只要撑到夏季梅雨季节,北兵不耐潮热,久战无功,必生退意。阮香以怒兴兵,虽然出其不意,准备不免仓促,现在虽然攻势凌厉,却势不能久,只要避过清河军的锋芒,我们有把握击退清河军。”
“此计实行起来要多久?”
“约需半年。”
“有几分把握?”
“如果井麟将军能及时抽身,柴州守信不给我们捣乱,三河守军顶得住,东海卫能坚守三个月。就有十分把握了。”林清泉略有些无奈地道。
“先生还有一策是什么?”刘向显然不满意这个答复。
“这个么”林清泉有点犹豫道,“这个计策有点下作,不过以阮香的性格,应该会被打动。”
“请讲,只要能解困,就不论计策的高低了。”刘向急切地道。
“说来简单,请主母出面,劝说阮香退兵,她必然会听从。”
“你是说阮宁?”
“不错!阮香以其姐阮君之死而起兵,可见其重情重义,她一定不会想再失去这唯一的亲人了。主母一人可当十万雄兵,主公不妨斟酌。”
刘向俊秀的脸涨红了,道:“怀州的男人死绝了么?竟然沦落到需要靠一个女人来拯救!”说罢甩袖而去。剩下一众文武尴尬地面面相觑。
见庭议没有结果,怀州文武只得散去。林清泉邀请百里慕与自己同车回去。
“我早说过主公不会听从的。”百里慕冷冷道。
“我知道,但其实这是最好的办法不是么?”林清泉叹息着摇头道。
“主公认可的计策才是好计策。下次你最好想一个不那么刺激主公的计策罢。”
“现在怎么办?”
“照你的‘上策’来吧。主公并没有驳回这个。”
“这个要做的工作太多了。”林清泉苦笑,“说实话,我没这个信心。”
“如果你不愿意面对阮香,我建议你向主公请求出使柴州,我想主公会很高兴有一段时间看不到你的。”百里慕严肃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感情波动。
“这对于我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林清泉听百里慕这样说了,竟是明显松了一口气。“只是要辛苦百里兄了。”
“主公说得没错,怀州男人还没有死绝,有种的还有那么几个的。怀州还没到要用女人去摇尾乞怜的地步。”百里慕叹道。
“怀州抱着跟您同样想法的恐怕不在少数,我只要看你们的眼神就知道了。但是何苦呢?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今日能让怀州少流血,将来才有机会翻身。你们为了今日的荣誉,付出的是怀州未来的前程。不是我贪生怕死不要脸,但我得说,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人活着不能只为了利益。”百里慕道,“利用女人,说出去不怕人耻笑么?”
“好一群正人君子,难道在百里兄的眼里,千万将士的生命就比不上一张脸皮么?更何况”林清泉激动起来,“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女人!”
“停车!”百里慕厉声命令车夫,当即下车道,“林兄,主公的家事也是你我谈论的么?她再怎样,也是我们的主母!”气愤愤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与谋。告辞!”
“为了一个不贞洁的放荡女人,值得么?狗屁主母!”林清泉恨恨的声音消散在风中,他无奈地吩咐道,“回府。”车子还没动,林清泉眼珠转了转,道:“去杏园。”
“可是大人——”车夫有些为难地道。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你提醒,那里是那个女人居住的地方。”说起“那个女人”的时候,他的语调充满了厌恶。
“大人,如果您还用这样的口气谈论夫人,那么我将不再为您驾车了。”车夫跳下车子,将鞭子攥在手中道。
“咦?你这粗人也知道礼节么?”林清泉惊讶地道,“那么我们倒是不着急走,跟我说说,那个女人在你们心目中是什么样子的?”
“小人清楚地记得,夫人嫁来怀州的时候,那可真是咱们的节日,就说咱们水乡女娃儿水灵,却是没有这么好看的。夫人婚后就住在杏园,为人随和,待我们这些下苦人很亲切的,吊孤问贫,做了无数善事,咱们百姓都说她是仙女降临。当初老主公去世,两位公子争位,二公子弃了家小逃出怀州,大公子出于对夫人的敬重,非但不为难她,还派三百铁甲军士日夜侍卫杏园,严禁闲杂人等接近,怀州人因此心向大公子。及二公子借得灵州军入境,击败大公子,复夺怀州,三百铁甲士为抗乱兵,尽忠职守,杀伤乱兵千余,战死者就有二百多人,竟无一人因贪生怕死放弃自己的职责,杏园得以保全。夫人有多么得人望也可以想见。可恼二公子听了奸人谗言,以为夫人与大公子有甚见不得人的事情,竟从此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