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陵:康熙、咸丰、同治皇帝与慈安太后墓葬盗掘真相-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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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人影攒簇的惠陵,现在在偌大的陵区内呈现的是一派恐怖景象!青石铺就的宽大甬道上,白皑皑的积雪之上还依稀残留着密密麻麻的杂乱足迹。云一彪从那些已被落雪覆盖、影影绰绰直向陵门外延伸的路痕之上,肯定了陈树基方才的分析,那些逃遁而去的足迹显然是散向马兰峪附近的各个村落的。
陵外的茫茫雪野上,不时地传来一两声凄厉的犬吠。
“这些盗陵的歹徒实在是太猖狂了!”国如剑从皮大衣的兜里取出一只手电筒来。他和陈树基两人在前面引路。“咯吱咯吱”的踏雪声中,云一彪等人来到了惠陵后的方城,在一方琉璃影壁墙下面,找到了那个可供两个人同时进出的地洞口。雪亮的手电筒光在漆黑中晃动,照亮了那条狭窄而潮湿的地沟。众人沿着长满青苔的青石台阶一阶阶走下去,渐渐地,前面出现了空荡无人的幽长地宫!
这里一派大肆劫掠后的狼藉景象。被炸得东倒西歪的两扇汉白玉门,出现在云一彪和他的战友们面前。在满地的碎石瓦砾之中,有一汪又一汪黑色的积水,在手电筒和一支支点燃的松明火把映照之下,云一彪看见水面上飘浮着一些已经朽烂的黄袍残片与那些被人从黄袍内撕扯下来的缕缕棉絮。一股股充满恶臭的潮气迎面扑来,众人的呼吸难免变得短促起来。
“局长,你看——!”陈树基高举着一把燃烧得作响的松明火把,朝前一指。
云一彪在黄健、崔大栋等侦察员的簇拥下,踩踏着一块块的碎石,涉着发黑发霉的臭水来到地宫深处的“金井”前,眼前的景象更加触目心惊!“金井”上有两个被利斧劈开的楠木棺椁和两具丢落的尸体。一具是同治皇帝载淳的尸骸。这位19岁就因病猝殁的苦命小皇帝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的尸体会被盗陵的歹徒们粗暴地拖到“金井”之上。右侧的楠木棺材旁边,仰卧的是一具女人尸体,正是同治小皇帝的蒙古族皇后阿鲁特氏(孝哲毅皇后,清光绪元年2月殁)。
在火光与电筒光下,云一彪俯身查看,只见阿鲁特皇后身上的黄袍玉衣已被暴徒剥走。这个死于光绪元年二月、葬于光绪五年三月的皇后,在这幽深的地宫里停厝了近百载的岁月,尸体居然保存得完好如初,与同治皇帝残露骨骸的尸身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崔大栋望着那具一丝不挂的女尸,心中顿生愤懑与憎恨,怒道:“局长你看,这伙人不仅劫去了棺材里的珍宝,还把死尸剥得精光,实在是太没人味儿了!”
黄健说:“挖坟掘墓,从古至今都为世人所唾弃!这些人比孙殿英那些军阀还凶残……”
国如剑也说:“1928年军阀孙殿英盗掘慈禧陵后,传说孙殿英手下的匪兵曾奸了西太后的尸体,把天津静园里的溥仪气得大哭大骂,甚至想自杀。后来,各地的新闻记者们赶到马兰峪采访,才辟了谣。原来,士兵们不过是为了得到西太后堵屁眼的一颗珍珠,才不得不剥光了西太后的尸体。现在看来,这伙盗惠陵的不法之徒,或许也是为了找到皇后屁眼里的那个珍宝,才不惜将她的衣袍统统脱掉了……”
“从这具被剥光的女尸上,也能看得出,盗墓的这伙不法之徒是何等的不择手段!”云一彪听着侦察员们愤怒的斥责,心头也燃烧起一股怒火。他面对惠陵的劫后惨景,十分气愤,在自疚自痛的同时,也对那些尚未抓获的盗陵罪犯充满了切齿的痛恨。云一彪对崔大栋说:“你马上去找到马兰峪的村干部,让他们尽快组织民兵把尸体抬回到棺材里去,然后再让他们用砖石将被掘撬开的洞口重新垒砌起来!”
“是,我马上就去办!”
第29章 冷枪击穿了反省者的头
在马兰峪的半山腰间,有一处小洋房,是日伪时期的“清东陵管理处”。在小洋房后面的一排大草房东侧,有一间小耳房,此时成了临时拘留室。房梁上吊挂着一盏保险灯。昏暗的灯光把一个细瘦的人影投映在斑斑驳驳的墙壁上。因一股火而烧光了头发的关增会,颓然地坐在一把椅子上。他是在云一彪等人来到马兰峪的次日,被人押送来的。为了尽快侦破清东陵盗案,云一彪决定继续在马兰峪对他进行审问,同时在附近开展广泛的侦察活动。
“关增会,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你到公安机关报假案的?我们已经得到了马福田被击毙的证据!他既然已在十几年前就死去了,当然不可能带土匪来到马兰峪盗掘古陵,更不可能率土匪隐进盘山!”云一彪双目灼灼地注视着垂头不语的关增会。在他的身边坐着侦察员陈树基。两个人在昏黄的灯影里神色严峻,把审问关增会视为侦破盗陵案的关键。所以,云一彪从这次审问一开始,就追问谁才是关增会报假案的指使人!
关增会头冒冷汗。他从看守人员的紧张神情判断,马兰峪很可能已经再次发生了大规模的东陵盗掘案。自从他在盘山逃跑被抓住以后,虽然对公安人员的几次审问一直采取矢口抵赖的做法,但是,自被押到马兰峪以后,他已经深知只有坦白交代这一条路了。成了网中之鱼的关增会,此刻越发悔恨当初不该为贪图区区小利而为黄、王两人卖命!但是,关增会也很清楚,如果他现在当真向云一彪交代盗陵案的内幕,黄金仲和王绍义势必会对他或他的家属进行报复。到那时,他即便能够得到从宽处理,也难以逃脱黄、王的魔爪。内心充满重重矛盾、进退维谷的关增会双手抱住光秃秃的头,冷汗直流,浑身哆嗦地说:“请给我一点时间,再让我好好想一想!……”
当看押室里只剩下关增会一个人的时候,他面对着小木桌上的白纸发呆。白纸上已经歪歪斜斜地写下了“坦白书”三个字。他手里哆哆嗦嗦地拿着一只毛笔,在砚台上轻轻地蘸着墨,正欲继续写下去……。
“关增会!坦白从宽是党对待自觉悔悟的罪犯的宽大政策!”关增会的眼前又浮现出云一彪严肃的面孔,审问他的话语还在耳边嗡嗡作响:“我们之所以拘捕你,不仅仅是因为你将我们的侦察力量由马兰峪引到盘山上去,而是因为你已经陷进了十分危险的泥坑。据我们掌握的情况看,盗掘清东陵的人就隐藏在距马兰峪不远的村子里,而且,在这伙不法分子的背后,必然有几个特殊的人物在暗中指挥。关增会,一切罪犯最终都会被绳之以法,你千万不要心存侥幸或是为幕后的指使者打掩护……”
关增会再次将砚台旁的毛笔拿了起来。这个在伪满时期读过几年小学的农民子弟,面对着面前的白纸心绪纠结,哆哆嗦嗦地写下几行字,撕碎了,再提笔写下“坦白书”,又觉得不妥,再次撕碎……
“关增会,我们希望你能够主动坦白!”当关增会再次陷入犹豫彷徨的时候,他的面前又出现了公安局长云一彪威严的面庞。他那坦诚的话语时时在敦促关增会从深陷的泥溏中拔出脚来,“如果你真的能够交代盗陵案的内幕,揭发首恶分子,我们将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关增会浑身情不自禁地战栗起来,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了。他认识到,必须尽快坦白交代自己的罪行,毫无保留地将黄金仲、王绍义、李树清、刘恩、郭正、纪新、贾正国、穆树轩、杨芝草等盗陵骨干分子策划、串联、指挥盗陵的情况交代清楚,才有可能用实际行动来争取公安局对他的从宽处理。想到这里,关增会不再迟疑与犹豫,将那蘸满墨汁的毛笔,在一张白纸上歪歪斜斜地写下了一行字……
“嘭嘭……沙沙沙……”
什么声音在身后响起?开始的时候,这“嘭嘭”、“沙沙”的轻响并没有引起埋头写字的关增会的注意。可是后来,后墙上的响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关增会才停下笔来,惊诧地回转身去。这一看不要紧,关增会立刻被吓得脸面惨白。他看见后墙上结满了雪白的霜花,唯一的一扇窗户已经在外边被用砖坯堵死,但不知什么时候却被人拆掉了两块砖坯,露出了一块巴掌大的豁口!此时此刻,两只迸射着凶光的眼睛正从那个被扒开的豁口朝囚室内窥望!
“啊——?是……你……?!”关增会对豁口外的那双眼睛极为熟悉,顿时吓得面如死灰,恐怖万状地叫了出来,手中的毛笔也跌落在桌子上。与此同时,一支乌黑的枪口已经从豁口里探了进来,没容得关增会呼喊救命,就听见“叭”地一声沉闷枪响,一粒子弹已经猝不及防地向他飞来……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在后墙外渐渐消失了。四周一片死寂。
“不好了!有坏人……”守在小耳房外担任警卫的公安干警,尖厉地高声大叫。
院宅里一片紧张。四处响起急促而匆忙的脚步声。
当云一彪带着干警急匆匆闯进那间灯光昏暗的小耳房时,惨案已经酿成!云一彪心事沉重地站在门旁,远远地注视着炕桌下关增会的死尸。在昏黄的灯影下,已经死去的关增会面容恐怖,一只眼睛紧闭着,另一只眼睛睁着,头搭拉在炕的边沿。他的颅骨已被枪弹击中,一大滩红白相间的液体正沿着炕沿滴滴嗒嗒地淌在地下……
“心狠手辣!”云一彪浓黑的剑眉一扬,面对着已经猝然被人击毙致死的关增会,沉吟了许久,口中方才发出一句感叹。云一彪极力克制住冲动,来到关增会曾经睡过的那铺小炕前面,冷静环顾着关增会被害的凶杀现场!在昏暗的灯影下,他的眼睛忽然间一亮,只见炕桌上的白纸上歪歪斜斜地写着两行字,却是一句触目惊心的话:“我现在向云局长坦白交代,领导盗掘清东陵的人,就在你们党的内部,他们是……”
云一彪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关增会刚刚下定决心揭露盗陵案幕后黑手的紧要关口,居然会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潜入侦破小分队的临时驻地,出人意料地向正在炕桌前伏案写坦白材料的囚犯关增会开上一枪。杀人者的神出鬼没,使得在多年对敌斗争中机智敏锐、遇乱不惊的云一彪内心中大为惊骇!
云一彪将关增会临死前所写下的几句发人深思的话,反复地看了又看。关增会那短短的几句话,已经印证了他最初对清东陵盗案的推断。
“敌人很狡猾,他们处处抢在我们前面!这一次,他们又抢在我们的前面了!”云一彪将目光从关增会那张蜡黄渐渐转为惨白的脸上收了回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
国如剑说:“这个行刺的凶手,一定是盗掘清东陵的主谋者,所以才担心关增会把他供出来。为了保全自己,他才冒险选择了开枪杀人,以达到灭口的目的!”
陈树基说:“还有一点也很能说明凶手的身份,那就是他有枪!一般的群众根本不可能有枪!”
黄健点点头:“有道理!在马兰峪一带,有枪的只可能是两种人。一是土匪流寇,二是军人!”
崔大栋见黄健的手上托着一枚沾血的子弹壳,将头一摇说:“不,还应该加一种人,区干部也有短枪。譬如区长和公安助理员,他们平时不也佩带短枪吗?!”
云一彪在侦察员们发表意见的时候,始终沉默着。现在,凶手的轮廓已经在他的眼前若隐若现,他正欲说些什么,忽见一位值夜班的侦察员进来报告说:“云局长,后边发现了凶手的脚印!
天色已经微明。熹微的晨光渐渐从远方灰朦朦的天际显露出来,在雪地上辉映着,闪灼着幽黯的光。云一彪和陈树基在前,黄健、崔大栋和七、八个侦察员紧随其后,来到了小耳房的后面。国如剑和几个侦察员早已等候在那里,正凭着越来越明亮的晨光,在皑皑的积雪里验看着凶手行凶时留下的一行脚印!国如剑指着耳房后墙的窗户说:“云局长,凶手是从后墙撬开窗户上的两块砖才向屋里开枪的,从撬砖的高度来看,凶手的身高应该在一米六左右,是个小个头。从足痕上看,他的体重也很轻,是个又矮又瘦的家伙!”
“我们昨天下午才将关增会从县看守所押到这里,而且又是秘密地用马车押运的,凶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消息呢?”云一彪感到心乱如麻。凶手的残忍、狡猾和处处抢在前面行事,使得云一彪不能不重新估量他的对手!
国如剑分析说:“这个凶手必定有相当多的耳目,很了解我们的行踪,甚至有可能安排了暗哨在我们临时驻地的附近监视着,否则,他决不可能如此准确地摸到小耳房后边来!……”
陈树基也点头认同:“此外,还可以从这件事上证实凶手是本地人,彻底否定了外地胡匪流窜作案的可能。如果凶手不是本地人,他是不可能这样熟悉这里的地形的!”
云一彪锁眉沉吟,却不肯发表看法。半晌,云一彪向身边的侦察员一挥手说:“注意保护现场!所有人继续到附近找寻凶手的踪迹。”侦察员们在雪地上散开后,云一彪和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