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心自招惹-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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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这里经过那鸡飞狗跳、连滚带爬的活动后,终于清场到只剩下一个人。
水荷,悄生生地立在柳岸边。
她当然知道她不能滚。东衡遥对她下的是第一句命令:过来!
“水荷多谢爷的即时解救,幸好爷刚巧经过这里。”她浅笑盈盈,没动。
那一身的素洁清丽,仿佛水中亭亭玉立、溢散芳香的荷花——帘后,那一双深沉的眼睛因乍地忆起某块不完整的记忆片段,而闪过一丝诡异专注的火花。
“你在这里做什么?是谁准你出府的?”从马车里传出来的语气不善。
“今天我放假,可总管没说放假的人不能出府。”她依然笑眯眯。接着对他挥挥手:“爷应该还有事要忙吧?再见!”
看来看去,她就是一副在赶苍蝇的模样。
冷哼一声,东衡遥显然不准备轻易放过她。而且,他更不会放过刚才闪过脑际、关于她的影像……
“你的假已经从这一刻起取消。现在,回去!”他霸道地。
“你……”水荷正想指控他,不过她立刻放弃了。算了,又不是不知道这男人的恶质恶劣。眼珠子骨碌碌地
一转,她突地对马车里的人漾出甜甜一笑:“是!小婢现在马上回府,爷也请慢走。”这次她一定要吓到他掉下巴。
人会跑得比马快吗?当然不行!不过她不在这条例内——她要看他发现她比他先站在遥九府大门口等他的表情……嘿嘿!
“上来!”一声专制立刻就要打破她的计画。
水荷脸上笑容不变,只悄悄把视线向前方的马儿投射过一瞥——
突然,似乎受到什么无形暗示的马儿,在车夫也来不及制止之下开始放蹄往前冲驰。车夫反应很快地赶忙想控制住马儿,不过成效不彰。
看着狂奔而去的马车,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不过忽然地,从疾驶中的马车上,一道翻出的黑影立刻揪住了她的视线——
只见,马车一下子被发狂的马儿拖着向前绝尘而去,可就在那一头,那抹从马车内腾出的影子正稳稳站着。
喝!好身手!
看清楚东衡遥刚才跃下马车的俐落动作,连她都忍不住想拍掌喝采了。
不过,那男人干嘛放着好好的马车不坐,跳下来?
他当然不可能察觉是她施的小法术,那么他想做什么?
慢慢地,她走到了东衡遥似乎一直在等着她的面前。
“爷,您怎么突然跳下马车?万一您受伤了那可怎么办?”她努力做出受到惊吓的表情。
东衡遥光是身形高拔俊挺地站在那儿,就足以吸引一旁游人的视线,不过由他的神情,由他体内散发出来的邪戾冷森气势,却也能够吓开所有人。尤其在认出这迷人也同样吓人的人是谁后,在他的方圆百尺内立刻猫狗一只也不剩。
不对!还有一个──这现在身份是遥九府的小丫环,可不止离他是半径百尺内,而且还是不怕死地杵近发射地。
“要让我见血这还不够。”他似笑非笑,募地一手强制地执起她的下巴,强势地盯进她的眼睛深处。“况且,你这丫环的胆量一向不小,不是吗?”
清洌的香气似乎一直未曾从这丫环身上消失过,也更像是她天生所带的香——而这香,使她闻起来就仿佛是一株生鲜活色的水中清荷……
东衡遥的眼神突地一森沉。
清楚感受到源自东衡遥体内迸射出来的狞恶之气,她心念同时一转,突然两手握住了他制在她下巴的掌。
“小婢的胆量虽然不小,可也比不过爷。”借由这个接触,她传渡给他的一点灵气足以镇抚下他的心神。“现在可好了,爷没马车坐,难道想陪我走回府去吗?”她的眸底乍地掠过一丝狡黠。
奇异的,这双凉柔的小手竟仿佛有种令他恢复平静的力量——东衡遥瞳眸一锐,反握住这双小手的其中一只。看着这细若无骨的小手,他的拇指也缓缓在这手心似勾似逗地抚过。
“能让本主陪着你这小丫环走路,你的本领不小……
说!你既然在府里的身分是下人,这双手却怎么还有办法保持得这么好?这双手怎么也不像做过粗活的手,你当我遥九府的下人竟敢偷懒不做事吗?”
这男人的观察力可还真敏锐。
“爷可别冤枉小婢,爷是哪只眼睛看见小婢偷懒了?”
在人前,她可是个勤奋得没人比得过的丫环呢!她轻易把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回,视线不经意扫过他那双薄冷的唇,体内的气流竟突地一阵热乱。
这丫环突然盯着他发怔,而脸上毫不掩饰心中所想何事的模样,他看得一清二楚。
东衡遥的眼神乍地一闪,唇角勾起恶魔似的痕迹——他低首,将脸庞凑近这张发愣,却显得诱人的容颜前。
“要证明你没有偷懒很简单,我们可以继续前天中断的事。”
被这近距离的热气骚动惊回过了神,她竟想也没想,身形已轻灵如絮地向后一飘——
而在她倏离了东衡遥近五步外的身距后。她才惊觉要糟。
她直看向东衡遥。果然,一股充满凝肃之气的强烈气息源自他。
东衡遥锐如猎豹的视线,紧紧盯着总算露出破绽的丫环的眼睛——她是怎么办到的?连他也没看清楚她向后退的动作,在一眨眼间,她的身形竟已在他眼前五步之外。一个身手矫捷至此的女子,她还会只是个普通人?
“看来,你果真不止是个丫环这么简单。”他开口。语气平静。
咳!挑中这么精明的人当任务对象,好像有些失策了。
该对他解释?还是干脆再把他这段记忆抹掉重来?她瞬了一下眸。
“其实,小婢不过是自小练了一点功夫防防身而已,这也算不简单吗?爷别折煞小婢了。”先别对他施术好了,这小小的状况她还应付得来。
“是吗?”他对她勾勾小指。
只一迟疑,水荷便又回到他跟前。
东衡遥伸掌塔住了她的腕。而他的视线,一直没放过她。
她知道他想从她身上探出什么。她浅浅一笑。
“既然爷怀疑我的身手、我的身分,那么何不干脆先把我抓起来关进大牢?”
在她身上,东衡遥发现他竟只探到一丝微弱的脉象,而这种情况他只在一种人身上见过——快没命的人!
“看来你似乎对大牢很有兴趣?”冷冷地,他凝着眼前这张生气盎然的脸庞。
而就在这时,脑中一抹乍显的形象再次闪过,并且和这张俏险重叠。尤其是,当她此刻泛起灿若朝荷的笑时……
“不!我是对爷很有兴趣,尤其是对爷为什么那么讨厌荷花很有兴趣。”这是她很想知道却还没去弄清的一点。
东衡遥原本投在她腕上的手,却慢慢沿着她的臂向上移,通过她的肩、颈,最后停在她的脸蛋上。而他的眼睛也逐渐变得深邃幽黑。
“凭你这小小的丫环也想探测我?或许你该先回答我的问题。”他略带粗暴地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肌肤。“我可以
确定,我的记忆中曾见过你的影像,不是在府里,是在这里。你能解释这现象吗?”
第一次在府里见到这身影、这脸庞,他就莫名有着熟悉感,再加上自从她出现在他四周开始,一些模糊,却又让他直觉是属于她的记忆片段就会在某个时刻、偶然间窜出……
东衡遥一向是个有疑问便要得到解答的人。而这丫环显然跟解答他疑问有着极大的关系。
水荷忍不住一怔一诧——怎么可能?既然她已经消除她进遥九府前、两人相遇的记忆,他怎么会还有印象?
没错!她第一次与他碰面就是在这湖畔,而且她最后还把他弄昏在马车里。
她眼珠子水灵灵地一转。照理说,她的法术在凡人身上不可能出问题,那么他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除了……这个奇怪的印象,爷还想到什么?”怪哉?
难不成她的法术也有失灵的时候?
东衡遥微微敛眸。却同时注意到眼前丫环一副陷入苦思的神情。
他的心念一动。
“你认为呢?”他不动声色地反问她。
她认为呢?她认为事情好像有点脱轨了。
募地,她隐含异光的眼睛宜回视他——她得再试一次。
“我认为……你应该忘了这一切才对!”眼中异光陡盛,她绽颜一笑。
东衡遥在接触了她的眸光后,脑中模糊的记忆突然清晰并且连贯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
是她!
是那个卖花女、是那株出水芙蓉、还有她来到府里再被他逮到的丫环身分……
为什么他竟会忘了她、忘了之前的她?
东衡遥倏地出手扣住了眼前这多次对他玩了把戏的少女,而这回她混进了他府里当下人,又是为了什么?
没有人!没有人能够在耍了他之后还可以逍遥至今。他曾发誓,他会抓到她而且要她付出代价!
“你……”就在这时,他的脑子突然一眩。而某种募地闪现的意念让他一惊——
万分艰难地,他垂眸避开她仿佛漩涡般拉扯人往黑暗坠的晶灿眼睛。不过,似乎来不及了……掌中仍能感触到她纤细的肩,可他的意识却再次如同上回一样无磐无息地消逝……
“不……我不会忘……我发誓……我不会忘……”他发出最后的誓语。接着,平静似地慢慢合上眼。
再次弄昏东衡遥了!
轻轻吁了口气,她的柔指在他沉静悄息的脸庞上滑过。
他会忘、一定要忘,否则这问题大了。
如果她在他身上施的法术没用,那代表什么?
那代表她得走着瞧了!呵……
夕照、残阳。
澄淡的光线透过开敞的窗,映进了这间静温的寝房。
渐渐地,光线斜移,接着黑暗慢慢占领了这房间。而这时,从这房内、床的方向传来了动静。
床上,原本深陷昏沉中的躯体终于缓缓从睡境醒来——
一双如猫慵懒的眼睛佑佛挣开了千古的混饨,平静无波的俊额也是尚未染上任何思绪的神情。直到一点一滴的影像似乎被用某种手法封锁,却不知为何仍留有缝隙的脑海最深处浮出,然后,那起初看似毫无意义的影像,到最后成了一幕幕连贯的记忆……
而随着倒流清晰的记忆,床上男人原本净懒的表情也慢慢掩上了一层令人不寒而采的戾气,就连他的眼神也一变为锐利精炯。
他从床上半卧坐了起。这时,一种凛冽、充满压迫感的气势,也仿佛随着他清澈的思绪而从他身上进散了出来。
尘封楼外,两名当值的守卫同时听到从楼内传出的清楚召唤——饶是两名护卫应变能力不弱,却还是被这声音惊征了一刹。
爷?爷在屋里?可是他们明明……
在很快的时间清醒后,两名护卫立刻冲进了屋里。也很快地,他们见到了此时正安然无恙坐在床上的人影。
两人立刻点起了桌上的灯烛——果然,床上黑沉的人影正是令他们找翻天的东衡遥。
“爷!您怎么会……”饶是冷静的护卫也不禁瞠目结舌了。
近午时,遥九府上下接到驾车的车夫在城外湖畔突然失去爷的消息,姜总管立刻指派众人寻找,不但在湖畔寻找,就连几乎整个京城也快被他们找翻了,却还是没有找到爷,查到时间已近晚,所有人还继续在搜寻爷的踪影,没有人想到,此刻他们的爷竟奇迹般出现在尘封楼,而明明不久前,总管还特地到这里来看过,就连他们一直守在大门口,也不曾见爷走进尘封楼,可如今……
东衡遥并没有给他们解答,他只对他们下了一个命令——立刻将府中的下女水荷带到他面前!
两名护卫不敢多问,随即奔下办事。
没多久,姜总管接到东衡遥在尘封楼的消息马上赶来,也同时带来东衡遥下令的结果。
“爷,水荷那丫环今天放假似乎不在府里,要不要小的吩咐人去找她回来?”姜总管同样惊诧于东衡遥乍然回府却竟无人知晓的事,不过他现在还没时间问。当然,他也好奇东衡遥怎会一回来就问起一个丫环——怎么?那丫环又在爷面前闯了什么祸吗?
“不管用什么方法,我要见到她,立刻!”东衡遥眉也未抬。
姜总管立刻下去吩咐。
屋里,弥漫着一股紧绷沉凝的气氛。
东衡遥颀长的身影立在窗前,而待在他身后随时准备听命的护卫则眼观鼻、鼻现心地不敢喘出一口大气。
寒眸微敛半掩去其中深奥危险的光芒,东衡遥的神情也隐约透着不平静的暗潮汹涌。
水荷、卖花女、丫环。
他记起她了。包括第一次在同样的湖畔、在他打猎的小湖、在他醉酒的那一夜,也包括第二日他发现她成了他府里
的下女……那几次的交手,最后他竟着了她的道。
他不相信一个小小的下女竟有办法次次自他面前从容逃脱,可是事实的证明却令他不得不信了。而且他也必须相信,那个叫水荷的少女,身怀着令他防备不了的诡异手法。他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总之,他发现他失去了和她几次相遇的记忆,直到他刚才醒来的那一刻……
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