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你的幸福-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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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她的质问,关毅无话可驳。他那晚确实是为了伤心无助的千慧,失了她的约。
反倒是姚千慧隐忍不住。“妳凭什么责怪他?是妳先不择手段,强求不属于妳的东西,关毅并不欠妳什么。”
她——不择手段?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请妳闭嘴,这是我和他的事。”就算如此,她也要亲口听他说,旁人没资格论断。
姚千慧忍无可忍,那张美丽无瑕的脸,勾起她太深的怨恨,抓住她,扬手就是一巴掌。“这是妳欠我的。”她的痛苦,全是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所造成。
骆采菱没有防备,冷不防跌退两步,关毅伸手扶住她。“采菱……”
视线有一瞬间的昏暗,站定身子,由他怀中仰起头,定定地凝视他。“你,认同?”连他,都觉得是她不知羞耻地纠缠他,默许她这么做?
“我……”他能说什么?一边是他守护了六年的女子,一边是待他情真意切的女子,他怎么做都不对。
轻轻叹了口气,他问:“妳认识杜非云吗?”
非云?!“这关非云哥哥什么事?”
“非云哥哥?关,你听到了。”光这一句自然亲密的呼唤,就知道他们交情匪浅,勾起姚千慧满腔怨恨。
关毅闭了下眼,再也无话可说。
千慧的痛苦,他是看在眼里的,他要怎么护她?
“关毅,你欠我一个解释。”挣开他的扶持,坚决看清他。颊边是热辣的痛,却比不上他的态度更教她心寒。
“她说,是妳要杜非云接近她,好让我和她断了纠缠,然后……”那个然后是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而你相信?”相信她会做这么卑鄙的事?
“那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杜非云为了她,确实这么做了,而千慧也确实受到伤害,那是不争的事实。
她懂了,她总算弄清楚这一切,却觉得……可笑至极。
“因为非云哥哥不爱妳,妳打算将它怪罪到我身上?”多好笑,她居然要为别人的感情背书呢。
“妳——”这对她而言,无疑是尖锐的嘲讽,嘲讽自己得不到那个男人的心,而她却握得牢牢的……
“有人强迫妳吗?那是妳自己心甘情愿做下的选择,现在又凭什么怨天尤人?如果我真的这样做,算是给了妳机会,无法让他爱上妳,凭什么怪罪到我身上!”
望见千慧煞白的脸色,关毅于心不忍。
“采菱,够了!”她已经很难堪了,何苦在伤口上洒盐?
不堪受辱,姚千慧冲口而出:“妳又有什么了不起!关毅也不爱妳,他不爱妳!靠着男人的愧疚与责任感强留住他,比起我,妳更可悲!”
“慧……”她不该这样说。关毅想阻止,她却投入他怀中,痛哭失声。他哑然,无法指责这样的她。
她心中有怨,只是……想发泄罢了。
骆采菱冷眼旁观,嘲弄着这一幕。
很明显了,不是吗?他怜惜姚千慧的苦,却为何没看见,她也伤痕累累?
从来都是如此,为了顾及姚千慧,他一再地委屈她、轻忽她的感受,不管她为他付出多少,在他心中,她永远及不上姚千慧的一滴眼泪。
这就是,他想要的“了断”吧?
认清了这一点,她反而很平静。“如果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相信吗?”
他信。
不等他回答,她径自接续:“信不信都不重要了,反正,不管我有没有敞,结果都是一样的,你只是要一个理由让自己不理亏、心安理得回到她身边而已,不是吗?”她讽刺地低笑。呵,到底卑鄙的人是谁?
为了要无愧于心,他们可真“用心良苦”!
她不哭,倔强地不让眼中水光凝聚。一旦落泪,就真的落了那句“以愧疚强留男人”,这点尊严她还有。
“我说过,是聚是散,全由你一句话,就算你最终还是选择她,我也不会怪你,但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逼我不得不恨?”
她走上前,用着与姚千慧如出一辙的姿态,一巴掌出其不意地挥去。“这,也是你欠我的。这一刻之后,我们一刀两断,再无牵扯!”
决绝姿态,怔住了关毅,那一瞬间,猛然惊觉自己伤她有多深。
远去的纤影,连想挽留,都无从追回。
第九章
八年后
一大早来到办公室,关毅就敏感地发现办公室内的气氛有异于往常,浮动因子在空气中流动。
平素人际关系就不怎么样,也不擅与同事打交道,自然不会有人主动来告诉池。
直到快中午,一名女同事约他吃饭。她有意无意地表示好感已经有一段时间,大家都是成年人,他对经营人际关系虽淡然,但还不至于迟钝到有人向他示好仍无所觉,于是他若非必要,总是尽可能地婉拒邀约。
不过那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他由她口中得知,这股浮动情绪,是由于公司新的人事命令。
“你没看到啊?今早大家都在讨论公告栏刚颁布的消息呢。”
于是他在中午出去用餐前,顺道去了解一下那张传说中的人事公告令。
下午三点。
公司体恤员工,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可以出去透透气或吃点下午茶。
廖惠茹走近他,弯身审视他的气色。“关毅,你还好吧?”
他仰眸,牵强地挤出一抹笑。“没事。”
“可是你气色不大好耶。你中午不是没去吃饭吗?要不要吃点什么?我那里有面包。”
“不了,谢谢。”受过教训,严谨地划开距离,给不起就别再接受任何女子的好意,增加心上的负担,那种滋味,太苦。
等她走远,他才一手按住胃部,忍受阵阵的抽痛。
做了几次深呼吸,感觉痛楚稍稍减缓,他拿出胃药,倒了两颗出来,注视着轻颤的指掌,他露出一丝苦笑。
从人事公文上乍见那个久违的芳名开始,波澜汹涌的心,就再也没平静过。
骆采菱——
八年啊……如此长久的时光,足以带走任何的往事以及陈旧心情,但他没有过去,他还欠她一句话,不说出来,这辈子永远无法心安地,去开始他另一段人生。
月初。
清晨醒来,胃部来得凶猛的疼痛感,教他连下床都吃力。
无力地倒回枕上,叹气地不再逞强。
自从那个名字重新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开始,他已经连续失眠了好几个晚上,心理上的压力,再加上失眠,精神已经不堪负荷,陈年胃疾会在此时作乱,实在不足为奇。
今天是采菱正式上任的日子,根据公司往年惯例,会到各部门熟悉环境,但他想,他今天是很难走出这道门了。
他们一直在错过。八年前,错过了感情路;八年后,错过重逢。
心中酸楚,分不清疼痛的是身还是心,他闭上眼,接受现实。
请了两天假,再一次回到工作岗位,办公室里已有了热腾腾的新话题,饶是再不爱与人打交道的他,多少也听闻新上任的人事经理多么美丽、年轻,单就她“董事长千金”的身分,就够那些想少奋斗三十年的男人跃跃欲试了。几天下来,传闻中预定追求她的名单,已经长到多不胜数。
耳边,听着旁人形容她是如何地美丽自信、气质高雅,让各部门上下的单身男性疯狂与着迷,拟定各式追求手法……唯他,不动如山。
守着规律的生活模式,准时上、下班,日子依然在过,那一长串的疯狂名单中,永远不会有他。
【中午一起吃饭。】十一点整,手机简讯传来这样一句话。
【好。】他按下回传键。中午用餐时间,在公司附近的那家餐馆与姚千慧碰面。
餐厅角落的另一桌,女子无意识拨弄盘中的义大利面,坐在她对面的男子温温一笑,眸色了然。“要不要换个地方?”
“不用!”卷起面条,照吃不误。
“就怕是食不知味。”
“杜非云!”低柔语调,充满警告意味。
“好好好,不惹妳。”他是聪明人,绝对不会点破她不受控制的视线,老是停在什么地方。
“听说,妳让全公司……不,是企业界泰半未婚的单身男子疯狂着迷与追求?”僻静的楼梯间,向来鲜少有人走动,离开餐厅后,杜非云开始有闲聊的兴致。
“怎么,你吃醋?”
“我何必?烟雾弹罢了。真正该吃醋的不在那串名单里。”
不经意的一句话,令她胸口微微一刺。
那个人……确实不曾为她疯狂,不曾……把她当一回事。
“再见到他,有什么感觉?”
“没感觉。”一声轻哼,不以为然。
“是哦,没感觉。那是谁在上班的第一天,光看到名宇就慌得方寸大乱?”这样要是叫无所谓,那他真的不知道什么才叫“有所谓”了。
骆采菱瞪他一眼,却无法反驳。
她确实是没预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他再相遇;在同一处工作,成了同一家公司的员工,第一天就教她措手不及。斗胆在人事经理上任第一天就递假单的,除他之外实在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这是父亲的事业基础,她会出现在这里不意外,那他呢?会在这里任职,纯粹是巧合?
是这一点,令她一瞬间心乱。
“你还敢说!出国念书的人是我,可不是你,我就不相信,你会不知道他在这里的事。”居然不事先告诉她!
“我是知道——”懒懒地接续。“不仅如此,这八年来有关他的事,多少了解一点,包括他和千慧从没断过联系……”可恶地一顿。“妳要听吗?”
“不要。”不用他说,眼睛没瞎的人都看得到,也猜得到。
“那,妳的决定呢?”在她决定出国时,他们有过约定,不必刻意等待,一切顺其自然,如果她归来那一天,他还是没遇到心动的女子,而她面对关毅时也不再有感觉,那么他们便在一起。
现在,她的决定是什么?
这种问题,不需要回答。骆采菱上前,仰眸。“吻我——”
与姚千慧分别后,他刻意绕远路,走无人的小径回公司。
他需要一点时间,去沉淀思绪。
瞥了眼电梯前等待的那排长龙,脚跟一转,自然而然地走向楼梯口。
十楼对他来讲,习以为常,曾经有个人,为他爬了一年的六层楼,不以为苦。
一步,一阶,无意识地爬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直到转角处,缠绵拥吻的身影闯入眼帘。
很登对的俊男美女,活生生是偶像剧里最唯美如画的镜头。
笑闹着,牵手爬楼梯的岁月,已经飘得好远了。他不惊动任何人,无声地调转方向。
最后一层楼——他还是等电梯吧。
习惯性胃痛,对他来讲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最近的次数,实在太频密了点。印象中,疼痛机率最少的,只有某一年,有人时时在耳畔殷切叮咛、关照的日子……
他皱眉,吞了胃药,熬到将手边的工作告一段落,才躲到会议室去。
资讯部门的工作,本来就没有坐办公桌的硬性规定,大多数的同事都曾在会议室看过杂志、喝过咖啡,还不时有人溜到外头去喝下午茶,整个资讯部门,他算是最不懂得摸鱼的了。
好累。他放弃强撑,沉下眼皮。
抱着一迭资料经过资讯部,透过会议室半掩门扉,瞥见里头的身影,骆采菱脚步一顿,留意到他左手按住的部位,以及苍白冒汗的脸色。
笨蛋!摸鱼也不晓得关好门。
无声合上会议室的门,回办公室的路上,一再地不小心想起他午餐几乎没吃。
活该!谁叫他一看到姚千慧就魂不守舍,连饭都没心情吃。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体,有爱情就饱了嘛,痛死活该。
实在很不想注意到这种事,偏偏他望着姚千慧时,恍惚的神情、还有那盘几乎没去动用的餐点,一直在她脑中浮现。
啧,麻烦!她不情愿地低咒,双脚移转方向。
关毅再次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疼痛感稍退,他起身回到位置上,看见桌面上多出来的面包与鲜奶,他皱起眉头,心想:等会儿要告诉廖小姐一声,他不能接受。
正想挪到角落去,压在鲜奶下的字条跃入眼底。
【笨蛋!】这字迹、这训人的口气,搜遍记忆库,也只找得出一个。
微蹙的眉心舒开,他顿住动作,然后,拆了包装,一口一口缓慢地咀嚼,吞入腹中。
临下班前,老天才耍人地下起绵绵细雨,最是令穿梭车阵的机车族咬牙气结。
关毅苦笑。看来他今天的运势应是诸事不宜,早上出门该先翻过黄历的。
公司门口,一群人苦着脸,对逐渐加大的雨势发愁,而他只是盯着地面蜿蜒的雨水,任脑子放空——
亮红色的车影开过,溅起浅浅的水花,他没移动。下一会儿,又倒车回来,停在他眼前,打开车门朝他喊道:“关毅,上来。”
他呆怔,无法反应。
“快点!”骆采菱催促。
渐强的雨水打进车内,熟识与不熟识的同事,往这里聚集的眼神也愈来愈多,他无法有更多选择,当机立断地决定先上车。
“住哪?送你回去。”重新上路后,她开口问。
他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