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陵:康熙、咸丰、同治皇帝与慈安太后墓葬盗掘真相-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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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把清东陵所有的地宫棺材里的好宝贝全盗尽不可!”在昏黯的光影里,王绍义见高珍儿已经被他的话吓傻了,方才顿住。他沉吟了半响,叹一口气说:“所以,我才劝你尽快地走,离开黄松峪!珍儿,你懂吗?将来黄松峪极有可能成为共产党挖地三尺的是非之地!我是说,只要你躲在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那么我……才敢在这里豁出命去大干一场!”
“呸,亏你想得出!”尽管王绍义说得苦口婆心,高珍儿却并不买他的账。她见王绍义趁天色不亮就准备溜走,急忙伸手将他的衣袖狠狠扯住,嗔怪地说:“王绍义,现在你已经有了值钱的东西,是不是把我玩腻了,想独自到北平?将那些从棺材里盗出来的好东西卖掉,在那里的花天酒地另娶小老婆?”
“唉唉,我的小奶奶,你说些什么混话?”王绍义见高珍儿疑心又起,醋意大发,急忙劝她哄她说:“你真傻!你说我现在想跑到北平去变卖财宝,那不是自投罗网吗?眼下共产党的冀东十五分区已经派兵驻进了马兰峪,昨天听黄金仲捎来口信说,蓟县公安局那个姓云的局长已经开始注意上我们了。我的胆子就是再大,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外出去兑换财宝啊!眼下的形势不妙,参加盗景陵的人又太多,谁敢保证不走漏风声呢?如果云一彪当真发现我是领头盗陵的,他就非到黄松峪来逮我不可。珍儿,我让你先逃出黄松峪去,除了担心你受到牵联外,还有另一层考虑,那就是真到出现问题的时候,我也好有一个藏身之处!所以,我想让你尽快到‘八仙桌子’那边去……”
“什么?‘八仙桌子’?天呐,你让我藏到那种深山老林里去?”高珍儿听后吓了一跳,一骨碌从被窝爬起来,道:“你真不愧当胡子出身,心太黑太狠!我一个单身的妇女,怎敢到‘八仙桌子’那种地方去呢?既然你说情势不妙,要躲咱俩就一块去躲。为啥你不肯去‘八仙桌子’呢?”
“你胡嘞嘞个啥呀?你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高珍儿,好话我已说了九千六,你为何听不懂?”王绍义被高珍儿纠缠得无法脱身,心里有一股灼火在燃烧。如果凭从前为匪时的野性,王绍义真想挥掌狠狠地扇高珍儿几个耳光。可是他从心里喜欢这位温存可爱的小寡妇,举起的拳头又缩了回来。王绍义忍住气劝道:“我这个人决不会对你不仁不义的。你问我现在为啥不和你一道去‘八仙桌子’。我已经说了,现在还不到时候。我是想看一看共产党派来的小分队,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如果他们也是来走走过场,那么等风头一过去,我和黄金仲还要串通那些人大干一场。珍儿,景陵里只有六口棺材,可你知道马兰峪后山上还有几座清朝的皇陵没有盗开吗?那里的珠宝可是海了呀!如今可是个乱糟糟的时候,国共两军目前谁都立足未稳,机会难得呀!如果将来这地盘当真全成了共产党的,谁还敢盗陵呢?珍儿,你听我的,现在有黄金仲这样的人当靠山,此时不发财还等何时呢?我的好珍儿,我现在是因为这个才劝你先躲起来的,没有任何不良之意哟!”
高珍儿呆坐在微暗的光影里,一言不吭。她凭着孀居女人的眼睛看透了王绍义确实为她好,而没有甩掉她另觅新欢的恶意。但是,尽管高珍儿相信了王绍义说的话是对的,但想起那密林深处的“八仙桌子”,仍然充满了畏葸的怯意。
“珍儿,你听我说。”王绍义见高珍儿在闹了一阵以后,渐渐地被他说动了心,就对心里犹存疑虑的高珍儿拍胸发誓地说:“至于你说不敢去‘八仙桌子’?怕什么呢?我告诉你,为什么我选中了‘八仙桌子’呢?就是因为它地处蓟县、遵化和兴隆三县的交汇点上,人都称‘八仙桌子’是‘三不管’。可正是这样的地方才便于你我做长期的隐蔽。珍儿,你先到那里找房子住下,用不了多久,你我就可以在那里以夫妻的名义同居了,那才是一个最好的退路。当然,我不是说咱们这后半辈子就永远住在‘八仙桌子’那种鬼地方了!现在只不过是为了躲个风头,等到盗陵的事风平浪静之后,我再将地宫里的珍宝拿出来变卖。有了钱,咱俩就可以到天津、北平、青岛、上海那些大城市里,住小洋楼,过神仙般的日子!珍儿,享乐的日子在后头呢。我现在这样豁出命来干,可全都是为着你呀!”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高珍儿领会了王绍义的良苦用心,转忧为喜,可是她仍然还心有余悸,说道:“绍义,既然你全是为着我,让我去‘八仙桌子’那个鬼地方我倒也认了!只是,你得让我心里踏实。那些从景陵里盗出来的值钱宝贝,可得拿出一些交给我替你保存着。不然的话,我是死活也不肯到‘八仙桌子’那种地方去的!”
“依你依你,我的宝贝,我当然要把一些值钱的东西先交给你带去的。埋在‘八仙桌子’,更便于保存。”王绍义见风情万种的情妇好不容易松了口,便手托高珍儿的粉腮,哄劝她说,“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于你的。珍儿,那些从陵里搞到的宝物,我已经偷偷装进了两个瓷坛子里。几天以后,你先到‘八仙桌子’那边落脚,我随后就把一个坛子的宝物送过去。另一个坛子暂且还留在这里,毕竟你一个女人家,那么多宝贝放在身边,我有些放心不下。”
“好吧!我信你的话,绍义,既然这么定下了,你不妨先到‘八仙桌子’那边去踩踩点。只要你把房子找妥了,我过那边去就是了……”高珍儿勾住王绍义的脖子,在他那瘦削而丛生着连鬓胡髭的脸颊上狠狠地亲吻了一口,说,“这回你总该满意了!”
王绍义亲昵地搂紧高珍儿说:“说实话,我真舍不得你去那里,可是不去不行!还是在‘八仙桌子’那边待得安全。再说,你想跟我过长久日子,这也是我甩掉那个黄脸婆子的一个好机会呀!……”
纸窗上的天光越来越亮,王绍义正欲继续叮嘱高珍儿什么,不料就在这时候,纸窗上“哗啦”、“哗啦”,有人扬了两把沙子!
这是暗号!
高珍儿吓了一跳。王绍义知道,一定是他的儿子来了,这是他们之间使用的一种临时联系的暗号。现在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否则儿子是决不会随便来打扰他的。
王绍义只好与高珍儿分手,小心地将房门掩上,然后蹑足地来到高珍儿家院的后边。在黎明的微光里,他看见一枝垂柳后面有个鬼鬼崇崇的人影,正在后围墙下隐蔽着,正是他的儿子王茂。王绍义一纵身翻上了后围墙,跳出了高珍儿的独门小院。
“这么早,究竟出了什么事?”王绍义阴沉着脸问。
王茂说:“爹,家里来了客人!都是平时极少见的人,所以我才不得不来惊扰你……”他卖了个关子,不肯说下去。
“你说嘛!什么客人来找我?”王绍义有些忐忑不安,因为他知道在天明前赶夜跑来黄松峪见他的,必有十分紧要之事,这使王绍义很自然地与云一彪带领侦破小分队进驻马兰峪的事联系在一起。
王茂左顾右盼一眼,见附近无人,悄声地吐出两个令王绍义大为吃惊的名字来:“是八区的干部纪新和刘恩,他们说是有紧急事情要见你!”
“纪新和刘恩?”王绍义顿时感到格外吃惊与紧张。他知道,纪新是蓟县第八区的民政助理员,在附近的四里八村几乎没有谁不认识他。他在抗日时期时常为各村百姓的生活救济工作频繁活动,特别是在支援抗战的前方,纪新曾不止一次来到黄松峪组织群众送军粮与制军鞋。至于那个叫刘恩的干部,王绍义并不太清楚他的具体职务,可是却听说他很得区长介儒的信任。现在令王绍义感到大惑不解的是,像纪新和刘恩这样平时在八区范围之内有权有势的人物,为什么鬼使神差地闯到他的家里来。特别是在这风声日紧的非常时期,他们的突然造访,就更加引起王绍义的狐疑。他急忙问王茂:“这两个人平日和我仅是点头之交,这种时候他们来找我,莫非是为云一彪那些人来当探子吗?”
王茂见状不由哑然失笑:“爹,你真是被共产党吓坏了!”
“不,孩子,你太年轻,没有经过大灾大难。对任何人都不能不存有几分戒心呀!”王绍义的前半生经历过多次失败的挫折与打击,因此对任何异常的事情都难免多疑。现在区干部纪新、刘恩的突然到来,让他心中疑云四起,惴惴不安。他蓦然想起昨天敌工部长黄金仲派刘七给他送来的口信,告诉他:近几天千万小心,无事不得外出。更不许与陌生人私自接触,盲目地将盗得的珍宝出手,以防被云一彪的小分队察觉!
想到这里,王绍义不觉心惊肉跳,急忙追问王茂说:“你怎么这样大意?为什么来这边找我?纪新和刘恩会不会是云一彪派来逮捕咱爷仨的?你可看清了,纪新他们到底带来多少人马进村?”
王茂哈哈大笑说:“爹,瞧你吓成这样子,亏你还当过绺子上的‘水箱’呢。你不是连脑袋都不在乎的人吗?你怕纪新干什么?他是个民政助理,又不是公安助理,怎么有权力来抓人呢?他们俩也没有带多少人马,各自骑一匹马来的!”
“不,”王绍义固执地将脑袋一摇说:“你怎么能轻易就相信他们呢?或许他们后边跟随着云一彪的人,只让纪新和刘恩来踩点探风呢!”
“爹,你也太多疑了,其实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王茂嘿嘿地笑了:“纪新他们两个是带着公安助理郭正的亲笔信来的,你还怕什么呢?”
“你可当真看清了那信是郭正写的?”王绍义现在失去了在景陵地宫里手使双枪、逼人用利斧劈棺材时的凶煞劲头,如同惊弓之鸟,唯恐被人引入某种意想不到的陷阱,不可自拔。他见王茂点头承认他亲眼看到了郭正的亲笔信,这才放下了心来。他吁出一口气,将两支德牌撸子装好子弹,掖进腰间,然后才和王茂离开高珍儿家的后院墙,拐过一条由蒿草皮覆盖的小路,回到了黄松峪西街的家中。
王绍义进院便见到两匹栓在杨树上的马,他的那个瘦小枯干、满额细密皱纹的老婆正在猪圈前喂猪。她见王绍义进院便恨恨地朝丈夫“呸”了一口。王绍义也顾不得理睬,和儿子王茂径直朝正房走去。
“爹,纪助理和刘秘书坐在炕头抽烟呢!”王慎慌慌地迎出来说,“不知为什么,这回他们与从前不同了,连跟我说话都是点头哈腰的,像矮了三分似的!……你说怪不怪?”
王绍义也颇觉怪疑,停下来问:“他俩到底要搞啥名堂呀?”
王慎困惑的摇摇头说:“俺不知道,纪助理和刘秘书说,非等你回来才能说!”
王绍义悄悄地凑近上房的窗前,伸出拇指蘸唾沫,在窗户纸上捅了一个小窟窿,偷偷地朝房内窥探,果然见八区的民政助理纪新和区秘书刘恩两个人盘腿坐在炕上吸着旱烟。王绍义警惕地环顾家宅四周,断定附近并没有埋伏公安人员和八路军战士以后,才挺直了腰板,大模大样地走进门来。见了纪新和刘恩以后,王绍义双手一拱说:“稀客稀客,纪助理,刘秘书,真不知道是哪一股风儿,忽然将两位大干部吹到兄弟我这茅檐草舍里来!”
“绍义老弟呀,你这么说话可是说远了!”民政助理纪新高高的个儿,赤红脸,额头高而隆起,因为头发过早地谢顶,显得头有些秃。在王绍义的眼里,像纪新这样的共产党区干部,他是高攀不上的;而在纪新的眼睛里,像王绍义这样从前当过土匪的人,现在又在村子里乱搞寡妇的人,自然是不屑一顾的。但是今天他和刘恩是主动上门,有事相求,所以不得不放下架子,套近乎说:“这么多年来,虽然咱哥们没共过事,可是我和刘秘书非常清楚你是个仗义疏财的汉子!可惜从前不了解,如今才知道你老弟是干大事的人呐!”
“纪新说得很对,”矮胖得像笑面虎般的区秘书刘恩,也不甘人后地从炕沿上跳下来。他先与王绍义打哈哈联络感情,恭维地说,“从前听人说你王绍义行,有种,能干,那时还以为是别人是瞎吹呢!如今你一干大事了,不瞒你说,我和纪助理都是来投靠你的!”
“投靠我?!……”王绍义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怔怔地呆立在那里。
纪新急忙解释说:“绍义老弟,你怎么还不知我俩来意呢?我俩是事后才听说是你领着四里八村的哥们爷们发了大财。唉唉,真没有想到,你老弟把我和刘秘书给丢到脑后边了!”
见王绍义不理不睬,佯装不懂来意,精通世故的刘恩急忙满脸堆笑地说:“什么话都别说了!绍义,都是乡里乡亲的,人不亲水亲山亲!既然你能带着别人发大财,自然也不该忘了我和纪助理嘛!我俩如今主动上门来投靠,谅你总不会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