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侠达伦·山传奇I-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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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有人冲上来,一只手按在我的背上,把我推倒在草里,埃弗拉和我同时倒下了。我们爬起来,惊诧得说不出话,却听见身后有人大笑。
我们俩缓缓转过身,原来是那个小孩,正在捧腹大笑。
“上当啦!上当啦!”他手舞足蹈地唱着,“我早就看到你们了,只是故意假装害怕。我偷袭成功啦,哈哈,嗷——嗷——嗷,咿——咿——咿——”
他取笑着我们,我们感到自己很蠢,但互相望望,又不禁大笑起来。他刚才把我们引到了一块结满带刺的种子的草地上,我们俩从头到脚粘满了草籽。
“你看上去像一棵会走路的植物。”我取笑埃弗拉。
“你看上去像可爱的绿色巨人。”埃弗拉回敬道。
“你们看上去都傻乎乎的。”那个男孩说。我们瞪着他,他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就是嘛。”他咕哝道。
“你大概觉得这很有趣吧。”我吼道,他点了点头。“好啊,我要告诉你,小孩,”我逼近一步,做出最恶毒的表情,威胁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是很有趣!”
他高兴地笑了,对我们能看到事物光明的一面感到欣慰,然后向我们伸出手来,一人一只。“你们好,”握手时他说道,“我叫萨姆·格雷斯特,很高兴认识你们。”
“你好,萨姆·格雷斯特,”我握着他的手,心想,“看来这是第二个朋友。”
他确实成了我的朋友。但当怪物马戏团离开此地时,我却衷心希望我从来没有听到过他的名字。
第十一章
萨姆的家离这儿大约有一公里远,他有爸爸妈妈、两个弟弟,一个小妹妹,三只狗、五只猫、两只虎皮鹦鹉、一只海龟,还有满满一个水族箱的热带鱼。
“就像住在挪亚方舟上,”他笑道,“我一有机会就往外跑。爸妈也不管,他们认为小孩子应该有表现自己个性的自由。只要我夜里回家睡觉。他们就放心了。就是我偶尔逃学,他们也不在意。他们认为学校是灌输教条的专制机构,只会摧残精神,扼杀创造性。”
萨姆总是这么说话。他比我年纪还小,但是从他的话中可听不出来。
“这么说,你们俩是剧团的?”他把一片腌洋葱卷在嘴上问道——他爱吃腌洋葱,到哪儿都带着一小塑料瓶这玩意儿。我们已回到了营地边缘,埃弗拉躺在草地上,我在低处的一根树枝上坐着,萨姆在我头顶上方爬树。
“这是什么剧团?”我们还没来得及回答第一个问题,他又问道,“车上没有什么标记?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是游客呢。观察了一阵之后,才断定你们是个什么剧团。”
“我们是恐怖的主人,社会变化的精英,超现实的大师。”埃弗拉说,显示他也会像萨姆那样咬文嚼字地说话。我希望自己也能冒出一两句惊人之语,可惜我一向缺乏口才。
“是魔术团?”萨姆兴奋地问。
“是怪物马戏团,”我说。
“怪物马戏团?”他张大了嘴巴,一片腌洋葱掉了下来,我急忙躲开。“长着两个脑袋的人之类的?”
“差不多,”我说,“但我们的演员都是身怀绝技的艺术家,不仅仅是长相离奇。”
“刺激!”他瞥了一眼埃弗拉,“当然,我一开始就看出了你的角质层病变——”他是说埃弗拉的皮肤(我后来查了字典)“但是我不知道你们团里还有其他人像你一样。”
他好奇地朝营地上望去,两眼闪闪发亮。“真是太有趣了,”他叹道,“你们中间还储存着哪些奇异的人体样本?”
“如果你是问‘还有哪些演员?’的话,那可多着呢。”我对他说,“喏,我们有一位长胡子的女士。”
“还有一个狼人。”埃弗拉说。
“还有一个两个肚子的人。”我补充道。
我们把整个演员表报了一遍,埃弗拉提到的一些演员我都没有见过。怪物马戏团的演员阵容经常变化,有来的有走的,取决于马戏团在哪里演出。
萨姆听得着了迷,我们相识后他这是第一次说不出话。他吮着腌洋葱片,瞪大了眼睛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摇摇脑袋,仿佛不能相信他听到的事情。
“真是难以置信,”我们报完后他轻声说,“你们一定是这个星球上最幸运的小孩,和真正的怪物马戏团演员住在一起,周游世界,知道许多了不起的秘密。要是能跟你们换一换,叫我干什么都行……”
我暗自微笑,心想如果他知道了我的故事,就不会愿意跟我换了。
“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们能不能说说情,让我也参加进来?我干活勤快,脑子也灵,有责任感,我会派上用场的。让我参加吧,做个帮手,行吗?”
埃弗拉和我微笑着对视了一下。
“我想不行,萨姆,”埃弗拉说,“我们马戏团不要这么多小孩。要是你大一点,或是你的父母想参加,那就不一样了。”
“他们不会有这种想法,”萨姆坚持道,“但我要参加他们会为我高兴的。他们总说旅行可以增长见识,一定愿意让我到外面闯荡闯荡,见见世面。”
埃弗拉摇摇头。“对不起,也许等你再大一点可以。”
萨姆噘起嘴巴,把旁边树枝上的树叶踢得纷纷落下,树叶从我头上飘过,有几片落在我的头发上。
“这不公平,”萨姆嘟囔道,“人们总是说‘等你长大一点’。要是亚历山大大帝‘等他长大一点’,世界会是什么样子?还有圣女贞德,要是她也‘等她长大一点’,英国早就征服法国,把法国变成她们的殖民地了。谁来决定一个人要多大才能自己做主?应该由每个人自己来决定。”
他慷慨激昂,抱怨着大人们和这“腐朽可恶的制度”,到什么时候才能让孩子自己做决定。我们像听一位狂热的政客在电视上发表演说。
“如果一个小孩想办一家巧克力厂,就让他去办。”萨姆激烈地说,“如果他想当节目主持人,好啊。如果他想当探险家,到野人出没的陌生小岛上去。完全可以!我们是现代的奴隶,我们是——”
“萨姆,”埃弗拉打断了他,“你想不想看看我的蛇?”
萨姆喜笑颜开。“那还用说!”他高喊道,“我以为你永远不会问我呢。我们走吧。”他翻身从树上跳下来,箭一般地朝营地跑去,把刚才的演说忘到了脑后。我们悠闲地跟在后头,轻轻地笑着,觉得自己比实际年龄成熟和聪明得多。
第十二章
萨姆认为那条蛇是他见过的最刺激的东西。他一点也不害怕,马上就把它像围巾一样缠在脖子上。他问这问那:它多大了?吃什么?多久蜕一次皮?从哪儿弄来的?是什么蛇?爬得有多快?
埃弗拉回答了萨姆的所有问题。在这方面他是专家。蛇的王国中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他甚至能告诉萨姆这条蛇大概有多少块鳞片!
然后我们带萨姆参观营地,带他看了狼人,又把他介绍给神手汉斯(萨姆在那毛乎乎的狼人所待的大篷车阴影中时非常安静,被里面传出的狼嗥声吓坏了)。接着我们碰见双肚拉莫斯在那里练习他的绝活。埃弗拉问我们能不能看看,拉莫斯同意了。看到拉莫斯把一个杯子嚼碎吞下去,过一会儿又吐出来一个完好的杯子时,萨姆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我本想把八脚夫人拿出来,让萨姆看看我训练它玩的一些把戏,可是我精神不太好,是长期不喝人血的缘故。无论我吃多少东西,我的肚子还是经常咕咕叫。有时候我会恶心不舒服,必须赶快坐下。我可不想在那只蜘蛛待在笼外时晕倒或发病。我凭经验知道,哪怕只有两秒钟失去控制,它都会造成致命的危险。
萨姆想一直待下去,可是天黑了,我知道暮先生马上就会醒来。埃弗拉和我还要干活,所以我们对他说该回家了。
“我再多待一会儿行吗?”他恳求道。
“你要回家吃饭。”埃弗拉说。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吃。”萨姆说。
“饭不够。”我撒谎说。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怎么饿。”萨姆说,“想不到腌洋葱这么饱人。”
“也许他可以留下来。”埃弗拉若有所思地说。我惊讶地等着他,他朝我使了个眼色。
“真的?”萨姆兴奋地问。
“当然,”埃弗拉说,“但你必须帮我们干活。”
“干什么都行,”萨姆说,“我不在乎,是什么活?”
“要给狼人喂食,还要给他刷洗。”埃弗拉说。
萨姆的笑容消失了。
“狼——狼——狼人?”他紧张地问。
“没事的,”埃弗拉对他说,“他一般吃饱后就安静了。他很少咬服侍他的人。万一他真的咬你,你就把脑袋躲远一点,把一只胳膊塞进他的喉咙里,丢只胳膊总比——”
“哦,”萨姆急急地说,“我想我是该回家了。我妈好像说晚上有朋友要来。”
“原来这样,真可惜。”埃弗拉笑道。
萨姆后退着,眼睛望着狼人笼子的方向。他看上去很难过,我把他叫住了。
“明天你打算做什么?”我问。
“不做什么。”他说。
“愿不愿意下午过来和我们一起玩?”
“当然!”萨姆欢呼起来,忽然又停住了,“我不用喂……?”他倒吸一口冷气。
“不用。”埃弗拉笑吟吟地说。
“那我一定来。明天见,伙计们。”
“明天见,萨姆,”我们一起说。
他挥挥手,转身走了。
“萨姆挺好的,是不是?”我对埃弗拉说。
“是个不错的家伙,”埃弗拉说,“就是说话有点卖弄,胆子小点,但其他方面没什么毛病。”
“你觉得让他参加马戏团行吗?”我问。
埃弗拉哼了一声。“那不是老鼠掉进猫窝里嘛!”
“什么意思?”我问。
“这种生活不是谁都过得了的。几个星期不回家,还要打扫厕所,给三四十个人做饭……他准得哭着喊着跑回家去。”
“我们不是挺适应的?”我说。
“我们不一样,”他说,“我们和其他人不同,我们天生就适合这种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这就是我们的圈子,我们是……”
他突然停住了,皱起眉头。他的目光越过我的头顶望着远处的什么东西。我也转过身去,一开始什么也没瞧见,过了几秒钟才看出东边树丛中有火把的微光向这边移动。
“会是谁呢?”我问。
“我不清楚。”埃弗拉说。
我们看了几分钟,火光越来越近了。我看见树丛中有黑影晃动,不知道有多少,但起码有六七个。然后,当黑影走出树丛时,我认出了他们,疹得脖子和胳膊上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原来是我和斯蒂夫那天晚上见过的戴蓝色兜帽的小矮人,他们向观众兜售糖果和玩具,并在演出中充当助手。好几个月过去了,加上又有许多其他的事情,我已经忘记了这些戴蓝色兜帽的怪人。
他们一对对地走出树林,我数了一下,共有十二个人,但后面还跟着一位,个子比较高,拿着火把。
“他们从哪儿来?”我悄声问埃弗拉。
“我不知道。”他回答道,“他们几星期前离开了马戏团,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他们不大跟人说话。”
“他们是什么人?”我问。
“是——”他正要回答,忽然停住了,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是那走在最后、个子较高的第十三个小人让埃弗拉如此恐惧的——他现在走得更近,可以清楚地看到了。
戴蓝色兜帽的人默默地从我们面前走过。当那神秘的第十三个人走过来时,我注意到他和其他人穿的不一样。他不是特别高,只是和其他人比起来显得魁梧一些。他一头白色的短发,戴着厚厚的眼镜,穿着一件时髦的黄西服,一双绿色的长筒靴。他身材较胖,走路摇摆得有点奇怪。他愉快地朝我们笑了笑,我也冲他一笑,但埃弗拉却像钉在地上一样,脸上肌肉都僵住了。
那些戴蓝色兜帽的人和拿火把的人一直走到营地后面,在那里找了一块空地,支起帐篷——他们一定是把那些东西掖在斗篷下面的。高大一些的那个人朝高先生的大篷车走去。
我看看埃弗拉,他浑身发抖,他的脸尽管永远不可能变白,但比以前任何时候的血色都少。“怎么啦?”我问。
他默默地摇了摇头,竟答不上话来。
“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这么害怕?那个人是谁?”
“他……它……”埃弗拉清了清嗓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说话时声音很低,微微颤抖,显出极度的恐惧。
“是小先生。”他说。然后我就再也问不出什么了。
第十三章
临近傍晚的时候,埃弗拉的恐惧逐渐消除了,但是他恢复得很慢,一直烦躁不安。当他削晚饭吃的土豆时,我只好把刀子拿过来替他削,我担心他会把手指削掉。
吃过饭,帮着洗完碗筷后,我向埃弗拉打听那位神秘的小先生。我们在帐篷里,埃弗拉在玩他的蛇。
他没有马上回答,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