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以后-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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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沁妍只是苦笑,等到下巴自由后,重新回到便当的怀抱里。这一低头,才发现排骨已经被咬掉一半,一脸满足的柳凝语缓慢的往床边移动,还拿着面纸小心的擦擦嘴角。
她瞪了好友一眼。“叫你别吃,偏偏还要可怜兮兮的偷吃,从没见过这种跟伴娘抢便当吃的新娘。”拿起剩下的半块排骨,她小心的啃了起来,很有技巧的不沾到唇,免得又糟蹋了口红。
“你又见过几个新娘?我可是大学同学里第一个进礼堂的。”柳凝语笑嘻嘻的回嘴,接着伸手摸摸杜沁妍身上淡绿色的礼服。“这件可比上一件漂亮。是你挑的,还是司徒挑的?”
换衣间里的事情如潮水涌来,杜沁妍的脸儿陡然变得嫣红,一口排骨呛着了,让她不停的猛烈咳嗽。
柳凝语连忙拍拍她的背,疑惑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不然为何惹得好友反应如此激烈。“不是叫你吃慢些吗?我不再跟你抢就是了,不要吃得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
杜沁妍眼里蓄满了泪水,还要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她喘了几口气,好不容易将排骨顺利吞下,黑白分明的眼儿不停的眨着。“衣服是礼服公司的人帮我挑的,为了换这套礼服,我们跟对方谈了好久,还赔偿了一笔不小的费用。”
“说到谈判,有司徒经理跟在你身边,当然就一切搞定了。他谈交易的手腕高超得无人能及,南部的市场全都是靠他打下的。”蔡芳仪不忘称赞一下上司。
杜沁妍哼了一声,放弃的合上手中的便当。“他的交易手腕如何我是不知道,因为在谈赔偿事宜的时候,司徒钧就跑得不见人影,放我一个人在那里接受金光党的剥削。”她拿出橡皮筋把便当绑上,无意间碰触到腰间那束玉兰花。她的心思飘荡到那一刻——他拿着花帮她别上的瞬间。“只有在我换衣服的时候,他才会捡现成便宜的出现,坐在那里看我出糗。”
这些话的效果,就像是在饥饿的鲨鱼群里抛下带血的肉块。原本在补妆的伴娘们,霎时间目光灼灼的逼近过来,兴致勃勃的围着她。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司徒帮你换衣服?!”众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闻到腥臭味的苍蝇,嗡嗡的响成一团,全都喳呼的询问着。
“呃——”没想到一句无心的话会造成这种反应,杜沁妍有些被吓到,只能缓慢的往后退去。
“说清楚些。”柳凝话最是激动,也没时间注意头纱了,连连逼近,硬是在人墙中杀出一条路,抓住杜沁妍裸露的肩膀猛摇。
“我在换衣服,之后换衣间的帘幕被我拉垮了下来,司徒钧刚好在外面坐着,看着我的小说。”她紧张的说着。
“难怪刚刚司徒经理特地打电话回来,问娃娃的笔名跟出版社。”蔡芳仪若有所思的说道,胖胖的身躯很有分量的堵在杜沁妍面前,像是逼供似的。
“之后呢?”柳凝语背后拖着五公尺长的裙摆,霸占了最好的位置,双眸发亮的不停逼问。
“礼服公司里没有人能来帮忙,我只好请司徒钓替我将背后的拉链拉上。”回想起那一幕,她的脸再度变得嫣红,身躯不由自主的窜过一阵颤抖,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的触碰。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一个初相识的男人,为何她会这么在意他的一言一行?那些轻微的触碰,即使回忆起来,仍旧能让她慌乱不已。有某种美丽的东西渗透进她的心,融解了原先冰封的情绪。
“你就只穿着胸衣与衬裙,站在那儿由司徒帮你穿礼服?”一位伴娘捂着胸口,一脸兴奋得快要休克的模样。
杜沁妍连忙摇头,解释道:“不,我有请他转过身去,最后才请他替我把拉链拉上的。”
柳凝语张口还想再问,柳夫人却从门口冲了进来。“你们还在聊天?时辰已经到了,他们马上要进来。拜托各位小姐们,注意好自己的工作。”
话还没说完,门口已经传来连续的鞭炮声,巷弄里人声鼎沸,笑语不断。柳夫人眼看情况紧急,替柳凝语盖好了头纱,又转身下了楼。
伴娘们只能暂时放下逼供的工作,忙起正事来了。有的帮忙新娘提着礼服,有的帮忙打点化妆品,剩余的则是下楼去充当招待。
柳凝话把头纱稍微撩起,拉住想要落跑的杜沁妍,小声的说:“等一会儿再来好好的拷问你。”
“饶了我吧!所有的事我全招了,没什么浪漫传奇的养眼镜头,难道要我当场写起小说来满足你们吗?”杜沁妍哀求的说道,还惦记着要下楼去端甜品给那些前来迎娶的人。
新娘看了她半晌,还是不满意的盖下头纱。“我还是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不然怎么一整天就净看见你在脸红?”她偏着头打量自己的好友。
“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的事情?新郎都来迎娶了,我拜托你重视一下你的婚礼吧!”蔡芳仪忍无可忍的说道,提着重重的礼服往门外走。
一场婚礼里,新娘的礼服绝对不只一套,伴娘的重要工作之一,就是提着笨重的礼服到处跑。蔡芳仪的身子粗壮,扛着礼服的粗活儿自然非她莫属。
“你们都下楼了,难道就留我一个在楼上?至少留个瓜子什么的让我啃啃吧!”柳凝语不依的喊着。
没有人愿意搭理她,各自忙碌去了。
杜沁妍临出门前还不忘嘱咐道:“培养一下情绪,迎娶出门,丢女儿扇的时候记得要哭。书上说出嫁掉些眼泪,新娘子婚后会好命。”她回忆起书上看来的知识。
蔡芳仪却气呼呼的回头,狠狠的瞪了杜沁妍一眼,像是她提出什么罪恶的建议。“不准哭!化了两个小时的妆,你一掉眼泪就全花了,晚上宴请宾客时拿什么脸去见人?”
“不掉眼泪也不行。”杜沁妍皱着眉站在一旁。她对书上看来的资料,往往有着旁人难以理解的偏执。
柳凝语一耸肩,无可奈何的问:“两位,请问我要怎么一边流泪却又不破坏脸上的妆?”一堆又一堆的礼俗迎面而来,她无力得想要跳窗跟冷冠爵去私奔。
两个伴娘低声讨论了一会儿,终于达成协议。
“凝语,记得我最喜欢形容女主角哭泣神情的成语吗?”杜沁妍微笑的说着,那笑容里有几分看好戏的味道。
“嗯?”新娘警觉的看着眼前两个满脸笑容的伴娘。
“泪眼盈眶。记住,只能盈眶,眼泪可千万不要流出来。”
杜沁妍下楼晃到厨房,经过客厅时发现新郎与六个伴郎,还有一些前来迎娶的亲友挤满了客厅。她低着头快步走过,窈窕的身影吸引了不少眼光,淡绿色的身段很快的走进厨房。
“娃娃,把这些汤圆端出去。”柳夫人塞给她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十来个瓷碗,每个碗里都飘荡着几颗粉红色的汤圆。
她点点头,不敢怠慢的走入客厅,小心不让碗里的汤给洒了。
客厅里众人在闲聊着,长辈训诫着一些经营婚姻之道,告知新郎要好好照顾妻子。杜沁妍分神看了一眼,发现柳凝语的几个姊妹都没有在场。她记得柳家几个姊妹感情极好,照道理说不可能错过自家姊妹的婚礼,或许是各有事要忙,一时赶不回来,晚上婚宴时说不定就会出现了。
她带着微笑,—一的分送汤圆,缓慢的移动着,怕汤洒了,也怕踩着了裙子,在众人的面前出糗。
几个伴即看见她的容貌,只能呆呆的傻笑,食不知味的吞下汤圆。走到沙发末端,司徒钧优闲的坐在那儿,手臂轻靠着沙发,在众人之中,他的眼神更显得不同,特立独行得让她慌乱。
她端起盘里最后一碗汤圆,礼貌性的微笑。
他挑起浓眉,先看看碗里的汤圆,再抬头看看她。
“是你煮的吗?”他低声询问,脸上还是那抹着来惬意。却又刺眼的笑容。
“是我煮的你就不吃吗?”她咬牙反问。
“我可是亲眼见过你煮的汤圆,为了我可怜的胃着想,我有权利问问这到底是谁煮的吧?”他微笑的看着她,仿佛在逗弄一只猫儿。
杜沁妍脸上还是带着笑,私底下已经把牙齿咬得紧紧的。她知道司徒钧是故意要逗弄她,看着她僵立在当场,端着瓷碗进也不行。退也不行。
“别人都吃了,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你的胃不会比别人精致,快给我吃了。”她口不择言的说道,硬是把碗住他怀里塞,之后快步走向厨房。
有些许甜汤洒在他的西装外套上,他只是笑着,漫不经心的拿手帕拍子那些甜汤,视线仍旧盯着她离去的身影。
这个小女人似乎不太会看场合,眼前这种迎娶的大场面,她竟然还是赤着脚的。过长的裙摆遮盖了她小小的裸足,他很满意,只有他才知道那裙子下的腿是多么的白皙柔润,有着如舞蹈家般的优雅。
不只司徒钧发现她没有穿鞋,蔡芳仪也一脸紧张的冲到她身边,手里晃着一双高跟的布面鞋子,逼着要她穿上。
“穿这种鞋子,我怕不能走路。等会儿要是跌倒或是什么的,谁要来救我?”她不愿意的说道。
“不是还有司徒经理吗?放心,摔不疼你的。”蔡芳仪打蛇随根上的回答,圆脸上满是调侃的笑容。
“你再胡说人道,婚礼后别想拿我的签名书去赚外快了。”杜沁妍提出威胁,果然看见胖女孩鞠躬哈腰的赔不是。
吉时已到,新娘被母亲从房间里领了出来,两个伴娘跟在后面,牵着长达五公尺的裙摆。新娘的面前蒙着一层半透明的头纱,看不清楚她的表情。杜沁妍仔细的看着,怀疑好友正因为能嫁得如意郎君而笑得嘴角抽筋。只是碍于礼俗,柳凝语不敢笑得太离谱,还要硬憋着笑意,装出对娘家依依不舍的模样。
“娃娃,帮我把捧花拿给凝语。”新郎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递过来一束带着甜香的白玫瑰花束。
她接过花束,蓦然觉得严肃起来。在她手里的不仅仅是一束鲜花,而是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的最美承诺。承诺她已成为他的妻,承诺两人今生要相依度过。
那些关于爱情的海誓山盟,只有在此刻才变得具体起来。杜沁妍感觉自己头一次如此的接近爱情,抬起头来,她又看见那双黑眸,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握着捧花的模样牢牢印记在脑海中。
她心中一阵慌乱,连忙转身将捧花交给柳凝语,避开司徒钧的眼光。
新娘的手被放到新郎等待着的手心中,一对新人的手紧紧交握,客厅里一片沉静,似乎被眼前这美好的景象迷住了,没有人愿意开口,只是专注的。用心的记忆这一刻。
新娘拜别了父母,喃喃的与父母话别。柳家两者大概也被气氛感染,纷纷掉下泪来,忘了女儿只是嫁到车程半小时的市郊,还是嫁给从小就品学优良的邻家男孩,婚后不会受到亏待的。
只是,天下父母心,看着细心呵护娇养的女儿就这么嫁出去,谁心里不会舍不得?
杜沁妍在一旁看着,突然间懂得了,那些古代的绍兴父亲们,在饮用那坛为女儿酿的“女儿红”,往往会大醉的心态。在女儿的婚宴上,喝尽那坛酒,看着宠溺的女儿随锣鼓队伍走过矿野,远去夫家。琥珀色的酒汁,钦在父母的口里,大概是充满了怀念与不舍的心酸。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古代的送嫁歌里,有着更深一层的眷念。
泪水充盈了杜沁妍的眼睛,她突然间万分想念远在南部的父母。不敢让旁人看见她突然傻气的掉眼泪,她窝在墙角,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哭声,只是过分用力的咬着唇。眼前的一切,在她的泪眼中模糊了。
一条手帕递到她的手中,男性的手掌安抚似的拍拍她。不用回头,她就已经知道是谁。体温包围了她,让她觉得自己并非孤独的,有一瞬间,她甚至想要依偎进那个怀抱里。毕竟在众人之中,只有他敏感的察觉了她的脆弱,而且沉默的提供了帮助。
“现在我欠你两条手帕了。”她擦干眼泪,静静的说道,只是盯着干净的男用白手帕。
“留着吧!我还多着是。”司徒钧简单的说,不明白这个小女人怎么突然就红了眼眶,躲在角落哭了起来。
她一再强调自己很平凡,甚至强调自己十分实际,然而在他眼里看到的,却是一个只会用言语武装外在。内心却柔软易感的可爱女子。他不会称呼她平凡,如此敏感的美丽心灵,他不记得自己曾经遇过。
“你为什么带那么多条手帕在身上?”她不解的问,抬起脸看着他。
两人站在墙角,娇小的她,此刻几乎等于在他的怀里。
“因为我不知道何时会遇上一个脸上沾着花汁、又爱哭得很的小女人。”他半开玩笑的说道,笔直的看过她的眼睛里。
她身上的气味依旧那么令他倾心,要不是现场的人多到离谱,他大概会不顾一切的亲吻她那温润的唇儿,天知道她的模样已经快将他逼得疯狂。他向前倾了几公分,几乎在她的瞳眸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她的眼儿有些迷蒙,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