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凶猛-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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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一声从胸腔里面吼出来的杀声把我从回忆当中拖了出来,然后我就看到了在解散的老兵里面朝我走来的班长李老东。
班长看着我,笑着说:“今天你赢了老撸?”
我点点头,一点都不骄傲的样子。
班长李老东撇了撇嘴,说道:“当兵的,就是要赢,不能输!管他是哪根鸟毛!赢了再说,输了就是王八,是骡子!”
我凑近了班长李老东,小声的说道:“班长,怎么没动静?我还以为有穿不完的小鞋呢。”
班长李老东看着我翻了个白眼,说:“你知道个屁啊,老兵退伍,新兵入伍,要保稳定,谁有空尿你啊!”
我笑了,给班长递了一支红梅。
给班长点上火,我由衷的说道:“班长啊,我都是跟你学鸟了。”
班长李老东一听,马上就警惕起来,瞪了我一眼,说:“你他妈的老子带了你几个月啊,幸亏是教导队在操练你,要不你早就鸟上天了!
顿了一顿,班长李老东若有所思的说道:“帅克,你新兵的时候我带你到市区去玩过吗?“
“没有,只带我去吃过一碗螺蛳粉。”我说。
“我靠,老子记得明明带你去服务社打过一次电话!妈的,你家乡话难听死了!鳖啊鳖的!”班长喷了一口烟,笑着说道。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家乡不管是叫谁,都要在名字后面加个鳖字,显得比较亲热吧,很兄弟的意思,要不是我现在还是个新兵蛋子,我早就叫你东鳖了班长!”
班长一口烟立马就呛住了,咳嗽了两声,指着我说:“咳,咳——新兵期一过你就去教导队了,还没有去市里玩过,明天我带你去市里玩玩吧!反正明天休息,我们老兵上街买点特产。”
“明天?还有个屁的外出证!全连队就他妈的两张,都被王八蛋们先攻下来了啊。”我气忿的说道。
“骡子!明天把肩章领花给老子下了,去副业组老八那里借双皮鞋,混在我们老兵里出去,吃中饭之前赶回来,就说你去老乡那里玩去了,骡子!”班长喷了一口烟,满不在乎的说道。
“行吗?班长?”我假惺惺地说。
“你他妈的!”班长恶狠狠的骂道:“帅克!不要说你是老子带出来的兵!”
我点了点头,如你所知,老子早就想出去了,班长不带我我都预谋好了明天出去,没有外出证一样出去,一年都没有上过街,换成是个女人,早疯了。
第一卷 醉里挑灯看剑
第三章 精装四海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绿色军营绿色军营教会我,唱得山摇地也动,唱得花开水欢乐,一呀么一呀么一呀么一,一杆钢枪交给我,二呀么二呀么二呀么二,二话没说为祖国……”
我大声的吼着一二三四这首军歌,肩架一个大粪瓢,走在一彪队列的最后面,目标,副业地。
如你所知,老兵们就要退伍了,他们的副业地现在也就交给我们98年兵这样的新兵蛋子们拾捣了。
关于副业地,在我刚刚当兵的时候,说什么副业地啊,搞副业啊,我还一头雾水,心道,都他妈的要跨入新千年,不是说不让军队搞副业吗?
直到后来,第一次听到班长李老东再次提起说什么搞副业搞副业的,我这个新兵蛋子还真的就问了,班长李老东当时就循循善诱的说:“这个副业地呢,其实就是菜地,每个连队都有自己的副业地,也有自己的副业组,副业组呢,主要就是几个炊事班的同志负责的,因为这个我们连队呢,还喂养了两头大肥猪,养着个大肥猪呢,是等着过节的时候杀的,这个副业地嘛,每天我们都要去施施肥,浇浇水的——好了,大家把自己的桶和小马扎,还有背包带都带上,去了就知道怎么搞副业了!”
随后,我就见识了这种劳动,名字叫做搞副业的劳动,坦白的说,这是我有生之年见识过的最精致的耕作方式,当然,那时候我年纪不大,也没什么见识。
当时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副业地,看着那些整齐划一的菜地的时候,我被震撼了,接下来,我接二连三的受到了强烈的震撼,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带水桶啊小马扎啊背包带,水桶倒还好明白,无非就是浇浇水吧,但是,我错了,不是用途错了,而是我的想法错了,我以为给那些种上的菜浇水无非就是从自来水笼头之下接点水就浇上,但是,副业地里根本没有自来水笼头,水都是要靠提的,而提水的地方,是一个恶臭的小水塘,是的,我们每人都发了一个黄色的水桶,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写上了几班某某,用来洗澡和洗衣,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水桶还要用来提水浇菜,提的还是那种脏不啦几的水。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当时我坚决的服从了命令,提了——从那以后,我就老是觉得我的水桶很臭,臭得要死,一股子臭味一直挥之不去。
我记得在那一次浇完水之后,班长李老东就把我们三排七班十个新兵蛋子全部集中到了一垄菜地前,说:“从今以后,这一大垄就是我们七班的地了,好好整吧!”
当时我还傻乎乎地问:“班长,工具呢?”
班长李老东也没说话,直接捞走我的小板凳和背包带,说:“扯直了!”
我扯住我的背包带一头,很茫然的蹲了下来,很茫然的看着班长扯住另一头,班长李老东说:“看好了,这就是标准,要直,笔直,北方话就是贼直!然后用你的小马扎整边,看着,就是这样子拍,拍平,贼平,不直不平老子收拾你们这帮骡子!”
就这样,我又被震撼了。
随后那几天的搞副业,震撼已经不足以来形容我的经历了,是的,我被刺激到了,当然,我还算心理承受能力较好的,可跟我一个班的同年兵,战友陈四海,他就不行了。
陈四海,我的下铺战友,来自于一个繁荣的大都市,上海,皮肤白皙,身材匀称,长得很文艺青年的样子,文质彬彬的,就是个子不太高,大家就叫他小个子,如你所知,作为一个典型的上海小伙子,小个子陈四海有着上海男人的一切优点,就算他脚蹬一双解放鞋,他穿上去都显得特别的干净,清爽,因为他很喜欢刷鞋,我洗鞋的时候从来没有洗干净过,尤其是脚跟那里,而他不同,他非常的讲究,注重仪表,爱卫生,典型的精装男人,可惜,他现在并不是在他的大上海,而是军营。
我不知道他幼小的心灵受到过多少次打击,最早的一次我算是现场目击了,入伍那时候他比我晚来两天,我们都理完发了,可他还顶着一头飘逸的长发,很帅气阳光的感觉,看到我们这些被剃过头的人心理有些不平衡,于是班长李老东善解人意的叫来了文书,文书同志可是一把多面手,在连队还兼任理发员的职务,说是要给四海理发,四海当时就好奇的问:“侬格头发那能剃格?侬来事哇?”
文书同志精通八省方言,笑着说道:“勿搭架,勿搭架。”
言罢就开始动了,只见一张军报在文书手中一个对折,滋拉一声,撕下一条纸,展开,刚好是一个圆孔,貌似一古代木枷,说是迟那时块,文书把报纸往四海头上一套,刷的一声就给四海推了一道沟,刷的一声就给四海推了一道坎,只见文书左弓右箭,目光如炬,悬腕所至,毛发齐飞,可怜四海当场就小脸煞白,一分钟之后,文书收功,满意的看着四海如同道光年间的青瓷一般的头皮,志得意满地说道:“侬勿要拎勿清,剃头我是一只鼎!”
文书姓庞,叫庞炎,我估计这辈子四海也记住他了。
我沉浸在回忆当中,笑眯眯的站在副业地里,看着我的战友四海,那鸟兵正满头大汗的在整垄,嘴上叼着一根烟。
我只能说,关于搞副业,我和四海这对难兄难弟拥有一个共同的深刻的记忆,如你所知,四海和我两人搭伙干的,所以,那天我们两个都被刺激到了,关于细节,我不忍回忆,我只能说的就是,我们俩个谁都不会挑担子,因此我们就不会挑米田共,最后我们很小聪明的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搞一根树枝抬,开始还蛮顺畅,后来,挑得太多啊,上下地垄啊,树枝很光滑啊什么什么的——那天,我第一次没有喝醉酒,就吐了,那天,四海病了,他是第一个享受病号饭的新兵蛋子,但是,他居然对着病号饭,吐了,有必要指出的是,我从来没有舀过米田共,但是我还是很认真的做了,我的班长李老东很满意我的表现,他说:“嗯,帅克,你天生就会舀粪,你很有天份!”
虽然那天我和四海非常非常的痛苦,所有的人都捏着鼻子躲着我们俩,但是,我们连的所有新兵没有人会取笑我,包括老兵,那是因为1998年的春节,是的,我的记忆很深刻,当时我们全连都很惬意的在副业地里劳动,在这个欢乐祥和喜气洋洋的日子里大伙儿都很卖力,纷纷挑来了米田共施肥,图个好彩头,来年丰收,而我和四海又搭伙在一块,当我们刚好走进副业组的小屋里准备拿点工具的时候,空袭警报拉响了,连长大喝一声道:“就地隐蔽!”
如你所知,这是一次演习,很严肃的演习,数辆军车沿着副业地的公路呼啸而来,其中一辆一个急刹车停在了我们连的副业地跟前,老撸走出来,大声吼了一句:“骡子,怎么隐蔽的?全部给老子爬到菜地里去!”
如你所知,那天会餐,只有我和四海吃得最香,不少人都吐了,当然,喝了蛮多酒的。
四海还对我说:“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早餐是猪肉包子,帅克,你知道吗?我其实很怀念有四大金刚的日子啊。”
我说:“四大金刚是不是杜老大黄老大他们几位啊?我靠,你很发动啊兄弟!你他妈的好歹是个革命战士!”
四海对我说:“他妈的,老子说的是早点,大饼、油条、茨饭、豆浆!这就叫四大金刚!农民!”
我说:“误会误会,我靠,退伍之后我去了上海请我吃大闸蟹好了,我老家加上烧麦啊发糕啊有八大金刚了!四大金刚不算个鸟!”
四海很认真的看着我说:“兄弟,我请你吃!”
然后我们都很感动的干了一瓶,一起当过兵,一起挑过粪,这朵战友之间的友谊之花,势必常开不败,流芳百代!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每当只要我走过绿油油的菜地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四海,然后不由自主的发笑的原因。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开饭的哨音在军营里此起彼伏,我借口说我留下了整理劳动工具,呆会再回连队吃饭,便行走在绿油油的菜地当中,是的,我的目标是副业地里的副业组,我的真实的目的,是去找老八借皮鞋,因为想到了四海,所以我决定先借两双,回去之后就跟四海说,要他跟着一块去,毕竟这厮没有去教导队集训,一年下来,算是知道了怎么去怎么回,街上的女人几条腿,班长他们一伙老兵还要去买特产,不如就拉上四海,好歹算个导游。
第一卷 醉里挑灯看剑
第四章 国脚老八
我立定站好在副业组的门前,副业组有一间小房间,前面是一个小棚,后面则是猪圈,因为连队在上面,副业组在副业地里面,所以这里成了一个山高皇帝远的好地方,连队养了猪,需要人照拂,而照拂猪的人则是炊事班的班副老八,老八大名王国栋,外号王八,后面由于这厮岗位优越,待遇好,住单间,生活自由方便,闲来无事还可以弄一火锅之类的,反正青菜多的是,吃了人家的嘴软,一来二去,王八就叫成了老八,倒是大名真的没什么人叫了,除非是点名。
我喊报告,老八是老同志,第五年兵了,东北人,豪爽,98年春节会餐,见识了我的酒量,就萌发了将我收归旗下的念头,谁知道他是抱着培养接班人还是少了个人陪喝酒的念头,总之对我贼好,有一次大伙儿都在搞副业偷偷的把我叫进屋了,指着一碟红烧肉命令我,可劲地造——后来我去了教导队集训,这才悻悻作罢。
“谁啊,进屋!”老八在屋里头吼一嗓子。
“我,帅克!”
我推门一看,好家伙,他奶奶个熊,小酒正喝上了呢。
老八一见是我,喜出望外,说:“帅克你个小兔崽子,过来,陪老哥唠唠磕!整两盅!”
我从屁兜里扯出两瓶北京牛栏山二锅头,掀开肚子抖出两包山东大花生,说:“班长,得,我都给您备着呢!”
老八说:“小兔崽子,自己都成那啥班长了,还叫啥班长,叫老八,弟兄们都这么叫!”
我说:“班长,别笑话银,不管那啥的,您还是老班长……”
老八一挥手,顺便捏了一牙缸过来,拧开酒瓶盖说:“叫老八,老兵这一走,叫老八的人可是越来越少了哦。”
见老八语气有些感伤,我忙拧开另一瓶,倒上,说:“来,班长,不,老八,我敬你!有道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兄弟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