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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雪冷血热-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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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总得有个结论呀?咱们这茬人要是没了,就再也弄不明白了。需要我打证明,我现在就打。他叹口气,说:过去了,拉倒吧。

第24章 这是最后的斗争

两位军政治部主任

李学忠,又名李宗学,1910年生于山东省,十多岁闯关东谋生,在磐石县参加革命活动。“九一八”事变后被派往苏联学习,1934年冬回国。1935年2月被选为东满特委常委兼组织部长,3月任2军独立师政治部主任,5月任军政治部主任。

8月,李学忠率2团两个连南征,到濛江县那尔轰与1军会师。这是具有战略意义的举动和成功,两大游击区沟通联系,两个军协同作战,并为后来组建1路军打下基础。

已知的一次重要战斗,是独立师成立不久,在敦化县大蒲柴河与敌遭遇。李学忠带9个人掩护主力转移,就打剩他和1个女兵,他的一条腿也负了重伤。他命令女兵不要管他,女兵奋力把他拖到个草棚子顶上,用乱草将他遮盖住,然后向树林子里跑去,边跑边射击,把敌人引向自己。

1936年夏,李学忠在抚松县老碱厂密营养伤,遭敌袭击,突围时中弹牺牲。

4军政治部主任何忠国,只知道他是湖北省人,1909年出生,1927年入党,长期从事工人运动。不知何时被派去苏联学习,1934年秋和吴平一起回国。

1935年初,何忠国率部转战密山、勃利、穆棱、依兰等地,炸毁了滴道河子日军军火仓库和三道河子大桥。4月底途经依兰重镇阁凤楼,何忠国给驻镇伪军连长写信,劝其反正,或者让路。伪连长自恃工事坚固,火力强大,拒绝了。何忠国不动声色,暗中部署部队,当晚兵分三路猛攻,将敌打垮。

6月18日清晨,奎山守备队7个鬼子携机枪、掷弹筒,到附近的何家屯侦察。何忠国正带3团和“自来好队”在那儿宿营,当即卡住敌人退路,发起攻击,只跑掉1个鬼子。部队立即转移,在马鞍山被乘汽车的敌人追上,何忠国胸部中弹牺牲。

这个军政双全的“九头鸟”,倘非过早牺牲,后来4军应该不会有那么多坎坷。

十九岁的师长兼政委

周树东,1918年生于山东省平度县北滚泉,1925年全家闯关东到珲春县,1930年考入珲春镇东关中学,1932年4月参加救国军,10月加入珲春游击队,不久入党。历任团珲春县委书记、团东满特委书记、2军1团政委、1师政委。1936年9月师长安奉学叛变后,为师长兼政委。

1937年4月,周树东和6师师长金日成率4师、6师各两个团,从抚松挺进安图、和龙,准备跳出敌人的包围圈。先在安图县荒沟岭截击敌人运输车队,又在升平岭与日军交战,将其击退。24日,先头部队在大沙河上搭便桥时,遭到安图县伪治安队袭击。这是一群效忠日本的疯狗,队长李道善双手沾满抗日军民的鲜血,堪称恶贯满盈。周树东当即以部分兵力正面牵制敌人,主力穿过树林绕到敌后,抢占制高点,两面夹击,将敌打垮。此战毙伤敌百余,李道善也被打死。周树东在指挥战斗中,不幸中弹牺牲。

从照片上看,十九岁的师长兼政委,英俊、帅气,充满活力,成熟、老练中,一张明显的娃娃脸上也不无稚气。

永远十九岁的周树东,让我想起同样是中学生的孟杰民、王兆兰、初向辰,也不能不想到我们这一代的十九岁,以及我的孩子这一代的十九岁。

负伤叫“挂彩”、“挂花”

安图县北部,有个叫翁声砬子(今明月沟)的小镇,一条布尔哈通河从旁经过,吉(林)敦(化)、天(宝山)图(们)铁路在这里交合。因其地理位置重要,张作霖时代就在这里驻军。“九一八”事变前后,驻防的是东北军29旅676团3营,营长就是后来的国民救国军总司令王德林。

日俄战争后,日本提出要修筑一条从中国吉林到朝鲜会宁的铁路,并于1909年签订了条约。由于遭到国人反对,只建成吉敦、天图两段,敦化至天宝山之间未接通。事变后,熙洽为了向主子表忠心,就把修筑这段铁路当做一份礼物,献给日本人了。

1931年11月,江桥抗战正酣,3营也在翁声砬子开火了。

这天,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下称“满铁”)的一支测量队,在一个小队日军护卫下,来到3营营部。王德林向他们要省府的公文,日本人说这是熙洽同意的,吉兴旅长也给你通了电话,还要什么公文哪?王德林说这是俺的防区,没有省府公文,谁也不能进入。

言来语去迸出火星子,日军就要动硬的,向山头上3营的炮台奔去。这天的值星班长是史忠恒,两次鸣枪警告无效,一声令下,一阵枪声响过,两个鬼子当场毙命。

史忠恒,1906年生于吉林省永吉县,九岁给人放猪,二十岁参军。如今参军讲保卫祖国,那时军阀混战,民生困苦,许多人就是当兵吃粮,拿命换口饱饭。要能混个一官半职的,就是祖坟冒青烟了。史忠恒在多大程度上是当兵吃粮不好说,可以断言的是面对入侵者,像许许多多有血性的中国人一样,就是为保卫国家豁出命了。

在大都为放下锄头拿起枪的农民的义勇军中,像史忠恒这样有多年行伍经历的老兵,自然就成了中坚、骨干。从救国军副连长、连长、营长、团长、旅长,到抗联2军2师师长,他参加了攻打敦化城、墙缝伏击战、磨刀石阻击战、八道河子保卫战、两打三岔口等重要战斗,而且经常独当一面,关键时刻执行、完成关键任务。

史忠恒第一次负伤,有文字记载的是二打三岔口。前面写了,是汪清游击队把他从战场上抢回来的。这次伤在哪儿,伤情如何,不详。1933年3月八道河子保卫战中,团长史忠恒率队冲击时,胸部中弹。他坐在地上,用刺刀把弹头挖出来。一颗手榴弹在身旁爆炸,腹部和腿又受重伤。官兵要把他抬下去,他双目圆睁,吼道:别管俺,打日本子!

1936年10月,史忠恒率2师在图(们)佳(木斯)线老松岭伏击军列时,双腿被打断,腹部受重伤。见他血肉模糊,官兵以为他牺牲了,高呼“为师长报仇”,将敌大部歼灭。

大小轻重,不知道史忠恒负过多少次伤。同年4月10日,即最后一次3处重伤前半年,周保中给王明、康生写信,说明“若不实行解剖治疗绝不能好”,希望能去苏联手术治疗。这年冬天终于成行,但是已经晚了。

提起负伤,抗联老人都说那叫“挂花”、“挂彩”,就是“披红挂彩”的意思,光荣。轻来轻去没什么,那时那人抗造,重了可就光荣不起了。那时不怕打死,就怕挂彩,打死拉倒,“领静”(清静、没麻烦),挂彩遭罪不说,还拖累别人。

“踏着牺牲同志的血路”

张文偕,1907年生于山东省掖县,大革命时期入党,被派到苏联学习。1933年6月回国,在4军前身抗日救国游击军任政委。1934年5月任饶河游击大队大队长,威望高,受拥戴。7军老人说,他不牺牲,7军后来不会有那样的“内部问题”。

李斗文,比张文偕小两岁,也是掖县人,学生出身。曾在哈尔滨做地下工作,从苏联学习回国任饶河游击大队政委、4军4团政治部主任,与朴振宇、赵清和在新兴洞战斗中牺牲。

朴振宇,1908年生于朝鲜咸镜北道,延吉龙井大成中学毕业,曾任饶河中心县委书记、游击大队政委、4团副团长。

赵清和,1899年生于河北省永平府,闯关东到饶河县开荒种地,1934年初参加游击队。

上述四人,前面都曾写过几笔,再写简历,为的是便于理解下面写于1935年(无月日)的原汁原味的悼文。

饶河反日总会悼文

——追悼东北人民革命军第四军第四团牺牲同志

张大队长,文偕同志!你的胆包括了天地,领导着几十个拿着砂枪、别列旦的武装同志,时常进攻敌人的镇市,你把敌人看作小儿,直着腰在最前线上指挥如意。结果,因此而牺牲!能不使人追忆!你红的脸儿,黑的眼睛,颀而长的个子,时常在我的脑海里!山林队说,假设有你的存在,游击队的发展,尚不致如此!

朴团副,振宇同志!包围抱马顶子会房子时,你首先跑到敌人的墙壁。西通之战,你坚决主持,你说:“找不到这样的好机会,来夺取敌人的武器!”你虽然是牺牲了!可是,这次战争使满军确信革命军真是打日本子的武力。你不但懂的(得)中国人情,且会利用社会关系,你曾在山林队里工作,他们都喜欢你、服从你,至今提起你,谁不说可惜!

赵排长,清和同志!西通之役,你向队员说:“我使匣子盖住,你去抢机关枪!”队员有点儿迟疑,你又说:“不就给你匣子,你盖住敌人,我去抢!”政治员说:“赵同志!小心!”你说:“怕死不作革命!”敌人一弹,竟把同志命中!你虽然是牺牲,你这句话永远为革命者所敬奉!

李主任,斗文同志!你没有一点儿个性,完全溶化成革命。自从你到来,起了很大的转变,提高了同志们的政治水平。你曾几次说退了敌人,“请你再讲,我们很乐意听!”这是满军兵士的回应!西通战后,有多少群众打听,我知道群众对你的信仰很深,不敢对群众说明,只说你在旁处养伤,并未牺牲!

一切为革命而牺牲的同志们!你们不是为自己的利益,你们是为的中国领土的完整,中华民族的复兴。你们用自己的热血头颅精神,惊得日本帝国主义正在发抖,唤起了弱小民族的沈梦,开辟了革命的光明大道。你们虽然是牺牲了,你们的言语、容貌、行动,不能不使后死的我们,脑海里不起反映!我们民族英雄的芳名是历史上最光荣的一页!

我们追悼牺牲的同志,用不着烧香烧纸,也知道用不着哭,但是禁不住呜咽!

我们追悼牺牲的同志,要学着牺牲同志的精神,踏着牺牲同志的血迹,去与敌人拼命,以完成牺牲同志所留给我们的任务——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及其傀儡——满洲国,使满洲四千万同胞脱去亡国奴的帽子,过着人的生活,这样才对住牺牲的同志。我们高呼:牺牲的同志精神不死!成功是牺牲的代价;牺牲是成功之母!为革命而牺牲是无上的光荣!誓死为牺牲同志报仇!只有在血泊中争取弱小民族的生存!要踏着牺牲同志的血路去与敌人拼命!要完成牺牲同志留给我们的任务——打倒日本帝!

“一门忠烈”

王云庆老人说,王贵祥原是东北军的,事变后参加救国军,救国军垮台后,自己拉队伍打日本。早晨起来先喝碗水,大烟泡烧好了,“嘎吱嘎吱”嚼糖块似的,再抽一阵子才下地,多大的瘾啊。是负伤后用大烟止痛上瘾的,参加抗联后硬给戒了,多大的毅力啊。这人中上个头,精瘦,走路飞快,左手拎枪,人称“王左撇子”,那枪打的,打左眼不中右眼。他老婆姓池,枪法也好。她那支连珠枪,你听“吧吧吧”,好像瞄都不瞄,少有飞空的时候。这一家人都上队了。王铁环到密营后,我常见她,叫“大婶”。我在沈阳工作时去看她,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太,除了我们这些人,谁会想到她当年的样儿?

离休前为沈阳毛纺厂机关党支部副书记的王铁环老人,中等个头,清秀、文雅、沉静,说话不紧不慢。

老人说:

现在说是1935年6月,那时没这概念,玩一天累了,天黑就上炕睡觉了。像做梦似的,听见马蹄声,人也像在马上“颠达”(颠簸)。天亮醒了,我躺在个柳条筐里,那筐绑在马背上,山沟里人呀马的,好多邻居都在,还有红旗。我说这是什么地场呀?怎么到这地场了?我妈就告诉我怎么回事。头几天在我们屯子打了一仗,鬼子吃亏了,要报复,血洗屯子。昨晚我爹带队伍赶回来,就连宿大夜上山了。

我们家在密山县马鞍山,有十几户人家,这天晚上人走家搬,屯子就没了。老人孩子,小脚女人,都投亲靠友去了。青壮年和半大脚的女人,都上队了,有的是一窝子一窝子地上队。我的小弟还没断奶,年底就在我妈背上“颠达”死了。住人家的时候不多,密营被破坏后,大冬天在山里钻,大人也受不了呀?

我说我的小花猫呢?在家都是搂着小花猫睡觉,就哭着要回去找小花猫。我爹过来了,说嚎什么嚎?我妈就把我搂怀里哄着。

在山坡上开大会,还喊口号,我觉得挺有意思,不哭了。我爹说给新上队的发枪。发完了,怎么没我的呀?我妈说长大了会给我。我不干,想起小花猫,又想哭,我爹就从背包里给我掏出支五峰子。是种小左轮,比烟盒大点儿,亮晶晶的,就一轮子子弹,有个枪套,挎身上,那个牛呀。就显摆两个来月,我爹往回要,那时缺枪呀。我不给,我妈哄我,说借,我说不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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