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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新中华再起-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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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五常低眉顺眼的答道:“侄少爷又来了,还有总账房里的黄老爷子,也在老爷房里。”

府里老爷子只有张华轩一个亲生儿子,整个张家在淮安却是个大族,近房的远房的亲戚一大堆,张华轩病时都来探视过他,也记不得那么许多。

等张华轩身上的症候全好了,这些原本想来沾点光的亲族,又都消失不见了。只有三房里一个叫张华筑的,心一直不死,仗着老头子还算喜欢这个近房侄子,天天没事儿就往老爷子跟前凑,逮到空子就诋毁张华轩几句,伎俩可笑,也没什么用处,就是忒烦人。

至于总账房里的几个朝奉,最近这程子被张华轩夺了权,又揪出几个手脚太不干净的开革出去,看到张华轩就跟乌眼鸡似的,两股子人今天就和到了一起,只怕又要在背后搞搞小动作,所以张华轩安插的眼线,立刻就来少爷房里报信。

“好!”张华轩双眼炯炯有神,站起身来在房中转了一圈,笑道:“这件事五常做的好。”

张华轩又沉吟片刻,吩咐道:“来人,带五常去支银子,五常辛苦,日后这一类的事情,一定记得要来禀报。”

张五常年纪不大,倒也还沉稳,被张华轩不停夸奖,还是神色如常。

张华轩又吩咐道:“五常去罢,这件事我知道了,自有应对之法,你仍然去观察动静,有什么异常,再来报我。”

“是。”张五常极利落的又打一个千,然后悄然退下。

张华轩心里暗暗冷笑,眼前这几只苍蝇嗡嗡,他还真的没有放在心里。吵来闹去,不过是想多占点便宜,分点家财罢了,一点点中伤他的小伎俩,还不至于被他放在心上。

到是吩咐张得利的几件事,还值得他放在心上。

大清的官儿就是猪狗不如,现在也还得借那一件鸳鸯补服和青精石顶子用上一用,有了官员身份,底下要做的事,就便利许多了。

第一件,先捐个道台,然后借着魏源名声,刻书刊印行之天下,把他的《圣武记》和《海国图志》先打响亮,在士林官绅中制造影响,要抢在洋务派二十年前,让中国人粗略的懂一点变法图强的道理。

小日本的明治维新,可以说魏源的《海国图志》起到了极大的影响,凭什么在中国就不受重视,屁用不顶?

把这件事一做,他张华轩就先在已经开眼看世界的官僚和士绅眼里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像,再走好下一步,张华轩就会声名雀起!

声誉,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可是至关重要!

这一步走好了,就能再走下一步,利用他的道员身份,直接上书朝廷,请求大开团练,对付来势汹汹的太平军!

张华轩熟读史书,知道团练一说,首先是李鸿章极力怂恿。

咸丰三年初,太平军在占领武汉声威大振后,分兵入皖,李鸿章于是极力怂恿同为皖人的工部左侍郎吕基贤上书团练一事,甚至有传言说,连奏折稿子,都是李鸿间代为书写。

朝廷此时已经慌了手脚,也顾不得满汉之防,先有曾国藩,再派吕基贤为安徽团练大臣,再接着,就是全国各地团练纷起。

太平军,就是败在各地团练的手里,换个后世说法就是,败在了地主武装手里。

用团练这一步棋,曾国藩看的出,李鸿章看的出,清廷上下只要稍的头脑的官僚都能看的出。大清八旗已经不能用了,往日骑射无敌天下的女真骑兵,这时候能骑上马已经是奇迹,别说去纵骑沙场,射箭杀敌了。八旗如此,绿营也是如此,一营兵该着六七百人,实际可能就百来号人,老的老,弱的弱,抽大烟就在行,打仗?别开玩笑了!

如此,团练必行,也非得团练不可。

张华轩决意要抢先一步,在李鸿章出这个风头之前,自己先上书中央机枢,首倡团练,取得这个风头之先后,然后自己办团练,募兵!

想到这儿,张华轩嘿嘿一乐,露出满嘴白牙,让四周的小丫头们看着直打寒战!

第一卷 第一卷 崭露头角(3)

九月这点时光过的特别快,眨眼的功夫,原还有点的暑热的秋老虎天气一晃不见,换了秋风萧瑟。小高皮巷的街头巷尾开始有片片枯黄的树叶飘然落地,街西头的天主教堂已经落成,高耸入云的塔尖与飞檐拱斗的中国式建筑有着明显的不同,高个头黄头发蓝眼睛的传教士的长相,也与青衣布鞋长辫子的中国人绝然不同。

天主堂的执事神父叫李瀚祥,这自然只是他的中国名字,原本的名字太过拗口,神父一心想和中国人搞好关系,就取了一个典型的中国式的吉庆而又有一定文化水准的名字,身为一个颇通汉学的神父,这一点是最基本的生存手段之一。

现在李神父走在巷子里时,已经没有多少人围观他了。虽然还是一样的蓝眼和大鼻子,不过李神父天天在巷子里走来走去,宣扬教义,时间久了,很多中国的老百姓也没发觉洋和尚与中国的和尚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一样劝人向善,一样会笑嘻嘻的伸手向人化缘,和寺里的那些秃驴也没啥不同。

至于长相,虽然还有不少主妇私下里议论,李神父这个模样真是吓人,不过满脸的笑容还是成功的掩饰好了这一点,使得这种贬斥并没有危及到李神父威望的地步。

“麻烦您向贵府的少爷通报一下。”

李神父走到巷子另一头的张府门楼前,到了门楼的阴影处,向着几个嗑瓜子玩纸牌的家丁一脸和气的微笑,请求对方帮忙通报。

几个玩牌的家丁都站起身来,人人手里拿着纸牌,都向李神父还礼。

中国人嘛,最讲究的就是礼仪。况且,眼前这个神父每天都这么和气,又教人向善,还经常到城外的乞丐堆里去施舍些浮财,这样的人,当然是要给点相应的尊重。

“神父,请你稍等会儿。”

一个中年家丁显然是管事级的人物,一边吩咐人飞跑去禀报,一边教人拿了条凳子,让神父坐下。

神父不觉心生感慨,想到刚来时人人避之如虎,登门拜户时都是被人冷脸相待,和现在相比,真是天上地下。

众人一时间无话,互相问候:“吃了吧?”

“吃了吃了,您吃过了?”

“是啊,今天天气真不错。”

“对,这就叫秋高气爽啊。”

刚刚去通禀的小厮飞奔而回,一手还扶着头上的大帽,一溜烟跑了回来,向着李神父气喘吁吁道:“少爷说,立刻请您进去,就在书房见。”

“好好,多谢多谢。”

李神父优雅的站起身来,向着众人点头示意,然后悠然信步,向着内院而去。

刚刚通禀的小厮又负责带路,到了内院门往里一指,李神父知道中国大家庭的规矩,一般像他这样的外客,最多在内院外的客厅里接待,请到内院书房见,就是大少爷对他分外客气,表示两边有着非常亲近的关系。

当下咳嗽一声,目不斜视,向着张府大少爷的内书房逶逦而去。

路上还真碰巧遇到几个抱着衣服晾晒的小丫头,闻到扑鼻的香味,神父把眼角的余光都收了起来,顾不上再打量这个富丽堂皇的府邸,快步攒行,立刻到了张华轩的书房外。

“神父来了?请进请进!”

隔着书房的楠木花窗,张华轩已经看到大鼻子神父毕恭毕敬的站在外头,便立刻出声邀约。

看到神父一摇三摆的进来,张华轩将手一摆,令道:“看座,上茶。”

神父已经算是常来常往,张得利在高邮抄书的事一结束,被神父缠的没有办法,就带着神父见了老爷一面,张紫虚老爷手面不小,虽然不信洋教,毕竟不想得罪神佛,当场就给了两千银子,喜的神父笑的嘴都合不拢。

两千银子,值几万法郎,在巴黎那些大贵族手里,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

见过老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大鼻子神父又投了少爷的缘法,十来天功夫,已经见了五六次面,说话聊天无不投机,少爷又额外给了三千银子,阖府上下也是知道少爷喜欢洋神父,对来访的神父也格外客气起来。

张华轩今天的气色也是格外的好,一身崭新的官服穿在身上,鸳鸯补子绣着金丝,显的分外贵气,头顶的青精石顶子也是熠熠生辉,露出袖子外的袍褂袖子一片雪亮,白的直晃人眼。

在他面前的桌上,有一张捐官的引单,上面除了注明他捐纳的银两数量,还有祖宗五代的姓名籍贯,再有他本人的相貌特征的描述。

张华轩,男,道光十四年生人,籍贯淮安府,面白身长无须……

这张引单,让张大少爷很是郁闷了一阵子。面白身长无须,倒确实是他现在长相的真实写照,富家子弟营养好,没受过苦,长的个儿高皮肤白并不出奇,张华轩年纪又轻,没有留须孔也很正常,只是这几样合在一起,活生生是一太监,确实让张华轩郁闷非常。

九月中时,张华轩一面派了张得利去抄书,一面禀报了府里老爷子,派人到北京给他捐了一个道台。

那时候太平军已经破了汉口,人数涨到了五十万人以上,长沙失败的阴云一扫而空,溯江而上,随时能攻入大清江南腹地,面对这样的危胁,清廷上下已经分外紧张,同时财政也告紧急,对捐官的手续也放松了许多,张华轩派的人一到,立刻办理好了相关手续,拿了引单凭据立刻返回。

一个多月功夫,张华轩已经从一个普通的监生,一跃成为大清的道台老爷。这在后世,等于是标准的地市级一把手,算得上是高干了。在大清,也就是几千两银子的事儿。

当时还可以自己备办官服,张府财力雄厚,几天功夫就给他做了一身崭新的官服,李神父前来求见时,张华轩正在试穿新官服,正巧让这神父撞了个正着。

第一卷 第一卷 崭露头角(4)

“少爷这一身衣服……还真漂亮。”

李神父明显不擅长拍马屁,嘴里夸奖,却又是满脸的言不由衷。

张华轩试穿好了衣服,已经将身上的官服脱了下来,让房里伺候的下人立刻抱走。

吩咐人上茶后,张华轩向着神父笑道:“这身衣服把禽兽绣在人身上,有什么好看的?神父刚刚的话言不由衷,该打。”

李神父面露尴尬之色,他知道张华轩与普通的中国人不同,这也是他频繁来找张华轩的原因之一,如果为了化缘,那目的早就达到,不需要再继续这么敷衍了。

不过究竟有哪里不同,神父却是说不出来。

看着微笑捧茶,向自己示意的张华轩,神父恍然大悟。

这个时代的中国人,要么是愚昧无知,要么狂傲自大,要么卑微低下自轻自贱,很少有这种完全平等的眼光来看待自己。

既不像那些持天朝大国心态的朝廷官员,那种狂傲与自大的表现,令所有的传教士愤怒,而那些认识到洋人火器与轮船威力的,又是那么的谦恭与卑下,至于普通的中国老百姓,多数的时候,双眼无神,目光呆滞,生活原地踏步而不思进取,再加上鸦片在中国流行,人的精神面貌受到了很大的毒害。

不论鸦片怎么进来的,这样的中国,怎么能让外国人对中国产生好感?那个传说中创造了汉唐强大与辉煌的伟大文明,历尽催残之后,确实变的黯淡无光了。

李瀚祥神父走南闯北,从法国到亚洲到中国,经过数十个国家,见过无数的大人物与小人物,此时只有在眼前这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眼里,才能看到平等的目光,没有莫名其妙的自大,没有无谓的谦恭,只有平等的对视。

而这双平等看着他的眼睛里,时不时的还闪现过智慧的光彩,令见多识广的神父暗暗心惊。这种智慧的光彩,在神父看来,只有历经生活的磨难与考验,经历了世间百态,对一切阴谋诡计与人心都看的清清楚楚的智者,才能有这样的眼神。而它出现在一个传统的中国家庭的富家少爷的眼中,着实让神父百思不得其解。

“神秘的东方人!”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神父只得用这种龟缩防守的方式来总结。

看到张华轩若有所思的看向自己,神父没来由的一阵心里发麻,赶忙答话道:“可是一国的官服,应访是它文明结晶的代表,这身衣服很华贵,不是吗?”

张华轩微微一笑,答道:“任何事物,都会有变化。比如丝绸,原本是中国的特产。古罗马时,独裁者苏拉穿上一件来自中国的丝绸,引发了罗马全城的轰动。现在,丝绸已经遍布全球,不再是中国的特产了。同样,两千年来,中国衣饰的式样也经过了很多次的变迁,虽然衣料一样的华美漂亮,但它代表的东西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说到这里,张华轩顿了一顿,神父却很知趣,知道对方在梳理下一步的思路,所以并没有接话。

“比如这一身官服,它在盛唐时出现,是正式官服外的吉服的一种,绣上一些代表各种含义的图案,在特定的场合穿着,到了明朝,它成为正式的官服,士大夫们穿着华衣,头上戴冠,身前的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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