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情正融-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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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几天而已,他已经顾人怨到人见人厌,狗见狗追的地步了吗?
不等她良心发现,抚慰他碎得乱七八糟的男性尊严,他直接自力救济,扳过她的小脸,抛了个媚眼。“帅不帅?”
“你……”她终于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你怎么……会来?”
他玩味地挑高了眉。“你不知道我会来,那留什么字条?”
“我……”她垂下头,扭绞着手指。
该说吗?说她只是不想有任何错过他的可能?即使明知道,他根本不会来,还是每天都傻傻的写字条交代行踪……
“闲着没事,随便写的。”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明明不是想说这个的……
“噢。”言立冬接受度强,点了下头,瞄了眼推车中她选购的东西,拿起青椒随意抛玩。“我记得青椒你是打死不吃的。”
“那个是……”
“我知道、我知道!闲着没事,随便买的。”没等她说完,他自顾自的接口。
“还有这个牌子的牙膏——嗯,民生必备品嘛,我知道,只是刚好买了我惯用的牌子罢了,再来,我看看还有什么……”
“够了!我承认我还是会买你爱吃的菜、你惯用的东西,你还想要怎样?一定要我承认……承认我忘不掉,承认我的狼狈吗……”说着说着,眼眶一红,竟哽咽了起来。
言立冬吓到了,没想到女人的泪水真的像水龙头,说开就开。
“我、我不是……”周遭开始有人向他们投来注目礼,言立冬有些不爽,他们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下表演很肥皂的爱情伦理大悲剧给人看?
“不,你听我说。立冬,我承认我没用,我离不开你,我投降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
“关爱的眼神”愈来愈多,有些购物的民众闲着没事,站累了甚至蹲下来继续看好戏。
“你才听我说!”言立冬直接打断她。“我希望你明白,我不受拘束惯了,一时之间,要我只看着一个女人、只对一个人专心,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不能对我太苛求。”
“无所谓了,我不在乎——”
“但是,我会努力。我不知道我可以做到什么程度,也不确定我是不是办得到,一直到现在,我仍然无法给你什么承诺,这样,你还愿意陪我试试看吗?”
“你、你是说——”她发不出声音,眼眶泛着不敢置信的泪光。
“我会尽可能的,把你想要的给你。”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了那对小熊维尼吊饰,在她眼前晃了晃。“如果你现在想法还是没变,反正我身分证上的配偶栏空着也是空着,要不要去签个到此一游?”
她微张着嘴,而后笑了,接过小小的手机吊饰,笑着、哭着、感动着,用力地扑上前拥抱他。“不要,我不要到此一游,我要永久居留权。”
就说吧,女人真好骗,一个手机吊饰就搞定了。
拉了她转身要结帐,回头看见一群人仍在原地,他没好气地道:“还看,戏都散场了,该干活的去干活,带小孩的赶快回去换尿布,反正我接下来要上演的戏码和你们差不多!”
是这样吗?她倒很期待他们将上演的这出戏码。
“立冬,我们要去哪里?”被他拖着跑的雪融在身后问。
“我家。你不是一直想见我的家人吗?”
一道温香袭上,紧圈住他的腰。言立冬停住步伐,呆站在原地。
“别动,一下就好,我想抱着你。”声音模糊的由后头传出,他看不见贴在背上的脸庞是什么表情。
“……”他叹气。“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这件上衣不防水,更不防鼻涕,如果你还有一丁点良知,请赔我一件。”
※※※
如果言氏三兄弟曾经预设过什么立场,也全都在见到沈雪融后,一个个找下巴的找下巴,找门牙的找门牙。
这完全超乎言立冬平时会吃的口味,她不是什么艳惊四座的大美人,素素净净的脸蛋只能算清秀,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韵味,看久了会由衷喜爱,属于耐看型的气质美女。
再来就是她的厨艺,本以为言孟春已是个中翘楚,沈雪融硬是危及言家主厨的地位,两人窝在厨房里研究切磋得不亦乐乎,结果那一餐,言家个个吃到下巴几乎脱臼。
餐后,一群饱到爬不起来的人移师客厅闲嗑牙,留下帮忙收拾的雪融。
“别介意立冬到了快结婚才让你和我们见面,愈是在乎的事,他愈会往心底藏,怕人窥见。”
将空碗盘叠起,她顿了顿,抬眸一笑。“我明白的,谢谢大哥。”
“立冬从小就此较叛逆,别人愈是要他不可以做,他就愈要闯闯看,他这种不信邪、不服输的个性,是优点,也是缺点。在感情上,他的步调比较慢,还有太多的防卫、太多的傲气,这些——你注定得多担待些了。”
“嗯,我会的。”她想,她能明白言立冬为什么会这么爱他的大哥了,身为一名兄长,他当得真的是没话说了。
那一夜,躺在言立冬怀里,她问出了积压在心里一整晚的疑问。“立冬,有件事,你要老实回答我哦!”
“问问看。”
“你——为什么会来找我?以你的个性,一旦决定转身,是不会回头的。”
他把玩着手机,吊饰上的铃声清脆悦耳。“很简单,因为普天之下,我实在找不到这么好拐的女人了,不用鲜花素果、三牲礼品,一个一百块的吊饰就摆平。”买两个还让他杀价杀了二十块。
“言、立、冬!”她不满地一拳捶过去,捶得他差点内伤。
啧,女人就是听不得实话。
“好吧,可能还因为你煮的菜还差强人意。你都不知道,上个礼拜吃街尾那家便当,难吃得像馊水,我差点边吃边哭,哀悼我死不瞑目的七十块钱。”
接触到她杀气腾腾的眼神,他又补充:“好吧、好吧,再加上你洗的衣服还算干净。”冷不防又接上一句:“虽然你鼻涕爱在我身上乱擦。”
沈雪融当机立断,密密实实吻住他的唇,不让他再多说一个字,否则她实在无法保证,下一刻她不会一捆绳子吊死自己,或是勒死他。
她决定一辈子都不要再问这个问题了。自取其辱嘛!
去年带着些许凉意的初冬,他们相逢。
隔年,带着些许凉意的初冬,他们成了彼此身分证配偶栏上的第一笔纪录。
感情世界中,被贴上另一个女人的所有权,这对言立冬而言是陌生的,他不再是独立的个体,一言一行、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到另一个人,再也没有任性而为的权利,自由惯了的他,面对这种道德上的牵制,初始极不适应,但是每当回到家里,一盏暖暖的灯光,一桌热腾腾的饭菜,一名笑盈盈的妻子,被等待着的感觉,让他心里充斥着说不出来的情绪……
两个人的世界,并没有想象中的糟,却也不若想象中的梦幻,“夫妻”这个名词,对他们而言都是陌生的,而,他们都在努力学习。
她用满满的真心,去编织对未来的期许,一心想与他牵手到老。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初冬时的牵手相依,却也在那年冬尽雪融之后,他们的缘分,走到了尽头,从此分道扬镳。
而她所要的永久居留权,只有一季的美丽。
以及,永恒的惆怅。
第七章
四年后
同样的初冬时节,窈窕身姿走出机场,淡淡的凉意袭身,她神智略微恍惚了下。
久违了,台湾的冬天。
轻轻呵出一口气,白色烟雾淡淡缭绕,而后淡去。
放掉长发,如瀑的云丝披泻而下,散落肩头,自成风情。
“妈妈——”
柔柔细细的叫唤拉回注意力,沈雪融低下头去。“冷吗?恩恩。”
那是一个年约三、四岁的小男孩,从他始终紧跟在母亲身俊,不吵不闹的沈静姿态看来,应是自小即受极好的教养。
周遭投来几道惊异眼神。
她看起来好年轻,风情优雅,体态纤盈修长,一点都不像生过小孩的女人。
“这就是台湾吗?”小男孩好奇灵动的眼,骨碌碌地转着,四处打量。
“对呀,这就是我们的家乡哦!”拉了拉男孩身上的外套,确定没有感冒的风险后,她牵起男孩的手,走向成排的计程车,报上一串地址。
“妈妈,我们要回家了吗?”
“是啊,我们要回家了。”沈雪融抱着男孩,轻抚他的短发,目光飘向窗外。
家——
是呵!她回家了!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屋子里外环境,四年没住人,清出来的灰尘足够用来盖一座摩天大楼了。
说到大扫除,最高兴的莫过于三、四岁要大不小的孩子了。
只见恩恩拿着他的小水桶、小抹布,东擦擦、西抹抹的,自觉像个小大人,开心得意地直笑。
“恩恩,地板滑,小心哦。”
“好!”他朗声应道,两只小手使力提着小水桶,踩着小碎步出去倒掉污水。
附近的流浪狗由他眼前晃过,他两眼一亮,开心地追着跑。“波波、波波——”
狗儿被惊扰,不爽地停下瞪他。
“呵呵,波波——”不懂狗儿已蓄势待发,男孩兀自开怀的靠近。
“呜——汪!”就在那一瞬间,狗儿扑了上去,发动第一波示威性攻击。
完全没有危机意识的笨小孩。
不远处的言立冬早将这里的状况尽收眼底,在狗狗扑上来的同时,上前张手揽抱起小孩,一脚毫无同情心的踢去。
“死贱狗,你连小孩都咬,有没有一点狗品啊!”
四年前被咬过一次就够不爽了,从那天起他就立誓,这只贱狗就不要再让他碰到,否则见一次扁一次。
他言立冬有个特色,什么都记不住,偏偏就记恨。
合该天要亡它,四年的时间,已经让这只狗一见到他就吓破狗胆。
“波波——”见狗儿落跑,男孩失望地直喊。
“波你个头啦!笨小孩。”他敲了男孩的头一记。“那只贱狗是这一带的地方路霸,见人就咬的,以后离它远一点,知不知道?”
男孩似懂非懂的抬眼,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告诉他。“叔叔,对小动物要有爱心。”
言立冬呛了下。“你教训我?小鬼,这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他在横行乡里,鱼肉乡民时,这小鬼都还不晓得在哪儿呢,敢训他?!
“谢谢叔叔。但是对小动物还是要有爱心。”很坚持地又重复了一次。
说不通的小鬼。
言立冬放下他。“是,小的受教了,大哥请回,不送!”潇洒地摆摆手,千山独行。
“恩恩,你在哪里?”找不到人的沈雪融沿着巷口找来,见儿子站在路中央发呆。“恩恩,你在看什么?”
“一个很奇怪的叔叔。”
“叔叔?”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有啊!
怪叔叔?听起来就是很像日本的变态怪叔叔的感觉。
她斟酌了下词汇,告诉儿子。“恩恩,台湾和新加坡不一样,以后不认识的陌生人,尽量不要太靠近,知道吗?”
“知道。”男孩乖巧地点头。
“好,那我们进去洗手手,等妈妈整理好,我们就可以去买恩恩喜欢吃的小点心了。”
打理好居住品质,第二件事,就是添购日用品。
超市里,小小的身影忙碌穿梭着,这里选一点,那里挑一下,不过才一会儿,小小的怀抱就已装不下。
他小跑步回去找妈妈,在置物架的转角处,撞上迎面而来的人,东西掉了一地,小屁股当场亲吻地球表面。
言立冬煞住脚步,俯视跌坐地面上的男孩。
“小鬼,又是你。”经过一番“调教”过后,言立冬这回对“小动物”很有爱心,伸手救起他。
“叔叔好。”
言立冬瞥他一眼,一一拾起地面上的物品。“卫生棉?巧克力?保险套?”每拿一样,眉毛便挑高一分。
这小鬼才几岁?就懂得体贴马子了?
他记得他把到的第一个马子,是五岁幼稚园中班的时候,大哥知道时还一脸晴天霹雳呢!
而眼前的小鬼,他敢打包票,最多绝对没超过五岁,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家子的家庭教育也未免太OPEN了,令人羡慕。
“嘿,小鬼,现在才发现,你挺帅的哦,将来的“成就”肯定和我有得拚。”
“我不知道什么是“成就”,叔叔,你东西要不要还给我了?”
哼哼!你以为我稀罕?再过十年,我就不信你还有脸拎着这些东西逛大街!
将东西物归原主,又见他跑跑跑,跑到展示架的另一方,停下。
言立冬视线追随那道小小身影,好奇是什么样的父母,会教出那样的小孩。
不经意地,眸底映入一道熟悉的倩影,还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一前——
“妈妈!”
一声清稚呼唤,震得他脑子一片僵麻!
妈妈?!
雪融是那小鬼的妈妈?!
男孩献宝似的,雪融微笑蹲低身子。“让妈妈看看你拿了些什么东西。”
一项项取出他怀里的物品,她无法不讶异。
没想到恩恩平日陪她购物,将她固定会买的东西,都努力记住。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