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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贼猫-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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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百姓顿时满场哗然,众人一来是恨极了“潘和尚”,二来听说要割一千三百刀,乃是地方上前所未见的大刑,正要看刘五爷行刑如何施展手段,底下的人群中对此议论纷纷,有的人说:“这回可算是来着了,咱就等着开眼吧,一般凌迟碎剐,只不过一百二十刀,要割满一千三百刀才让犯人断气,可不是寻常的手艺能做到的,当今世上,除了刑部刘五爷,谁还有这等本领?”

有的人稍稍有些见识,听了此话便摇头说:“这个却不然了,凌迟碎剐为本朝最酷之刑,平时难得一见,但现在正是平寇定乱之时,一旦捉到了发逆反贼,无不用此极刑处决,所以这几年咱们见碎割活人也见得多了。可你发现没有,越是那精壮结实的汉子越是能劲得住多割几刀,饶是如此,二百刀下去也仅剩一具血肉模糊的骨头架子了。而那肥胖之辈,则根本无从下刀,一刀下去不免连皮带膏的扯下一堆,象老鼠和尚这贼厮生得如此肥头大耳,能割够他二三百刀已是大手段了,想剐足一千三百刀却又谈何容易,恐怕刘五爷一世英名,临老却要栽在咱这灵州法场上了。”

张小辫被挤在台前,听那几人议论不休,便讥讽他们毫无见识,对众闲汉夸口吹嘘道:“一千三百刀算得什么?在前朝中,割满三四千刀的大刑也是有的,北京城里的刑部刽子手个个身怀绝技,都是世代传授下来的神妙手段,外人绝难得知,三爷当年在京亲眼见过刑部刽子们练刀,原来要先从最大的大牲口上身上练起,割牛割马割骡子,最后越练越小,刀数却是不减,直练到鸡犬鸭鹅老鼠兔子才能出师。”

众人初次听闻,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有些短浅之人只顾称赞,想不到这位牌头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见识阅历;有些人则认为张小辫之言纯属无稽之谈,牲口肉多体粗,岂能和犯人相提并论?再者刑部刽子手的本事再大,又怎么可能在老鼠身上割几千刀?这“碎剐凌迟”的极刑又不是剁肉馅子,要割满一千三百刀,必须每一刀割下一块皮肉,而且在剐至最后一刀之前,犯人是绝不能断气的,否则刽子手与犯人同罪,差了多少刀都要着落在自己身上。

众人乱遭遭的正自议论不休,就听“咚隆”一声号炮响起,眼见午时三刻将至,这正是“阎王下了勾魂状,无常二鬼索命来。”毕竟不知“刑部刽子手”刘五爷,如何碎剐“老鼠和尚”整整一千三百刀,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卷 神獒 第三话 凌迟

自古怨债相偿,杀人的填命,欠债的还钱,多是因果上的事情,说他一年也说不过来那许多,那些个遭受官司刑狱之苦的,也都是由此而生,计较不得。但听得一声号炮响过,眼看午时三刻将至,刘五爷让他的四个徒弟充做副手,先将“潘和尚”从台下囚车里起出,绑到法场行刑的木台之上,那刑台当中有个“金”字形的木头架子,糙木铁环上边乌黑的血迹斑驳,都是以前用刑时所留。

刽子手们一言不发,动手把“潘和尚”绑定了,三下五除二,就剥净了人犯身上的囚服,随后就捧着刑具法刀候在一旁听命,这时第二声号炮响过,法场四周围观之人,都知道在转眼之间,便要把这恶贼千零万碎,大多注目观看,嘈杂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许多。

刘五爷请“监斩官”在名牌上勾了红叉,反身走到“潘和尚”身边,按惯例抱拳说道:“今天是刘五来送潘爷上路,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刽子手掌刑执法,无非是被上差下派,推辞不得,等会儿万一有照顾不周全的地方,还请潘爷多多担待。”

“潘和尚”落到了这个地步,早已万念如灰,但在法场上众目睽睽,他还要硬充好汉,嘴角子一阵阵抽动,表情诡异的狞笑道:“久闻刑部刽子手刘五爷大名,不想竟死在您老的刀下,也算是本法师的造化,本法师临刑别无所求,只求您老用刑时手底下利索些,给咱来个痛快了断,我死后走在黄泉路上,也忘不了念着您老的好处……”

刘五爷连眼皮子也不眨,冷冰冰地说道:“古有圣贤立纲常,今有王法大如天,潘爷惹下的是弥天大罪,身上有又背着百十条人命,最后怨魂缠腿被官府拿获,才被断了个碎剐凌迟的极刑,今天这一千三百刀,可是一刀也少不了的,咱们劝你不妨想开些,在阳世多受些零碎之苦,到阴曹里却能早得解脱,趁着第三声号炮未响,还有什么话要交待的尽管留下。”

“潘和尚”想到要被碎割一千三百刀之苦,不由得心寒胆碎,心中怨毒发作起来,沉默半晌才说:“本法师生来慈悲,最喜欢哄耍小孩子为戏,自从修练金钢禅以来,食过胎男童子一百五十有余,此乃度他们前往西天极乐大善举,眼看着便能成就正道,得一个出有入无的法身,谁知竟被一班小贼撞破了法相,使我落到了官府手中,挑筋穿骨吃了好一番折磨,今日又要使出歹毒手段,让本法师受尽零割碎剐之苦……”

“潘和尚”越说越恨,继续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就算到了阴世,也必化为厉鬼,找你们一个个的索命报仇,刘五爷你是专给官家掌刀的鹰犬,操你奶奶的,你与马天锡那狗官坏过多少好汉的性命?你们通通不得好死,爷爷早晚从阴间回来找你们索命!”

刘五爷发过无数红差,以往那些死囚服法之时,或是对刽子手软言相求,或是骂不绝口,又或是默然不语,更有受惊不过,在法场上屎尿齐流之辈,他多是见得惯了,丝毫不以为意,当下任其破口大骂,也不同“潘和尚”再说什么。

周遭围观的百姓却大为恼火,都说如今真是没有王法了,这“老鼠和尚”罪大恶极,此等丑类死到临头之时,竟然还敢口出狂言?真是个挨千刀的贼杀才。更有许多家里丢失小孩的,一发对其恨得入骨,纷纷捡起烂菜石子投向法场,有领队的军官赶紧指挥团勇把持局面,以防乱民蜂拥上来搅了刽子手行刑。

此时又有许多“苦主”,纷纷挤到前边,偷着把钱塞与法场附近的公差,他们要等动刑之后,讨买几片“潘和尚”的碎肉,这里边也不光是被贼人拐去小孩的“苦主”,还有许多家里有病人的,因为早年间有种说法,凡是法场上出红差,犯人身上的血肉都能做药引治病,监刑的公差们往往可以趁机捞点油水,只不过不敢明面交易。

正乱得不可开交之际,就听“咚隆隆”一声号炮作响,“刑部刽子手”刘五爷见午时三刻已至,当即动手行刑,先是副手取出一条漆黑的网子,当场抖将开来,缠在潘和尚的左臂之上,这黑网可不是普通的鱼网,乃是前朝刽子所传之物,通体以人发混合蚕丝编就,专在凌迟碎剐的刀数过多时用于“量肉”,只见那黑网的网丝勒入皮肉之中,便会留下一大片铜钱大小的血印。

刘五爷是忙家不会,会家不忙,叫声:“看法刀了”,便伸手从皮囊当中,拽出泼风也似的两把快刀,这两口法刀,一长一短,皆有名号,长者过尺,唤做“尺青”;短者过寸,唤做“寸青”,从由北宋年间流传至今日,据说当年曾用来碎剐过江南巨寇“方腊”,真是“白刃似水,寒气逼人”,果然有“吹毛断发”之锋。在此“大小二青”两口利刃之下,剔割过的好汉之多,实是难计其数。任你是含冤负屈的忠臣义士,还是恶贯满盈的乱党贼子,被绑在法场上见了这两口快刀,都不免心中憟惕,魂魄俱无。

刘五爷手中拎了长短两柄快刀,口念“恶杀咒”,咒起刀落,按着勒出的血印子一刀刀割下,那“潘和尚”吃过许多童子,养得周身肥胖,细皮嫩肉,受割不过,疼得尖叫惨呼,刘五爷更不理会,短刃一割,长刃一挑,便取下柳叶似的一片皮肉,直把“二青”使得发了,但见他出手如风,一片刀光闪动之际,不消一个时辰,就已将“潘和尚”肥大壮硕的身躯剐了个遍。

旁边相帮的四个刽子,一路数着刀数,法场刑台上血肉淋漓,“灵州城”里的人们,多是初次见识“刑部刽子手”用刀,谁也没想到天下会有如此快刀,又有如此干净利落的割法,直教人无法思量,尽皆看得犹如木雕泥塑般目瞪口呆,诺大个街心里,只闻刽子下刀、贼人惨叫,除此之外,十字街上鸦雀无声,围观的百姓中有那些胆小的,竟被吓得尿了裤子。

做“刽子手”就是凭宰杀活人吃饭,这“刑部刽子手”刘五爷,果然是手艺了得,他自十七岁艺成出师以来,就开始在法场上掌刀执法,四十年来经他手底下发送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真正是“杀人如麻”,行刑的经验尤为丰富。

此次碎剐“老鼠和尚”不比寻常用刑,必须要割满整整一千三百刀,所以刘五爷深知下刀要即快且准,刀子底下不能拖泥带水,否则就先把犯人活活疼杀了,更要避开人体血脉,而且此贼肥胖长大,不似寻常皮肉精壮之辈,血脉经络格外难寻,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使出了浑身解术。

那“潘和尚”也当真悍恶,身上被割了一个痛快,嘴上是一边惨叫狂嚎,一边骂不绝口,尽是些言语极为阴毒的诅咒,但声音越来越弱,等剐到一千两百余刀的时候,“潘和尚”已然是体无完肤,舌头、鼻子、耳朵尽被剐去,全身上下只剩两只大眼珠子能动,兀自贼溜溜的来回乱转,盯着“刽子手”的刀锋看个不住。

刘五爷是“手出山岳动、刀落鬼神惊”,前六百刀唤作“鱼鳞剐”,刀削面似的把周身上下削去了一层,中间四百刀是“剜肉剐”,最后三百刀也有个名目,称为“剔魂剐”,堪堪数到“一千二百九十九刀”,剐得“潘和尚”只剩一具骨架了,刘五爷的“恶杀咒”也恰好念完,忽然停下身子,收起刃不占血的“二青”,在手中换过一柄带环的牛耳尖刀,请过监刑的官吏上前来验刑。

此时“潘和尚”的眼皮已被割去,连眼珠子都不能动了,目光如同死灰,不知是不是还没断气,那监刑的官吏捧着一个罐子,从中抓出白花花一把大盐粒子,对着“潘和尚”撒去,只见“潘和尚”一对眼珠子疼得猛然一转,显然还未死绝。

刘五爷立刻手起刀落,牛耳尖刀一刀下去,只是一戳一剜,便已挑出一颗血淋淋颤微微的人心,恰是一千三百刀整,法场四周围观之人轰然喝彩,都赞刘五爷好奢遮的手段,连在楼上监斩的马大人和图海提督,也各自暗挑大拇指称道不已。

刘五爷身上果然不见半个血点,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在如雷般的喝彩声中团团作揖,随后走下台来,众人无不拱手相贺,真如众星捧月一般,周围又不断有富商大户送上酒肉花红,这是要借刑部刽子手身上的杀气,给自家图个驱邪避凶的彩头。

张小辫和孙大麻子在旁边看得大为心折,都觉得刘五爷如此威风,凭得是真手艺真本领,咱们兄弟几时也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耀武扬威一番?这时就见刘五爷的四个徒弟,七手把脚将“潘和尚”所剩残骇剔剥了,“五脏六腑”尽数掏拽出来,摆开来挂在刑台的几根木桩子上,又把骨头残骸全都砸为碎片。

有些外来的围观者初次看刑,不知缘故,就问张小辫和孙大麻子:“请教二位牌头,怎地剐完了贼寇,还要砸碎骨骸?有没有什么说道?”

张小辫趁机吹嘘说:“凌迟乃是最酷的极刑,若非遇着大奸巨恶,也轻易不动如此重典,不仅千刀万剐,按律更是连尸骨都不得入敛,碾砸碎了之后还要引火焚化,搓骨扬灰。实不相瞒,此贼正是张三爷拼着性命亲自擒拿到的,诸位却不知他的厉害,这老鼠和尚有妖术在身,不将其碎尸万段毁形灭骸了,也难保他弄出个什么邪法,又要还魂了出来害人……”

正说话的时候,蓦地里刮起一阵阴风,四下里飞砂走石,刚刚还是艳阳高照,一瞬间就变得愁云笼罩,“灵州城”里的百姓们如临大祸,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哭爹叫娘声中争相奔蹿逃命,真个是“天昏地暗无光彩,鬼哭神嚎黑雾迷”。毕竟不知这阵阴风中是否有恶鬼出没,且留下回再说。

第三卷 神獒 第四话 神獒

正说到“潘和尚”被押到法场吃了一剐,千零万碎割净了皮肉之后,刽子手又将他的“五脏六腑”掏拽出来,摆弄着一件件挂在木桩之上,正待引火焚化,却凭空刮起一阵阴风,一时间失了日色,灵州城中飞砂走石,天昏地黑。

众人见状无不大乱,南街上的人们纷纷躲入临街铺面,给市心里闪出一条道路,在其余的三条路口中,看热闹的百姓仍是挤成人墙不肯退场。

张小辫以前并非常进“灵州城”里走动,没见过决囚的场面,还以为碾碎骨骸加以焚烧,就算完解了差事,但看南街上的人们忽然闪开道路,一个个秉气吞声,抻眉瞪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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