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真潇洒-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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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样又气又恼又羞又喜又昏,一下子小脸埋在绣枕里闷笑出声,一下子娇眉横竖忿忿不平,傻气得像个小女孩。
这还是她自开店以来,头一次脾性恢复得像个娇甜可爱的小孩子一样,忽气忽喜忽乐辗转反侧,连包子也忘了做,店也忘了开。
心心念念,气着骂着想着念着的全是那一个他呀!
实秋睁开眼睛,一骨碌自床上翻身起来,脑子有点愉快过度的晕眩感,这感觉还挺熟悉的。
咦?天亮了吗?
“我什么时候又睡着了?”他揉揉眉心,蹙起了浓眉。
这两晚他老是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睡着的……不对,他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爬上床都没有印象,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皱眉望向窗户,随即被亮闪闪的阳光给吓得最后一丝困意全跑了,低咒着急忙跳下床,边穿靴子边踉跄冲向妆台架,随便漱口泼洗了两下便往楼下跑。
“对不起、对不起,我起晚了……咦?“实秋一愣,愕然地望着空荡荡的大堂。
怎么……半个人影都没有?
“难道真是春眠不觉晓吗?”他不忘掉书袋,以舒此刻内心感慨。
静悄悄,四处静悄悄,但为什么连一丝面香味也没有?
他的脸色倏然紧张地大变,“糟了!难道是珊姑娘出事了?“
一想到她可能有事,他的心脏就像被只无形的巨掌给掐拧住了,胸口灼热剧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心疼弥漫在他四肢百骸间。
“珊姑娘?!”他身形如疾电一闪,迅速飞扑向厨房。
厨房里一片凌乱,满箩筐的蘑菇滚落一地,灶里的木柴已成烧灰,大锅里的水也已变冷。
“珊姑娘!珊姑娘!”他脸色惨白大声叫唤,随后焦急地转身又冲上楼。
“珊姑娘!你在哪里?“他不知道哪一间是她的房间,所以扬手震开了一间间的房门,苦苦找寻低吼。
该死!该不会是他昨晚突然忘情唐突了她,所以……所以她一时不甘“受辱”,悲愤地跑去寻短见了吧?
天!
“珊姑娘——”
珊娘本来还想在床上多躺一会儿,看能不能再睡个回笼觉好消弭一些酸痛疲惫,加上羞涩难禁,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所以尽管隐约听见了他的声声呼唤,还是只敢蒙着棉被脸红心跳地偷偷笑。
可是听到他喊得声嘶力竭,她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摊水,再也顾不得害臊,掀开被子正要出声,她的房门已砰地被踹开了。
她吓了一跳,原本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干什么?煞气腾腾的,打土匪啊?
“珊姑娘……”实秋焦灼急切的双眸在触及她小脸的那一刹那,瞬间呆住了,所有窜流在体内的狂乱骚动在电光石火间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口陡然一松,四肢百骸异样酥麻温暖地舒展了开来,深邃明亮的双眸紧紧地瞅着她,仿佛害怕她又立时在自己眼前不见了。
珊娘双颊红似榴火,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昨晚他唇瓣的柔软和火焰仿佛还残留在她唇上,他温热有力的大掌托着她下巴时,那触电般的战栗和形容不出的温柔,仍旧深深停顿在她脑海。
“干嘛一直叫一直叫啦?”她索性用被子盖住自己,躲在被子底下的小脸热得不得了。
实秋失笑,如释重负之余不禁温柔地望着她,缓缓走近床边。
“我还以为……你预备不理我了。”他双手轻柔地掀开蒙住她头脸的被子,满眼笑意轻漾。
珊娘红着脸努力挣扎着和他做棉被拉锯战,最后还是徒劳无功,只得面对现实,勉强道:“我、我干嘛不理你?你还欠我十四天的工呢。”
“那你为什么不敢抬头看着我的眼睛?“他微笑问道。
“我怎么不敢哪?我是……是……”她头越垂越低,但犹嘴硬道:“眼睛痛!对,我害火眼了,你还是别靠过来,待会儿就传染给你哦!”
“火眼?是吗?“他忍住笑意,煞有介事地说:“这样就没办法了,那我走了。”
“等一下!”她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我说我害火眼,你就真的扔下我不管啊?“
这死没良心的,居然一点都不关心她!
可是她话才冲口而出,却看见他根本没有移动脚步离开的意思,依然满面愉悦地站在她面前对着她笑。
“呃,我的意思是……这样不太道德……就是……扔下老板不管……”她结结巴巴的开口。
实秋笑得好不灿烂,伸手轻摸了摸她的头。
“摸老板的头……大不敬……”她脑子一片乱烘烘,心乱如麻,完全不知该憋气好还是喘气好。
“如果不是靠你太近就会莫名其妙睡着的话,我真想再吻你一次。”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轻柔沙哑地道。
“我有‘一笑含香软筋散’的解药。”她脱口而出。
他一怔,珊娘也一怔,两人直瞪着对方,片刻后才有人开口。
“‘一笑含香软筋散’是什么东西?”实秋慢条斯理地问,剑眉扬得好高。
“呃,一笑含香……软筋散……”珊娘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溜嘴了,小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要命,“就是……抹上去会很香……滋润肌肤活化脸庞……怎么?你想要买吗?我去村口帮你问问还有没有货。”
她手脚灵活俐落得完全不像个半响前还躺在那儿呻吟装死的人,溜下床后立时就想落跑。
“慢着!“他长臂一伸,拎住了她颈后的衣领。
“嗳,怎么啦?’她后颈寒毛直立,背脊一阵发凉,连忙回头陪笑。
他挑眉,“我看起来像是笨蛋吗?”
“严格来说,不怎么像。”她战战兢兢回道。
“那你是不是该想个更高水准一点的答案回答我?“他稳稳地拎着她,耸起了一边的浓眉。
“正在想。”她像吞了苦瓜股,一张小脸全揪在一起。
“我连续两个晚上都莫名其妙昏睡过去,又莫名其妙在床上醒来……对此,你要不要解释解释?”
“应该是敝店房间舒适、床铺柔软,让人有种宾至如归,像回到娘亲怀抱的感觉吧?“她仰望着他,干笑道。
“是——吗?”他拉长了音,分明一个字都不信。
珊娘被他眯起的锐利眸光盯得头皮阵阵发麻,最后索性豁出去了。
“对啦,那两晚你是被我身上抹的‘一笑含香软筋散’给迷昏过去的,你想怎样?“她柳眉倒竖,倔强不爽道:“你自己还不是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偷亲人家,你有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说到这个实秋就大大发窘了,大手一松,讪讪然地抓抓头,“呃,这我可以解释。”
“好呀。”她双手擦腰,抬高下巴瞪着他,“劳驾您解释解释。”
“那一个吻其实是……”他被她那双明亮娇媚的眼儿一盯,脑子轰地一热,“就是……”
“是什么?”她抱臂,等着他。
“是……”实秋艰难碍口地是了老半天,英俊的脸庞直飙冷汗,“礼……礼貌,对,出自礼貌!你知道的,出门要说好,老乡道声早,若要有礼貌,亲吻跑不了。”
什么鬼东西?!
珊娘满怀的娇羞和期待瞬间被冷水泼了个正着。
她先是一呆,随即气得杏眼圆睁,抬起小脚就重重踹上他的脚胫骨,霎时实秋痛得抱腿惨叫一声。
“啊——”
“这是员工福利!“她娇容峻寒若霜,转身就往门口走去。“限你四分之一炷香前下楼刷茅房,逾时后果自负。”
天杀的王八蛋!竟敢玩弄她的感情,害她为了那个烂吻悸动辗转了一夜?!
如果她就这样放过他,她孙字倒着写!
“珊、珊姑娘……”实秋痛到不行,但还是发现自己刚刚闯大祸了,顾不得小腿可能有残废的危险,连忙一拐一拐的追了过去。“你听我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珊姑娘?珊姑娘……”
第四章
他真是个不折不把该死的混球!
实秋边拔雁毛,边偷偷望着另一端面色铁青的小女人,暗暗又把自己痛骂低咒了好几回。
他怎么会那么没眼色、没礼貌、没水准还没良心?失礼唐突了人家姑娘是事实,还随口扯了个烂理由,他实在应该被拖去浸猪笼……咦?不对,那是对付奸夫淫妇的。
总之,他完全不能原谅自己卑劣可恶的行为!
但是……
“珊姑娘,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原谅我?”他低声下气地陪小心,素来洒脱不羁的俊尔脸庞满是诚惶诚恐。
她都已经跟他冷战三天了!
这三天来他简直生不如死,每每想念她以往的笑靥想到晚上睡不着,书也读不下,却也知道这一切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到这地步,他春风寨大王和今科预约状元郎的气势与自傲全然折煞拜倒在这个小小女子面前,他愿意去做任何事,只要能换得她的原谅和再一次对他嫣然一笑。
砰!珊娘脸色难看得像大便,以一记杀气腾腾的菜刀剁断萝卜头,来回答他的祈谅哀求。
实秋瑟缩了下,脖子有些发凉。
偌大的厨房里只有烧沸了的大锅水咕噜沸腾的声音。
“珊姑娘,其实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看着她恼怒冷峻,既受伤又倔强的小脸,实秋的心隐隐揪疼了起来,放柔声音道:“前几天晚上那一吻,对我来说真的很特别、很重要……”
闻言,珊娘剁萝卜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但随即又狠狠地剁将起来。
砰!砰!砰!
这次他没有因此退却,而是放下手上已让热水烫熟了的大雁,擦擦手缓缓走向她。
“我承认,我的确有些生气你把我迷晕,可是我真的不想你把我当成那些色鬼、下三滥,我跟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感谢老天,她终于开口了,只是下一句话又教他坐立难安,“他们没得逞而你有。”
“对不起。”他汗颜不已。
珊娘看着他忐忑愧疚的模样,不禁心又软了下来,咬着下唇道:“我只是生气你把我当成随便的女子看待。”
“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他心急的解释。
虽然他一开始对娇美妩媚,笑起来令人倾倒到会心悸的她,抱持着极为严重的误会和提防,可是相处这些天下来,他越来越能感受到她真实善良热情的一面,也越来越喜欢跟她相处在一起,看见她笑,听见她娇甜的声音,感受到她的飒爽可爱但她不理他的这三天,简直就是身在地狱的三天啊!
“如果你不是那样想的话,又怎么会说吻我只是出自礼貌?甚至连假装骗我是一时忘情也不愿wωw奇書网意。”她鼻头有些发酸,又硬生生咽回想哭的冲动。
她是孙珊娘啊,靠自己双手在这十里坡打下一片包子天下的新生代女强人,就算被人误会她卖人肉包子也不屑哭,宁可永远笑笑笑,笑得所有瞧不起她、想欺负她的人心发毛。
在这儿开店撑这么久都没哭了,她又怎么可以为了一个结识才几天的男人流眼泪呢?
可是……他并不是一般的男人啊!
珊娘憋住气,拚命吞下喉头那灼热的泪意。
“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实秋的心纠结成一团,目光紧紧地凝视着她。“你很好,真的非常、非常的好,任何一个脑子没问题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喜欢上你的。”
“骗人。”她破涕为笑。明明知道他有可能是出自愧疚或唬人的,所以才对她说了这样动人的话,但她还是忍不住感觉一阵窝心了起来。
就算像个傻子一样又被骗,她也傻得心甘情愿。
“天地良心。”见她笑了,他不禁欣慰地松了口气。“你原谅我了吗?“
“我考虑考虑。”她敛起笑容,努力装作面无表情。
“啊,果然是个温柔体贴、仁慈大方、幽娴贞静、聪慧过人的好姑娘。”他大喜过望,连忙拍马屁。
她睨了他一眼,“去拿把扫帚来。”
“咦?怎么?”他左顾右盼,微微疑惑。
“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没瞧见吗?“她指指地上。
“珊姑娘……”他好气又好笑,“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啊。”她强忍笑意,“扫——帚!”
“是!“他理亏在先,怜惜在后,自然是老板说什么是什么,连忙四处找扫帚去了。
珊娘低下头,藉由剁萝卜声掩饰那不断冒上喉间的狂笑冲动。
哈哈哈……
午后,珊娘捧着一大盆的脏衣裳,来到了十里坡下的小溪旁。
她挽高了袖子,露出雪白如藕的手臂,脱下绣花鞋,小巧圆润的脚丫子踏进及踝的清凉溪水里。
她坐在石头上,拿出了家伙来——一根捣衣棍——然后把衣裳浸了浸水,在石上反覆敲打起来。
青草气息混合着温暖的阳光结合成了佣懒舒适的氛围,她眯着眼仰望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快乐地笑了起来。
天气真好呀!
“珊姑娘!珊姑娘!”
一个熟悉清扬好听的声音由远至近而来。
“我在这儿呢!”珊娘脸上的快乐笑容更加灿烂,心儿卜通卜通的跳着,不忘扬声招呼。
没多久,高大挺拔的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